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府衙。
市長室。
一襲黑色對襟長衫,臉色肅穆威嚴的羅昊坐在高腳椅上,望向桌前一身嶄新署長制服的中年男子:「坐。」
「謝鈰長。」
中年男子拉開面前椅子,板板正正地坐了下來。
羅昊擺了擺手:「從你穿上這身制服開始,你就算是我的嫡系了,鈰長這稱呼是外人叫的,你喊領導吧。」
「是,領導。」中年男子順從地說道。
「你剛從省城回來,對咱們府城缺乏了解,做事之前,我必須對你有所交代,否則以當前惡劣的環境來說,這署長你幹不了幾天。」羅昊肅穆說道。
新任署長眼底閃過一抹訝然,恭敬請教:「請領導指點。」
「作為警務署長,知道你的敵人是誰嗎?」羅昊問道。
「一切犯罪的人,乃至影響城市治安問題的人。」新任署長目光堅毅地說道。
「不對。」羅昊搖了搖頭。
新任署長:「???」
警務署長的本職工作不就是打擊犯罪,維護城市安全嗎?
「你的敵人,是本地的鄉紳利益集團。」
羅昊道:「你是讀書人,應該聽說過皇權不下縣這句話吧?
皇權不下縣,那縣的權利在誰手上?
在鄉紳們手上!
他們把持着縣城的權利,就會以貪婪目光望向府城權利。
打擊犯罪,維護治安,自有你手下的科長們去做,你要做的,就是遏制新型的鄉紳集團繼續擴張。」
新任署長:「」
「再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也是你所處環境惡劣的原因之一。
你手下七大紀律部隊中,權柄最高的治安科科長,已經被腐化成為了本地鄉紳集團的走狗。
你上任後一定要多加小心這條惡犬,否則一定會被他咬傷。」羅昊又道。
新任署長十分不解:「既然知道他是一條惡犬,領導您以前怎麼沒把他打死呢?」
「我不是沒試過打狗,但這惡犬背後的主人太過難纏,不講規則,不講道理,遇事就喜歡掀桌子,偏偏他還有掀桌子的實力。」羅昊嘆道:「上一任警務署長就是被他硬生生掀下去的。」
新任署長:「」
本地鄉紳實力竟成長到這種地步了嗎?
「領導,這惡犬的主人,是誰?」
羅昊抿了抿嘴,低沉說道:「城隍百貨集團的總裁,百貨秦,秦堯。」
新任署長默默記下這個名字,開口道:「我知道了,領導,上任初期,我會多看少做,力求穩健,不給旁人抓住小辮子。」
「你能明白就好。」
羅昊說道:「不用着急,三年,只要你能在三年內完成對警隊的打掃清潔,就是大功一件!」
新任署長起身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上午十一時。
警署。
治安科科長辦公室。
身姿挺拔的楊堃坐在辦公桌後面,低眸看着手中文件。
「咚咚,咚咚。」
倏然間,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將他從沉思中驚醒。
「請進。」
治安科最近的紅人李沐霖推門而入,開口道:「科長,新任署長來了,正在召集各個紀律部隊的負責人在大會議室開會。」
「新任署長。」楊堃握緊手中鋼筆,臉上閃過一絲煞氣。
期待已久的敵人,終於現身了。
不久後,儀容儀表一絲不苟的楊堃推開大會議室門,只見總務科科長邵承軒,行政科科長塗磊,衛生科科長耿五,司法科科長陳樺,偵查科科長修振宇,保安隊大隊長厲紅輝
六大科室的六位科長三三相對,坐在長桌兩側。
一個穿着署長制服,氣質陰沉的中年男子站在長桌首端,看到他進來,微微頷首:「趕緊落座。」
楊堃看了眼長桌,來到署長左手邊的第一個位置前,朝着厲紅輝講道:「你,坐到後面去。」
厲紅輝白淨的臉頰瞬間漲紅,梗着脖子叫道:「是署長讓我坐這裏的。」
「放屁。」
楊堃罵道:「你以為署長和你一樣不懂規矩?」
厲紅輝:「」
新任署長:「」
「楊堃,你別欺人太甚。」
良久後,厲紅輝偷偷瞥了新任署長一眼,見其沉默不語,便硬着頭皮吼道。
