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其修送紀念去了蔣東霆的家,紀念在小區門口下了車,正要往小區里走,忽聽阿霆在背後叫她。
紀念轉過身,因為陸總的車還沒走,雖然陸總在車上並沒有下來,但讓阿霆撞見陸總送她過來,紀念還是覺得略微有些尷尬。
「阿霆,你才回來嗎?」紀念勉強擠出一抹笑,問道。
蔣東霆點點頭,走到紀念面前,「回乾坤交接了一些之前的工作。」
「阿霆,是不是向官員行賄的事情不會再牽扯到你了?」紀念又有些擔心的問。
蔣東霆伸出手,去牽了紀念的小手,攥在掌心,點點頭,「這件事本就與我無關,我只是去協助調查。」
紀念一邊跟蔣東霆往小區里走,她眼角餘光看到陸總的車已經掉頭離去,心好像微微鬆了一下,轉頭看着身側的蔣東霆,「那他們怎麼會找你去協助調查呢?」
蔣東霆抬起頭,眺了眺遠處,他想起了剛才出來前正碰上殷玫的事,只是一兩天的光景,殷玫已經被那些專門負責調查的人逼問的憔悴不堪。
她看到他,就想撲過來,可是卻被那些人拉住了,她的嘴裏不斷的喊着,他怎麼能那麼無情……
如果不把一切都推到殷玫的身上,那麼進去的就會是他和殷玫兩個人,與其兩個人都毀掉,不如舍掉她,就當他無情吧,反正跟她那種女人,也沒有講情義的必要!
「因為,給那位官員行賄的人是殷玫……」
紀念微微一愣,這才明白,因何這件事會牽扯阿霆。
「那她,會怎樣?」
「若是查實,應該會判刑,行賄罪要看金額大小,以殷玫的行賄金額,也許三五年,或者更久。」
紀念聽着,心裏說不出是種什麼感覺,她不至於同情殷玫,畢竟對她來說殷玫不是好人,她破壞了她和阿霆的感情,現在落得這種下場,也許是罪有應得。
只是一想到那個打扮的煙視媚行的女人,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要在監獄裏度過,紀念就有些不勝唏噓的感覺。
看紀念沒說話,蔣東霆以為他提到了殷玫,才讓念念沉默下來,於是他停住腳步,側過身來站在紀念面前,兩隻手拉住紀念的兩手,「念念,一切都過去了,我們也重新開始,好不好?」
紀念猶豫了一下,內心翻湧過什麼,她微微仰着小臉,看着蔣東霆的臉,過了約莫兩三分鐘的樣子,才緩緩點下頭,「好……」
蔣東霆似乎鬆了口氣,兩個人繼續往樓里走,他似突然想起般問道:「念念,剛剛送你回來的是誰?」
他如果沒看錯,那個人開的車是路虎攬勝,二百多萬的車。
紀念的心一下子又浮起些緊張,手攥成拳,咬了咬唇說:「他是我正跟那個項目的開發商,我們正好在盛世門口遇上,他就順路送我過來。」
只是這一句謊話,紀念已經覺得臉燙燙的,她真的是不太會說謊。
蔣東霆聽了紀念的話,似乎有些詫異,「開發商?他是盛世集團的總裁?」
「是……」紀念硬着頭皮說,她有些後悔,應該不說開發商,隨便說個什麼頭銜的,這下子感覺她要說更多謊話去掩蓋她跟陸總很熟這件事了……
「念念?你跟盛世集團總裁很熟?」果然,蔣東霆如是問道。
紀念連忙搖頭,忽然想起陸總向媽媽回答他們為何很熟時的那番話,便借着解釋道:「只是當時我是為他擋磚頭而受了傷,我們才認識的,其實並不是很熟……」
蔣東霆點點頭,倒是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當晚,蔣東霆就開始重新找工作,或許是因為他在乾坤售樓處幾年的工作經驗,才拋出簡歷,第二天就已經有公司找上他。
紀念一直認為阿霆是很有實力的,雖然她覺得他離開乾坤未免可惜,但是也許經過了殷玫這件事之後,離開也未必是錯誤的決定,對於阿霆找工作的事情,她並未太擔心。
可是周五下班後,紀念和蔣東霆見面時,卻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看起來似乎是心情不太好。
他們一起在外面吃飯,蔣東霆竟然差一點跟飯店的服務生吵起來,但其實卻並不是服務生的錯。
紀念有些詫異,阿霆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衝動了?
