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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者的名字早就湮沒於數十年江湖煙雨,關苓黑白兩道都尊稱他為邵道長。讀字閣 www.duzige.com
邵道長不是道長,而指他天生那付仙風道骨、超凡脫俗的氣質,可偏偏奇怪的是,這樣一位本該看破紅塵、與世無爭的智慧人物,居然風輕雲淡地指點閻彪,助他打造成如今龐大的商業帝國。
閻彪曾在一次公開場合承認——白鈺空降前也就是閻彪最春風得意的那段時間,自己能有今天三分靠朋友,主要指路冠佐等官場朋友;三分靠弟兄,出生入死打拼、四處征戰;剩下四分就是靠邵道長!
在閻彪從街頭小混混成長為關苓黑道梟雄的數十年裏,邵道長在三個重大轉折關頭給予他點撥,都獲得人生至關重要的騰飛:
一是在某次奪搶地盤中被砍得險些沒命,躺在醫院裏治療期間認識了鄰床的邵道長。當時邵道長說象你這般拚法總有一天會死在街頭,聽我一句話,保你三年內必有小成。
您說,我聽!通過那段日子朝夕相處閻彪已經知道他是位高人。
邵道長說你記住,跟在人家底下混永遠是小弟,等出院後,你要想方設法招兵買馬擁有自己的勢力,哪怕只三五個人,人家都不敢輕視你!
閻彪迷惑地眨眨眼,說那我怎麼招兵買馬?哪個願意跟在我這樣的人後面混?
邵道長說那是你的問題,我不管。
還別說,出院後閻彪靠着之前打打殺殺結下的人緣,還有與生俱來的豪爽大氣的江湖習氣,經過一年多時間拉扯起二十多人的小幫派。
有回兩個幫派衝突的群毆當中,閻彪又身負重傷住了院,這回邵道長主動探望。
我真沒用,辜負了您的期望。閻彪躺在病床上苦笑道。
邵道長正色道不是沒用,是你力氣用錯了方向!你們成天為爭搶地盤收取幾個保護費豁出命來干,卻不想想真正賺錢的行業是什麼你想過嗎?同樣玩命,為什麼不把命用在最賺錢的方向?
閻彪愣愣問,請道長指點哪個方向最賺錢?
邵道長還是那句話,那是你的問題,我不管。
反覆咀嚼,閻彪驀地恍然大悟:奶奶個熊,最賺錢的活兒不就是販毒和走私軍火嗎?收個鬼保護費啊!
又用了兩年時間,閻彪磕磕碰碰加入到邊境販毒和走私軍火大軍之中,不過起步階段很不順利,不是經常被邊境攔截,就是遭到警方突襲檢查,或者莫名其妙被叫到派出所訓誡,總之多少也能賺錢,但損失也很慘重。
這回閻彪學乖了,跑到邵道長家虛心請教。
聽完他倒的滿肚子苦水,邵道長慢斯條理地說這種大活兒不能蠻幹,必須用巧勁,你想啊,渠道就那些,市場也那麼大,你插一槓子別人就少賺了,能不着急嗎?跟你以前爭地盤收保護費一個道理。
我該怎麼用巧勁?閻彪問道。
邵道長敦敦勸導道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你必須捨得付出才有豐厚回報!
閻彪又不明白了,茫然問付給誰呢?
邵道長第三次高深莫測道那是你的問題,我不管。
從此以後閻彪廣泛結交正界、警界等朋友,走上通吃黑白兩道的金光大道。
現在又遇到難題了,不,確切地說面臨滅頂之災,閻彪緊張兮兮地向邵道長討教。
邵道長只提了一個條件,想聽聽閻彪手下們的意見。因此閻彪派專車把邵道長請到家裏,舉行這場小範圍聚會。
顯然,邵道長並不在意能否聽到有價值的建議,而是透過他們更全面、更透徹地研判閻彪當前處境。
眾目睽睽下,邵道長朝房門方向瞟了一眼,閻彪頓時會意一揮手道:
「你們都出去!」
不到十秒鐘屋裏只剩閻彪和邵道長。
邵道長方才緩緩站起身,與閻彪並肩站在窗前,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嗬閻總,明明是各方利益集團共同面臨的難題,你為何獨自扛在肩上?」
閻彪沉聲道:「如果您指路冠佐那幫人,他們等得起;甚至余建新都躲在暗處等待覆出機會!我不能等!我不瞞道長,今年以來我非但沒賺一分錢,已經砸下去兩三年老本,要等姓白的順順噹噹調離關苓,恐怕我早破產了!」
「不,我不是說路。」
「華克豹以及其它小嘍羅?他們毒品生意做得少,受打擊程度不高;軍火那一塊市場需求有限,時限性也不強,上半年單子拖到年底都沒事,」說到這裏閻彪有點懊悔,「華克豹那傢伙進軍縣城後,幾大鄉鎮地盤沒丟,靠着收保護費起碼能維持不虧。我是全力發展休閒娛樂,大把真金白銀投下去了很多沒回本,誰想到姓白的竟然打壓這塊產業!」
邵道長道:「最着急的,難道不是對面頌豐?」
足足愣了兩分鐘,閻彪皺眉道:「道長說得是,頌
