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神跡 第九十六章 領外密林

    身為末日始祖的趨化感染體，偽裝者一向摳門得很，從格林接到任務到現在，如果不是中間碰到了個法師偽裝者，還算是小有收穫，這些詭異傢伙身上恐怕連根毛都剩不下。雖然格林曾寄希望於庫納利斷劍衛隊的的好運，可惜掉落列表是空的，就算再紅的手也開不出一毛錢的東西。

    等着莉莉絲安撫村民的時間裏，格林和艾爾伯特仔細商討了一下偽裝者聚集的問題，最後決定一旦手裏有空餘力量，哪怕分出來一個人，也要在這村子裏設下監視點，以免有漏網之魚逃遁，或是有其他偽裝者趕來。

    貴族私兵那邊，格林接受了由私兵隊長表示的謝意，並且囑咐他向齊尚德伯爵轉達自己的問候，改天就會去拜謁。私兵們對於格林一行充滿了好感，一則是因為他們出手相助、不僅救了自己一命還解決掉一大隱患，二則是因為格林的「貴族身份」——衣服錢雖然不少，但總算沒白花，格林那身貴族服飾以及言語氣度，再加上有真正的貴族莉莉絲在後面陪襯，這些私兵們想當然地就將格林認成某個貴族，態度自然而然恭敬小心。

    偽裝者的事情不算小，私兵們還需要回報，很快便向格林告辭。而莉莉絲這邊，心地善良的貴族千金也安撫好了村民的情緒，跟着格林等人繼續上路，只是歸隊時朝格林翻了個嬌嗔般的白眼，看得格林莫名其妙。

    重新上馬，格林、阿塞西斯、艾爾伯特以及莉莉絲走在前頭。庫納利斷劍衛隊則尾隨其後，以防再出現任何危險。

    順着山谷的路繼續向前。道路開始變得狹窄崎嶇。最開始的那段路是進入村莊的必經之路，平時人走得多還算平坦。而村子也應是找到山谷內的一片空地搭建，再往前走，卻是如一線天般的小路，眾人明明是走在山谷，卻因為陽光難以直射而製造出的陰影中，有種進入到天險峽谷的感覺。

    還好，一路上只是遍地碎石，沒有遇到什麼怪物魔獸。

    格林騎在馬上，一開始有些顛簸。後來乾脆鍛煉起肢體協調性，跟着馬匹上下的幅度左右搖擺起來。後面艾爾伯特看到自己的領主大人迎風擺柳的婀娜身姿，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結果還越笑聲音越大，一發不可收拾。旁邊的莉莉絲奇怪地看着這位法師先生，等到她搞明白艾爾大笑不止的原因，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來。

    格林冷哼一聲乜了他們一眼，笑吧笑吧，盡情笑吧。明天早上看誰腰疼屁股疼。

    好不容易走出山谷，面對前方的幾條大道，眾人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被兩側山峰夾住，雖然明知道不會有危險。大家依然有種壓抑的窒息感。好在前方道路雖然依舊不平坦，卻已是豁然開朗。

    &果是山上的話，要走這條路吧？」

    格林指着左面的岔路。問向艾爾伯特。前方一共三個路口，最右面的是很明顯的下坡路。中間的則是一條大道，看上去連接着邊境外界。而左面的一條雜草叢生，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走了。

    黑魔導翻了翻地圖，確認了一下方位，最後向格林點了點頭。

    少年舉着窺鏡，眯起眼睛望了一會兒，然後輕夾馬腹，「走吧各位，好好享受這馬上時光，我們很快就要和它們告別了。」

    果不其然，繼續向前十分鐘左右，上山的路已經變得極度難行，曾經的康莊大道幾乎完全被戰火所破壞，除了隨着時間長起的樹木外，大小不一的坑裏也長滿了各式各樣的植物，綠蔭之中，曾經用於攻城的器械碎片還依稀可見。這種崎嶇而又充滿雜物的道路，馬匹行走非常艱難，直到艾爾伯特的那匹馬踩中一顆生鏽的釘子，格林就知道再沒法騎馬前行了。

