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直至冠軍侯獨自脫離了星河小隊的陣型時,人們才終於回想起剛才驥星河說的那兩句話里。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只有我,沒有我們。
他要一個人帶着四百六十架帝國機甲兜圈子。
人們還來不及因為擔心而勸說什麼,就看到了讓他們震驚的一幕。
四百六十架帝國機甲,竟然毫不猶豫的放棄了星河小隊的另外十五架機甲,集體轉向目標直指驥星河的冠軍侯。
為什麼?
是因為它們知道它們的機甲性能相對較差,不可能追上十五架斬山級的聯邦機甲, 所以選擇了放棄嗎?
講道理,冠軍侯的性能遠不如斬山級機甲,追擊冠軍侯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但問題在於,剛剛屠遠已經做出了判斷:帝國機甲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五號基地的精確位置。
以星河小隊的奔行速度來看,他們和帝國追兵之間的距離, 根本不夠參水猿號宇宙戰艦安全降落並把他們帶走。
所以星河小隊如果想要活下來,就只能逃向五號基地。要麼藉助五號基地的防守力量殲滅四百六十架帝國機甲,要麼不顧犧牲,把五號基地內的三百多架聯邦機甲全都調動出來,和帝國追兵正面開戰。
為了驥星河,帝國情願放棄擊破近三百架聯邦機甲的機會,情願放棄確定五號基地的精確位置。
為什麼?
很多人想不明白。
「因為速度。」
參水猿號宇宙戰艦指揮中心內的一名參謀,說出了他的分析。
「星河小隊只有兩架非斬山機甲,秦佟上校的機甲性能不弱於斬山,但冠軍侯的速度和斬山級機甲的速度沒法比,只要驥星河上校駕駛冠軍侯脫離星河小隊的陣型,星河小隊的速度就能夠再次提升,就能夠拉開足夠的距離,我們可以去接星河小隊。」
原來如此。
帝國機甲不知道它們追不上星河小隊了,也沒法通過星河小隊實現它們已經被確認的作戰目標,所以只能更換作戰目標。
殺死驥星河。
殺死聯邦三十萬機甲戰士的老父親。
「驥星河上校,肯定想明白了這一點, 所以他要獨自帶着四百六十架帝國機甲兜圈子。」
獨行, 是為了拯救五號基地的機甲戰士,是為了拯救星河小隊的機甲戰士。
在所有人都認為, 這些人可以犧牲的時候。
在這些被拯救的人自己也認為,如果他們的犧牲可以換來一場局部戰事的勝利,那他們這一生就不算白活的時候。
在屠遠即將下令,用三百多位聯邦機甲戰士的犧牲,來為驥星河以及他的星河小隊,換取一場功勳滿身的戰鬥勝利時。
驥星河用實際行動來告訴他們:我不同意。
五號基地指揮中心內。
幾名特級機甲戰士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而後進入了機甲戰士的待命區。
他們還是什麼都沒說,但卻播放起了剛才驥星河說過的那些話。
待命區的五百名機甲戰士,比之前更加沉默,可他們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像是充斥着即將要爆發的火焰。
當待命區的大屏幕上,出現了獨行的冠軍侯時,他們看着在冠軍侯後方追擊的四百六十架帝國機甲時。
轟然起身。
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幾名特級機甲戰士,看着負責安排人員的基地教官,看着原本坐在最前排,此時已經全部起身的星河小隊隊員們。
他們也什麼都沒說,但他們卻什麼都說了。
「穿甲,待命。」
「是。」
在待命區待命,和穿甲之後待命, 區別看起來並不大,但有些時候, 十幾分鐘甚至是幾分鐘的時間,就足以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一個人的生死。
