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日軍的氣焰受挫以後影響了現在的戰鬥意志,也許是日軍現在的兵力不足,他們再也沒有採用波浪式進攻的戰術。五連所有人都拼命在射擊,日軍進攻的部隊被硬生生地阻擋在兩百米開外。
身後的槍炮聲延續了四十多分鐘,突然之間那邊槍炮聲變小了,剩下還有零星槍聲不時響起。身後到底戰況如何,李青林轉身拿起望遠鏡仔細觀察起來。
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一面國軍軍旗從硝煙中衝出來,軍旗後邊跟着一隊國軍士兵,他們急匆匆往這邊跑來。
「弟兄們,援軍來了!」李青林激動地喊了起來。
就在這時,李狗剩喊道:「老大,對面的鬼子好像要跑。」
李青林轉身觀察了一下五連對面的鬼子,果然像李狗剩所說的,沖在前邊的鬼子已經在往後撤。
李青林端起步槍,命令道:「弟兄們,援軍來了,咱們該反擊了。有敵我無,有我無敵,殺啊!」說完抄起步槍躍出戰壕。
這一陣以來一直被日軍壓着打的五連官兵早就受夠了窩囊氣,援軍的到來激起了官兵們的勇氣,他們端着步槍隨之沖了出去。
李青林知道這種追擊其實並無多大實際意義,他之所以這麼做,主要是給隊伍建立一種信心,那就是只要自己好好打,鬼子也不是真的死戰不退。
日軍的士兵跑得更快,五連並沒有追上他們。當連衝出兩百米左右,鬼子的攔截炮火就來到了,李青林急忙命令:「撤,全連撤回戰壕!」
五連沖得快,撤得也很快,鬼子的炮火一直就跟在屁股後邊炸,但是就是沒炸着他們。守衛的戰壕很快就到了,就在李青林往戰壕里跳的時候,一顆炮彈在不遠處爆炸了。
身體還在懸空的李青林感覺胸部被猛地一擊,身體被擊得向後一側,他重重摔在了戰壕里。落到戰壕里的李青林感覺胸口一陣疼痛,這時他腦子嗡的一聲,心道:「這下完蛋了!」
見李青林倒在戰壕里半天都沒動彈,李狗剩摸了過來,他急切地問道:「老大,你怎麼了?」
李青林摸了摸左前胸,除了很痛之外好像並沒有出血,於是低頭一看,原來左前胸心臟部位的口袋被擊穿了一個洞。
他再伸手往口袋裏一摸,掏出一塊懷表和幾塊大洋,其中一塊大洋已經凹陷下去,上邊還嵌着一個黃豆大小的黑色彈片。
李狗剩看着那個洞和李青林手裏被擊彎的銀元,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道:「老大,你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
李青林再仔細檢查了身體的其他部位,很幸運的是,身體其他部位一切安好。
手拿着那塊銀元,李青林不禁從心底感激起小六子來。虧得小六子戰前給每個人分了十塊大洋,當時他隨手放到了口袋裏。
那塊彈片體積不大,但是擊中的部位很重要。要是沒有銀元的阻擋,這塊彈片很可能擊中自己心臟,那自己早就就一命嗚呼了;就算是這塊彈片沒有直接擊中心臟而是鑽進了胸腔,以此時的醫療條件,李青林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這塊大洋現在真的是救了自己的一條小命。
就在李青林還在感慨的的時候,援軍已經來到了陣地上。
一四五團被圍攻,這引起了長官們極大地擔憂,七十三旅旅長戴安瀾急令一四六團前來增援,剛才那異常激烈的戰鬥就是一四六團與鬼子迂迴部隊的一場遭遇戰。
援軍到了,陣地被重新分配,一四五團來了一個參謀,和一四六團接洽兩個團共同作戰的事宜。
因為旅里已經有了安排,兩個團的接洽很順利,戰壕的劃分也很快就結束了。五連的傷亡者都被台下去了,現在能夠作戰的人員只有七十七個人。五連的人員不足,自己的官兵們往一起緊縮,以前所守衛的戰壕分了一半給一四六團。
等這些都忙好以後,團里的參謀悄悄將李青林拉到一邊,他問了一個大大出乎李青林意外的問題:「你們見到三營長了嗎?」
李青林自開戰以來就沒見到過三營的人,所以他連忙搖頭。
原來團部也受到敵人的攻擊,並且形勢極為危急。團長當時打電話給三營,通知三營派兩個連增援,可接電話的是七連連長。據七連連長報告,敵人的炮火一開始,三營長何培德就不知去向,估計是逃離了戰場。
參謀辦完事情走了,李青林卻站在那裏愣了半天。敵人炮擊小村後,自己的二營營長奚耀之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現在三營營長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一個團只有三個步兵營,現在兩個營長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都不見人影,這個消息讓李青林極為震撼。
見李青林默不作聲呆立在那裏,幾個班排長們圍了過來。聽李青林介紹完兩個營長的情況,這些班排長們肺都氣炸了。
張二苟黑着臉將手中搶往地下一扔,吼道:「這些當官的算個什麼東西?咱們幾十個兄弟死傷在這裏,這些當官的的命就比咱們金貴?這種仗打下去還有什麼意義?老子不給他們賣命了!」
見其他幾個人也有丟槍不乾的意思,李青林連忙拾起張二苟的槍,遞給他並對所有人道:「弟兄們,現在是在戰場,丟掉陣地會被當着逃兵槍斃的。韓復渠當的官大不大,他不也是被槍斃了?軍法無情,咱們團的這兩個逃跑營長自然會有人找他們算賬的。至於我們這些人干還是不干,這都要等着一仗打完以後再說,大家說對不對?」
韓復渠的例子就在眼前,眾人都默默拿着武器回到了自己的戰位,他們修工事的修工事,休息的休息,不過情緒都很低落。
對面的日軍似乎傷了元氣,他們直到傍晚都沒一絲動靜,兩軍就這樣互相對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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