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章不容(oo加更)
明菲正讓金簪記下要給薛家送去的年禮,花婆子笑嘻嘻地進了屋子:「奶奶,紫菱給您謝恩來了。//無彈窗更新快//」
明菲道:「讓她進來。」
紫菱穿着件淡青色的小棉襖子,配了條水紅色的裙子,低眉垂眼的進來,規規矩矩地磕了頭,道:「奴婢謝奶奶恩典。」
明菲和顏悅色地讓她起來:「這韓家的情況,想必你也聽花媽媽和你說過了?」
紫菱眉梢眼角都是喜意,道:「奴婢聽說了。」揪了揪衣角,感激地道:「奴婢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大恩大德。」她沒想到,她還能有這樣一門好姻緣。
明菲點點頭:「別的我也不指望,只要你記着,你是從哪裏出去的,怎麼出去的,別丟了大爺和我的臉就行。」
紫菱點頭稱是。
明菲道:「年前就會把小定下了,你有空的時候抓緊做點嫁妝吧。針線房裏的事,我會吩咐她們多幫襯着些,給你多留點空閒。」
這麼快?紫菱興奮得直哆嗦。
看見她那毫不掩飾的喜意和激動,明菲忍不住笑了:「我這裏不要你伺候了,退下吧。」
紫菱歡天喜地的退了出去。
對比之下,白露那副死樣子真是可惡,金簪嘆道:「這寶貝無論多好,都得送到喜歡它,需要它的人手裏才會皆大歡喜,否則真是浪費了。」
明菲笑道:「那你呢,什麼在你眼裏才算是寶貝?」
花婆子道:「金簪你怕什麼?有大爺和奶奶給你撐腰,那小子還敢生出什麼二心來不成?他要是敢,我第一個就不饒他!」
明菲笑道:「我聽大爺說,他花了幾個月的月錢給你買了上好的衣料?」
金簪垂下頭,唇角露出一絲笑意:「盡亂花錢。說了也不聽。」
這便是肯了?明菲與花婆子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龔遠和從外間進來,見屋子裏笑得歡快,心情也跟着好起來:「什麼事兒這麼好笑?也說給我聽聽?」
金簪忙道:「奴婢去給大爺沏茶!」紅着臉一溜煙往外去了。
明菲惡作劇地笑:「金簪,你走錯地方了,這裏就有茶。」回頭對龔遠和道:「可以讓洗萃準備新房了。」
過得幾日,羅家和韓家果然請人來提親,隨即下了小定,明菲開始給丹霞和紫菱準備嫁妝。洗萃也要央人來提親,金簪卻道,她要等幾個小丫鬟能完全上手再嫁,明菲聽後,也不勉強她,只暗地裏去金玉滿堂為她定製了一套純銀鑲珠頭面。
家裏雖然添了鄧九和山兒兩個客人,卻沒給龔遠和與明菲的日常起居帶來多大的影響。只因鄧九與山兒格外安靜,早飯與晚飯都是在自己的院子裏吃,又拘着手下的婆子,輕易不提要求,不出院子,也不許山兒去纏龔遠和,只為了圓謊,借薛亦青最後一次請守真子診脈時,跟着去了一趟天慶觀。
客人如此識趣,明菲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沒招待好客人。便同王天保家的商量,讓她把她家裏那個聰明伶俐的五歲小女兒寶兒送去陪山兒,又讓莊子裏送了一隻三、四個月大的小狗來,親自將人和狗一起送了過去。
鄧九倒也沒扭捏,客客氣氣地收下,客客氣氣地道謝。明菲陪她坐了一會兒,見她拘謹,也就起身告辭而去。
夜裏明菲同龔遠和提起這事:「九姐看着挺隨和的,給什麼都要,卻難得親近,客氣得很。」
龔遠和不在意地道:「她從高處跌落,突然就成了寄人籬下的人,怎會不拘謹?你只像現在一樣,把衣食住行打理好就行,其他不必管。日子久了,她知道你是什麼人,自然就會來同你親近。」
明菲笑道:「我這不是生怕什麼地方沒做好,你怨我沒招呼好客人麼。」
龔遠和失笑:「你呀,我什麼時候怨過你?我若是不放心你,又怎會將她們帶回家?」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去,臘月十一這天,薛長進到水城府來接薛亦青歸家。明菲替薛亦青設宴餞行,請了周清、陳瑩、龔婧琪、龔妍碧、鄧九一道賞梅垂釣吃火鍋。
龔妍碧來了,龔婧琪卻託病沒來,也不知是不是不想見着周清,勾起心事,引得心傷。鄧九也婉言拒絕,不曾出席。
周清與陳瑩興致勃勃地拿了魚竿魚餌,裹着大毛披風,坐在湖邊煞有介事的垂釣,嚷嚷着讓大家等着吃她們釣的魚。薛亦青鄙視這二人,大聲和明菲商量,讓廚房提前備好魚,免得到時候端不出魚來,丟了某些人的臉。
周清與陳瑩不依,追着她圍着湖邊打鬧,非逼她承認錯誤不可,於是垂釣會變成了嬉戲遊玩會。
龔妍碧雖然人坐在那裏,卻是面無表情,心不在焉,若是有人同她說話,她便答上一句,若是沒人理她,她就靜悄悄地坐在那裏,無聲無息。明菲以為她坐不長就會告辭,可她偏生撐到了散場才離去。