待他冷靜一點後,她才輕聲問道:「阿霆,你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嗎?是找工作的事情不太順利嗎?」
蔣東霆陰沉着臉,點點頭,開口,語氣顯的有些煩躁,「我去面試,那些公司都要求從售樓員做起,我如果只是為了去做售樓員,根本不會投簡歷過去!」
「可是阿霆,就算是銷售經理,也是從售樓員一點一點做起的啊,你先應聘售樓員,做得好,也許很快就升職了……」
「我說過,我不會應聘售樓員!」蔣東霆的嗓音拔高了些。
紀念的小臉皺了皺,既然阿霆這麼說,她也不知該怎麼勸他了,索性就不再吱聲。
蔣東霆似乎嘆息一聲,又對紀念說道:「念念,你最近都在盛世出入,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適合我去應聘的位置,你不是跟盛世的總裁認識,如果可以的話,幫我說一說,如果能進盛世,我也不用再到處撒網的找工作,我想儘快穩定下來!」
紀念聽了蔣東霆這番話,握着筷子的小手一瞬攥緊,抿着唇,心頭湧起抗拒。
她沒想到,阿霆竟然會把心思放在這兒,讓她去跟陸總說,讓他進盛世,這話讓她怎麼說?她怎麼好意思?
就算她和陸總真的只是朋友,她也未必能開得了這個口,更何況,她和陸總的關係是現在這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明道不清的?
「阿霆,我和他不熟的,我很少有機會能見到他……」紀念試圖解釋道。
「我知道!」蔣東霆點點頭,「他畢竟是總裁,你肯定不容易見到他,但是念念,你至少可以利用你認識盛世總裁的關係,幫我在盛世的各個部門詢問一下,嗯?」
紀念沒有答應,就只是靜靜的看着蔣東霆,為什麼,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阿霆讓她覺得這麼陌生呢?她好像從未認識過他一樣。
蔣東霆似乎覺出紀念有些不開心,便又說道:「念念,如果你真的覺得為難,那就算了,我再多投幾份簡歷試試,總會有機會的!」
紀念咬了咬唇,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阿霆這麼說,就是看準了她會不舍,只是,她真的很難對陸總開這個口!
微微嘆了口氣,紀念輕聲道:「我會幫你留意問問的……」
「念念,謝謝你!」
蔣東霆臉上的神情立刻顯的有些激動,手臂探過桌子,握住紀念的小手,紀念試圖把手從蔣東霆的掌中抽出,奈何蔣東霆握的有些緊,她沒能成功,也只好不再掙脫,任他握着。
吃過晚餐,蔣東霆還想陪紀念逛一逛,紀念卻說有些累,於是蔣東霆送她回了家。
回到家,紀念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才猶豫的拿起了手機,打給尹特助。
不管怎麼的,她都不能找陸總,可是盛世上下,這件事又能拜託誰?
其實她大可以不去管阿霆的,但是阿霆真的是抓緊了她不忍心的心理,她的確是不忍心不管不顧他的,如果真的能做的那麼決絕,在他被請進去協助調查時,她也不會擔心的去求陸總幫忙打聽消息……
「紀小姐,有事找我嗎?」很快,電話另一端響起了尹衍溫和的聲音。
紀念其實是很尷尬的,她的聲音不大,「尹特助,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紀小姐,有什麼事你說?」
「是這樣的,不知道盛世最近有沒有在招聘,或者說有合適的位置,我男朋友想應聘來盛世……」說着說着,紀念就有些說不下去了,雖然電話另一端不是陸總,只是尹特助,但是她仍舊覺得臉頰熱辣辣的。
尹特助似乎一愣,但很快的回道:「原來是這樣,紀小姐,這樣吧,我明天幫你問一問,如果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哦,對了,你男朋友對應聘的職位有沒有什麼要求?」
「沒有要求的……」紀念能怎麼說,難道直白的說,他不做售樓員?
