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章嬸娘
一來就佈置任務。//無彈窗更新快//果然是很需要她!明菲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可疑人,低聲問他:「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要去那邊?就算是要敬她的養恩,但我們也該在這裏設了靈位,先拜婆婆才是。」
龔遠和一本正經:「你說得極是。所以我們不是去給她敬茶的,而是去請她過來見證我們祭拜母親的。她養我長大,所以咱們不能隨便派個人過去請她就算完事,而是要親自去請才算盡了禮數。」
「你已經先準備好了?」明菲很懷疑,他身邊那幾個有數的人能不能辦好這件事。
龔遠和道:「那是自然。這是一等一的大事,馬虎不得。」若是龔二夫人懂禮知禮,這事本該由她事先準備好,而不是由他自己來準備。但既然龔二夫人不曾準備,那便是說,她還痴心妄想想吃明菲這杯茶。
明菲看昨日龔妍碧的態度和今早那些婆子的態度,就知道龔二夫人一定是想好好壓她一壓的。她並不慌,看龔遠和這胸有成竹的樣子,只需跟着去看一場好戲就夠了。
她很好奇:「我記得當初公公是想替你求娶袁枚兒的,後來被攪渾了。這次我也以為會被攪渾,最起碼也會鬧出點不愉快來,為什麼竟然如此順利?」
龔遠和望着她笑:「求娶袁枚兒?有這麼一回事嗎?我怎麼不知道?你從哪裏得知的?」
明菲便把當初去袁家賞牡丹花。如何被龔妍碧和袁枚兒逼迫的事說了一遍,笑道:「袁枚兒之後千方百計要去我那裏看追風,結果被追風嚇得跑回家去,狼狽得要死,為此我還不得不去上門去看望她,去道歉。」
龔遠和笑:「你是故意的吧?」這樣頑劣,袁家竟然也還想娶她,同樣的他就會被人嫌棄。這是什麼道理?
明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笑:「你猜。」
「不用猜,我曉得你就是個黑心的小東西。」龔遠和搖頭嘆息,「你說你運氣多麼好,遇到了我,不然某天你的真面目被人識破你說會有多麼慘?」
「你不就是看上我這點嗎?你又是什麼好東西!」明菲哼了一聲,挑眼看着龔遠和。她本想說,如果是那個人,她永遠都只會是賢良淑德的蔡明菲,話到口邊,終究是不願意惹他不高興,轉而彎了彎唇角,看上去反而更像是撒嬌賣痴一般了。
龔遠和果然很喜歡她這個語氣和表情,趁着金簪等人不注意,賊笑着捏了她的腰一把,低聲道:「你喜歡我做個好東西還是不是好東西?」
明菲認真地打量了他一眼:「你明明不是個東西!」
「撲哧……」後面幾個丫頭沒忍住,一聲笑了出來。
瞅着龔遠和的臉皮緊了緊,明菲認真的補充:「你明明是我夫君,怎會是東西?」
龔遠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並不繼續這個話題。只道:「時候差不多了,讓人等太久可不好。」緊緊拉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卻說龔二夫人聽見去取元帕的婆子回來稟告了龔遠和讓稱呼明菲大*奶的話後,冷笑了一聲,把目光投向匣子裏那塊元帕上,噁心地道:「拿走!」
她身後一個穿碧色衫子,三十多歲的婦人見她神色不好,忙給那婆子使了眼色,雙手遞上一碗茶:「夫人先喝口茶消消氣,不值得生氣。」
龔二夫人喝了一口茶,「呸!」的一聲吐了出來,厲聲道:「這是誰泡的茶?這麼濃,沒見過茶葉嗎?」
那婦人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看着什麼都是煩的,便陪笑道:「都是婢妾的不是,婢妾另去泡了來。」她剛接過茶杯,就被龔妍碧接了過去:「姨娘,我來泡。」