「喊這麼大聲做什麼?」楊堃道:「需不需要我教你警隊規矩?」
厲紅輝縮了縮脖子,又看了一眼署長,空氣瞬間凝重起來。
新任署長微微皺眉,終是開口:「楊科長」
「署長,您初來乍到,可能有很多事情不甚明了。在警隊,任何人都不能大過規矩,否則大家都不按規矩辦事,整個警隊就亂套了。」楊堃微笑說道。
新任署長:「」
「還愣什麼?用我攙扶你起來啊!」楊堃轉頭看向厲紅輝的時瞬間變臉,低聲喝道。
厲紅輝扛不住壓力,拿着自己的本子默默站了起來,走到這一排的最後位置。
新任署長呼出一口濁氣。
終於明白他所要面對的局面有多麼棘手了。
「好了,都坐下吧。」新任署長壓下一口悶氣,目光平靜地說道。
楊堃目的達到了,安安穩穩地坐了下來,一臉淡漠地望向新署長。
「我叫文澤強,你們將來可以喊我文署長,這次會議沒別的事情,主要是咱們領導階層見見面,彼此間相互熟悉一下,方便未來的工作展開。」新署長微笑說道。
楊堃拍了拍手,爽朗笑道:「我謹代表府城警隊,熱烈歡迎文署長的到來。」
「啪啪啪啪」
鼓掌聲連成一片,文澤強笑的卻十分勉強。
因為除了保安隊的厲紅輝以外,其他科的科長都攝於治安科科長方才表現出來的強勢,跟着鼓起掌來。
掌聲越熱烈,代表的卻是他未來處境越艱難
歡迎會議結束後。
下午。
楊堃乘車來到百貨大樓,踏入四樓行政區,向迎面走來的西裙裝秘書說道:「我找秦先生。」
「楊科長。」
郝靜態度恭敬的打了聲招呼,隨即說道:「大老闆去任家鎮了,迄今未歸。」
楊堃微微一頓,講道:「等秦先生回來後,麻煩你轉告他一聲,我來過了。如果他方便的話,就請他派人去警署說一聲,我再來找他」
在治安科警裝包圍警署前,或者說他被肥佬罷免科長位子前,他還能讓秦堯去找自己談事,甚至是派個科員過來,約秦堯一起去白玉樓密話。
但當他被免職,又因秦堯的資本力量而被起復後,便悄悄失去了這份資格。
假如他連這點都看不破,或者說自持身份,死要面子的話
下面有的是兄弟想上位!
任家鎮。
義莊。
麻麻地帶着徒弟走進院子後,看着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的一老一小倆殭屍,腦袋上頓時飄滿問號。
趕屍趕了這麼久,碰見喜歡曬太陽的殭屍也是活久見!
等等。
現在的問題好像不是殭屍能不能曬太陽,而是任老太爺為何能在這裏悠閒的曬太陽吧??
「師叔,阿豪,你們昨晚跑哪去了?」
涼亭內,如臥虎般坐在躺椅上的秦堯手中拿着一塊甜瓜,邊吃邊問道。
「昨晚我們吃過飯回到任府,聽說你們已經制服了任天堂,並且已經將其押送至義莊,便安心回家了,畢竟家裏還有許多客戶等着吃飯,不餵飽他們容易惹出麻煩。」麻麻地解釋道。
對於他的解釋,秦堯是一個字都不信!
他更願意相信的是,這倆二貨覺得自己捅了婁子,怕昨晚過來,如果大家解決不了任天堂的麻煩,必然會向他們問責。
既是如此,反倒不如多等等看,等到今天就算義莊還是解決不了任天堂的麻煩,那股氣也消的差不多了,不會再當着那麼多師兄弟的面給他們難堪。
「任老太爺已經恢復靈智,不會再胡亂殺生,你們兩個可以回家了。」秦堯淡淡說道。
師徒倆下意識望了一眼任天堂,片刻後,麻麻地忍不住問道:「師侄,他是怎麼恢復靈智的?」
「多灌了一些激素,慢慢地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激素還有嗎?」麻麻地眼中閃過一抹熱切,追問道。
「用完了!」秦堯斷然說道。
他怎不知對方的那點小心思?
普通殭屍,畏懼陽光,屍身柔軟,行動緩慢,智力低下。
經激素催化後的殭屍,無懼陽光,刀槍不入,擁有飛天能力,智力甚至都與常人無異。
這哪裏是什麼激素啊,分明是殭屍一族的黃金聖藥,作為職業趕屍人,麻麻地對此沒有貪慾才奇怪。
但他昨夜找遍整個醫院才搜到兩桶激素,給任天堂用了一半後,又給小殭屍用了大半,如今兩桶激素最多還剩兩碗,給出去一滴他都心疼!