「那並不難,紀小姐,你等我的電話吧!」
紀念再三謝過尹特助,才掛斷了電話,只是雖然電話掛斷了,但是臉頰上的熱度依舊沒褪,就像是有人在用鄙視的眼神看着她似的……
其實原本,今晚她想把下周去出差的事情告訴阿霆,但是最後卻沒心情說出口了。
紀念到底還是因為單純,萬般無奈之下,才打給尹特助,可是她卻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尹特助是陸總的助理,有任何事,尤其還是關於紀念的,他怎麼會不向陸總匯報?
第二天,尹衍就把昨晚跟紀小姐通電話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匯報給了陸總,陸其修聽了之後,略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如果沒記錯,念念的男朋友之前是在乾坤做售樓的,尹衍,你去人事部問一下,銷售中心有沒有暫空的位置?」
尹衍點點頭,卻有些疑問,這次倒是沒憋着,問了出口:「陸總,您真的打算把紀小姐的男朋友安排進盛世來?」
尹衍心裏默默的想着,陸總難道不會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嗎?當然,這話他沒敢問出口。
「有什麼問題嗎?」陸其修靠在椅背上,兩手交叉着搭在辦公桌上,淡淡的問道。
「沒,沒問題!」
陸其修看着尹衍搖頭,牽了牽唇角,「尹衍,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把敵人放在眼前,才是最安全的,情敵亦如此!」
尹衍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陸總竟然是這麼安排的,他忍不住想為自己的上司豎起大拇指。
把情敵就擺在眼皮子底下,情敵做了什麼,陸總都掌握的一清二楚,那麼這個情敵敗下陣來,說不定就是三兩天的事情!
因為臨湖嘉苑開盤的日期已經在逼近,所以幾乎盛世所有人都取消了休假,在例行假日來公司加班。
紀念是臨湖嘉苑公關活動的總負責人,自然更不可能正常休假了,雖然陸總已經讓她把工作交接出去,準備下周一去出差的事,但是紀念還是不放心,一早就跑去盛世追各項進度。
紀念正埋頭忙於資料中時,手機忽然響了,她愣了一下,連忙從堆在桌子上的資料中翻找手機。
找到手機,看是媽媽打來的,她只以為媽媽可是能想跟她聊聊天,或者叮囑她天涼了,要記得加衣服才打來的。
「媽,怎麼了?」
「念念,快,快回來,你爸他,他暈倒了……」電話另一端,傳來紀媽媽帶着顫抖的聲音。
紀念一聽,猛的站起身,頭一瞬間沖了血似的,一邊往外走,一邊焦急的問道:「怎麼回事啊,媽媽?爸怎麼會突然暈倒?」
紀媽媽帶着哭腔說道:「他最近血壓一直很高,中藥西藥都給他吃了,降下去又反覆,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暈倒的……」
紀念已經跑到電梯前,卻發現電梯已經下去了,她等不及了,直接跑向樓梯,從十五樓跑下樓去……
「媽,哥呢?哥在不在?」
「你哥他看你爸暈過去了,着急想送你爸去醫院,可是,可是卻……摔了!我打了急救電話,他們現在沒有車,有車過來也要將近一個小時,他們讓我們立刻打車送醫院,我,我怎麼辦啊?」
紀念知道,哥哥的腳本就不方便,根本不可能把爸爸送去醫院,現在他又摔了,也不知情況怎麼樣?
「媽,你聽我說,現在別動爸爸,讓他儘量平躺着,然後給他找降血壓的藥吃,還有千萬別搖晃他叫他,我這就趕回去,等我!」
「好,好……你快回來,念念!」紀媽從沒遇上這種事,在她心裏,紀爸就是天,是替她扛着一切的,可是現在她的天卻倒下了,她已經慌的不知可以怎麼辦了,只能求助女兒!
紀念掛了媽媽的電話,也跑到了一樓,她一秒鐘都不敢耽誤,一邊給阿霆打電話,一邊想跑出盛世去攔出租車回家。
從盛世回家,最快也至少要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她真的不知道爸爸會怎樣?
她心跳的飛快,有點想哭,心裏默默的喊着,爸爸,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去……
她打阿霆的電話,電話通了,卻一直沒有人接聽,紀念的眼眶紅了,無助極了。
因為哥哥的腳使不上力,根本就不可能抬動爸爸,所以她此刻無比的需要阿霆趕過去幫忙,可是他的電話卻怎麼都沒人接聽!
