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她,終究還是輸了啊」
雲韻嘆了口氣,非常坦誠:「雖說我對此早有預料,也並不是不能接受,但當這一幕真正發生時,被我親眼目睹時,還是在所難免的感覺到了惋惜。」
「惋惜什麼?」
古熏兒並沒有刻意調查過納蘭嫣然,僅僅是了解了一下,畢竟,為了獲取蕭家的陀舍古帝玉,必不可少的要了解一下蕭戰這位族長,也就必不可少的了解到了蕭炎,納蘭嫣然作為蕭炎的未婚妻,在調查中屬於不可缺失的一個環節,雖然談不上細節,但也絕非沒有了解:
「是惋惜她三年的努力沒有回報?」
「還是惋惜她的終究沒能實現願望?」
「或是只惋惜她失敗了?」
「也許,辜負了你對她的培養?」
雲韻思慮了片刻。
因為古熏兒說的這些都不正確。
但是,也不能說完全不正確。
她的惋惜也只是站在一個師父的角度惋惜,並不能說明什麼,也許她不喜歡的,恰恰就是納蘭嫣然所喜歡的,因此,她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給出一個客觀的回答:「也許都有一點吧!」
古熏兒聽出了雲韻話里的糾結。
好在,她並沒有不合時宜的問。
只是點點頭。
給雲韻留了幾分面子。
隨後,調侃道:「不管怎麼說,蕭炎都算是被陸淵一手提拔起來的,也算受到了陸淵的部分影響,你弟子的朋友擊敗了你的另一個弟子,相對而言,總比一個陌生人擊敗納蘭嫣然,更能讓你心裏好受一點,也更容易接受吧?」
這倒是實話。
說是不偏心,要一碗水端平。
實際上,又怎麼可能端平呢?
目視蕭炎瀟灑離去。
也目視納蘭嫣然落魄歸來。
雲韻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心疼。
這不是她克制住的。
畢竟是相處多年的師徒。
就算是養一條狗,也該養輸了。
又何況是人呢?
當然,韓楓那種徒弟不算
「下去安慰一下她吧。」
古熏兒對雲韻點點頭。
陸淵也沒有阻止。
雖然大的劇情節點還是和原著里一樣。
納蘭嫣然該輸還是要輸的。
蕭炎該贏還是要贏的。
但是,相對比之下,不管是納蘭嫣然還是蕭炎,在原著里的這個時期,可沒有眼下表現出來的壓制力。
尤其是納蘭嫣然。
不得不承認,在蕭炎有藥老和諸多強者的幫助下,納蘭嫣然能在不少方面和蕭炎保持均勢,屬實不易,甚至說,這場戰鬥也只是沒採取合適的戰術,才導致的失敗,如果以絕對理性的角度分析,只要納蘭嫣然使用適合她的戰術,蕭炎想贏,估摸着也要看納蘭嫣然給不給機會了。
能打到這個份上,納蘭嫣然很優秀。
哪怕是佔了蕭炎起步晚的便宜。
所以,就算是去鼓勵,雲韻這個做師父的也該去看看納蘭嫣然,防止納蘭嫣然一蹶不振。
嘴上說的很好聽,實際上完全不行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少見。
確切說,是從來沒少見過。
納蘭嫣然確實證明了自己的毅力。
但是,防患於未然,也沒有錯。
除此之外,從比較理性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的前後經過,不管怎麼說,當納蘭嫣然同意定下三年之約的那一刻,都說明了她對未來的自己有一個較高的要求,或者說,就算這個要求不高,也註定是一個目標,是需要去完成的。
然而,現實卻讓她失敗了。
落差感肯定是存在的。
因為落差感而走上極端的人不在少數。
重點是,這種落差感沒法防範。
最好的例子就是他。
當然,如果拿納蘭嫣然舉例,因為兩者的人生經歷不同,後續的故事走向也就自然不同,很有可能會變成另一種模樣,但基本脈絡是不變的:
為了戰勝蕭炎,拼命的去努力
偏偏你還不能否定她的努力,因為她確確實實沒有偷懶,也沒有因為上一次的失敗自我懷疑,更沒有整天想着一些歪門邪道的方法,甚至是努力的方向都沒錯,這些總比走上歧路強
但是,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戰勝蕭炎當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因此,就只有可能誕生出兩種結果,成功或失敗
根據這兩種結果,誕生出四條分支。
第一條是成功戰勝了蕭炎,而後,感覺到了無盡的空虛,因為她前半生一直給自己灌輸信念,假話說多了,甚至連自己都能騙過,也就是說,她給自己編寫了一個戰勝蕭炎的代碼,至於完成代碼後做什麼,根本就沒有想過
大概就是他殺了唐昊之後的空虛。
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
第二條就是成功戰勝了蕭炎,但是,卻使用了一些歪門邪道的手段,屬於是不擇手段的戰勝了蕭炎,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她的心態比較好,畢竟,還能考慮到運用歪門邪道的手段,腦子肯定不是一根筋的,她就要面臨另一個煩惱——使用完這些歪門邪道之後的弊病
歪門邪道之所以被稱為歪門邪道,肯定是壞處大於好處的,納蘭嫣然為了戰勝蕭炎給自己招惹了一堆麻煩
這難道是雲韻想看到的結果?