只可惜馬克那廝被咬死了,甚至他帶來的助手與僱傭軍們無一生還,否則他還真想出一趟國,把這激素秘方搞到手!
擁有一支和任天堂一樣屬性的殭屍軍隊,威懾程度簡直不可想像
麻麻地不相信激素用完了,心頭靈光一閃,笑呵呵地說道:「師侄,師叔給你商量個事情啊。」
「什麼事兒?」秦堯禮貌地微笑道。
「聽阿威隊長說,但凡是在義莊上工的茅山道士,拿的薪水都比他這個保安隊長多。所以我想帶着倆徒弟進義莊開工,師侄你看能不能給安排一下?」麻麻地說道。
秦堯:「」
你禮貌嗎?
「師侄,你應該不會膚淺的認為我們師徒是累贅吧?」見他沉吟不語,麻麻地激將道。
秦堯乾笑道:「怎麼會是累贅呢?您和兩位師兄都是茅山道長中的臥龍鳳雛啊!
但是,您剛剛不還說家裏有很多客戶嗎?
我認為您最起碼也得將那些客戶安排好,再來上工才算穩妥,您覺得呢?」
「這都好解決,阿豪,快走,隨我一起回去趕屍。」麻麻地心中大喜,不由分說的便拉着阿豪向義莊外走去。
「那不是麻麻地麼,怎麼剛進門就走了?」
九叔從靈嬰堂方向走了過來,望着二人離開的背影,疑惑問道。
「他說想在義莊搵食,我讓他把自己的客戶處理完了再過來,以免留下個爛攤子,惹出什麼亂子。」秦堯起身道。
師父站着,他不能坐着。
這不是明確的規矩,而是作為兒徒的教養。
「麻麻地,上工搵食?」
九叔愣了一下,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可能是間接性躊躇滿志,持續性混吃等死吧。」
秦堯聳了聳肩,講道:「管他怎麼想的呢,他踏踏實實幹活,就給他一份不錯的薪水。他打算混天撩日,就給他一個低保工資,怎麼選在他自己。」
「別沒大沒小的。」九叔輕輕踢了他一下,告誡道:「再怎麼說他都是你師叔。」
秦堯伸手拍了拍被他踢中的地方,直拍的灰塵飛揚:「不提這個了,師父,問您個問題。」
「你說。」九叔順勢在涼亭內坐了下來。
「肉體凡胎,如何渡得陰間死海?」秦堯嚴肅問道。
九叔怔然,很快反應過來:「你想考酆都陰神?」
秦堯頷首道:「小卓給我分析過,酆都陰司是最適合我的衙門。」
九叔凝思片刻,緩緩說道:「酆都陰司誰都適合,關鍵是難進易出,不太好考。」
「黑山司很好進,但我不願進啊!」秦堯失笑:「畢竟我的目標可不僅僅是封官而已。」
九叔微微一頓:「先前我對你說過,在陰間,陰德是萬能的。陰德作舟,可渡無盡死海,抵達彼岸。」
秦堯若有所思。
貌似是他鑽牛角尖了。
這世間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問題是有沒有錢。
看着他臉上的神色,九叔便知他聽懂了自己的意思,笑道:「我建議你攢夠陰德,做好考試的準備後,花錢租艘小船,前往酆都。
單獨買一葉扁舟的話,成本太高,你以後也不一定能用幾次。
畢竟一旦你通過酆都考核,成為酆都官員後,憑藉官印,便可在死海上方如履平地,比駕馭着小舟速度快多了。」
秦堯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師父指點」
傍晚。
秦堯帶着任婷婷與葛蘭磬等人,護送任珠珠回到任家鎮,任府前。
任府家主任洪洋收到消息後,當即放下手中古玩,一路疾行至大門口,滿臉堆笑地招呼道:「秦先生」
「任先生。」
秦堯回禮:「珠珠小姐我親自給您護送回來了,有關於任老太爺的事情,您隨後直接問她即可。」
「多謝秦先生。」任洪洋笑着頷首,做出請進手勢:「辛苦了,請進府喝茶。」
「茶就不喝了,我們還要趕去府城。」秦堯擺了擺手,笑着說道:「任先生將來路過府城的時候,可以去城隍百貨尋我,屆時我們再品茶聊天。」
「一定,一定。」任洪洋疊聲說道。
「珠珠,我先走了。」任婷婷站在秦堯身後,揮了揮手。
「過兩天我再去找你。」任珠珠喊道。
看着他們一行人的背影漸行漸遠,任洪洋收回目光,朝向任珠珠問道:「你爺爺現在是什麼情況?」
「爺爺他又活過來了。」
任洪洋:「???」
殭屍詐屍了?
