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感覺自己在做夢。
這鹽好看不好看不重要,這麼純粹的鹽味,意味着什麼,對他而言簡直不要太清楚了。
鹽是有毒的!
大量吃鹽,人就會出問題。
而往往同時,好鹽也意味着產量低,數量有限, 根本不可能大量供應。
這也是為什麼好鹽和劣鹽價格天差地別的原因。
不是朝廷不想普及上等的好鹽,畢竟這玩意兒對於朝廷來說,也是可以賺更多錢的。
而是上等的好鹽數量少的根本沒有辦法普及。
這也是一開始朱棣雖然驚奇於新鹽的質量上等,但是卻不至於太過震驚的原因。
畢竟再好的東西,對於他而言,左右不過是一樣東西而已。
就像這上等的好鹽,這鹽再好,如果數量有限,那也是最多讓他吃的飯菜舒服一些罷了。
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作用。
然而現在不一樣了。
這些鹽數量都足夠一支軍隊吃上一兩個月了。
這意味着什麼?
別小看這單單的一個食鹽。
軍隊中打仗靠的就是力氣,還有耐力。
只有吃到了鹽,這才能有力氣作戰。
當然往日裏倒也不是缺鹽,但是那些不缺的只能是劣鹽。
吃多了就會得病的那種,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些人又不是什么喝兵血的蛀蟲,
自己帶的兵打仗沒出問題,衝鋒沒出問題,最後因為這鹽出了問題,換誰誰也受不了。
朱棣自然就理解了自己這些愛將的心思,這些人都是在為了手下的士兵在打架啊!
想到這,他突然又看向督糧官道:
「你,給朕說說,這新鹽是誰發現的?可是什麼大明最近新出現的鹽礦?現下產量如何?運輸可否麻煩?可否供應的住大軍消耗?」
朱棣一連問了五個問題,督糧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
「回皇上, 這新鹽是太孫殿下發現, 是不是新發現的鹽礦,臣不知,至於產量如何,臣也不知曉,只是臣來的時候,戶部的尚書夏大人告訴臣,若是皇上問起,讓臣告訴皇上四個字。」
朱棣聽到夏原吉的名字眼皮跳了一下,然後淡淡道:「哪四個字?」
督糧官躬聲道:「回皇上,夏尚書說:「無窮無盡」。」
「無窮無盡?」
朱棣呆了一下。
督糧官點點頭,然後道:「現在臣運來的不過是一部分而已,只是大軍這幾日的食鹽,現在應天那邊新鹽的鹽價都跌到五十文了,夏尚書也說了,這鹽過幾日就會源源不斷的運來,臣也是勸過了幾位將軍,只是幾位將軍不信臣的話,非要……非要把這些食鹽分了去!」
督糧官說着也是委屈了起來。
他剛剛都解釋了好幾遍了,這些侯爺伯爺們愣是沒一個相信他的。
不就是一點新鹽嘛?
非要打生打死的?
至於嗎?
現在應天那邊那些新鹽少了嗎?
鹽價都跌到五十文一斤了。
就這,就這至於打成這樣嗎?
雖說五十文一斤的是另一種黃鹽就是了。
但是戶部也沒說是黃鹽無窮無盡,還是雪花鹽無窮無盡啊?
朱棣聽到督糧官的話,老臉也黑了下,狠狠瞪了一眼幾個低頭不語的侯爺伯爺們。
這群傢伙,簡直把他的老臉都丟完了。
這特麼打架你就打架吧,為了手下的一群士兵打架,他也能理解!
但是好歹把事情搞清楚了再打吧?
結果事情都沒搞清楚,就為了這個應天都跌到五十文一斤的鹽打得狗腦子都快出來了。
他這個御駕親征的皇帝,感覺自己這張老臉都快被這些傢伙丟盡了。
幾個侯爺伯爺們也自知理虧,剛剛他們知道新鹽那會兒,一個個哪裏還顧得什麼新鹽在應天還有多少不多少的?
只知道眼前的新鹽就這麼多,如果搶到了自己的手裏,手下的士兵就能吃上一兩個月的好鹽,到時候打仗也肯定更有力氣!
現在聽到督糧官說到應天新鹽的鹽價都跌到五十文時,自然一個個也不好意思再爭了。
畢竟他們也是要面子的不是?
堂堂一個個侯爺伯爺的,為了一個五十文一斤的鹽打來打去的,傳出去這臉還要不要了?
