孔縉話落,大帳內突然的安靜了一下。
旁邊的一些個將領看向孔縉的眼神也透着了一股子的古怪。
雖然他們不知道孔縉說的話是否是真的,但是他們卻知道一件事。
就在剛剛,皇上收到的那封家書上,可是清晰明白的寫着:
「十一月獲利甚多……倍於紀綱者……獻白銀七千二百……於內帑。」
雖然七千二百後面省略了一些內容,但是他們一個個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猜不出來, 只是皇帝不說,他們也不敢去開口罷了。
就這,眼前這位衍聖公居然還想用僭越內帑這個由頭來對付這位太孫?
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嗎?
太孫僭越怎麼了?
太孫建兩個學院怎麼了?
太孫花點內帑怎麼了?
別說只是建兩個學院,撐死也不過幾百萬兩的銀子。
就算是把內帑原本的錢全部花了,估計這位皇帝陛下都會拍着手,大聲叫好吧?
然後還會問自家大孫子一句這些錢夠不夠花吧?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皇帝的內帑究竟多有錢,但是相比七千二百……咳咳,這個數字來說,肯定是遠遠不如的。
孔縉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個莽漢突然看向他的眼神有了那麼些怪異。
很複雜,沒有剛剛的殺氣騰騰,只是多了些嘲諷,多了些鄙視,還多了些不屑,但是這憐憫是怎麼回事?
我有什麼是值得憐憫的嗎?
朱棣這邊聽到孔縉的話也是被氣笑了。
想到自家大孫子為了能夠讓他以後有錢打仗,辛辛苦苦給自己內帑攢的錢,他看向孔縉的眼神就有些陰森森起來,道:
「太孫花內帑的錢?別說此事是真是假尚不可知,就算是真的,我這個孫子花我這個爺爺的錢,怎麼?你孔縉難不成還想管一下朕內帑的事情不成?」
「這……臣不敢……只是………只是……」
孔縉聽到朱棣的話,直接傻眼了,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
朱棣卻懶得再聽他廢話, 看了他一眼就冷聲斥道:「只是什麼只是?朕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來給朕做主, 既然你不想好好的在應天祭祀孔廟,朕看不如這樣。」
朱棣盯着孔縉, 頓了下道:「朕也不為難你, 看在你身為衍聖公的份上,朕給你下一道特旨如何?」
「朕把你安排進軍隊,朕也不讓你和其他的將士一樣需要立多大的戰功,只要你能親自上陣,在戰場上殺一個敵人,朕就給你升一次官。」
「士兵,小旗,總旗,試百戶,百戶,副千總,千總,衛鎮撫,指揮儉事,指揮同知,指揮使。」
朱棣一口氣念完一溜官職,然後笑笑道:「看吧,朕對你這個衍聖公還不錯吧,只要你殺個十個人,你就能立即成為鎮守一方的衛指揮使!」
「然後你還可以接着殺,成為衛指揮使後,你殺一個朕就給你封男爵,殺兩個就是伯爵,三個是侯爵,四個就是公爵,嗯,與國同戚那種,朕到時候還會給你賞賜鐵卷,君無戲言,你只要在戰場上親自殺夠十四個敵人,到時候你孔家就是一門雙公,怎麼樣?朕待你孔家還是不錯的吧?」
一旁的其他將領聽到朱棣的話都愣了愣。
隨即看向孔縉的眼神里,透露着都是一股子赤裸裸的羨慕。
這哪是不錯啊?
這簡直是讓人眼睛羨慕的發紅了好吧?
這旨意要是落在了他們頭上,他們一個個的絕大多數第一天上戰場殺的人,都已經足夠封公了。
甚至很多人都足夠連續封上好幾次了。
只不過看着看着,有些人眼神又有些古怪起來了。
一個差不多都快五十歲的老頭,老胳膊老腿的,上了戰場,怕是活不過一炷香吧?
皇上也真是會玩。
孔縉聽着朱棣的話也是傻眼了,讓他寫寫文章,做做詩,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是這上戰場,這不是要他老命嗎?
