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節課是一節生物,一節化學,講台上老教師講的津津有味,徜徉在知識的海洋里。道友閣 m.daoyouge.com可下面的同學早已聽得昏昏欲睡,更甚者再往後四五排已經趴桌子上睡倒了一大片。
不過四月份,天都已經開始煩熱起來。時年眯着眼睛有些倦意,手裏的筆有一下沒一下的劃着,理科的學科她向來不擅長,等下學期分班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文科班的!早日脫離這生物細胞、化學分子的苦海。
「噠」,時年被這細微的聲音驚醒,迷濛地回過神才發覺自己剛剛就要睡過去。手裏的黑色水筆掉在了地上,時年把板凳往後移了下,彎下腰湊瞅着在地上找。
看到了。
水筆落到她後桌腳踝的位置,差一點就被踩到了,時年低頭伸手扒拉了一下,沒成功。她把身子又往前探了探,這才順利地扒拉回來。
只是她拿着水筆要起身坐回座位時,腦袋沒注意,一下就磕到了她後桌的桌底上,因為桌兜里裝着書,她磕的這一下就悶的一聲響。
時年摸着腦袋,化學老師的聲音一瞬停了下來,就連一直打瞌睡的安渝也朝她看了過來。
「沒事兒吧?小心點。」
時年臉上一紅,灰溜溜的轉回身子,視線卻不經意間瞥見她這一側,坐在倒數第四排的陸清溪。陸清溪顯然在走神,側着臉看着窗戶外面發呆。
化學老師緩緩悠長的聲音又開始繼續講課,同學們依舊昏昏欲睡,時年鬼使神差的又回頭看了一眼。
可這回,卻與陸清溪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發呆也這麼沒耐心嗎?這才多長時間,就發完了?
陸清溪依舊是那雙有溫度的眸子友好的彎了彎,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表情。可時年感覺自己就像偷窺被人逮了個正着,一瞬慌亂,眼神躲閃着連忙假裝看向另一個方向。
下課鈴聲響起,化學老師慢條斯理的講完最後一個知識點才下課。
待他剛走出教室,教室裏面馬上就沸騰了起來,因為下節是體育課!!
「耶,太爽了,體育課!」安渝伸了伸懶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可時年最不喜歡的就是體育課,因為——太孤單。
孤單的讓自己顯得有些異類。
「聽說下周要測三千米哎,那這節體育課不會讓我們練跑步吧??」
「不知道,可能吧。」時年說。
安渝大大的嘆了口氣,「唉,命真苦。」
說着,安渝視線馬上就黏在了後排的田曦和身上,「哎,曦和,走啊,去衛生間去!」
「我!不!去!」田曦和趴在桌子上,兩人隔着個過道,好像是在和陸清溪說着什麼,腦袋都不捨得多轉回來兩秒。
安渝直接走了過去。
「走嘛!陪我一塊去!下節體育課,正好一會兒直接去操場啊。」
田曦和無奈的把腦袋撐了起來,「服了你了!!」她又掃了眼陸清溪,陸清溪翹着二郎腿,手裏翻着漫畫,邊看邊笑。
剛剛她就是在問他看的是什麼漫畫,能不能看完借給她看,然後陸清溪說「不能」。
哎,唉,田曦和不得不感嘆,到底是太熟了,不好,你看看這個姓陸的和誰說話不都是一副禮貌溫和還挺紳士的模樣,可偏偏每次對她,就是又摳門又小氣,還嘴欠!
可沒辦法,她依然還是喜歡他。
得,那這樣一想,自己在他心裏是不是也算是特別的人呢?