朱棣也只是有些氣惱這些傢伙辦事情太急躁。
知道了新鹽不會少,還會源源不斷的供應到大軍後,心中也有些興奮的。
只不過這興奮碰上這麼個事兒,怎麼興奮,又怎麼覺得不對味兒。
頓了一下,放棄了再踢兩個人的衝動,然後又看向另一邊的麻袋道:
「這個呢?這個就是那個手套?」
「回皇上的話,正是!」
督糧官點點頭,一旁的樊忠自覺的就撕開了麻袋的口子,然後立即露出裏面一雙雙碼放整齊的手套。
朱棣見此親自拿起了一雙,看着手裏和手掌差不多樣子的手套,也是愣了下。
這時候他身邊的豐城侯李彬很機靈的站了出來,同樣拿起了一雙手套就道:
「皇上,這手套我剛剛聽督糧官說了,這東西是戴在手上的,就像這樣!」
他說着話,就把手套戴在手上,然後還在朱棣面前伸出一雙帶着手套的手,活動了一下,臉上帶着幾分得意笑道:
「皇上你看,就像這樣,戴在了手上,不僅不影響活動,而且還能保暖,如果將士們能夠人手一雙,到時候即使天氣再冷,那也能夠握得住兵器,如果時機得當,我們甚至可以趁冬季,悄悄地派出一支奇兵直接襲擊馬哈木,屆時馬哈木的人因為太過嚴寒,連兵器都拿不穩,如何能夠與我軍交戰?屆時必然能夠直接將馬哈木擊潰!」
他說着得意,卻沒發現朱棣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聽着李彬說完,朱棣翻翻眼皮,淡淡的瞥了一眼萬李彬,道:「你在教朕做事?」
「末將不敢!」
李彬聞言,頓時臉上的笑容一僵,尷尬的縮縮脖子,立即就退了回去。
一旁的其他幾人看到李彬吃癟,有些幸災樂禍。
這傢伙的心思,他們用屁股猜都能知道,肯定是先前的爭搶時被朱棣呵斥了。
這會兒直接換了個思路,改成了搶表現了。
只不過這表現沒表現好,反而當了出頭鳥。
朱棣也沒理他們,聽了李彬的介紹,他大致就弄明白了這手套的作用。
將手套待在手上,感覺了一下,確實十分暖和,而且無論是握拳還是其他動作,都沒有絲毫影響。
看到這兒,他就點點頭,咳嗽了一聲道:「咳咳,東西不錯,冬天裏戴着也暖和,正好朕的親軍,每日裏都需要負責朕的安全,兵甲不能離手,這些日子已經有不少人凍傷。」
朱棣說着,看了一眼樊忠,淡淡吩咐道:「樊忠,等會兒你就去清點一下,親衛軍,一人一雙!」
「是,末將領旨!」
樊忠聞言臉上一喜,好東西嘛,誰不喜歡啊?
只是他是皇上的親軍統領,不好開口罷了。
現在聽到朱棣這話,立即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一旁的李彬聽到朱棣的話,直接傻眼了。
合着這麼一來,他們打生打死打得狗腦子都差點打出來了,到頭來啥也沒撈着是吧?
新鹽也就罷了,這手套,皇上是不做人了啊?
什麼給親軍,這不是擺明了假公濟私嗎?
但是偏偏幾人又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那什麼去反對?
官大一級就壓死人了!
何況是皇帝親自下場了!
幾人相視一眼,頓時感覺到了彼此難兄難弟間的感同身受。
而好像是聽到他們的心聲,督糧官看到朱棣把所有手套分配給親軍,知道朱棣對手套很滿意,立即就道:
「皇上,這手套也是太孫殿下弄出來的,現在臣帶來的也只是第一批,共計兩萬雙,據說後續還有二十萬雙手套,都會在十天內,全部運到軍中!」
朱棣:「………」
看了一眼督糧官,朱棣有些不可思議道:
「這東西也是太孫弄出來的?」
不怪他驚訝,新鹽是朱瞻基弄出來的也就罷了。
他知道自家這個大孫子雖然擺爛歸擺爛,但是心思活泛,時不時總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點子。
但是這手套貌似屬於女紅了吧?
自家大孫子還能懂這個?
他沒教過啊?
督糧官不知道朱棣心中想什麼,聞言就解釋道:
「皇上,臣聽夏尚書說,這些手套都是從草原上收購的羊毛所制,這些羊毛會被運送到一個戶部開辦的紡織廠中,然後會織成羊毛線,」
「此事是太孫殿下安排的刑部員外郎周忱負責,周忱這人自幼懂些女紅,然後就發現了可以用羊毛線直接織成毛衣,太孫殿下得知後,立即就想到了前線的將士在嚴寒天氣,無法握住兵器,於是就找到了一名喚做胡善祥的太子府宮女,與其徹夜長談,然後就發明了這種毛線手套!」
徹夜長談?
朱棣也不知道為何,感覺這個詞怪怪的。
不僅這個詞怪怪的,而且督糧官的話,也讓他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他可不是朱瞻基,對朝中的臣子不怎麼關心,連很多大臣的名字都叫不上來。
他對周忱這人還是有些印象的,永樂二年的進士,差不多也在刑部呆了快十年了。
沒啟用這人,不代表他不知道這人,而他知道的這些,可沒一條說這人居然還自幼會些女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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