    &馬吧各位，接下來的路我們步行前進。」

    格林翻身下馬，回頭看到莉莉絲從馬背上站起又慌忙坐下，小臉兒疼的直抽抽，頓時心裏暗爽。不經常騎馬的人，馳騁的時候或許不覺得有多難受，可一旦屁股脫離馬背，那種「美妙」滋味絕對是刻骨難忘。

    &莉絲？」

    不過格林並沒有躲在一旁幸災樂禍，他只是心裏笑笑，很快走了過去，向貴族千金極具紳士風度地伸出了手。

    莉莉絲臉紅了紅，在這樹叢之間更像一隻熟透的蘋果。

    她略帶羞意地把手遞給格林，少年伸手握緊，少女感受着那並不算粗糙的手掌熱度，忽然驚呼一聲，只覺得天旋地轉，下一秒人已經離開了馬匹，已然在格林的橫抱下飛身下馬。那一刻的感覺對莉莉絲而言奇妙異常，這位足不出戶的大小姐，除了接受恩底彌翁的貴族教育，全部的生活就是學習魔法、研究魔導機械上，家裏也沒有什麼兄長，還從未體驗過被異性懷抱的感覺。

    出於女性的天然防禦機制，少女的身體在落入格林懷抱那一刻陡然僵硬，但身下平穩而無絲毫顫動的雙臂，卻讓她好像乳燕歸巢，沒等莉莉絲主動反應，身體已經自然地軟化下來。這樣的情況，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

    是因為很舒服嗎？

    這種羞恥的想法讓莉莉絲的臉一直紅到脖子。

    不、不是啦，是因為，是因為……

    &莉絲？」

    格林帶着疑惑的聲音在少女耳畔響起，莉莉絲急忙從格林臂上自己跳下來，背對着格林慌裏慌張地整理衣服。

    &還好嗎？」

    少年的聲音再度響起，驚得莉莉絲幾乎把手裏的腰包扔在地上。

    &我還好呀！我沒事……」

    格林雖然疑惑，但只當做是莉莉絲硌痛了骨頭有些難堪，轉過身安排阿塞西斯派遣斥候。耳朵聽着格林腳步聲走遠。莉莉絲這才鬆了一口氣下來，兩隻手緊緊攥着領口。臉上的羞紅漸漸褪去。

    是因為什麼呢？

    她忍不住細細回想。

    &莉絲小姐，殿下要走遠了。」黑魔導在一旁提醒道。

    &抱歉，我馬上跟上。」

    莉莉絲連忙撫平衣服上的褶皺，然後轉身跟上，只是眼神中還依然充斥着疑惑，明顯沉浸在那個問題里。

    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

    沿着幾乎徹底掩埋在植株下的道路，格林一行艱難地向上行進。走到半路，格林甚至有些懷疑，唯一的通路卻如此難以行走。作為領地這裏真的沒有問題嗎？

    &說當時即使四輛馬車並行都不是問題，現在看來或許不太可能，不過若是能設定傳送法陣，想必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吧。」

    格林對艾爾伯特發出質疑時，黑魔導是如此回復的。

    最終，格林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向上走去，只希望七代的「老家」可不要太破爛。

    蜿蜒的爬坡山路，終於漸漸平緩，抬起頭透過樹枝藤蔓間。已經隱隱可以看到遠處巍峨的據點模樣。一路顛簸跋涉，付出總算是有了回報，格林長舒了一口氣，回過頭正打算鼓舞一下大家。忽然發現阿塞西斯皺着眉頭，正和自己的一位手下用庫納利語說着什麼。

    &薩，怎麼了？」

    斷劍衛士離去。阿塞西斯轉回頭，向格林回報。「殿下，我們的一位斥候不見了。」

    &見了？」格林愣了一下。「你所說的不見了是指……」

    阿塞西斯搖了搖頭，「根據庫納利軍隊偵查守則，早在五分鐘前所有斥候就應該返回。」

    &蹤了嗎？」格林微微沉思，「或許是被奇怪的植物纏住了？」

    斷劍衛隊是阿塞西斯的附屬召喚生物，阿塞西斯本人不具備心靈能力沒有辦法去感知，他也沒法從系統界面上找到訊息——無論是契約者一欄還是魔寵一欄，壓根兒就不存在庫納利斷劍衛隊的這一條。

