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神跡 第四十四章 血之印

    澤戈爾突然的一刀，頓時驚得格林魂飛魄散。在追隨神跡做任務的時候，他不是沒遭遇過npc的突然反水，只是眼前這位手中拿着的實在不是什麼割下二兩肉的殺豬刀，要是被馬薩克爾砍中，傷勢如何暫且不管，他這一身經驗絕對留不下一半。

    所以格林神經猛地一跳，在思維選擇躲閃路線之前，先一步控制着他的身軀歪倒向一側。

    中年人輕咦了一聲，似乎沒有想到以自己的速度，格林居然還能有所反應。

    但也僅此而已。

    中年人一刀劈下。軌跡絲毫不加調整，格林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肩膀閃過澤戈爾的劈斬——可短劍落下時，還是準確無誤地斬在了他的左肩。

    這不可能！

    如此荒謬的結果，完全顛覆了格林的認知，甚至讓他忘記了疼痛。

    &現不錯，」叔父平靜地對格林的反應進行點評，「如果你的天賦覺醒，這一刀說不定你能夠躲過。」

    天賦覺醒？

    格林一怔，隨即睜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叔父。

    這是天賦的力量？可這是什麼天賦，視覺錯位？空間挪移？強制修正力？

    &實坐好。」澤戈爾看着自己的侄子，似乎察覺到少年心中所想，但他並沒有解釋，反而是淡淡地扔下一句，「如果你不想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的話。」

    格林這時才反應過來，他臉色瞬間變白，心中悲呼一聲，急忙調出系統面板，可一眼望去，格林卻愣住了。

    格林菲爾德?矢帝猛

    等級>

    這分明就是他端了龍霸三合會後的等級，也就是說，剛剛那一刀，根本沒有抽走哪怕丁點的經驗。

    奇怪，魔劍是假的？或者說，是我看錯了，那根本就不是魔劍？

    心中輕鬆之餘，格林不禁疑惑地瞥向叔父手裏的短劍。

    &似乎很熟悉這把劍？」澤戈爾挑了挑眉毛，抬手將短劍伸到格林身前，毫不介意地遞給少年。

    格林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然後打開系統視野查看。

    &劍?黑金屠戮（馬薩克爾）】

    臥槽，還真是啊！

    少年暗自狂吼一聲，好想有無數草泥馬在心中奔騰過一般。

    尼瑪的魂淡，你還真敢砍啊！這特麼就是那把凶名赫赫的魔劍啊！？你丫的到底是我叔父還是我仇人啊，就不怕這玩意兒把我抽成人幹嗎？

    ……不過等等。

    格林再次檢查了一遍屬性，又看了看手裏的短劍，有些驚疑不定地望向澤戈爾。

    如果這真的是那把魔劍，而我被砍中後又沒有掉經驗，豈不是說……我這位便宜叔父的實力已經足以自如發動魔劍效果？

    這個猜測嚇了他自己一跳，如果這是真的，那這位嚴厲的中年人該有多恐怖？

    有那麼一刻，格林覺得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果你看夠了，我勸你還是趕緊坐好，」澤戈爾看着格林臉色陰晴不定，直到他的眼神停止閃爍，才平靜地開口，「不過這幾年不見，看來你的確成長不少，流了這麼多血還能不吭一聲，我是該說一句佩服嗎？」

    少年抽筋般扭頭望向左肩，那裏血流汩汩，鮮血因為一段時間暴露在空氣之下已經開始發黑。

    船艙內傳出一聲慘叫，但轉瞬即逝，少數聽到的人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哼，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澤戈爾拽過另一把椅子，坐在格林對面，從他嘴裏抽出剛剛插進去的劍鞘——說來丟人，注意力一鬆懈，積攢的疼痛頓時讓格林難以自制，要不是叔父閃電般把那髒兮兮的劍鞘讓他咬住，他還說不準要鬼哭狼嚎上多久。

    &意力集中。」

    叔父拍了拍格林的臉蛋，少年一抖腦袋，從痛苦的恍惚中稍微清醒些許。

    不過也真是太疼了，格林現在只想趕緊昏過去，甚至忘了質問叔父為什麼突然就砍自己一刀。

    &論你看到什麼，堅持住你的信念，自然會有『人』幫助你度過難關。」

    迷迷糊糊之中，格林聽到叔父這樣說，隱約看到對方脫下上衣和鎧甲，露出一身滿是傷疤的肌肉，還有肩膀上那蜿蜒而下的漆黑花紋。他盡力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代表着什麼，卻被叔父伸出右手按住身體，刻着奇異圖案的左手平舉，蓋在格林的傷口之上。