可在這個命令下達之後,混亂突然出現。
「我有三顆金星,為什麼不給我機甲?」
「我的訓練成績全基地排名第五十三,三百二十架機甲,憑什麼不能給我一架?」
「我們抽籤吧,教官,讓我們抽籤吧。」
「教官,我想開機甲,我想去戰鬥,教官,我求你了,給我一架機甲……」
待命的機甲戰士有五百人,這還不是五號基地所有的機甲戰士。
聯邦的機甲戰士數量,遠遠超過了現役機甲的數量,機甲不夠用的情況經常出現,但卻很少發生爭搶機甲的現象。
因為他們要服從命令。
此時五號基地卻出現了爭搶機甲的情況,不止是五百人要爭搶三百二十架機甲,還有更多得到消息的機甲戰士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沖向了機甲戰士的待命區。
負責分配機甲的教官和參謀們都愣住了,他們看着群情激奮的機甲戰士們,其實很想說這一次如果真的能夠參戰,有很多人大概率是再也回不來了。
但他們沒說出來,因為他們知道,這些爭搶機甲的機甲戰士們都知道。
驥星河知道他們會死,所以不讓他們去。
他們知道驥星河為什麼不讓他們去,所以他們都想去。
五百名機甲戰士堵在了待命區通往停機庫的通道里,有些機甲戰士已經得到了穿甲待命的指令,可他們卻被那些沒得到命令的機甲戰士們給堵住了。
當更多的機甲戰士趕到時,混亂已經開始嚴重化,整條通道里充斥着爭吵聲、哀求聲,還有一些機甲戰士捂着嘴,對着手環正在錄製遺言的聲音。
王偉不敢離開指揮中心,只能通過揚聲器怒聲呵斥,可他的呵斥聲並沒有取得太好的效果。
當一群機甲戰士爭相赴死的時候,他們什麼都不怕。
「找驥星河上校,只有驥星河上校能夠讓他們服從命令。」
王偉身邊有人提醒,他沒說的真正原因是:是驥星河上校讓他們拒絕執行命令。
王偉不願意聯繫驥星河,因為驥星河的冠軍侯速度相比於追擊他的帝國機甲,並沒有多少優勢。
且冠軍侯的儲備能源已經到達警戒線了,參水猿號宇宙戰艦已經準備了臨時修理艙,即將開始投放。
驥星河的時間很緊張,這個時候如果打擾驥星河的話,後果是王偉不敢想像的。
「我去一趟。」
王偉還是決定離開指揮中心,親自去解決這場不應該有,但卻代表了聯邦機甲戰士們勇氣、士氣的混亂。
但就在他走到指揮中心門口,金屬門自動打開的時候,他的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
身後有參謀喊他,回頭的他就看到了指揮中心最大的屏幕。
上面有兩幅畫面組成。
一副畫面是正在被帝國機甲追擊的冠軍侯,冠軍侯裏面是驥星河,他在已經開始明亮起來的天空之下,獨自奔行。
另一幅畫面是基地的機甲戰士待命區,通往停機庫的通道。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擁擠的機甲戰士們之間,靈活的穿行而過。
臥槽。
王偉看到這裏瞬間驚出了一聲冷汗,再次轉過頭就開始狂奔了起來。
「衛兵,衛兵,快讓衛兵過去。」
狂奔的王偉對着手環大聲吼叫了起來,他不敢想像,如果那個小小的身影出現了意外,聯邦會遭受多麼大的損失。
驥星河一個人,拯救不了聯邦。
他的戰鬥需要機甲,他的作戰需要聯邦衛星和火力支援,他也需要隊友,他只能在局部戰場上發光發熱。截止到目前,從未真正意義上的影響到全局戰事。
二十多年的異星戰爭,沒有驥星河的時候聯邦在防守,有驥星河的時候聯邦還是在防守,比之前還少了兩個生活基地,局勢更加危險。
所以驥星河似乎也沒那麼重要?
王偉不這樣認為,還有一些人不這麼認為,因為他們很清楚一件事情。
一個人拯救不了聯邦的驥星河,可以一個人毀了聯邦。
因為他真的可以成為帝國的驥王。
為了兒子,他可以向整個帝國復仇。
為了孫女,他為什麼不能向整個聯邦復仇?