    &個方向？」

    阿塞西斯指了指兩人所在的右側，那裏是密林區域，派出斥候本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里情況不對。」

    庫納利指揮官沉默而片刻，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格林抬起頭環視一圈，入眼都是古樸的墨綠色，樹葉、藤蔓、草地，似乎都被時間洗刷掉了翠綠色彩，顯得氣息格外厚重。阿塞西斯沒有下定論之前，格林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可經指揮官這麼一說，眼前的一切便有了另一種解釋。

    他心裏一突。

    &薩，我想我們應該暫時停止前進，」格林沉聲吩咐道，「在找到落單的偵察兵之前，最好先駐紮在這裏。」

    阿塞西斯點了點頭，從目前情況來看，人員聚集在一起的確要安全許多，而他也認為格林的謹慎小心並沒有錯，在這種未知的環境當中，任何唐突的行為都有可能帶來滅頂之災。他很快把指令向斷劍衛隊傳達下去，行軍整齊的庫納利人立即開始着手紮營。得知異變的艾爾伯特趕過來，聽了格林的解釋，正看到阿塞西斯向格林請示，「殿下，我將帶領幾名斷劍衛士出發尋找，請您在這裏等我回來。」

    但格林搖了搖頭。

    &劍衛士全部留下，我和你一起去。」

    &下！」

    阿塞西斯還沒開口，艾爾伯特已經驚呼着反對，就差沒拿半截栗木法杖捅格林的後腰，「您怎麼又要以身犯險？您可是戎裝之子、未來的世界領主，請您千萬有點自覺，不要再讓我等做屬下的擔心了。」

    &果你是糾結安全問題，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格林拍了拍腰間的焰影，滿不在乎地說道，「如果不能查明發生了什麼，最終受損的是我們，而比起斷劍衛士，我想我的實力更適合在『危險』的地方做業。」

    &者說了，一旦有危險，不是還有阿塞西斯保護我嗎？」

    庫納利指揮官沉默地拔出背後的魔龍之脊。豎在胸前。

    艾爾伯特語塞，看看格林又看看阿塞西斯。最後一跺腳轉身就走。

    &對了艾爾。看好莉莉絲，別讓她亂跑。」

    格林在後面補充了一句，扈從法師回以一個重重的鼻音。

    &下，其實艾爾伯特是好意。」

    一向沉默寡言的阿塞西斯，難得說了句和任務無關的話。格林訝異地瞥了他一眼，望着艾爾伯特的背影聳聳肩，「我當然知道，艾爾當然是為了我好，或者還不止如此。也許此刻的他，更想代替我進入森林吧。」

    阿塞西斯同樣望向艾爾伯特的背影，這一次，他又沉默了。

    很快，兩個人完成了準備工作，格林安排好斷劍衛隊的警戒工作，叮囑了還有些心不在焉的莉莉絲幾句，又朝艾爾伯特歡快地打了個招呼，也不管黑魔導是否回應。轉過身帶着阿塞西斯鑽進了密林區域內。兩個人進入到叢林之中，扒開樹叢又很快合上，艾爾伯特望着消失於綠色海洋中的兩個身影，不自覺地握緊了手頭的栗木法杖。那張秀氣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些許不甘的表情。他漆黑的雙眸中，在心神動搖的片刻。有一瞬間閃過金色的光芒。

    &下……」

    黑魔導深吸了一口氣，倏然轉過身。命令兩名斷劍衛士在此等候格林消息，自己轉身走到一邊。找了塊石板席地而坐，囑咐好莉莉絲不要打攪後，雙手交疊在身前，緩緩閉上雙眼。

    進入到密林後，眼前的景象便是大不同。和殘敗的小徑完全不同，密林深處似乎有種濃郁的氣息，充斥在這片被茂密植物封鎖的地方。格林藉助一些淺色的花朵做背景，觀察這氣息的顏色，居然驚訝地看到一抹水藍，就好像他們正置身於淺薄如煙的湖泊當中。