那婦人慈愛地望着龔妍碧笑了一笑,另尋了一塊帕子蹲在地上把龔二夫人吐的茶水給擦乾淨了。龔妍碧捧着新泡的茶進來,看着蹲在地上不停擦地的婦人和高高在上,僵着臉生氣的龔二夫人,臉白了又白。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又是一張燦爛的笑臉:「母親,您請用茶。」
龔二夫人捧着新泡上來的茶,白皙的臉上有種不正常的紅,往院子裏看了好幾回始終不見有人來之後終於大雷霆:「怎麼這個時候還不來?呵呵,你們看,果然不是自己親生的,辛辛苦苦養大了他,他做了官,又給他娶了媳婦兒,連他一杯茶都不配吃!」
眾人對視一眼,均不敢答話。論理這各房歸各房,作為嬸娘怎樣也不該去吃侄兒媳婦敬的新媳婦茶。可龔二夫人養大了大公子,吃這杯茶也說的過去,同樣的,不吃也不算什麼。這就要看人怎麼想,非要較真,人家不買賬就只能是內傷。
龔遠秩和龔婧琪走到門口就聽見龔二夫人在裏面怒,不由齊齊嘆了口氣,龔遠秩皺着眉頭說:「這又是怎麼了,近來越愛脾氣了。恨不得我x日埋在書本里,看見我就逼,煩死了!我不去了!」轉身就要走。
自去年他鄉試不曾通過之後,龔二夫人的脾氣便愈怪異起來,一見到他就開始數落他,問他到底是比龔遠和少了根手指還是少了根筋,怎麼就不如人家呢?接着龔遠和又回了水城府任職,官不大,卻讓龔二夫人日日如鯁在喉。難受的很。這氣不能當着龔遠和撒,就算是當着龔遠和撒,龔遠和也有本事不聲不響地嗆回去,龔二夫人自然只能把氣撒到他身上,時間一長,母子卻像仇人似的。
龔婧琪忙拉住龔遠秩:「哎,我說你,這是什麼日子,你不在像什麼話?」
龔遠秩沒好氣地甩了甩袍子,道:「大哥本來就是長房的人,論理就該先在那邊祭拜了大伯母才過來,她急什麼?拜了是人家給她臉面,不拜也是應該,她……」
龔婧琪趕緊伸手去捂他的嘴,偷偷看了裏面一眼,低聲罵道:「你又瘋,這話也是你說得的?」
話音剛落,裏面已經砸了一隻茶碗,龔二夫人尖聲道:「孽畜!你說什麼?我就是生了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才被人死了都還踩在腳下掙不脫!我這是什麼命啊!」竟然嗚嗚地哭起來了。
龔遠秩厭煩地去掰龔婧琪的手,到底還是不敢再亂說話,低聲同龔婧琪道:「我說,這脾氣越地糟糕了。還是早點請個大夫來看看吧!難道她還能攔着人家一輩子不成親,一輩子不分家?總要討人嫌,這是什麼道理!」
「是,是,就你一人讀了聖賢書,你最明理。」龔婧琪急得直跳腳,「小祖宗,我求你了,你別說了行不行?快進去賠個禮才是正經,很快人就來了,你是要讓人笑話?」
龔遠秩強忍着不耐煩。大步走進房裏,望着龔二夫人瓮聲瓮氣地道:「母親,你別哭了,大哥大嫂過來了!」
立在她身後的穿碧色衫子的婦人忙笑道:「夫人,您看這人不是來了?」
龔二夫人聞聲,隨即住了聲,拿着塊帕子捂着眼睛不放開,龔妍碧早捧了粉盒上來:「母親,女兒幫您補補妝?」
龔二夫人方拿開帕子,背對着龔遠秩,揚起下巴來將臉對着龔妍碧。她眼裏根本就沒淚,龔妍碧仍然一本正經地拿了粉撲細細地給她擦粉,擦完還煞有介事地拿了鏡子給她照着看。
這裏才弄完,就有人來報:「大公子和大少夫人給夫人請安來啦。」
這本是為了討龔二夫人歡心才特意喊的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可龔二夫人聽到這聲稱呼,反而粉面含霜,越地不高興,冷冷地瞪着報信的人說:「沒聽見嗎?喊大*奶!」
明菲和龔遠和走到門口,剛好就聽見這聲冷斥。龔遠和捏捏明菲的手,大笑着走進去:「嬸娘,大清早的,誰又惹您不高興了?說出來,侄兒給您出氣!」