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對不對?
未來還有,前途很光明。
就算一輩子輸了,終究也是好死不如賴活着。
第三條就是輸了。
光明正大的輸了。
如果只是一次的輸,納蘭嫣然還可以包容,如果只是兩次的輸,納蘭嫣然還可以理解,如果是後半輩子始終都輸,納蘭嫣然的心態能不能撐住,誰都不敢保證。
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
而是說,如果第一次只是惜敗,第二次卻是小敗,第三次大敗而歸,每一次的挑戰雖然都會輸,但彼此之間的差距卻是越來越大,時間一久,就算納蘭嫣然不會因為經常失敗而心態失衡,也要被這種現實打擊到心態失衡了。
這證明她的天賦就是不如蕭炎。
第四種就更慘了。
使用歪門邪道,卻還是輸了。
這條就不多解釋了。
估摸着任何人心態都會爆炸。
畢竟,使用歪門邪道,本身就已經不講武德了,而在不講武德之後,追求的東西自然也就只剩下了勝利。
偏偏還是求而不得的
明明不要臉了,又輸了
只是想想,陸淵都能感受到那種無言的尷尬。
綜合以上四條分支。
沒有一個是有利的。
所以,讓雲韻去安慰一下很正常。
每個人終究還是要成長的。
就像他一樣。
經歷了諸多波折,終究還是變成了如今的模樣,這一路上,他從不少智者那裏收穫到了教導,哪怕是無聲的,但是,也不能否認他現在和當初的區別,如果連這都算不上成長,又有什麼能算成長呢?
而他不去安慰的原因也很簡單。
納蘭嫣然要是看見他這個師兄,只會覺得面子上更難堪。
在真相沒被揭開之前。
這種古怪的關係始終會存在。
但是,這層真相也沒有揭開的意義。
應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是否公開,也就沒區別了。
因此,不去最好。
也能節省幾分口舌上的麻煩。
所以,在面對雲韻的邀請時,陸淵很明確的拒絕了,更何況,如果他沒猜錯,還會有人來找他的。
事實證明,陸淵確實沒猜錯。
蕭炎並沒有讓陸淵等太久。
裹着黑袍,偷偷摸摸的飛上了山。
讓藥老實在是沒眼看。
甚至忍不住吐槽:「為師都用斗尊級別的靈魂力掩蓋你的行蹤了,只要你不被人看見,別人是不可能通過感知力的方式發現你的行蹤,你還這么小心做什麼?」
然而,蕭炎卻振振有詞。
甚至不僅是振振有詞,細細一聽,還有幾分道理:「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我只是一名斗王,而且,剛剛和納蘭嫣然打了一場,消耗很大,小心駛得萬年船,在很多動漫中,反派在戰勝主角之後,都會因為大意的舉動被主角翻盤,包括但不限於放嘴炮等行為,我作為雲嵐宗弟子眼中的反派,謹慎一點怎麼了?」
很好。
蕭炎已經把自己定義成了反派。
當然。
他穿這套衣服也確實很像反派。
魂殿使者的那種。
「可惜沒有桀桀桀了」
陸淵摸着下巴,暗自思忖道。
蕭炎也不知道陸淵在想什麼。
甚至都沒怎麼注意陸淵。
驚恐的看着古熏兒。
談不上害怕,但就是感覺有點慌。
見面的第一句話,就讓藥塵苦惱的捂住了額頭,只因為這句話不是對陸淵說的,而是對古熏兒說的,甚至不僅如此,還是一句質問:「你怎麼能在這兒?」
古熏兒的眼神一下子就危險了起來。
幾個意思?