一行人喝了一整壇金華酒,鬧到天黑方散,臨行時,每個人都有些飄。明菲好容易才將纏着她撒嬌撒痴不放的薛亦青打了睡下,揉着有些暈的頭出了暖犀閣,笑着同金簪道:「有些醉了,上次和大爺在餐霞軒喝醉,連着大爺都挨了花媽媽一頓好訓,之後就再不敢喝多。」
金簪笑着給她扶了扶頭釵,道:「難得高興,又是在自己家,花媽媽不會有多話。」
正說着,就見錦雲與錦綺打了燈籠尋了過來,笑道:「大爺讓奴婢們來接奶奶。」
金簪笑道:「花媽媽卻是沒說話,大爺倒是操上心了,這是怕奶奶被表小姐留在暖犀閣呢。」
明菲捏了她一把,笑罵:「果然是要有婆家的人了,說話都比從前大膽了許多。」
二人說笑着回了正房,才進正房,就覺得氣氛不一般。龔遠和不在,地上碎了個瓷杯,還未打掃,白露跪在一旁,小聲地抽噎着,早哭成了淚人。花婆子沉着臉站在一旁,丹霞也在,卻是眼神飄忽。
「這是怎麼了?」明菲將披風解下,遞給丹霞,往羅漢床上一坐,指揮錦云:「去給我倒杯熱茶來。」
白露立刻膝行上前,可憐巴巴地看着明菲,「奶奶,奴婢再不敢了,您饒了奴婢這次罷。」
明菲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花婆子道:「奶奶,本來不是什麼大事,這丫頭奉茶時走神打碎了大爺最愛的茶盞,險些燙傷了大爺的手。奴婢按着規矩說了她幾句,她卻不服管教,惹怒了大爺。大爺讓她在這裏跪着,等奶奶回來落。」
花婆子雖說得簡單,實際上肯定比這嚴重得多,明菲淡淡地道:「可是真的?」
白**點頭,又搖搖頭:「奴婢不是故意的。」她當時也沒想和花婆子對着幹,但花婆子當着錦慧和錦霞、丹霞的面,話里話外都是諷刺她不要臉,痴心妄想,背恩負主,她忍不住反駁了幾句,誰知卻捅了馬蜂窩。大爺聽見,不由分說,就叫她跪下等明菲回來落。
明菲道:「既是真的,便下去領罰吧。花媽媽,按着規矩來,傳我的話下去,年關將近,家裏又有客人,大傢伙兒都給我卯足了精神,把各自的差事當好,賞要賞,罰也要罰,不能叫客人笑話。」
花婆子嚴肅地道:「奶奶,按規矩她該罰兩個月的月錢,重責二十下。」
罰錢什麼的,她倒是不怕,可是要重責二十下,按規矩,這二十下是要當着內院的僕婦丫鬟們打的,白露看到站在一旁面露驚恐的幾個錦,淡然的金簪和垂着眼一言不的丹霞,頓時急了:「奶奶……」
明菲靜靜地看着她:「我和你說過,我身邊的人要以身作則,這上上下下幾十雙眼睛都看着呢,我若是連我身邊的人都管教不好,以後我的話還有誰聽?還有花媽媽,你分明錯了,卻不服從她的管教,她這個內總管怎麼服眾?」
白露還要哀求,明菲又添了一句:「紫菱要準備嫁妝,管不過針線房的事,領了罰後,你就去針線房幫着她做事吧,我這裏就不必再來伺候了,也讓幾個小丫頭歷練一下。」
去紫菱呆着的那個針線房幫紫菱?從此不能再回來了?白露徹底被擊潰了。她失神地看着明菲:「奶奶,您不要奴婢了?奴婢做錯了什麼?奴婢只是想伺候您。」雖然她有那種想法,可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並不能威脅奶奶什麼,何況她也比其他人更忠心,為什麼奶奶就容不下她呢?
明菲漠然地看着她,這幾個丫鬟,跟了她好幾年,陪着她一起長大,雖沒有嬌桃的感情那麼深,卻也不差,平時犯點小錯,她一般也不是那麼計較。如果可以,她願意儘自己的力量讓她們的後半生過得幸福滋潤一些,但她有底線,那條底線絕對不能碰。小姑娘總會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她給過白露機會,但是白露再三拒絕了,這怪不得誰。
花婆子示意丹霞幫她把白露拉出去:「奶奶累了,別吵着奶奶。」
白露的淚珠大滴大滴地落下來,看看花婆子又看看丹霞:「媽媽,丹霞,我錯了,幫我向奶奶求求情吧,我想伺候奶奶,不想去其他地方。」
丹霞不忍,別過臉去。白露眼見無望,又看向金簪:「金簪姐姐,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話,你幫幫我?」
花婆子厲聲道:「誰也幫不了你!」
丹霞嘆道:「白露,你別哭了吧。去針線房,奶奶已是留了情面了。」安分守己的,還有出路,若是還想鬧騰,就是自己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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