想到這兒,田曦和沒忍住傻笑起來,安渝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走啊,傻了吧唧的笑什麼?中誰的蠱了你這是。」
雖然安渝也沒說什麼,可還是一把被田曦和捂住了嘴巴,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了句「給我閉嘴!」說完還悄眯眯的看了眼陸清溪,見他沒反應,一直翻着漫畫,頭也沒抬後,田曦和才鬆了口氣。
緊緊鎖着安渝的脖子把人「拖」出去了。
班上的同學基本都三兩坐着說着話,有的約着去小賣部買飲料去,大家都呵呵的,心情愉悅。可大家都有玩伴,唯獨自己沒有……。
時年有時也會想為什麼,其實她也挺想有一個無話不談的朋友的,有時候還真挺想說話的,雖然她大多數時間都不太愛說話。
可能,可能,自己話太少挺無趣的吧……
就像她的同桌安渝,人也挺好的,可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和人親近不起來。
時年抽出桌上的語文書翻着看,在班裏還好,她有很多事可以做,就算是窩在角落裏,沉默一天也不會有人發現。可一旦出去,那麼多的人,那麼些人群,沒有同伴的孤獨時刻刺着她,別人偶爾投來的好奇目光也讓她覺得更難堪。
高二,今年十七歲。那再過七年自己會是什麼模樣呢?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吧……
「同學們,下節體育課,老師讓提前五分鐘去操場,現在大家就把手上的作業放一放,出去操場集合吧。」班長站在講台上說。
說完還叫住了正要走出去的陸清溪,「清溪,體委請假了,這節課你代他一下吧。」
「行。」陸清溪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操場上人不少,足有十幾個班在一塊上體育課,時年按照上節課排的隊形站着,她個子不高,每次都被安在前面幾排站着。
陸清溪從前面繞到後面整理着隊形,他沒穿那件白的晃眼的運動服,就簡單的黑白短袖。檢查完隊形,陸清溪向體育老師匯報着情況。
體育老師還有別班的課要上,所以體育課基本都是體委看着安排,時年看着不遠處的陸清溪就那樣隨意站着,風柔柔的吹着他的碎發,黑白短袖一角也微微晃動着。這種溫溫柔柔的風和他挺配的,時年彎了彎唇。
因為比體育老師高了一頭,陸清溪微微側着腦袋聽交代的內容。沒幾分鐘,他便迎着風跑了過來,不過,說出來的話可就不太溫柔了。
「同學們,你們也知道哈下周測三千米,所以這節體育課大家就先練練,體育老師剛剛告我說盯着你們跑完五圈才能自由活動。」
他話還沒說完,下面就一片鬼哭狼嚎了。
「阿~~五圈??要我的命吧!」
「體育老師是瘋了嗎?」
「跑不動阿,跑不了……」
「我說怎麼樣,我就知道這節課肯定會讓我們練跑步的。」
後面這句話時年聽出來是安渝的聲音。
五圈也沒什麼,畢竟她體能還是可以的,於是眾人一片哀嚎聲中,「哎,哎,各位,別嚎了,我還沒說完呢,雖然體育老師對大家的要求是五圈,但是吧……」陸清溪挑了挑眉。
眾人立刻心領神會。
「阿阿阿,陸清溪,好樣的。」
「你是好人,清溪……」
「要不你以後就一直當體委吧,我們都同意!」
「停,停,我把話說完哈,五圈有點多,女生可能扛不住,這樣,男生五圈,女生……就跑三圈吧,畢竟多鍛煉鍛煉也不是什麼壞事兒,是吧?」
「阿,陸清溪,我收回剛剛的話!」
「你不是個好人……。」
「你還是退位吧……」
陸清溪揉了揉耳朵,「行,那就這樣了啊,排好隊,有不舒服的提前和我說。」話音剛落,幾道女聲刷刷就亮了出來。
「我!」
「我!」
「還有我!」
「跑不了阿,真的跑不了。」
陸清溪看了她們一眼,開口「行,實在不能跑的,去醫務室開個單子拿過來就不用跑了,剩下身體沒事兒的,能跑幾圈跑幾圈。」
「鍛煉身體啊,各位,積極點兒。」
幾個剛剛還一臉興奮打退堂鼓的女生撇撇嘴,又默默回到了隊列。
「好,都向我看齊,向左轉。」陸清溪站在隊伍右側。
「預備跑!」
班級人多,跑起來的速度並不快,對時年來說簡直不要太輕鬆,她甚至還能邊跑邊看陸清溪,不,不是,是邊跑邊看着風景。
操場最外一層沒鋪塑膠跑道的土地上,綠意盎然的長了一圈狗尾巴草。還有其他別的野草,裏面還夾雜着金黃色的小雛菊,這一朵那一簇的開着,可愛極了。
天空湛藍,風輕雲淡,一切都輕飄飄的令人愉悅。
轉眼已經跑完了兩圈,女生有陸陸續續的下去了幾個,陸清溪讓她們坐在蔭涼處待着休息,自己又跟着剩下的隊伍繼續跑着。
三圈了,時年開始感到累,腿也有些酸乏,呼吸急促,果真,最近缺乏鍛煉了,才三圈而已阿……。
跑在她們班後面的一個是隔壁班,另外幾個不知道是哪個年級的哪個班,不過看上去像高二或者高三的。
第四圈了,男生一個也沒下去的,都撐着繼續跑,女生還有十幾個繼續堅持着,隊伍也都跑散了,前一個後一個的,有時還突然夾進來其他班的人。時年只盯着陸清溪,反正有他在的地方就錯不了。
