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巨人——逝去的那一位,勇猛地向前轟出雙拳。
「愚蠢!」
競技場的聲音在怒吼,一身藍色鎧甲的巨人出拳還擊,二者再次重重地撞擊在一起。
「哎喲——」
艾爾伯特再一次被震盪甩了出去,不過這一次他早有準備,一根綁在鼻骨上的活化繩捆住了黑魔導的腰,在他倒出去的瞬間就把他扥了回來。
「你的平衡杆不太好,艾爾伯特先生,你需要多多鍛煉身體。」克勞德雙手撫在操縱法陣上,嘴上嘮叨着醫生的台詞,身體卻不動如山,「即使是法師也需要保證身體健康,健全的精神需要一個健全的軀體,我保證,那會對你有好處。」
「咳咳,阿塞西斯先生也這麼說過,不過你是醫生,專業意見當然要遵從,等閒下來我會好好考慮的。」艾爾順口應付,重新回到操縱台前。剛剛的那一拳雖然氣勢磅礴,但泰坦屍骸的動作太過直白,說好聽了是不花哨,難聽一點根本就是毫無技巧可言。換做是真正的泰坦,有雷霆之力的附加,再加上肌肉的力量,這一拳足以擊倒大部分對手,可現在名動天下的泰坦巨人只剩一副屍骨,對手反而是全副武裝重甲披掛,劣勢非常明顯。
轟——
趁着泰坦屍骸立足不穩,競技場操控的巨人迅速出擊,一記勢大力猛的直拳襲來,艾爾伯特和克勞德急忙操縱泰坦閃避,饒是如此依然被擊中肩膀,巨大的力度幾乎將他們擊倒在地。
「一步!兩步!二!二二二!三,三步!停停停快停!」
眼看着泰坦被這一拳砸得身子後仰,艾爾伯特急忙操控雙腿部分快速後撤,一邊忙活還一邊焦急地大喊,最後在泰坦退了整整三步後,克勞德操控着泰坦手臂扒在牆上,兩人才終於停止了倒下的趨勢。
這已經是目前為止艾爾伯特和克勞德所能做出的最大操縱範圍。
「不妙啊。這樣下去我們輸定了。」好容易停下泰坦,扈從法師臉上滿是憂慮。他正說着,目光一瞥,忽然落在了不遠處。「對了,劍!」
黑衣紳士立即便理解了艾爾伯特的用意,「明白!」
兩個人再次撲到操縱台上,控制泰坦的動作。
「交出遺骨,否則你們必死無疑!」
競技場不斷發出怒吼。它似乎很看重完整的泰坦骸骨,一遍又一遍地吼着,但每次讓巨人攻擊時都未盡全力,否則這一會兒的功夫泰坦屍骨早就被它拆成散貨。艾爾伯特兩人明顯感覺到競技場的限制,考慮着這一點的利用,兩個人操控泰坦向着側面盡力一躍,避開巨人追擊而至的一拳,然後由艾爾伯特輸送超大量的魔力,讓泰坦的脊椎發揮作用。
弓起來,弓起來!
泰坦的脊骨發出咯吱咯吱的滯澀聲響。但最終也沒能在泰坦落地前完成艾爾伯特預想的動作。
轟隆——
兩個人預設的「跳躍—落地—前屈—翻滾」系列動作,在第一個環節便告一段落。本應表現出一個標準軍事規避動作的泰坦巨人,就像是摔倒的笨蛋,正面朝下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哇啊——」
再一次的,泰坦撲倒在地,艾爾伯特被慣性直接甩出了眼眶。黑衣紳士技藝驚人,在泰坦倒下的瞬間便一手撐在操控台上,調轉身形落在顱骨側面,等到泰坦倒下後身子已然又變成了垂直於地面。他一手拉過艾爾伯特向前綁上的活化繩,三兩下便將黑魔導拽了上來。
競技場吼聲中帶着得意:「束手就擒吧!」
深藍鎧甲的巨人揮動山石般的鐵拳。瞄準泰坦巨人的背後猛鑿下來。
「我偏不!」
身子還沒完全脫離懸空,艾爾伯特毫不猶豫地把空出的一隻手按在了操縱台上,倒在地上的泰坦豁然伸出胳膊,骨爪張開。一把抓住深陷於地面之上的巨劍——
「克勞德先生!」
紳士醫生回身劈手,戴着白色手套的左手猛然落在操縱台上,泰坦的另一隻手臂猛然發力,把整個身體撐起翻個兒,並帶動那隻握住了巨劍的胳膊,發力迴轉。
泰坦屍骨翻了個身。巨劍騰空斬向競技場的巨人!
