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青站在原地許久未動。
他呆愕地看着莫驚春離去的身影,整個人如同丟了魂一樣,形神無主。
兩次敗在莫驚春手下,而且是以同樣的方式落敗,這讓同樣身為天才的鄧青,根本接受不了。
眾人見狀。
心裏也都清楚。
此戰過後,鄧青心裏勢必會留有陰影, 甚至可能會影響他以後的路。
就在大雪坪上響起嘈雜的議論聲時,莫驚春這個罪魁禍首已經坐上了馬車,優哉游哉地朝雍州方向去了。
炎炎夏日,在趕路中過去。
往雍州的方向,地勢起伏不定,加上又是夏天,一整天也趕不了多遠的路,莫驚春帶着小七一路走走停停,見識了各地不同的風土人情, 終於在夏末初秋的時候,進入了雍州地界。
雍州。
大周王朝的最西邊。
毗鄰大燕王朝,所以也是情況最為複雜的一個地方。
不僅在邊境地區,常年發生兩國之間試探性的流血事件,因為雍州又是人口最少的地方,所以整個雍州的治安都不是很好,這也造成,凡是犯了法的人,為了躲避朝廷和官府的追捕,都會逃竄到雍州。
長此以往。
雍州也成了最亂的地方。
莫驚春這一路上已經聽說了有關雍州的不少傳聞,所以一進入雍州地界,他便囑咐道:「雍州不太平,不管做什麼都小心一點。」
「哦。」
「輕易不要告訴別人我的身份。」
「好。」
「繼續趕路吧。」
小七看着荒蕪的高原,老神在在地嘆氣道:「這裏太窮了,今天晚上怕是只能住在外面了。」
莫驚春掀開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只見一道道山川疊在一起,映入眼帘地全是高原黃土, 也就是比在沙漠裏要好一點。
這裏的晚上也來的很晚。
要是在江州, 申時一過,恐怕馬上就要天黑了。
但是在雍州,這個時候,太陽還是高高掛在天上,直到快兩個時辰後,天才慢慢黑了下來。
「少爺,前面好像有個鎮子。」
在這裏發現一戶人家都難,更別說是一個小鎮子了,莫驚春鑽出車廂,看了一眼前方那個貌似有上百戶人家的小鎮子,他道:「過去之後,直接找個客棧住下,別亂說話。」
「好。」
馬車悠悠往鎮子趕去。
破舊的牌坊上寫着『落馬鎮』三個大字,馬車一進入鎮子,街上兩旁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望向了莫驚春和小七兩人。
陌生人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奇地看了一眼,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他們的目光卻有些不同。
漠然。
陰冷。
好像沒什麼感情。
就連小七都明顯感受到了一種壓抑,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莫驚春,見莫驚春不動聲色地看向左右,她也就沒有再迎上那群人的目光。
小鎮上人有不少, 在鎮子上房子最密集的地方,有一家叫做福來的客棧,客棧門口,一個侏儒男人坐在門檻上,肩上放着一個灰白色的抹布,應該是店裏的小二。
莫驚春帶着小七走下馬車,侏儒男人看兩人這架勢就猜到兩人是要住店的,於是連忙起身,滿臉笑容地問道:「兩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是。」
「裏面請。」
「馬車……」
「我這就牽到馬棚里去。」
莫驚春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跟想像中的不同,這客棧裏面還挺乾淨的,而且裏面也並不是沒有客人,此時此刻,大堂裏面就有三個男人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吃飯。
莫驚春走進來的時候,三個男人都往後看了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莫驚春後,便沒有再管他。
「噠噠噠…」
一陣腳步聲響起,莫驚春抬頭一看,只見樓梯上,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從樓上走了下來,她穿着一身紅色的束胸長擺裙,不算長的秀髮綁在腦後,上圍實在傲人,只是模樣算不上很好看,就算化了妝,也不過是個滿分十分最多只能得七點五分的水平。
「公子是來住店的?」看到客棧來了生意,女人明顯眼前一亮。