「皇上,臣………」
他張了張嘴,剛想開口拒絕,這時朱棣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問道:
「對朕這道旨意,你有意見?」
孔縉對上朱棣的眼神,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道:「臣不敢!」
朱棣見此點點頭,笑道:「沒意見就好,我看這樣吧,以後孔家人襲爵一事,也按照這個規矩來吧,想要衍聖公的爵位,就上戰場來殺敵,朕也不為難你們,殺不夠十個人,就在軍中當個軍官,殺夠了十個人,十一個就襲男爵,十二個伯爵,十三個侯爵,十四個公爵。」
「這………」
孔縉一張老臉聽到朱棣的話,瞬間就變成了慘白一片。
讓他殺敵也就罷了,即使一個沒殺掉,那好歹自己也是衍聖公。
但是自己的子孫後代襲爵還要殺敵,孔縉頓時就覺得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
然而朱棣卻已經不給他多說話的機會,揮揮手就對一旁的樊忠道:「來,帶衍聖公下去換一身軍裝,既然在軍隊裏,那就接受軍隊的規矩為好!」
朱棣話落,立即有兩個親兵上前,二話不說,拖着已經嚇的有些呆傻的孔縉,就往外走。
孔縉剛想喊什麼,人就已經出了大帳。
大帳外,冷不丁的就撞見了兩個早就站在這裏的人。
孔縉看到其中的一人,立即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即就哭着喊了起來:「趙王殿下,禍事,禍事啊!」
朱高燧看到這幅樣子的孔縉也是愣了下,張了張嘴剛想問些什麼,就在這時大帳的門帘再次打開:
「漢王殿下,趙王殿下,皇上讓二位殿下進去。」
「哎!」
一旁的朱高煦碰了碰朱高燧,二話不說拉着朱高燧就往大帳里走。
朱高燧心裏還在想着剛剛孔縉的遭遇,心裏有些忐忑。
就被朱高煦拉了進去。
一進大帳,兩人也顧不得太多,立即就行禮道:
「兒臣朱高煦(燧)參見皇上!」
朱棣瞥了兩人一眼,目光落在了朱高燧身上,眼神意味深長,道:「咱們的趙王爺回來了啊?」
朱高燧聽到這稱呼就暗叫不好,再小心翼翼的看看朱棣一張不苟言笑的臉,頓時縮了縮脖子,可憐巴巴喊道:「爹……」
朱高燧剛開口,冷不丁的朱棣冷冷看了他一眼,就淡淡道:「在這裏誰是你爹?」
朱高燧:「???」
臉上露出幾個大寫的懵逼,朱高燧趕緊改口道:「皇……皇上!」
聽到朱高燧叫皇上,朱棣這才點了點頭,笑了下,起身走到自家這個小兒子跟前,然後問道:「還記得你出發前朕告訴你的話嗎?讓你回應天去看看,看看那伙反賊究竟是何時進的應天,何人安排,有何用意?」
頓了一下,朱棣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笑道:「你既然回來了,那應該是看出來了,那就給朕說說吧!」
「皇……皇上……」
朱高燧聽到這話,頓時更緊張了,連忙就道:
「兒臣,兒臣這次回應天並沒有看到反賊,不過兒臣看到了朱瞻基,對就是朱瞻基這小子,他在應天亂來啊,皇上。」
「這就是你看到的?」
朱棣聽到朱高燧的話,好似並不滿意一般,念念有詞道:「朕讓你回去看看誰是反賊,你反賊沒看到,倒是整天盯着瞻基這孩子了,趙王爺,你出息了啊?」
「皇上,不是兒臣要整天盯着瞻基這小子,是這小子不盯着不行啊,他把那個國子監的祭酒關進了詔獄不說,還要用您的內帑去建什麼學院,建學院不說還要掛上咱們皇家的名號,爹,您說,這是誰給他的膽子啊?他怎麼敢這麼幹?」
聽到朱高燧的話,朱棣瞥了一眼他,淡淡的就道:
「我給的!」
聽到朱棣的話,朱高燧懵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問道:「什……什麼?皇…皇上,您剛剛說什麼?」
朱棣聽他問,就道:「朕說,他的膽子是朕給的,內帑的錢是朕讓他花的,李時勉是朕讓他關的,學院也是朕讓他建的,嗯,趙王爺,現在你還要說什麼嗎?」
朱高燧聽到朱棣的話,立馬傻眼了,楞楞的看着朱棣道:「爹,咱不帶這麼開玩笑的啊?」
「開玩笑?」
朱棣走回自己的帥椅,坐了下來,道:「那要不朕把聖旨拿出來給你看看?」
朱高燧:「………」
拿聖旨?
你一個皇帝說這話,和沒說有什麼兩樣?
聖旨這玩意兒,話說不是您要多少就有多少的嗎?
看到朱高燧不說話了,朱棣繼續道:「朕記得讓你這次回去時,呆在家裏,好好的不要出門,就在家裏看看,你倒好,還假辦成了難民?假扮成難民也就罷了,還什麼都沒看出來,就又跑了回來?」
朱棣說着微微沉凝了一下道:
「這樣吧,既然你喜歡假扮成難民,你現在就依然假扮成難民吧,朕會讓人把你送回應天,回了應天后,你的王府也不要回了,也不許用什麼王爺的身份,就在應天裏好好的當一個難民,什麼時候等朕北伐結束了,然後朕再來恢復你的身份,你覺得如何?」
朱高燧聞言整個人都傻了。
什麼叫在應天裏好好的當一個難民,這不是把他暫時性的貶為庶民嗎?
先是幽禁,又是貶斥。
接下來不會就是砍頭了吧?
就連一旁跪着的朱高煦也是愣了愣,想了想還是抬起了頭道:
「爹,老三他只是一時糊塗,不至於把他貶成難民啊?不如讓他留在軍中戴罪立功,再不濟還是讓他去養馬也成!」
「要不這個位子讓你來坐?」
聽到朱高煦的話,朱棣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後起身拍了拍自己屁股下的位子,道。
朱高煦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道:「兒臣不敢!」
朱棣卻沒有立即放過他,又問道:「那還是說,你也想學學趙王?要不我把你也趕回應天去當個難民如何?」
朱高煦:「………」
瞪了一眼訕訕縮回脖子的朱高煦,朱棣想了想又對一旁的樊忠道:「對了,朕記得前段時間,兵部尚書遞上來了一道摺子,想讓太孫成立一支幼軍,朕覺得這辦法不錯,樊忠,去讓人擬個旨,就暫定五千人吧,太孫朱瞻基可以自行挑選一些年齡與其相仿之人,在應天城外組建一支五千人的軍隊,你讓人把旨擬好了,就給朕送來,朕蓋了印,就讓人給送回應天去!」
「是,末將領旨!」
樊忠應聲退下。
朱高燧朱高煦兩人聞言卻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看向了坐在帥椅上的朱棣。
五千人的軍隊,還是在應天城外,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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