破空聲一瞬即逝。
巨劍在競技場的巨人胸前划過,粗重的拳風戛然而止,那一身好似拿整座礦山打造出來的深藍色鎧甲,在胸口處無聲無息地裂開一道深邃的縫隙。所有的動作,在那一刻停止了。
巨劍的重量超出了泰坦骨架所能承受的極限,在隨着慣性揮出後,便脫手而出,插入了一旁的牆壁當中。無論是劃破競技場巨人身上的鎧甲,還是落入牆壁,巨劍都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就好像它所觸碰到的每一樣物體都變成了軟綿綿的蛋糕,可以輕鬆刺入不費吹灰之力。
「這……不可能……舉起……」
競技場的聲音變得驚恐,就連巨人的控制都受到了影響,踉蹌着向後退開。
「呼,好險,千鈞一髮誒。」艾爾伯特擦了一把汗,在克勞德的借力下站起身來,「沒想到居然成功了,我還以為我們的動作又會失敗了呢。」
「怎麼會,在下可是對我等二人的合作充滿了信心。」克勞德一臉微笑。
艾爾伯特驚恐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那莫名其妙的信息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話說回來,那把劍是不是鋒利的有點太誇張了,明明比門板都厚來着。」
重新落到操縱台前,扈從法師一邊操控泰坦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邊開口驚嘆道。泰坦屍骨上全是被巨人轟擊的傷口,有的地方是裂痕,有的則直接就被鑿碎了關節,如果沒有親眼所見,任誰都很難相信一具生物骸骨殘破到這個程度還能繼續工作。但反過來講,競技場的巨人能夠把泰坦的骸骨打成這樣,已經充分證明了它的實力強勁,可饒是如此,依然被那柄巨劍劃破胸口。可想而知那層是何等傳奇的一把武器。
「說起來在下從最開始就有些好奇,那把劍為什麼會落在泰坦屍體的旁邊。」克勞德控制着泰坦的上半身,讓泰坦屍骨能夠保持平衡,「在下並不認為那把劍是屬於泰坦的武器。」
「說來也是。泰坦的武器一般都是用雷霆之矛,就算這一位慣用劍武器,那也是由雷霆匯聚而成的劍。」艾爾伯特點了點頭,對克勞德的看法表示認同,「不過這話題我們稍後繼續。現在可是我們進攻的回合。」
「在下附議!」
於是一個呼吸之間,剛剛還處於劣勢的泰坦屍骸緩緩轉過身子,它的第一個動作,就是高高舉起拳頭,然後朝着彎下身子的競技場巨人狠狠砸下。
嘭——
泰坦巨人的一拳,直接把競技場巨人轟倒在地,上半的身子幾乎全都埋到了地下——很明顯,競技場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對於巨人的操控幾乎等同於零。這麼好的機會,誰也不會錯過。二人立刻控制着泰坦屍骸屈起手臂,然後以肘關節向下猛槌,重重鑿在巨人背後的鎧甲上。
「艾爾伯特先生!」
克勞德一聲呼喚,艾爾伯特抬起頭立刻看見那把插入牆壁的巨劍。於是就看到泰坦做出了一個流暢的轉身,左拳經過重力加速度狠狠擊中了競技場巨人的腰間,右手一把握住巨劍劍柄,然後借着扭回身子時的這股巧勁順勢扯出巨劍,就像是打棒球一般的姿勢,一劍甩向了巨人的深藍頭盔。
默契驚人的二者,在一具被改造了的泰坦屍骨中發揮出超強戰力。
那搖搖欲墜的競技場巨人。不知為何失去了控制,本來就只剩下最後一絲行動的能力,這一擊無疑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巨劍揮過,一片熾白的光芒頓時炸裂。劍鋒毫無停滯地穿過巨人的頭顱,將這可怕造物的腦袋連着頭盔一分為二。
半個頭顱,轟然墜落,砸出一個大坑。
巨劍插入地面,泰坦雙手按着劍柄,身體傾靠在劍身。
「……太刺激了。」
艾爾伯特癱軟在操控台上。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操控泰坦——哪怕只是屍骨,都要耗費相當程度的魔力,並且還要保持精神高度集中,同時還要不時與泰坦骨骼內蘊含的威壓做鬥爭,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的法師,即使在恩底彌翁也是屈指可數,更不要說親手改造出這樣的構體。
黑魔導艾爾伯特,他的能力似乎永遠沒有底限。