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
憑什麼我就不能在這兒了?
難道我不能,你能?
雖然對年少時愚弄過蕭炎很抱歉,但古熏兒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尤其是在確定蕭炎並非自己的目標之後,早就把當初的那件事忘在了腦後,就算父親古元那邊一直給她施加壓力,她也只是隨便答應,沒把獲取蕭家陀舍古帝玉的任務放在心上。
她的父親古元還說什麼族內意見很大。
意見再大,他也是族長。
還有族長控制不了的意見?
那他究竟是怎麼當上族長的?
傀儡族長嗎?
顯然不是。
因此,說是有壓力,實際上是想讓她知道她的責任,把這種壓力當成了一種提醒她的方式。
不會真有人把古元想讓女兒度過一個美好童年的說辭當真了吧?
難道古族沒有這種環境?
短壽種之所以重視繼承人,除了一部分親情在作祟,更重要的還是他們想用傳承的方式,將自己的信念、理念,更好的繼承下去,一代又一代,對老天爺表明自己即便是短壽種,也從未屈服過。
然而,長壽種的思想就不同了。
兒女?
繼承人?
那玩意不是窮途末路才開始培養的嗎?
同樣給一名長壽種兩個選擇,第一個是繁衍出一位子嗣,第二個是讓自己的境界突破一層,任何一名長壽種都會選擇第二種而非第一種。
歸根結底,原因很簡單。
他們不需要人繼承自己的一切!
他們不需要人分享自己的情感!
這才是長壽種最主流的觀念!
當然,短壽種的觀念也都一樣。
所以,在任何一個超凡世界裏,都會產生兩極化,一個是為了愛,就算長壽種也會選擇繁衍子嗣,就像夫妻二人共同經營一份財產一樣,共同培養一個孩子,對道侶而言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前提是,這對道侶已經沒有太大的上升空間了,另一個就是為了前程,就像古元這種,說他沒有父愛,顯然是冤枉他了,但說他有多少父愛,恐怕也是瞎扯,他需要古熏兒,是因為他需要一個繼承人穩定局勢,並不是說他為了愛,感覺到自己沒有上升空間了,所以才靜下心,準備當一個父親。
因此,在長大之後,在確定自己選擇的道路正確之後,古熏兒面對古元完全是陽奉陰違的。
並不是不聽你的命令。
只是我沒有完成命令的能力。
至於我為什麼分割力量去做其他事
那也是必要的鋪墊環節
預先取之,必先予之
至於你信不信我的鬼話,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
反正不用我費心。
所以,古熏兒對蕭炎並沒有太大歉意。
張口就懟了回去:「我還以為來的人是一名魂殿使者呢,穿着黑袍,鬼鬼祟祟,合着是你啊!」
說完,都沒給蕭炎反駁的機會。
反手就把路堵的死死的:「我自然是受到了雲韻宗主的邀請,才來的,莫非你也受到了雲韻宗主的二次邀請,所以,才打扮成這個模樣上山的?」
蕭炎被氣的眼皮直跳。
被雲韻邀請的?
你可真敢說!
誰不知道陸淵和雲韻是什麼關係?
你在這裏扯着虎皮當大旗是吧?
陸淵也沒想到古熏兒攻擊力這麼強。
主要是突然爆發的太驚人了。
好在,雲韻也回來了。
剛好安慰完納蘭嫣然。
也就強行扭轉的尷尬的氣氛,斬斷了這個被聊死的天,另起話題:「蕭炎他也算是我找來的吧,敵意都不要那麼大,只是一場誤會,說開了就好,除此之外,將你們匯聚到一起,除了三年之約,也是為了我後續前往大千世界一事,有一些必要的事,不得不安排交代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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