莫驚春沒想到她竟然就是者客棧的老闆娘,答應一聲後,便帶着小七在桌子上坐了下來,隨後便跑到門口道:「大柱,大柱,你個挨千刀的,死哪去了?」
她口中的大柱就應該是剛才的侏儒男人,老闆娘喊了半天都沒見侏儒男人回來,便自己邁步上前問道:「公子要吃點什麼嗎?」
「嗯。」
老闆娘一眼就看出了莫驚春是外地人,畢竟這個地方是不可能有這麼細皮嫩肉的公子哥的,她扭着腰肢走上前,笑道:「我們這邊不比其他地方,吃的東西並不多,羊肉倒是不少。」
「麵條有嗎?」
「那來兩碗羊肉麵吧。」
「公子稍等,麵條做好奴家就給你端過來。」
老闆娘說完就進後廚了。
旁邊桌子上的三個男人應該也不是本地人,一個個五大三粗,腰上都佩着彎刀,身上都帶着行李,應該也是路過此地。
看到老闆娘那曼妙的身材,其中一個男人毫不掩飾地笑道:「真是個騷娘們。」
「這種才是極品啊。」旁邊那兩個從老闆娘一下樓就注意到她的男人,更是接二連三地附和起來,絲毫沒在意旁邊的莫驚春,更沒在意這客棧是不是隔音,那被議論的老闆娘是不是能聽見。
等着麵條上桌的時候。
外面的侏儒男人也回來了,他朝莫驚春笑道:「客官,馬車被我牽到馬棚里去了,還餵了上好的草料,明天跑起來肯定有力氣。」
「多謝。」莫驚春手摸進懷裏,原本想摸出一粒銀子,但又怕出手闊綽被人盯上,於是就掏出一串銅板扔給了侏儒男人。
侏儒男人接過銅板頓時眉開眼笑。
可老闆娘一出來,他臉上的笑意就立馬沒了。
老闆娘先是將兩碗麵條放在莫驚春面前的桌上,緊接着就走到侏儒男人面前,只是一攤手,侏儒男人就委屈屈地把銅板放在了老闆娘手上。
就在老闆娘準備上樓的時候。
隔壁桌上的三個男人將酒壺往桌上重重一拍,嚷嚷着說道:「老闆娘,還有酒嗎?」
「有。」
侏儒男人連忙答應一聲:「我現在就去拿。」
裸露着壯碩胳膊的男人,看着老闆娘說道:「老闆娘,能不能賞臉一起喝幾杯啊?」
這個時候,讓老闆娘陪酒顯然是不安好心的。
這點誰都清楚。
老闆娘額了一聲,嫵媚笑道:「幾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奴家喝不慣酒。」
「老闆娘,你這做生意的態度難不成還分人不成,方才那個小白臉進來的時候,你都恨不得撲到人家身上去了,我們哥三個只是想請老闆娘喝杯酒而已,這都不賞光,這樣做生意,以後我們可就不來你這住店了。」
老闆娘狐媚眸子閃爍了兩下,她遞了個眼色給侏儒男人,又看了一眼莫驚春,最後上前笑道:「喲,客官說的哪的話,奴家實在沒這個意思,既然客官都如此說了,那奴家今日就陪三位客官喝一個。」
老闆娘扭着腰肢走了過去,傲人的上圍一顫一顫,三個男人連忙讓出位置給老闆娘坐下,等侏儒男人拿來酒後,連忙倒了一碗,老闆娘看着面前的酒碗,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但最後還是忍着將酒一口喝完了。
「老闆娘好酒量啊,再來一杯,再來一杯。」
「奴家真喝不了了。」
「再喝一杯嘛。」男人把碗直接遞到老闆娘嘴邊。
老闆娘望着自顧自吃着麵條的莫驚春,眼神中閃現出一絲厭惡,又瞪了一眼侏儒男人後,只能在三個男人的強迫下,喝下一碗又一碗酒,最後醉的東倒西歪,將晚飯都嘔吐了出來。
莫驚春從頭到尾沒有看那邊一眼,吃完麵條後,就主動上了樓。
侏儒男人扶着醉醺醺的老闆娘也上了樓,走到二樓到三樓的拐角處,原本走路都費勁的老闆娘突然擦了擦嘴角站直了身體,她囑咐道:「把那三個王八蛋都給老娘宰了。」
「嗯。」
「老娘原本以為那小傢伙會整一出英雄救美,誰想竟是一個軟骨頭,看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侏儒男人嘿嘿一笑:「婆娘,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
「滾,老娘現在沒心情跟你拌嘴,做你的事去。」
侏儒男人轉身下樓,洋溢着笑容的臉上漸漸變得陰沉起來,猶如一頭髮怒的豺狼,他悄悄走到後廚,掌廚的廚師是一個身高足足有九尺的魁梧大漢,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侏儒男人從懷裏掏出一包藥粉,倒進酒壺後,便抱着酒壺出去了。
魁梧大漢仿佛沒有看到這一切,仍然在舉着砍骨刀跺着砧板上那血淋淋的肉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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