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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審查了兩個村的項目清單,正想歇口氣,尤德山來了電話不陰不陽說黨政辦正在統計上周鄉領導工作情況,發現白鈺沒有完成簡書記在黨委會上要求下村調研的任務,特意核實一下防止漏了。樂筆趣 m.lebiqu.com
白鈺忍住氣淡淡說我利用周日時間到丁河村調研,你可以先統計上去。
沒事沒事,主要怕簡書記問起來不好辦
尤德山乾笑道。
看來這傢伙被包育英等鄉領導憎恨,甚至李國亮、薛寅都頗有微辭不是偶然的。
中午又來了兩個村,其中有規模體量最大的毛嶺村,唉,午休又泡湯了!
領着兩位村主任到食堂五分鐘時間風捲殘雲吃完,冷水擦了下臉回辦公室繼續戰鬥。
齊曉曉突然捧着一疊材料進來,喜孜孜道:「我有個項目,看看明年初能不能實施?」
「請坐。」白鈺道。
兩位村主任趕緊讓到旁邊,齊曉曉坐下後道:
「從鄉的老街到蘆溝村有十多公里荒地,結合檔案資料我也到現場勘查過,以前那一段就長樹木,幾十年前大煉鋼鐵期間全部砍光劈柴燒了,後來又發生了兩起命案,當地人認為那片地方不吉利便一直荒在那兒」
白鈺微笑道:「齊鄉長功課做得很充分,可見花了心思。」
在村主任面前齊曉曉也知道做表面文章,謙虛地說:「都是在白鄉長指導之下我的設想是由鄉里出面——譬如經貿中心、農業農村中心,牽頭組織發展經濟林項目,苠原這一帶氣候適宜生長油茶、油桐、油橄欖、核桃等木本油料林,今後能夠進一步投資開發榨油和食用油產業鏈,作為苠原脫貧致富的突破口!」
「資金從何而來?」
「各級撥下來的扶貧資金啊,鄉里有權統籌使用。」
白鈺一指兩位村主任:「你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被統籌?」
王冬東咧着嘴似笑非笑,不敢說話。
齊曉曉不愛聽了,嗆聲道:「噢,就能你打着發展經濟的旗號統籌,我提個建議都不行?從六月到現在,在你手裏統籌的扶貧資金有多少?」
白鈺搖搖頭:「要看怎麼統籌,用於何處。齊鄉長想必做過功課,剛才列舉的經濟林木生長期各是多少?」
「呃」
「油桐生長期是三年;核桃樹三年一開花三年一結果;油茶樹更慢從育苗到盛果期需要七八年,其中開花結籽足足12個月!」白鈺道,「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你有這個奉獻精神,但扶貧資金投下去要短期見效的,鄉里等得起?縣及以上主管部門等得起?」
齊曉曉愣了半晌,道:「你都查過?」
「凡適宜在苠原地區生長的70多種經濟樹木,我都一一做過研究,資料在網絡上都是公開的,想深入研究可以進我們京都大學網上檔案館,」白鈺道,「你的思路不錯,但資金方向有問題,必須要引入民間資本做長線投資,那又存在政策持續性的問題,即正府承諾的優惠條件會不會隨着主要領導更迭而變化?你敢拍胸口保證麼,反正我不敢。」
「照你的說法,地一直荒着誰也不管?」齊曉曉反問道。
「我」
剛說了一個字,藍依打來電話照例又要求視頻,白鈺略加遲疑還是打開攝像頭,微微調整下角度把鏡頭正對着王東冬。
藍依卻一眼就看到齊曉曉,臉色很不好看地說:「人這麼多,周六還討論工作啊?」
同為女生,齊曉曉一聽就知道藍依所說的「多」並非指兩位村幹部,「多」的就是自己,當下拿起桌上那疊資料道:
「不打擾你了,告辭。」
王東冬也知趣地說:「我們到外面抽根煙。」拉着另一位村主任到外面走廊去了。
白鈺無奈笑道:「瞧瞧,一句話就清場了,比簡書記還厲害。」
「誰叫她周六不在自己宿舍呆着亂竄亂跑,孤男寡女成何體統?!」藍依板着臉說。
「為了工作,孤男寡女也可以克服一點那個非議,」白鈺開玩笑道,「藍朵來了嗎?」
「來了,正在洗澡,」藍依煩惱地說,「聽說我們明天爬飛馬峰,她也要跟着去。」
白鈺頓時火冒三丈:「我們小倆口遊山玩水,她個單身狗湊什麼熱鬧?行程取消,不去了!」
藍依鼓着嘴說:「白鈺,這是說好的事情!」
「那個大燈泡在旁邊照着連手都不能牽,有啥意思?」
「哎,手拉手沒事的,反正反正我們都都那個,剛才她還仔細問過」
「問問什麼?」
白鈺暴汗,驚得險些站起來。
藍依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問我疼不疼,血多不多,還有不說了」
「你們姐妹倆連這麼
私隱的事都說」白鈺覺得無語,「這這這這是我倆之間的秘密啊,藍依!」
藍依抿嘴一笑:「我和藍朵可是無話不談的雙胞胎姐妹,她很好奇而已明天就帶她去吧,好歹也算算你的小姨子,人家姐夫都很寵小姨子。」
「暴力傾向的小姨子」
白鈺雖滿肚子不情願,又不好拂了藍依的意思,勉強答應下來順便問道:
「昨天她心情糟糕怎麼回事,繼續被逼婚?」
藍依道:「第一次執行任務因為沒經驗差點犯了大錯,幸好同伴是老同志及時補救,回來後受到領導嚴肅批評,還寫了份書面檢查。」
「很正常,根本不算事兒,」白鈺不以為然道,「我剛進鍾直機關,剛到苠原都程度不同地犯過錯,必須在實踐過程中不斷磨鍊嘛。」
周六加班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鐘,回宿舍時感覺腰椎僵硬,暗忖久坐辦公室人都快廢掉了,明天是得好好活動下筋骨,嗯,最好故意找碴跟藍朵打一架,以報綠河谷被她踩在腳下之辱!