    &心。」阿塞西斯在後面叮囑了一句。

    格林點了點頭，輕輕觸碰那藍色氣息。他試着以魔力調動空氣中的元素，得到的反饋出乎他的意料。

    &一種魔力能量！」

    阿塞西斯素來沉穩的臉龐，此時也露出震撼：「這麼多的能量……」

    &直就是能量之海。」格林也是驚訝不已。

    他抬起手，手心裏飄浮着一縷淡淡的藍芒，這是他隨手拂過藍色輕紗，便如抹了顏色般摘下來的。

    &怪、但是穩定的結構。」

    阿塞西斯感受一下，如此回應道。

    兩個人對視一眼，更加感覺到這片茂密森林的古怪，格林心中，更添一分對七代的好奇。能夠選擇在這麼一片具有特殊魔能的詭異地方做據點，到底會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呢？

    &續走吧。」

    他招呼阿塞西斯，兩人繼續向前。

    這片藍色輕紗，就像一片真正的湖水，圍繞着每一株植物，延伸到他們視野的盡頭。在他們的動作中，卻又絲毫不加阻止，只是隨着兩個人的每一步輕輕盪開，輕柔得如同無物。

    前進了大約數十米，景色漸漸發生變化。格林回過頭望向阿塞西斯，看到庫納利指揮官向他點了點頭。

    這裏的樹木在減少，而花朵則在增加。

    似乎伴隨着距離的變化，植物的種類變得越加單一，而那藍色的輕霧卻變得有些濃郁起來。這樣的異變，讓格林和阿塞西斯更加謹慎，他們時刻注意着腳下，同時又把注意力分在四周，以便查看那名失蹤的庫納利斥候究竟落在何處。

    &那是什麼？」

    走在前面的格林，忽然注意到前方有東西。

    兩個人走過去，見到一株和普通植物完全不同的「樹木」，如果要格林形容，這就是一顆綠色的「椰子樹」，雖然軀幹部位很不規則，就像是扭曲的麻花，但頂端圓圓的果實晶瑩剔透。格林小心翼翼地靠過去，在儘量不驚動那些紗幕的前提下感應「綠色椰樹」上的魔力波動。

    &純粹的魔能，這東西是元素結晶形成的。」格林訝異地看着那幾顆果實，很難想像主世界位面上居然會有這麼純淨的元素。而提起純淨的元素結晶體，有色和無色小晶塊便是其中的代表，只是由於這些東西出產於元素位面，在卡貝茲大陸上屬於稀缺資源，再加上原產料中含有定量雜質，加工也比較費力，因此價格極其昂貴，尋常法師都難以支付。

    &來提供能源，要比魔晶石高效數倍。」阿塞西斯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他很快提出了問題，「殿下，要不要帶走一些給艾爾伯特檢測？」

    指揮官的提議得到格林的認同。他沒敢拔出焰影，只是由阿塞西斯托起，伸出手掌輕輕一折，把那幾顆魔力結晶紛紛摘下。正好他用光了黃色小晶塊，兜里只剩下從神秘行商「野人」彼爾德那裏買到的三個無色小晶塊，如果這東西被證實沒有副作用，拿來充當魔力支付再好不過。

    &東西的引發路徑有點奇怪。」格林仔細地感受，對藍晶果實中蘊含的元素貯存模式感到不解。

    阿塞西斯看着手裏的果實，仔細思考了一下，忽然臉上露出疑惑，「……殿下，這裏面好像蘊藏的是覺醒力。」

    &醒力？」

    格林愕然地看着手裏的果實，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快速翻過藍晶果實，看着本來貼在手掌一側較為平坦的那面，看着細細的花紋仔細和記憶中進行比對。

    驀然，他驚呼出聲。

    &知道這是什麼了！海洋源力！這是海洋源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