「誰敢給我氣受?還不是你二弟這個不爭氣的孽障。」龔二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可算是來了,我們還等着你們吃早飯呢。」
明菲趕緊上前一步福了下去:「都是侄兒媳婦的不是,讓嬸娘和各位小姑、小叔久等了。」
龔二夫人含笑看着明菲:「進了我們家的門,就是一家人了,千萬別客氣。」卻不喊明菲起來。
明菲自動直起腰來,笑得眉眼彎彎:「嬸娘說的是,侄兒媳婦若是太過客氣反而生分了,恭敬不如從命。」眼睛一掃,就把屋子裏的陳設和站着的人打量個遍。
屋子裏的陳設就如同龔家人出門時的行頭一樣,精緻講究,富貴耀眼,清一色的黃花梨木家具,帘子是水晶簾,坐墊都是織錦,多寶格上擺着整塊的瑪瑙、翡翠雕件。牆角放着落地式的大型八角雕花宮燈。其最吸引人眼球的,當屬羅漢床後一架黃花梨木百寶嵌四開屏風,花開富貴的圖案,上面鑲嵌着翠玉、象牙、彩石、珊瑚、螺鈿、珍珠等物。
由於屋子裏值錢閃亮的東西太多,讓人眼花繚亂,看着都有些頭暈。
龔二夫人正在覺得明菲到底是鄉下長大的丫頭,臉皮真厚。又見明菲在看她身後那架黃花梨木百寶嵌花開富貴四開屏風,忍不住微笑了:「這還是我的嫁妝呢。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了,但款式還是沒過時啊。」
得,和她比嫁妝是吧?明菲微微一笑,眨巴眨巴眼睛,佯作羨慕:「這屋子裏都是嬸娘的嫁妝?」
自然不可能都是龔二夫人的嫁妝,誰會把自己的嫁妝全都拿出來擺給別人看?更何況龔二夫人的娘家邵家,也是她嫁給了龔素之後好幾年才慢慢達起來的。當年怎可能給她置了這屏風還置辦這滿屋子奢華的家具擺設?
當着這滿屋的人,龔二夫人自然不好意思撒謊,咳嗽了一聲:「自然不是。」端起神色,肅穆地說:「時辰不早了,開始吧。」
立刻就有人捧出兩碗茶來遞到明菲面前:「大*奶您請。」
果然想吃她敬的媳婦茶,但這茶,有那麼好吃嗎?吃完媳婦茶,是不是還要讓她每日來立規矩?果然不知進退,就算真的這麼想吃媳婦茶,也得等着人家先敬了自家的正經婆婆吧?明菲滿臉誠懇地看向龔二夫人:「謝謝嬸娘,侄兒媳婦不渴。」
此言一出,屋子裏鴉雀無聲。龔二夫人更是睜大眼睛看着明菲,氣得胸脯起伏。死丫頭,和她裝笨是吧?
明菲對她的怒氣視若無睹,看向龔遠和:「嬸娘說的對,時辰真不早了。」
龔遠和讚許地朝她一笑,站起身來朝龔二夫人一揖:「嬸娘,侄兒自小沒了娘,爹爹不在家,但禮不能廢,這杯新婦茶無論如何都是要敬的。可您侄兒和侄兒媳婦年輕,什麼規矩都不懂,怕做錯了傳出去圖惹人笑話。所以侄兒想請您過去幫襯着我們行完這個禮。」
龔二夫人牙都咬酸,魔怔一般瞪着龔遠和不說話。
龔遠和只彎着腰抬起頭看着她笑,一動不動。
兩個人竟然是劍拔弩張地扛上了。
早知道他們的關係不會太好,但沒想到竟然到了這個地步。明菲忙上前跟着龔遠和福了下去:「一大清早的,論理不敢勞動嬸娘。可是公公不在家,嬸娘是長輩,幾位小姑小叔是我們的親人,所以,少不得厚着臉來請嬸娘幫這個忙。」
龔婧琪見這樣下去不是事,何況根本就是龔遠和佔着理,她娘想吃這杯媳婦茶沒錯,錯就錯在不該忽略了死去的大伯母。忙笑道:「母親,咱們也好久沒去那邊院子裏走動了,正好過去游游。」
龔二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來:「好,好,應該的,我這就跟了你們去。」隨即卻又捂着胃坐了下去,痛苦的呻吟:「哎呦,我的胃好痛……」
龔妍碧忙扶住她:「母親這是餓着了。」抱歉地看着明菲和龔遠和:「大哥,大嫂,母親一直等着你們過來一道吃早飯,她恰好又有個胃疼的老毛病。」
明菲深刻懺悔:「都是我們的不是,不然咱們就等嬸娘先用完早飯?母親是個寬厚的,肯定不會計較我們去給她敬茶晚了的。」