周日起了個大早,白鈺路況熟親自駕駛紅色奧迪,藍依坐在旁邊與後排的藍朵說說笑笑,氣氛還算融洽。
出了老街碰到趙天戈獨自開着110警車,白鈺與他並排而行,問道:
「出警嗎?」
「省道岔路口有人報警。」
「應該雙人出警吧?」
趙天戈做了個無奈的手勢:「平時民警們很辛苦周末難得休息,所里還要留值班的,就違反一回規定吧,反正也就是簡單的交通事故。」
「體恤民情的好領導啊。」
白鈺笑着一加油門超過去。
來到丁河村,村主任等村幹部都下地幹活了,有的整地夯田,有的基肥覆土,有的深耕回填,都忙着滿頭大汗,零下四五度的寒冬脫得只剩小褂,一眼望過去也分不清村幹部和普通村民。
「天底下最辛苦的就是農民,與他們相比,所有工作都非常輕鬆,」白鈺感慨地說,「所以我們有什麼理由不努力工作,儘可能為老百姓提供應盡的義務?」
藍依道:「我理解你的心意。」
藍朵卻撇撇嘴:「裝腔作勢。」
白鈺沖她怒目而視,暗想打架的氛圍越來越成熟了!
整個上午白鈺都在田頭、林里、村辦企業了解生產經營情況,以及明年丁河村發展規劃,對扶貧資金使用分配的意見建議等等;藍依則帶着藍朵走訪貧困戶,登記和核實相關數據。
村部準備了午飯,但藍依藍朵都表示到山上吃乾糧,白鈺心知她倆都不願意當眾摘掉口罩,也嫌棄村里做的菜館不乾淨,笑笑婉拒了村主任的好意。
上了山,姐妹倆終於放飛心靈,齊齊摘去口罩小孩子似的追逐嬉鬧,穿花插柳般位置換來換去,笑容、神態、姿勢幾乎一模一樣,白鈺越看越迷糊,若非牢牢記住藍依是粉色外套藍朵是紫色外套,肯定要混淆。
假設她倆悄悄換了衣服怎麼辦?只有等她倆跟自己說話,藍朵每個字都帶火藥味,而藍依則親昵得如同蜜糖。
白鈺說:「你倆如果上同一個班,簡直是班主任的惡夢。」
藍依笑道:「可能就是怕老師做惡夢吧,我和藍朵從幼兒園起就分開,小學開始就讀於不同的學校,一直沒在一起過。」
「培養方向不一樣。」藍朵冷冷道。
白鈺看看藍朵,嘆了口氣:姐姐太感性,妹妹太理性,可居然是雙胞胎!
「好端端看我嘆什麼氣?!」藍朵怒道。
「對面樹梢上有隻烏鴉聒噪個不停,很想一巴掌把它打下來,佛祖曰不可殺生。」白鈺道。
藍依親密地扭扭他鼻子,道:「喜鵲和烏鴉都是大自然生靈,眾生平等快走吧。」
藍朵道:「你倆走兩步摟到一起拍照,再走兩步在鏡頭裏秀個恩愛,天黑也爬不到峰頂。」
「急行軍一個小時就上去了,你可以試試。」白鈺回敬道。
藍依又拉着藍朵說:「出來玩就是開心,沿途處處都是風景呀。慢慢走不着急,到不了峰頂留個遺憾,下次再來呀。」
「哼!」藍朵道,「早知道一個人在宿舍睡覺,省得在旁邊礙手礙腳。」
嗬,她倒有自知之明。
白鈺正想反言相譏,手機響了,但山上信號很差,就聽見趙天戈斷斷續續道:
「白白鄉長,緊急求求援,我我快來快我」
聽着對方急促的語氣,白鈺頓時汗毛豎起,急切地問:
「天戈你在哪裏,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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