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神跡 第兩百七十一章 大猙獰
儘管只是匆匆間的一瞥，格林依然精準地捕捉到了襲擊者的體態特徵。他相信自己決計不會看錯，那雕隼長有尖喙的頭顱，還有那渾身黑色毛髮的倒三角型軀體，肯定是鷹首復仇者沒有錯。
難道是背叛？
可怕的念頭在少年腦中一閃而逝，然而很快就因為其荒唐而被否定。相比較小狐狸、艾爾伯特和阿塞西斯這三者，德爾伽或許並不算是格林百分百無條件信任的契約生物，然而忠誠度依然相當可觀，不久之前就是它主動要求放棄諸神協定改為戎裝之子特異的血契，根本就沒有背叛自己的理由。
所以說那並不是德爾伽——
這樣的判斷才剛剛成型，格林身後驀然一陣熟悉的波動傳來，鷹首復仇者拎着少年公爵賜予的十手從潛伏中顯形，臉上的表情相當複雜。
「殿下！那個是……！？」
「鷹首復仇者？」
聲音的源頭分別來自格林和被逼退的刺客，兩人不約而同地發出疑問，金倫加的領主是試探性地猜測，至於那名刺客，聲音中更多的則是驚訝。
黑夜的陰影中，與德爾伽幾乎一般無二的身形緩緩顯現。它走上前兩步，停留在一個安全的位置，但正好讓月光照耀在自己的身上，露出那張顱中一線白絨的鷹首，以及更加魁梧的身姿，左手中捏着的一把狹長匕首有輕微的魔力波動，顯然也是高檔武器。
這分明就是鷹首復仇者無疑。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發動攻擊？」經過了初時的驚訝後，德爾伽很快憶起自己的本職工作，迅速擋在格林身前，警惕地盯着對面的鷹首復仇者。
對方似乎也只是片刻的情緒失控，立即就回復了戒備狀態，「雖然是同族，這件事情也由不得我放手，我是不會讓你們俘虜比蒙一族的！」
誒？
這一次不光是格林，就連長老比蒙都覺得荒謬。兩方明明談的好好的。就要出發去查探其他比蒙巢穴是否安全，結果半道跑出來個愣頭青橫插一腳，居然還是以完全莫名其妙的理由？
「我想你可能搞錯了。」格林皺了皺眉，在這裏每耽擱一分鐘。其餘的比蒙就多一分危險，反過來自己所能招募的數量就更少一分。然而就這麼轉身離開顯然也不妥，對方的身份讓格林不得不顧及到德爾伽的想法，因此只好耐心解釋，「我們是前來援助比蒙一族的友方勢力。現在正打算前往下一處比蒙巢穴援助。」
陌生的鷹首復仇者雙眸銳利地盯着格林，顯然對人類不是那麼相信。
「……等待，我知道你。」
就在這時，長老比蒙居高臨下，忽然開了口。它忽悠一下俯下身子，上上下下打量那隻鷹首復仇者，倒是把對方嚇了一跳，不過它對比蒙的態度明顯更加親近，完全沒有動手警備的意思。
長老比蒙忽然呼嚕呼嚕地抽了抽鼻子。
「這個味道，我記得！」它直起身子。雖然面向鷹首復仇者，話卻是說給格林說的：「蠻王的味道，你是蠻王的鷹。」
蠻王！蠻王塔南！
格林暗暗吃驚，無巧不成書，沒曾想居然會在這種關頭遇到蠻王的使節，也不知道那位號稱長生不死的野蠻人究竟有什麼目的。
——不過稍等一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追隨神跡的歷史上可是有着鷹首氏族刺殺塔尼亞蠻王的記載，這群膽大包天的傢伙顯然沒能成功，可遭受到這種已經能威脅到生命的刺殺後。蠻王塔南居然還會僱傭鷹首氏族的人？該不會是以暴制暴吧？難不成這擁有最頂級刺客的鷹首氏族，失敗的原因就是同族之間的內鬥？
然後再等一下，我記得那個刺殺技術登峰造極的氏族名字……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大猙獰吧？
於是乎再再等一下。德爾伽契約宣誓的時候說過自己的氏族大姓，似乎也是大猙獰？
腦筋這麼一轉，格林望着對面鷹首的神色立刻變了味道，下意識地讓了半個身位，把不明所以的德爾伽攔開。
鷹首復仇者這邊，被比蒙認出身份。臉上頓時露出顯而易見的喜悅笑容，「果然！王上所說一點不假，你們真的能分辨出他的氣味！」
長老比蒙點了點頭，「朋友的味道。」說完似乎又想起什麼，轉向格林的方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少年，「也是。」
這一回鷹首復仇者沒有懷疑，在它看來依靠氣味就能分辨敵我的比蒙，是不會認錯友軍的。
「抱歉，我太過主觀了。」鷹首復仇者毫不猶豫地向格林道歉，倒像是性情直率的人。只是少年公爵才緩和了對它的印象，沒來得及客氣兩句，就看它話頭一轉直接對上長老比蒙：「王上想要和你們當面交談，所以派遣我們預先……呃，對，拜訪你們，沒想到正好趕上你們遭到襲擊，我的隊長已經去了你們最大的聚集地，我想我們趕過去回合會比較安全。」
長老比蒙哼哧了一聲，略顯笨拙地回過身子，用比蒙較為原始的語言和族內的同伴交流。這過程格林猜測是長老比蒙在下達安排，看其他比蒙們的態度，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於是格林立刻在心靈通訊中向德爾伽下達潛行撤離的指示。
「請問你身邊的那位鷹首復仇者，」然而還沒等德爾伽反應過來，完全沒有禮儀性的提示語，鷹首復仇者就這麼突兀地開口詢問，「知道自己隸屬的氏族嗎？」