「母親自然不會怪我們。」龔遠和顯得比龔遠秩還要着急,「還不趕緊地上早飯?餓着我嬸娘你們給我等着瞧。」
龔妍碧小心翼翼地看向龔二夫人,見龔二夫人的眼皮耷拉着,便吩咐人擺早飯。
早飯一擺好,明菲就自動上前布筷添飯,服侍龔二夫人吃飯。龔二夫人見她垂着頭面帶微笑,不言不語地殷勤伺候,心的那口惡氣稍微平息了些。便抬起頭來問龔遠和:「一道坐下吃吧。」
龔遠和翹着嘴角笑:「侄兒還沒給母親敬茶,不敢吃。嬸娘莫要管我們。」
一句話成功地又將龔二夫人的怒火挑起來,她沉着臉怒氣沖沖地吃飯,仿佛和飯菜有仇,明菲布菜,偏生又只撿那難消化的油膩肉食夾給她。吃了一塊還有一塊,一塊還沒吃完另一塊又來了,龔二夫人忍不住,抬起頭來怒氣沖沖地瞪着明菲。
「嬸娘,可是侄兒媳婦哪裏做得不好?」明菲驚慌失措,手一抖,一塊鵝肉「啪」地掉進一碗筍子湯里去,湯汁四濺。
明菲不等龔二夫人答話,臉紅耳赤地退到一旁:「我手笨。」戰戰兢兢地看着龔遠和,一臉的委屈,含着淚看着龔婧琪:「我不知道嬸娘喜歡吃什麼,看到她連着吃了好些,我還以為她想要那個。」
龔婧琪無話可說。
龔遠和指責明菲:「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嬸娘的胃疼,你怎麼能夾那些菜給她呢?病人不知節制,你就由着她?說起來,二妹妹也是的,」矛頭轉而對準龔妍碧,「你長期伺候嬸娘的,她胃疼,你就該讓人上稀粥和麵條,或是好消化的,怎麼能上這些油膩的東西呢。」
龔妍碧只好道:「都是我不仔細,我這就去讓廚房重新做。」
龔遠和揮揮手:「快去,快去,我們還有正事呢。」又擔憂地看着天邊的太陽:「什麼時辰了?」
龔二夫人看得噁心,想作又實在找不到可以作的藉口,畢竟人家除了沒給她敬婆婆茶,可是主動伺候她用飯了。是她對人家太不客氣,太苛刻了,看看,好好的新娘子,眼淚都要被她嚇出來了。這話要是傳到龔素耳朵里,還不知要怎麼說她呢。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今日她就是不去那賤人的牌位前。
龔二夫人放下碗,閉着眼睛長出一口氣:「不用重新做了,我不想吃。」站起身來就扶着頭晃了晃,龔婧琪明知她是裝的,卻也只得上前扶住她:「母親,您不舒服嗎?」
龔二夫人還沒開口,明菲已經上前扶住了她,對着她開始流淚:「嬸娘一定是為我們操心,所以才累病了,嬸娘,您可要千萬挺住,遠和,趕緊去請大夫吧。」
難道她要死了嗎?大清早地守着她這樣哭。真是晦氣!龔二夫人氣得要死,當初她就一直看不上明菲,那次明菲生日,孫道姑親自去賀喜,說了許多好聽話,別人相信,她可是一點都不相信。孫道姑其人貪財無比,當年就着她的手,和她演過多少好戲,矇騙過龔素多少回,她還不知道陳氏那是出的高價請孫道姑幫明菲抬的身價?
龔二夫人終於忍不住,嫌惡地看着明菲:「快別哭了!多不吉利!好好的人都被你哭病了。」
明菲愣了愣,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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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對不起大家,倫家實在太忙了,加班啊加班,晚上九點才開始碼的字,一不小心又到凌晨一點鐘。嗯,今天無論如何都會加更,時間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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