已經對驥星河有了很多了解的王偉,甚至認為驥星河敢於對這個世界復仇。
包括聯邦和帝國。
「蘇河呢,蘇河他媽的在幹什麼啊。」
王偉怒極的奔跑突然停了下來,他的手環屏幕上,出現了他正在怒罵的蘇河。
穿着單兵外骨骼裝甲的蘇河,像是一隻蜘蛛一樣,倒掛在金屬通道的頂部瘋狂爬行。
磁吸裝置的功能,被蘇河發揮的淋漓盡致。
看到這一幕,很難想像蘇河其實是一名戰地記者,根本就不擅長戰鬥,也不應該擅長使用單兵外骨骼裝甲。
但努力從來都不會白費。
蘇河已經不是那個只能默默許願的記者了,他這一年多時間的成長,特別是在驥星河私下囑託他保護好驥榮欣月之後,足以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倒掛在天花板上爬行,只是冰山一角。
眼看蘇河追上了在人群中穿行的驥榮欣月,並和驥榮欣月一起出現在通道的最前端,被同樣驚出一身冷汗的教官、參謀、特級機甲戰士們護住。
王偉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他的基地里,沒人會傷害驥榮欣月,他怕的是意外。
看着手環屏幕,王偉繼續狂奔。
從天花板上落下來的蘇河,心有餘悸的看着驥榮欣月,想要教育的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單兵外骨骼裝甲自帶的身體機能檢測系統,提示他的心率已經達到了一百五。
「蘇叔叔,您能蹲下來嗎?」
驥榮欣月仰着頭詢問。
蘇河愣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驥榮欣月要做什麼,於是站在了驥榮欣月身前轉過身,背對着驥榮欣月蹲了下來。
驥榮欣月熟練的爬了上去,她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在蘇河學習使用單兵外骨骼裝甲的教學項目中,有一項就是背着她跑。
蘇河起身,穿甲之後身高超過兩米的他,讓穩穩踩在他肩膀上的驥榮欣月,出現在了通道所有機甲戰士們的眼中。
嘈雜的通道瞬間安靜了下來。
七歲的驥榮欣月,面對六百多名聯邦機甲戰士,沒有絲毫的怯場,有的只是他們所有人都未曾見過的憤怒表情。
有的,是他們所有人都未曾聽過的,憤怒的童聲。
「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人們更加安靜,有些人已經低下了頭,不敢直視驥榮欣月這個孩子的眼睛。
「我知道你們想要去救我爺爺,但我更知道,你們都救不了我爺爺。」
驥榮欣月的聲音非常洪亮,在狹長的通道里迴響。
「因為你們太弱了。」
「你們只會成為我爺爺的累贅。」
聯邦三十萬現役機甲戰士,以蔚藍星的總人口數量來算,無一不是萬里挑一之輩。可在場的六百多名機甲戰士,面對一個七歲小女孩的無情嘲諷,卻沒有一個敢於反駁。
因為這個孩子說的是事實。
秦佟、哈里斯、瞎子、瘸子、蘇川雲都是王牌機甲戰士,哪一個不比他們強?
可他們卻被驥星河當『累贅』一樣『拋棄』了。
「我爺爺不需要你們救。」
「因為他很強,我知道。」
「你們這些叔叔,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就是活下去。」
說這些話的驥榮欣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眶紅潤了起來。
有些直視驥榮欣月雙眼的機甲戰士們,突然想起來驥榮欣月的父親和他們一樣都是機甲戰士,在一年多以前犧牲於戰場之上。
如果當時有驥星河這樣的人挺身而出,驥榮欣月的父親是不是就不用犧牲?
就像是今天的他們一樣,都不用犧牲,至少在今天不需要犧牲。
「如果你們認為我說錯了,如果你們認為我爺爺做錯了,如果你們認為你們比我爺爺更強。」
驥榮欣月穩穩的站在蘇河的肩膀上,雙膝微曲,重心下沉,雙手擺出了一個拳架子。
她紅着眼眶直視六百多名聯邦機甲戰士,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畏懼,有的只是成年人眼中也非常少見的堅定。
她的語氣一樣堅定。
「驥家拳,驥榮欣月,請指教。」
這是多麼『可笑』的一幕啊,這是多麼『無厘頭』的一幕啊,但現場卻無人發笑。
人們低下了頭,愧疚難當。
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努力裝成大人的模樣,維護着她爺爺做出來的決定。
哪怕這個決定,可能讓她成為孤兒。
而他們這些大人,卻像是孩子一樣爭搶機甲,哪怕他們明知道,搶到了機甲就意味着搶到了死亡。
這就是人,可敬又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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