就在第四圈半的時候,之前一直在她們班隊伍後面跑的兩個班,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加了速,然後兩個班的人一下蜂擁而至,沖了上來,像一群脫韁的野馬。
將她們本來就已經不成形的隊伍又沖的七零八落,人多腳雜,時年亂糟糟的跑着,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只聽見耳邊都是男生大喘氣兒的聲音,帶着強勁的野性的速度。
她沒看見陸清溪跑在前面的身影,四周都是陌生面孔,時年速度慢了下來想停下,可後面兩個班的人,一群人堵着,不是她想停就能停的。
她這突然的慢下的速度,一個不慎就和後面同她跑一條道的人撞到了一塊,對方一直處於加速狀態,也沒想到前面跑着的人會突然減速。腳步錯雜,混亂中絆了她一下,時年整個人失去平衡,迎面摔在了地上。
疼,
身後一群人呼啦一窩蜂一樣蜂擁而過,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龍捲風,時年突然想到了這個很貼切的詞來形容他們。
哎,真是。
胳膊肯定被蹭破了,可是她右手才剛結好痂,不過要裂開了吧。
時年緩了兩秒,從地上默默爬了起來。
「你沒事兒吧,摔傷哪了?」
陸清溪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時年抬起腦袋,見他正一路小跑着朝這邊過來,
「胳膊受傷了?」陸清溪看着她,說話的氣息還有些喘,跑完四圈半後的他現在腦門上全是汗。
「沒事,沒事,就蹭了一下。」
陸清溪繞到她胳膊左側彎腰看了一眼,這哪是就蹭了一下……。
「你這傷口……還是處理一下吧,別感染了,這節體育課你就不用上了,本來也沒什麼事兒了,一會兒去醫務室上完藥,你就回教室待着休息會兒吧。」陸清溪說話聲音挺好聽的,清潤純淨,讓人聽了挺舒服的。
正好,反正她最不喜歡上體育。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謝謝阿。」時年禮貌和他道謝。
陸清溪沖她挑挑眉「不用這麼客氣,一會兒上完藥再回教室阿,你這個很容易感染的。」
「哦。」時年應了一聲,彎腰拍了拍褲腿。可右手剛碰到粗糲的布料,她就下意識嘶了一聲,右手的痂還是崩開了。
儘管她那一聲,聲音挺小的,但還是被陸清溪敏銳的捕捉到了。
還是那支右手。
「你的右手到底被什麼劃傷的?」陸清溪冷不丁問了句。
看着傷口的長度,刀不太像,不過也差不離。
「阿。」時年一頓,陸清溪詢問的眼神挺明顯的,轉念一想,她既然答應了去他家店裏幫忙,也就是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能他一問什麼,自己老什麼都不說吧……。
況且上次他就問了一回,還是不要輕易得罪老闆的好,畢竟一天的工資,對她來說還是挺有誘惑力的。
「也……沒什麼,就上次,那家飯店,就是你們生日聚會去的那家,我後來洗盤子的時候,有快不知道怎麼就碎了的盤子,就堆在洗碗池裏。當時裏面盤子太多了,我沒注意到,也不知道它怎麼會那麼鋒利……」
「他們沒讓你戴個橡膠手套什麼的嗎?」陸清溪蹙眉問。
時年搖搖頭,「沒,每次都是直接用手洗的,然後就不小心把手給劃了。」時年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她感覺到痛意,把手拿出來看的時候,掌心處從小拇指到拇指斜斜的橫着一條挺深的傷口,她還掰着看了一眼,能看見裏面淺淺的肉。
「那有沒有賠你醫藥費?」
時年又搖搖頭,低聲說了句「賠是賠了,不過是我賠的。」那塊碎了的盤子——
「阿?」陸清溪驚訝的看着她,「你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這很明顯過錯在他們阿。」
「是,我知道,可是沒用阿,我說什麼都沒用,工資握在他們手上,再說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兼職工,還是個窮學生,就算我要說理,我又能找誰呢?」時年低下腦袋。
陸清溪一瞬沉默。
「所以,他們就把你的工資給扣了?」
「嗯。」
「多少?」
「一百塊。」
「靠,」陸清溪一陣無語的不爽,他沒再問下去。
「走吧,去醫務室。」
「阿?」時年疑惑的看着他,這意思……。
陸清溪回頭,「我覺着吧,就算跟你說一百遍去醫務室,你也不會去的,走吧,一塊兒,我正好也要去。」
「你哪受傷了嗎?」時年問。
「去醫務室領人。」
哦,是躲去醫務室逃體育課的那些人吧。
那這樣還好,如果陸清溪是單純的特地怕她自己不去,才要陪她一塊去的話。時年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承受不起。
畢竟,憑陸清溪這長相這人緣,肯定沒走兩步就有認識的來打招呼,這個由頭還能接受,順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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