    &下來，你將見到完全不同的世界。」

    少年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異樣的能量，從肩膀的傷口處流入體內。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仿佛看到了叔父肩上的花紋活了過來，順着手臂的連結如蛇一般扭動着滑向自己的方向。

    他無力阻止，只能在朦朧間看着一切發生。

    &脈激活】

    倒是系統的提示清晰彈在眼前，格林下意識地想要確認，卻連思維都粘成一團漿糊。

    他忍不住昏了過去。

    但在最後一刻，他聽到叔父從未有過的聲音，就好像一個疼愛孩子的父親，輕柔得讓人心安。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戎裝之子，萬世永存』。」

    .

    陽光明媚，海風習習，這樣的好天氣可不是時時都能碰到的，哪怕是常年漂泊在海上的水手。那些手持重任脫不開身的水門，只能看着同伴們儘可能快地完成手頭工作，然後找個角落懶懶的一躺而羨慕不已，更無論那些乘船前往塔尼亞的有可能。

    更何況是一隻在地道中生活了數年暗無天日生活的小狐狸。

    最近吃得飽飽，睡得好好，按理說小狐狸應該更加精神才對，可與之相反，小傢伙反而更加嗜睡，晚上上船前它就趴在格林肩頭眯了一覺。上船後它倒是醒了，和格林鬧着玩了一會兒，最後圍着格林轉了一圈，大概是把自己轉悠暈了，倒床上就呼呼睡着，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被格林弄醒後甩甩尾巴不到兩秒，把頭一埋繼續呼嚕嚕。

    一直一直，到了波光粼粼反射出的金燦燦光芒照進艙內，小狐狸才倏然轉醒。

    它睜開黝黑的眼睛，濕蒙蒙的水汽已然消散。

    唧——

    小東西極限開口，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一嘴細密的小白牙尖尖的，倒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但是還不過癮。

    於是幼獸散開一身白毛，兩尺來長的身體伏在床上，毫無優雅可言地抻了個攔腰——這動作就顯得比較詭異，也不知道小狐狸的身體構造是怎麼回事，前爪一探後爪一扒，硬是把自己拉長到將近三尺，格林有一次看到驚得合不攏嘴，還以為自己穿越到玩具總動員的世界碰到了那隻彈簧狗呢。

    幾秒鐘後，小傢伙的身體慢慢回縮。

    它在床上翻了個身，好像在確保自己的骨骼都回到應有的位置上，然後輕盈地跳下床。

    小狐狸大人的早操結束了——

    但是奇怪，那個傻傻笨笨的人類小主人跑到哪裏去了？

    它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房間內沒有名為「人類」的生物。

    哦，他好像出門了。

    小狐狸這才想起格林早上離開，盯着門瞅了幾秒好像發了個呆，又好像神經質一般倏然轉頭盯向另一個方向。

    其實只是心不在焉罷了。

    當然，小傢伙才不會承認是因為格林不在自己無聊，它趴在地上愣了一會兒，隨即聽到自己肚子咕嚕嚕叫。

    於是它又爬起來，跳上床頭，用尖尖的小爪子麻利地解開格林的包裹——這可不是它第一次這麼幹，偷格林的乾糧小東西做的可是輕車熟路。

    真是太簡單了。

    小狐狸咬着干肉，一邊這麼想。

    很快，兩塊肉乾下了肚，小東西頓時覺得精神不少。追隨神跡中現實社會的背景雖然看起來像是中世紀，但比起那個狗血沸騰的年代簡直進步了不知道多少。中世紀的歐洲人沒有冷藏條件，即使是貴族領主也沒法頓頓吃鮮魚鮮肉，平常大多吃風乾肉——而這東西就是把肉放在寒風裏吹乾成木乃伊。風乾肉的儲存年限很長，保存幾十年的也能吃（當時的歐洲人才不在乎二惡英之類的玩意兒呢）在食用這種風乾肉之前，要先用刀子刮去表面的油垢和氧化層。然後在河水中浸泡一兩天，最後才能煮熟食用。至於味道麼，只能說是吃不死人——古代歐洲人出門旅行的時候，總是不喜歡吃干肉而喜歡吃麵包，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反觀小狐狸嘴邊油光晶亮的小肉渣……

