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刺殺慶忌之事,趙鞅與士鞅是商議過的。
畢竟,士鞅現在是晉國的正卿,位高權重,趙鞅怎能不跟士鞅先講一聲,得到他的許可?
得到傳召之後,等候在行轅外邊的專毅、要離,就都亦步亦趨的來到屋內,覲見晉侯姬午。
「要離(專毅)參見晉侯!見過趙上卿、范上卿(士鞅)!」
二人都連忙朝着屋內的晉國君臣躬身行禮。
「二位不必多禮。」
晉侯姬午坐在上首,虛扶了一下,然後和顏悅色的道:「二位,寡人已經知曉趙上卿行刺吳侯的計劃。」
「爾等,有幾成把握?」
「十成!」
還不等專毅說話,站在一邊的要離就擲地有聲的道:「晉侯,若我二人能近的了吳侯慶忌的身,當有十成把握,一擊必殺。」
姬午笑吟吟的道:「對於你二人的勇武,寡人有所耳聞。只是,要取信於吳侯,近得其身,怕是不易。」
「……」
專毅和要離聞言,都沉默了。
他們都跟慶忌打過交道,自然是清楚慶忌生性多疑,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
對於這一點,深有體會的就是要離。
要離曾經刺殺過慶忌一次。
昔日,闔閭以專諸刺王僚,弒君篡位,但是擔心遠在衛國厲兵秣馬的慶忌殺回來。
伍子胥於是舉薦要離,讓要離去行刺慶忌。
要離為了成就自己心中的「大義」,很是主動,故意在朝堂上觸怒闔閭,被砍去一條手臂。
然後,要離又越獄。
闔閭再次「震怒」,下令殺死他的妻子,並焚燒、棄屍於鬧市。
要離就是以此來取信於慶忌的。
慶忌果真將要離視作心腹之臣,只可惜,在後來的伐吳之戰中,大江之上,要離行刺慶忌沒有成功。
慶忌也是寬容為懷,沒有殺死要離,只是訓斥一番,放任要離逃跑。
按理說,要離對於這樣仁義的慶忌,應該是感恩戴德的。
實際上,要離的確深感慶忌的知遇之恩。
於是,要離又去輔佐出逃的闔閭之子夫差,跟着夫差一起在嶺南之地開拓。
趁着夫差自不量力,發兵攻吳的時候,要離在背後捅刀子,生擒夫差,交給慶忌處死。
可以說,慶忌能輕易殺死夫差,吳國能平定嶺南之地,要離在其中是功不可沒的。
要離自認為功勞極大,原以為慶忌能對自己委以重任。
但是現實卻狠狠地給了要離一巴掌!
在要離看來,以他的功勞,即便不能當上太宰、大司馬、御史大夫這樣的三公,至少也應該位列九卿之一。
然而,慶忌只是給要離封了一個有名無實的上大夫,然後是南部尉,負責鎮守金陵城南面的城門。
給慶忌看門?
這讓要離很是惱火。
他固然已經一輩子吃穿不愁,可以榮華富貴受之不盡。
但,這並不是要離的追求。
他不願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
所以在申包胥聯繫要離的時候,要離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挾持伍子胥的妻兒出逃,做出伍子胥要叛吳自立的假象。
可惜的是慶忌沒有上當,一怒之下賜死伍子胥。
針對吳國君臣的這一次離間計,並沒有取得成功。
慶忌還用趙鞅的心腹家臣董安於,去換取伍子胥的妻兒,原本要離是還在名單之中的。
只不過要離知道被換回去一定會死。
慶忌就是再大度,再假仁假義,這一次說什麼都不會放過他的。
故而要離就一直留在晉侯的行轅當中,圖謀不軌。
要離已經知道,慶忌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日後還有可能會遭到黑冰台的刺客暗殺。
所以要離為什麼不能先下手為強?
「國君,臣有一策,可取信於吳侯。不過,需要一件東西。」
趙鞅意味深長的道。
「何物?」
晉侯姬午明知故問。
趙鞅則是將目光放在要離的身上,緩聲道:「要離壯士,你應該知道,現在吳侯慶忌最痛恨之人,莫過於你。」
「若是專毅能帶上你的首級,去面見慶忌,定能取信於他。不知要離壯士,你意下如何?」
我的頭顱嗎?
要離愣了一下。
旋即,要離慘然一笑,朝着上首的晉侯姬午躬身行禮道:「晉侯,若能殺死慶忌,我要離死不足惜。」
「我的首級,請專毅自取!」
「嘶!」
晉國的君臣聞言,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倍感震驚。
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才能讓要離不惜以自己的頭顱,以自己的生命去取信於慶忌?
實際上,要離對於慶忌,並沒有多少的恨意,只是不滿。
但,現在要離知道自己是難逃一死的。
即便他不答應晉國君臣的這一主張,只怕要離也會死在他們手中,然後頭顱一樣會被砍下來,去取信於慶忌。
既然如此,要離為什麼不能豁達一些?
人之死也,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
要離相信,專毅提着自己的腦袋,去刺殺慶忌,一旦成功,他也能跟着名留青史,為後人傳唱……
美名也好,惡名也罷,要離都無所謂。
最重要的是能讓他要離揚名立萬!
現在,要離頭顱的事情已經解決,晉侯姬午就將目光放在專毅的身上,道:「專毅,你真的能一擊必殺慶忌嗎?」
姬午還是有些驚疑不定的。
畢竟,慶忌有着「吳國第一勇士」的稱號。
更有甚者,將慶忌稱之為天下第一勇士!
刺客要是沒有過人的膽識,沒有超絕的勇武,即便是趁着慶忌不備,怕是也很難殺死慶忌。
「只要能近得了慶忌的身,取信於他,在下定可成功!」
專毅正色道:「晉侯,請你務必給在下這個機會。」
「……」
姬午還是有一些遲疑。
畢竟,這刺殺吳王慶忌之事,要是暴露,不論成敗,吳晉兩國可以說是結下了深仇大恨的。
在一邊的趙鞅趁機進言道:「國君,可以相信專毅。」
「臣曾試探過專毅的勇武。」
「他的劍術超群,五十名甲士一起上,都非其敵手,而且專毅精通暗殺之道,深得其父專諸的真傳。」
聽見趙鞅這麼說,晉侯姬午姑且是相信的。
不過,他的心中還是有些疑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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