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陸其修下意識喚着紀念,嗓音依舊低沉,卻隱約聽出些許失控。
紀念就站在臥室門口,長發微亂,一張本就素白的小臉,這會兒更是慘白,她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卻依舊克制不住的在顫抖。
她有些恍惚,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夢還沒醒來,所以才會聽到什麼前妻,什么小小姐之類的話……
宋嫂看到少爺臉色陡變,自個兒臉色也有些變了,很是緊張。
她沒想到,少爺已經跟那個女孩子住在一起了,所以直接過來,進門之後也沒意識到公寓裏還有別人在,說出口的話自然也就沒什麼顧忌了。
少爺前幾日在醫院的時候對她說過,他的那些過往還不曾跟那姑娘提過,就是怕她接受不了,這下子可真是壞事了,她本是想來給少爺分憂解難的,可是哪想到,剛來就給少爺添堵了!
宋嫂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縱然她和這女孩子還沒相處過,但是只是這麼看着,已經挺喜歡她的,如此一個清清秀秀,一看就個性格溫柔的女孩子,就像是夫人一樣,難怪少爺會喜歡她。
可是,現在這些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讓這姑娘接受少爺有前妻和女兒的事實,哎,可真是都怪她啊,說話也不看看情形和場合。
「姑娘,你聽宋嫂說……」宋嫂剛想開口幫陸其修解釋兩句,可是看着這姑娘那失魂落魄的眼神,一肚子想說的話,就怎麼都說不下去了。
紀念聽到了『宋嫂』這個稱呼,原來,眼前這位頭上雖已添了銀絲,看起來卻依舊精神十足的阿姨就是那日,她在大叔打電話時聽到的宋嫂。
所以那天,大叔匆忙趕去香港,就是為了他的前妻或者女兒吧!
紀念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碎成了一片片,就像是一個玻璃器皿,一下子摔在地上,『咣』的一聲後,成了一塊塊散落在地的碎片。
大叔從來沒提過,她也就從沒想過,還以為大叔雖然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但或許就是沒有成過家,畢竟他的事業做得那麼大,忙於事業而疏忽了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可原來並不是這樣,原來大叔早就有過妻室,甚至女兒,可她,什麼都不知道,傻傻的被蒙在鼓裏……
紀念不敢再往下想,如果她將來,真的和大叔結婚,那麼是不是,就要直接做一個陌生女孩兒的母親,她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卻又不得不因為聯繫在她們之間的大叔,而生活在一起!
或許,是她一直以來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吧,她以為她愛大叔,大叔也愛她,她身邊的人也都接受這份關係,她和大叔就可以很幸福的在一起,可原來根本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念念……」陸其修身形有些僵硬,他一直在想,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將他的一切過往都告訴給念念知道。
畢竟兩個人在一起,甚至他希望能夠讓她成為他的陸太太,他們之間就不該有任何的隱瞞,念念好像一張白紙一樣,她的所有事,他都是瞭若指掌的,但是相反,念念對於他的了解,卻近乎於零,這對念念來說,毫無公平可言。
只可惜,世事並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關於他的過往,就在這麼一個午夜,以這種讓他措手不及的方式,被揭開在念念的面前……
邁開沉重的腳步,陸其修向紀念走過去,只是十幾步的距離,他在紀念的身前站定,想要抬起手,將紀念攬入懷中,可是看着她通紅的眼眸,他的手僵在身側,遲遲沒有抬起來。
紀念微微仰起頭,眼淚就在眼眶中打着晃,唇瓣微微哆嗦着,「大叔,我不是在做夢,你有前妻,有女兒,這都是真的,是嘛……」
紀念說到最後,已經說不下去了,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輕。