    卡貝茲大陸的人民真是太幸福了。

    用過了早餐+午餐，小狐狸又沒了事做。它忽然覺得無聊得很，想想平時都是怎麼過來的，才回憶起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業餘生活就是和年輕的人類玩玩鬧鬧增進感情，哦，它還記得有一次自己丟出去個什麼白色的東西，雖然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也把自己累得夠嗆。那次是為了幫助自己年輕的小主人，它覺得自己也算是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

    然後再往回想，小傢伙忽然打了個哆嗦。

    它只記得在漆黑無際的地道中，自己忍飢挨餓，只能以鼴鼠、蚯蚓還有潮氣凝結的水滴維生。偶爾能蹦下來只兔子，它都能樂得兩隻黑眼睛發紅。

    那毫無疑問是段苦日子。

    小狐狸甩了甩毛，不願意再想下去。

    不過它總覺得還是忘了什麼，比如說，生活在地道之前的日子呢？總不會自己生下來就是從土裏直接蹦出來的吧？噫……那豈不是和那些臭蟲一個樣，好噁心。

    小傢伙舔了舔肉呼呼的爪子，放棄了追溯往昔。

    回憶痛苦的經歷，去找小主人耍一耍，這麼簡單的二選一，它當然選擇後者。

    反正那個呆呆的主人身上味道超級明顯的啦！

    它眯起眼睛，想起那個人類身上好聞的味道，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滾兒。

    好的！現在就出發!

    小東西一骨碌爬起來，瞪着房門想起格林看門的動作，於是後退幾步，然後衝刺躍起，準確無誤地落在門把手上，借着下墜的力量擰開把手——哼，真是太簡單了，本姑娘可真是天才！

    不過什麼是姑娘？

    小狐狸疑惑不解地晃晃腦袋，不明白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但小動物總是天然的，它很快忘卻了疑問，小鼻頭抽搭一下，嗅着格林的氣味向前行動。

    咦？

    前進了十幾步，小狐狸不由得停了下來。它聞到的味道忽然分成兩股，這讓它簡單的小腦袋瓜很是不解，不過還好，我們的小傢伙至少分得清量的多少，所以只是猶豫了一下，就朝着味道更濃的方向繼續前進。

    幾分鐘後，它抵達了目的地。

    哼哼，如果不是要躲開那些愚蠢的人類，我一定能更快！

    小傢伙如此自鳴得意着，拱開並沒有關嚴實的房門。

    來讓我看看，小主人你躲在這裏是偷吃什麼好東……

    唧！！

    小狐狸猛然驚叫出聲，身上白絨絨的毛髮陡然立起。

    這、這是什麼情況！？

    它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間裏，格林閉着眼睛平躺在床上，身上冒出閃耀的金光，好像圍着飛梭環繞的細線一般。而很快，越來越多的金色光芒湧入他的肩頭，那些金色的光線一束一束鑽進格林的身體，仿佛流淌在他皮膚下的金色血液一般。

    他、他在做什麼？

    小狐狸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叫做恐懼的情緒，它不知道那個年輕的人類發生了什麼，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這可能很危險。

    不由自主地，小傢伙想要衝上去喚醒他。

    可下一刻的變化，讓它渾身劇烈顫抖——

    金色與紅色相交織的顏色，浮現在格林的肩頭，並且迅速組成繁瑣、複雜的圖案。很快，這圖案如同生長出根須，沿着格林的左臂蜿蜒向下，直到如同護臂一般籠罩了少年白皙的皮膚，肩頭的圖案才快速變化成符文法陣一般，落在了格林的傷口之上，將他的骨骼、肌肉、血管、組織、皮膚……超速癒合起來。

    最後，一個火焰形狀的血紅色印記，浮現在格林頭上。

    而此刻的小狐狸，緊閉着眼睛，頭上也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血紅圓圈，好像與格林遙相呼應。；隱秘而不可探查的無形空間內，獨臂的骷髏也倏然掉頭，轉向某個景色完全相同的方向，有些發黃的頭骨正中，一個血紅圓圈逐漸明亮。

    一切，悄然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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