少年公爵心裏咯噔一聲，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如果對方知道德爾伽是那個曾經刺殺蠻王的氏族後代，大概就不會是現在這種溫和的氣氛了吧？直接出手拿人恐怕還是輕的，就地格殺才是真正的問題，到時候不知道比蒙一族更趨向於誰，哪怕是保持中立都好說，就怕到那會兒比蒙們選擇有過合作歷史的蠻王，那可就真的糟糕透頂了，不行，我必須先下手為……
「我是梅塞的大猙獰一系。」德爾伽毫不猶豫地如實回答。
「我也是！」對面的鷹首復仇者一臉的驚喜。
德爾伽別廢話趕緊把它拿……誒？
伸手就要拔劍的少年動作僵在了半空，有那麼一瞬間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比蒙吼得有些聽力衰退。
這傢伙剛剛說了什麼？
它也是大猙獰的鷹首？
我靠有沒有搞錯啊？被刺殺的人非但沒事。還直接僱傭了刺殺者，反過頭來刺殺者給被刺殺的人效力還挺樂在其中？尼瑪這才是真正的虎軀一震啊！
格林這邊心裏吐槽蠻王的霸氣側漏，那邊德爾伽已經驚得連那一半心靈通訊都忘了，只是瞪着鷹眼看着眼前的同族。「你也是……梅塞山區的那個大猙獰？」
「是啊，我是大猙獰的伊苟斯，離開家鄉侍奉王上已經很多年了，你大概是沒見過我的。」這麼說着，有着彆扭發音名字的鷹首復仇者忽然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起德爾伽來。「……這麼說來，看你的年齡正好是氏族危機前出生的，你是從梅塞來的嗎？」
德爾伽搖了搖頭，它背對着格林，臉上的神色沒有被戎裝之子所知曉，「我就是那場危機中被擄走的族人之一，最早失去蹤跡的鷹首就是我的兄長。」
「啊，居然是這樣！」伊苟斯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相當精彩，好像突然間吃了蟲子似的，想吐又吐不出來。「那個，有關於這件事情，和我同行的隊長是了解的，我的身份地位都不太方便解釋，一會兒和隊長回合，就由它親自講給你聽吧。」
一想到三年前的那次災難，德爾伽也沉默了下來。它的心中始終無法對那奴隸團所做下的惡性釋懷，但後來知道當初得到的消息是虛假的，事情和莉莉絲完全無關，加上格林一直忙的滿地圖跑。德爾伽也就漸漸淡漠了復仇的心思，誰也不曾料想，在這蠻夷之地上，居然會遇到能夠講解那段歷史的同族鷹首。
那麼我日後的道路。究竟要如何選擇？
德爾伽低下鷹首，看着那兩把十手沉默不語。
伊苟斯的神色有些怪異，也知道德爾伽心情不愉，轉過頭來乾脆問向格林，「你是它的主人嗎？不知道能否告知一個數目，讓我替它贖身？」
格林和肩膀上的小狐狸同時翻了個白眼。這傢伙也太先入為主了吧？
「你誤會了，德爾伽從那些販奴商人手中逃出後，被虛假信息誤導找上了無辜的目標。雖然那時我們相識的過程算不上愉快，至少事到如今，德爾伽都是憑藉自己的自由意志選擇和我同行的。」格林選擇性避開『契約』這類敏感詞語，免得激起伊苟斯的敵意。
伊苟斯看看格林，又看了看德爾伽，「哦」了一聲然後再次道歉。少年公爵對於它的冒失並沒太見怪，但話一說完，這頭腦上有雜毛的鷹首就始終以好奇的目光盯着小狐狸，仿佛看到了什麼珍稀物種似的。
「我們，會，快速，走。」
沒等格林疑問，安排了行動的長老比蒙返身回來，操着隆隆的嗓音提議上路。格林就等着出發，立刻叫醒德爾伽讓它去通知後面的同伴——這幾位還礙於格林的命令，始終不敢輕舉妄動，和格林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那麼，我去前面探路，確保路上沒有埋伏。」鷹首伊苟斯如是說着，身子一扭就失去了蹤影。
「事不宜遲，我們也出發吧。」格林示意長老比蒙，身軀龐大的年長巨獸點了點頭，轉身領着比蒙族群開始了地動山搖的行動。
「真是奇怪，你做了什麼？剛才那頭比蒙臨走之前好像也望了你一眼啊。」
長老比蒙才離開，格林就伸手抱下小獸，疑惑地問道。不僅僅是伊苟斯，連長老比蒙看小狐狸的眼神有點奇怪，明明在交涉過程中淚鈴都一言未發，只是安安靜靜地蹲坐着看熱鬧，怎麼反而感覺她倒是成交涉中的重點了？
小狐狸空懸着身子，眯着眼睛「唧」地叫了一聲，顯然沒有說人話解釋一下的打算。
「嘖，算了，只要別坑我就好，我可是很信任你啊。」少年公爵無奈地把她重新安置回「寶座」，嘴裏叨咕着，返身和艾爾伯特等人回合。
伊格印保持冷靜的催眠功效，至此就完全消退了。
小狐狸蹲坐在格林寬厚的肩膀上，自然地舔了舔爪子，神色中滿是怡然自得。
雖然沒有回應，但其實是聽懂了的。
所以心情愉悅。
挺簡單的。(未完待續。)
PS： 吾輩詐屍了——雖然很想這樣說，也只能盡力地「活」下去，畢竟老人家駕臨我家，白天黑夜地看着實在累人。
另外解釋一下之前復更又斷更的原因，媽蛋今年的作業真是神坑，除了MV之外全都被砍不得不重新製作，想死的心都有，半路上又遭遇風暴公測和維京征服……吾輩捂臉遠遁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