聞所未聞啊!
當晚。
白玉樓休閒會所。
秦堯穿着一套黃色浴袍,平躺在按摩椅上,一名童顏巨凶的少女坐在他後方高腳椅上,白淨修長的纖纖玉指輕輕為他按捏着頭部穴道。
楊堃坐在他旁邊的按摩床上,一邊洗着腳,一邊忍不住看向面前一身紅色兔女郎裝扮的少女,呼吸略有紊亂。
只要是個正常男人,就很難抗拒這種奇特的誘惑。
四目能扛得住狐狸精的誘惑,因為他知道那就是一隻畜生。但自從來了白玉樓後,迄今為止還沒離開呢,更別說心性修為都遠不如四目的楊堃了。
「楊科長要不先去放鬆一下?」秦堯睜開眼,轉頭問道。
楊堃深吸一口氣,終究是做大事的人,很快屏蔽了技師對自己的負面影響:「秦先生,新署長上任了,您對他怎麼看?」
秦堯明白他這是在問自己對新署長的態度,同時隱晦的表達出自己的態度將會是他的態度。
「不過是羅昊推出的一個炮台而已,我對一炮台能有什麼看法?」
楊堃這就明白了,笑着說道:「我會牽制好這座炮台的炮口方向,不會讓他給您帶來麻煩。」
「你牽制不住的。」
秦堯擺正自己的腦袋,緩緩閉上眼眸:「這座炮台存在的意義就是向我開炮,如果你能牽制住他,他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不過,無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沒有這股邪風也會有其他妖風,除非我韜光養晦,不再做事,否則妖風將永無停歇。」
楊堃想了想,竟是無言以對。
「楊科長,別慌,心別慌。」
秦堯聲音很輕,很輕,卻仿佛帶着萬鈞的力量:「現在急於做出成績的是那位新署長,不是我們。
我們是上一場鬥爭中站在上位的勝利者,註定要在新的鬥爭中接受挑戰。
對於我們來說,只要不輸,就是贏。而對於那位新署長來說,不贏,就是輸。」
楊堃點點頭,謙遜說道:「我知道了,秦先生」
與此同時。
淨念禪宗。
一襲黃色僧衣,面容圓潤泛黃的男性僧人緩緩踏入小院,隔着一扇紙糊白門,望向藏身於門內的身影:「爾是何人?」
「崑崙後學術士,燕赤霞之徒,燕無涯,拜見大師。」那身影將門推開一道縫,看清來的是和尚後,當即推開整扇木門,跨步而出。
「燕赤霞?」僧人皺了皺眉,本能地對眼前男子產生了一絲懷疑。
這年頭,打着燕赤霞傳人名號招搖撞騙的多了去了,很難讓人輕易接受。
「沒錯。」
燕無涯重重頷首,講道:「晚輩在機緣巧合下繼承了燕大俠的傳承,自此便改名為燕無涯,決心帶着燕大俠的赤心俠膽,懲奸除惡,斬妖除魔,還世間朗朗乾坤」
僧人不關心他叫什麼,甚至壓根不在乎他說的傳承是真是假,沉聲問道:「燕無涯,空見何在?」
燕無涯呼吸一滯,臉上浮現出深深哀傷:「回稟大師,空見已經遇難了,屍骨無存。」
「什麼?」
僧人怒目圓睜,大喝道:「說清楚點!」
「我與空見聽說東海岸府城市有個叫秦堯的人,身具魔性,便一起去了府城,查看傳聞是否屬實。
結果到了府城後發現,那秦堯蓄養女妖,為其謀取私利,空見不忍府城百姓受劫,便使法寶收了那滿屋子女妖,最終卻被那秦堯聯合茅山道士所殺。
若非是在關鍵時刻,空見將逃生的機會留給了我,恐怕我也凶多吉少了。」
「你說空見將逃生的機會留給了你?」僧人確認道。
燕無涯重重頷首,熱淚盈眶:「大師,我有罪,是我害死空見的,若非是為了我,他或許就不會死。」
僧人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詢問道:「那秦堯是什麼來歷?」
「據我所知,他也是茅山門徒。」
僧人想了想,轉身向院外走去。
「大師,您是要去府城嗎?我可以給您帶路。」燕無涯衝着他的背影喊道:「空見為我而死,為了給他復仇,我甘願冒險。」
「那就走罷。」僧人步履不停,淡淡說道。
燕無涯大喜,連忙快步跟上。