「我越來越佩服你了,克勞德先生……呼,你不去做法師簡直就是浪費。」喘勻了一口氣,艾爾伯特再次開口,卻是羨慕起黑衣紳士。兩個人的操縱作業雖然是以艾爾伯特為主導,但工作量其實大抵相同,按理說消耗也應當相差無幾,可年輕的牧羊人累得像條死狗,溫純醫生卻依然笑容燦爛好像沒事兒人一樣,不知道的還要以為是克勞德偷懶怠工。
「想在哥諾迪亞的世界裏冒險,不把身體鍛煉的結實可是很麻煩的,在下以前身體孱弱時可是吃了不少的虧。」克勞德笑着解開上衣的衣領,讓身上的熱氣散發出去。醫生一向行如紳士,這樣的「不雅」動作大概就算是他的極限。「不過艾爾伯特先生這麼說,着實令在下受寵若驚,在下親眼所見先生令這具古代生物的骸骨『起死回生』,簡直如神跡一般,換成在下,是決計無法做到。」
那些看起來簡單的工程,不知道蘊含了多少的智慧,在這一點上,克勞德心悅誠服。
扈從法師聽着克勞德的恭維,竟然還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嗯……說的也是,我這麼聰明還是讓我來當法師好了,你老老實實救人,不要來搶我的飯碗了。」
黑衣紳士笑的愈發燦爛,眼睛彎成了一條線。
就在兩人以為戰鬥結束,正在喘息休息的時候,之前失去冷靜的競技場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它並沒有喊出什麼憤怒的宣言,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聾的咆哮。
被砍去半截頭顱的競技場巨人,豁然動了起來。
「不好!那東西不是活物!」
艾爾伯特驚呼一聲,急忙重新向操控台輸送魔力,控制泰坦巨人行動。然而還沒等這副骨架站起身,半個頭顱的競技場巨人迅速站起,一隻鐵拳拉開架勢,在兩人得以發動反擊之前,猛然突襲而至。
「喔哇——」
泰坦骸骨的胸口不偏不斜地中了一拳,幾乎被擊彎了整個脊骨。身處顱骨中的兩人也受到震動,在那一瞬間失去了對操縱台的控制。
於是競技場的巨人,抬起了另一隻拳頭。
深邃的幽光,不知何時匯聚在那拳頭之上,仿佛凝結成一副滿是尖刺的拳套,伴隨着競技場的咆哮,向泰坦的骸骨猛烈攻來——就如同那粉碎萬物的神之拳!
不好!!
艾爾伯特眼睛猛地瞪圓,可他只能眼睜睜看着競技場巨人把那一拳送入泰坦屍骨的身體。來不及去看克勞德那邊如何,下一秒,就好像自己也被巨人鑿了一拳似的,整個人離地而起,完全被擊飛開來。
骸骨泰坦的身軀壓迫空氣液化,在空中划過白色的痕跡。在它重而又重地摔落下來時,一片片破碎的骨骼隨之散落在了地上。
那是泰坦的肋骨被擊碎了。
「咳咳……罪過了,竟然把這麼寶貴的遺體弄壞了……」艾爾伯特咳出一星血絲,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還不忘滿嘴跑火車。旁邊的克勞德這一次終於保持不住紳士風度,渾身上下都顯得有些狼狽,半跪在地上,似乎也受了不輕的傷。
他站起身,有些搖晃地走到操控台前,試着向法陣中輸送魔力,「……糟糕,艾爾伯特先生,操控法陣失效了!」
艾爾伯特順着這喉嚨的縫隙向下望去,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下面的傳輸管道折了,我們沒法把能量輸送下去。」
「它要來了!」
兩人同時透過眼眶向外望去,看到競技場的巨人揮舞着拳頭,再次朝着這個方向衝來。
「沒希望了,艾爾伯特先生,必須撤離。」克勞德迅速回過頭,向艾爾伯特伸出手。
他的確有受到傷勢,但依然保留着可以帶着扈從法師逃離的力量。
黑魔導一咬牙,忍着心中的遺憾伸出手去,準備握住克勞德脫離泰坦的顱骨,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兀地在他的心底響起,也就是這個聲音,讓他的雙眼綻放光芒。
「新方案——」
他大聲喊着,抬手之餘牧羊杖應聲召喚。
「起爆!」
一聲令下,杖尖紅光閃爍,下一秒,整個競技場震天聲響連成一片。競技場巨人似乎下意識地抬起頭,只看到這大殿高聳的穹頂轟然炸裂,無數巨石在瞬間落下,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便將競技場巨人活活埋死在了下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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