陸其修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沉聲回答,「是的,念念,對不起,大叔一直隱瞞着你!」
紀念不知道,此時此刻,她該有什麼反應,她全身上下都僵掉了一樣,只剩下眼淚,抑制不住的從眼中溢出。
就在幾個小時前,她還和大叔在一起,身體那麼親密的教纏在一起,可是幾個小時後,這麼讓人難以接受的真相,就像將她狠狠的拉入冰窟一樣……
「念念,讓大叔解釋給你聽,好不好?」陸其修看着紀念顫抖的小身子,終於是忍不住攥住她的小肩膀。
「不,我不想聽……」紀念忽然反應大了些,猛的搖頭,推開肩膀上的那雙手,「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求你,什麼都別說……」
陸其修不想強迫念念,聽他解釋,他也清楚,突然聽到這些事實,對於念念來說,太過殘忍了,這個時候逼着她去聽他的解釋,她也很難接受,於是,他的手無力的垂下……
紀念深深的,看了一眼陸其修,轉身,一步步,回到了臥室,緊緊的關上了門。
陸其修看着緊閉的臥室門,臉上的神情有些痛苦,他沒有再去打擾紀念,他想要給她冷靜的時間……
宋嫂看着兩個人剛剛發生的一幕,心裏頭都是對少爺的心疼,她走到陸其修的身邊,輕輕開了口,「對不起,少爺,都怪宋嫂……」
陸其修搖搖頭,「與你無關,宋嫂,念念早晚都該知道,她今晚對這一切的反應,也早晚都該發生的。」
宋嫂嘆息,「少爺,讓宋嫂跟她嘮一嘮吧!」
「宋嫂,你坐夜機過來,已經很累了,我帶你去客房休息,先給念念一些時間冷靜,所有解釋的話,明天再說。」
宋嫂點點頭,回去拎了行李箱,和陸其修一起往客房走去。
走進客房,陸其修開了壁燈,壁燈盈盈的燈光籠罩着一室,卻褪不去一室清冷。
「宋嫂,先在這兒將就睡一晚,早點休息吧!」
看着轉身要離開的陸其修,宋嫂叫住他,「少爺,別太難過,一切都會解決的,就像宋嫂之前跟你說過的,我看這姑娘很好,肯定能夠理解你的!」
陸其修略略頷首,「但願!」
「少爺,我聽你叫她念念,這姑娘叫什麼名字啊?」
「她叫紀念!」陸其修回道,「宋嫂,以後也叫她念念就可以。」
陸其修安頓了宋嫂之後,回到客廳,他在臥室門前站了許久,隔着一道門板,他不知道念念此時如何了?
她是不是在哭?
雖然他看不見她流淚的樣子,可是滿腦袋裏想像的都是她小臉上,掛着斑駁淚痕的模樣,他一向捨不得念念哭,她的一滴眼淚,都仿佛能灼燙他的心,可是這次,卻是他硬生生的傷了她,讓她流淚……
紀念將自己蜷縮在床上,臥室內一片漆黑,她扭着臉,看着那闕落地窗。
窗簾遮蔽着,只隱約有淡淡的月光灑進來,紀念縮了縮身子,抱着自己緊了些。
她沒有再哭了,不知道為什麼,哭不太出來,心裏頭的感覺只是漫無邊際的無措,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走下去而已……
如果,此時此刻,擺在她面前的,是大叔有妻子,而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壞女人,那麼即使對大叔失了身失了心,她也依舊會毫不留情的離開,不允許自己再有一絲眷戀,因為那是她的底線,她不要自己為了愛情,連自尊都不要了。
可是,現在情形並不是那麼壞,大叔並不是還有妻室,他只是曾經結過婚,又離婚了而已,並不是說,結過婚又離婚,身上打着二婚標籤的大叔,就變成十惡不赦的人了,誰還沒有個過去呢?
所以,她才覺得前路茫然,更何況,除了那個前妻,大叔還有個女兒啊,她如果繼續和大叔在一起,該怎麼跟那個女孩子相處……
可如果,就這麼和大叔分開,她不捨得,要是沒愛上,沒深愛,那麼離開也會容易點,但是現如今,讓她怎麼離開,怎麼和大叔說分開?
紀念深深的吐氣,小臉埋進膝蓋里,整個人沉浸在黑暗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念從床上下來,身上有些麻痹,她在床下緩了一會兒,輕輕的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客廳里,有露台上淡淡的月光灑落進來,她的腳步輕的好像沒有聲音一樣,看到沙發上的大叔,輕然的走了過去。
陸其修似乎是睡着了,卻睡的很不安穩,眉心緊緊的蹙着,紀念看着他眉心間那道褶皺,很想伸出手去撫平,小手動了動,紀念還是作罷了。
她垂了垂眼眸,轉過身,向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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