豐特別是依附於自由摩落陣線的販毒集團和軍火走私集團,面對姓白的強硬手段也很惱火,上半年綁架了三個過去談判的正府官員,想傳遞不滿情緒,但姓白的似乎不怎麼在乎,至今雙方仍在為賠償金、贖金討價還價。」
邵道長道:「作為與我國接壤的11個縣級鎮之一,頌豐毒品數量、質量在那個地區都不算上乘,而自由摩落控制下的販毒集團面對的出口只有關苓山,除此之外必須打包低價轉讓給鄰近區域販毒集團,自由摩落顯然不想白白損失一大筆錢。另則,正面與正府軍交戰壓力愈大,關苓這個戰略大後方的地位愈重要,必要時自由摩落會讓士兵化整為零躲入關苓山,正府軍卻不敢越境搜查。所以關苓絕對不僅僅是自由摩落的商業夥伴那麼簡單!」
閻彪訕訕笑道:「我們粗人只會打打殺殺吃喝嫖賭,從不考慮高深的東西道長說得這些,不知對剛才討論的話題有什麼用處?」
「英國人發動鴉片戰爭,知道起因麼?戰爭從來都為了經濟利益,為了利益自由摩落會不惜一戰!」
聽懂他的暗示,閻彪長長沉吟,良久道:
「道長想的場面太大,老閻我真真有些消化不了跟自由摩落方面我也就毒品和軍火聯繫,陣線高層並不熟悉;五六月份它打了幾場敗仗,很傷元氣,敢不敢公然給姓白的顏色我拿不準;還有,萬一真打起來也是邊防軍頂在前面,姓白的無須承擔什麼責任吧?」
邵道長微笑道:「這些年來閻總與正府領導們聯繫不太密切吧?」
「不是道長所想像的,」閻彪爭辯道,「其實場面上、私下都有喝酒,但現在跟過去的確不太一樣,縣領導們不敢頻繁接受我這種人宴請,而且喝酒就喝酒從不談論工作上的事。」
「喝酒就是工作啊」
邵道長輕輕吁了口氣,手捋胸前長須悠悠道,「哈尼山寨整體搬遷的事聽說了吧?」
「正在搬,」閻彪道,「正府那邊有些人暗地裏都服氣姓白的,折騰幾十年的病被一下子就解決了。」
「還有呢?」
「還還有什麼?」
邵道長從懷裏掏出張手繪地圖,道:「閻總看哈尼山寨方位,不偏不倚正好處於邊境防線突前位置,撤出哈尼族人而讓邊防軍進駐,等於把邊境防線向前推進幾十公里,成為下面狙擊自由摩落的前沿陣地,阻絕今後販毒、軍火販子借道潛入關苓的通道!姓白的眼光夠毒夠狠,一招掐死了自由摩落咽喉!」
「原來,原來裏頭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閻彪驚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我們這些混黑道的不懂,路冠佐他們玩正治也不懂,可自由摩落天天打仗,總應該看得出來吧?」
邵道長道:「理論上看得出來,可問題是這事兒因為邊境封鎖嚴密沒人告訴自由摩落,加之近些日子自由摩落主要精力是對付正府軍,顧不上哈尼山寨的動向。」
「我立即派人告訴自由摩落!」
閻彪邊說邊拿起手機,卻被邵道長按住,問道:
「人家要是問你目前搬到民俗村的有多少戶?留在山寨的多少戶?山寨武裝人員有沒有撤出等等,你怎麼回答?」
「噢——先找正府那邊的人問清楚」
邵道長正色道:「戰爭打的是信息仗,你必須提供翔實情報才能保證自由摩落一擊而中!具體就是,等到山寨武裝人員撤退得差不多了而邊防軍還沒進駐的空檔,自由摩落大舉進攻,把留在山寨里的老弱病殘全部抓走,放火把山寨燒成灰燼,製造個震驚全世界的大新聞可又沒造成人員傷亡,不會受到國際社會譴責與制裁。」
閻彪終於聽明白了,喜不自勝道:「老共最愛面子,但關苓讓他們在國際上丟大面子了肯定要找人背鍋!哈尼山寨搬遷是姓白的一手主導,到時他必然脫不了干係!道長真厲害,太厲害了!」
「姓白的黯然下台,勢必連累在畢遵主正的繆文軍,這樣一來本土系全面掌權,路冠佐等人揚眉吐氣,閻總便可全面收復失地,」邵道長深謀遠慮道,「屆時就算邊境照樣收緊,哈尼山寨已毀於一旦門戶洞開,還有什麼能擋住毒品運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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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彪用力揮拳,道:「道長,道長,您太了不起了,第四次在關鍵時刻給我們指引了前進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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