這幾日來窩在禪房裏,他悟出一個道理:想要剷除邪惡,就不能太正直,因為邪惡不給你講正義。
換言之,只有比邪惡更兇惡,才能真正消滅邪惡,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
就像傳說中的鐘馗一樣,比鬼怪更兇殘,甚至以鬼為食,方才能震懾群魔,成就天師果位。
「大師,這好像不是去府城的路。」然而大徹大悟的他走着走着,卻是發現有些不對。
「本來這就不是去府城的路。」僧人淡淡說道。
燕無涯腳步驟然一頓,愕然道:「大師,您不是去為空見報仇嗎?」
「他為伏魔而死,正是死得其所,我為何要給他報仇?」僧人反問道。
燕無涯:「」
他感覺自己被戲弄了。
這和尚,是拿他當傻子耍嗎?
「不是,您不復仇,那還帶着我幹什麼?」
「空見為你而死,你也應該為他做點什麼吧」僧人停下腳步,神情悲憫地說道。
燕無涯心裏咯噔一聲,毛骨悚然:「大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空見可以死,但空見所持的一件至寶不能流落在外。」僧人冷漠說道。
「然後呢?」燕無涯還是沒太明白。
「然後我準備帶你去茅山一趟,試試看能否用你將那至寶換回來。」
燕無涯:「???」
這不是他想像中的結果啊!!
同門死了,不去報仇,反而是拿一個受害者去換一件法寶
如此冷血,這光頭哪裏是什麼僧人,分明是一個人面獸心的邪魔!
「嗖!」
預感到危險的燕無涯轉身就要逃走,可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僧人寬大的袖口中陡然飛出一件紅色袈裟,如一塊紅雲般迅速飛到燕無涯身前,包裹住他全身。
「嘭!」
燕無涯手腳被困,身軀不受控制的前傾,重重跌倒在地,佈滿風霜的臉上被石塊各割出道道血痕。
「啊」
他在地上拼命掙扎着,試圖掙脫開袈裟束縛,結果卻是他掙扎的越厲害,那袈裟勒的便越緊,漸漸地甚至令他呼吸都困難起來。
「大師,您不能這麼做,那秦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在茅山擁有一定威望,您如果將我送至茅山,我肯定會被他害死的。」多番嘗試,見掙扎無望,燕無涯滿心恐懼的叫喊道。
僧人緩緩來到他面前,低下眼眸:「你在空見的禪房內等着,等的就是一柄可以用來殺人的刀吧?你本就心存不良,有此結果亦是自食其果。」
燕無涯:「」
片刻後,他張口大罵:「因一己私利而枉顧同門血仇,因一己私利而害人性命,和尚,你妄為僧侶,不,你枉為人!」
僧人抓着袈裟,將其輕飄飄地提了起來,就像提着一根草芥:「施主,你聽說過因果報應嗎?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都是有數的。
若非是你心存不良,不在空見房間裏面等刀來,又怎會有這種下場?
這是你的命,你得認。」
「我不認!你胡說。」
燕無涯大聲說道:「我是燕赤霞傳人,註定要像吾師一樣,以斬妖除魔,懲惡揚善之俠肝義膽,被後世所傳頌!」
「你走火入魔了。」中年僧人搖搖頭,伸手在他嘴前拂過,封住了這張猶自叫喚的臭嘴,隨即腳踏低空,如神人漫遊,極速趕往茅山而去。
清晨。
城隍百貨。
秦堯剛剛踏入總裁室,就見桌上多出了一張從未見過的信紙
抬頭看了眼窗子,窗子正鎖的好好的,而這間辦公室的鑰匙只有他自己擁有,那麼這張信紙是怎麼進來的?
帶着深深不解,他動身來到桌子前,攤開信紙一看,只見上面寫着一行小字:速回茅山。
落款:陳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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