就像老天故意跟她作對似的,阿霆的電話沒有接,她又攔不到出租車,紀念的眼淚就在眼眶裏含着,急的只跺腳。
忽然,身後傳來車笛聲,她猛的回頭,看到了正推門下車的陸總……
「念念,怎麼了?」陸其修看到紀念通紅的眼眶,疾聲問道。
「我爸他暈倒了,我要回家,我想馬上回家……」紀念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好像在陸總面前,她根本不用隱忍一樣,她可以盡情的釋放自己的無助,尋找依靠。
「來,上車!」陸其修拉住紀念的手,將她送進副駕駛,然後自己坐進駕駛室,立刻開車離開。
因為去過念念的家,所以陸其修知道,如果走正常的路,怕是至少要耽擱一個多小時,於是,他基本上都在尋找小路,雖然路都有些顛簸,卻可以省很多時間送念念回家。
紀念雖然不懂車,但是卻也清楚,走這種顛簸的路,很傷車,不管是多麼好多麼昂貴的車,可是陸總卻為了她,一直在走這種不平坦的路,讓她可以更快的回家!
紀念忽然覺得眼眶酸酸的,她在最需要男朋友的時候,卻找不到阿霆,每一次都是陸總,每一次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人都是陸總……
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因為陸其修走了各種小路,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鐘就到了紀念的家,兩個人立刻下了車,往樓上跑去。
紀念衝進家門,就看到爸爸平躺在地上,媽媽跪坐在爸爸身邊哭,而哥哥,蒼白着一張臉,卻似乎連想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陸其修輕輕扯住要衝過去的紀念,嗓音低沉,卻仿佛有種能讓紀念安定下來並且信服的力量,他說:「念念,交給我!」
陸其修邁着沉穩的腳步走到紀爸那兒,蹲下身子,一邊將紀爸抱起來,一邊對紀念說:「念念,你儘量托着伯父的頭,保持平衡!」
紀念點點頭,托起爸爸的頭,和陸總一起,將爸爸抬下樓去……
十多分鐘後,紀爸已經被送進附近醫院的急診室,紀念站在急診室門口,全身都顫抖着,陸其修輕輕的牽起她的手,在掌心握緊,另一隻手覆在她的頭頂,揉了揉她的髮絲,溫聲說:「念念,不要擔心,伯父會沒事!」
紀念深吸氣,開口,嗓音裏帶着哭腔,「真的嗎?陸總,我真怕爸爸會醒不過來……」
「傻瓜,陸總什麼時候騙過你?」
沒多會兒,紀媽扶着紀毅也趕到了醫院,看着急救室的門,紀媽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紀念心裏也急,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必須得冷靜,去安撫媽媽,因為爸爸出事,最難過最無助的是媽媽。
紀念陪在媽媽和哥哥身邊,全家人一起等着爸爸出來……
過了約莫一個小時的時間,醫生從急診室走了出來,對紀媽和紀念紀毅說,「我初步懷疑病人的腦袋裏有腫瘤,這一次突然昏迷也是因為腦瘤壓迫造成血壓升高導致的,病人近期的血壓是不是一直降不下來?」
紀媽連忙點頭稱是。
「病人現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我還是建議,轉去大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儘快安排手術!」
謝過醫生,紀媽的臉色慘白慘白的,她還以為老紀會昏過去,是因為高血壓,哪成想,人好端端的腦袋裏竟然長了瘤……
「小毅,念念,應該把你爸爸轉送去哪個醫院才好啊?」
紀念和紀毅都不清楚,到底哪家醫院對腦瘤手術更專業一些,一時也沒了主意。
這時,陸其修走過來,看着紀媽說道:「伯母,我來安排就好,伯父可以很快檢查,並且進行手術,放心!」
然後,紀念就看到陸總拿出手機,一邊打着電話一邊走到走廊的盡頭,那兒有扇窗戶,正午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金黃色灑在陸總的身上,讓他的身影看起來都有些恍惚,卻徑直的走進她的心……
陸其修打完電話,返回,「伯母,一會兒會有車來接伯父去第一軍區醫院,最快明天就可以安排檢查。」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陸先生!」紀媽一下子感動的不知能說什麼,只剩下空乏的『謝謝』!
「伯母,不用這麼客氣,伯父會沒事的!」他說着,轉過頭,看着紀念,眼眸深邃。
那眼神,仿佛在對紀念說:念念,不用怕,一切都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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