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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跑,只要往前跑——
隨安強忍着渾身上下都在叫囂的不適,眼前的景物隨着她跌跌撞撞的腳步起伏顛簸,身後的叱罵聲忽遠忽近。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期間有無數人驚慌着擦邊躲過,她並未慶幸,抓住了手邊一切可以利用的物什,朝背後砸去!
近了!近了——!眼看着大門近在咫尺,隨安卻被一股力道扯住,再狠狠向後一拉!
「你還敢往哪兒去!」
慣性叫她差點仰面而摔,不言不語地穩住身形,隨安矮身,傾盡全力一咬,鬆口即帶出一串血珠子來!伴着守衛的叱罵聲,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生生挨了一掌,隨安的世界天旋地轉,她聽見那人含糊地罵了什麼,又或許是她因暈眩而聽不清了。
似有驚呼聲響起,大抵是感嘆守衛的力氣之大,只見隨安軟軟伏成一灘,幾乎不能動作。
我要出去……隨安卻不如他們猜想的那樣,依靠着本能去尋找原先逃亡的方向,也不去顧及自己整張臉幾乎都是在貼在地上摩擦。
不等她爬出去,有人扯起了她的長髮,她只皺眉,來不及呼痛,就被人扯了起來。
「隨安啊,你覺得你跑得掉嗎?」來人語帶嘲諷,招呼着人制住隨安,撩開她凌亂的額發,用帶着長指甲手一下一下拍着隨安的臉。
視野再度清晰起來。是鴇母。隨安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認清了現實——她再一次逃跑失敗。
「第三次,這是你逃跑的第三次,」鴇母臉上的濃妝本意是為了襯得自己年輕艷麗些,如今卻因憤怒而顯得猙獰,「事不過三,我看你是想死!」
「只要我沒死,我就要逃。」隨安久未開口,開口時的聲音嘶啞到她自己都不敢置信。可一字一頓,鏗鏘有力,讓人聽出了信服。
她本是這妓館裏命最賤的丫頭,所幸有溫柔可親的母親陪伴。可惜好景不長,母親因過多接客染病,不得醫治,早早離世。
黑心精明的鴇母起初見她年幼,沒動什麼歪心思,直到她年歲漸長,漸漸展露出顏色,才動了賊心,強逼她待客。
若是旁人或許會乖乖順從,隨安可不會,世上的活法有許多種,她不要去選最輕賤自己的一種,她記得母親臨死前的泣血之言。
——隨安,千萬不要落得和娘一樣的下場,不要,不要輕信任何人啊。
那雙溫暖又衰老的手就此垂下,帶走她心底僅存的歡愉。
隨安逃過,但她勢單力薄,每次出逃失敗都會換來一場更比一場狠的毒打。
「我也是好笑,」鴇母現下卻不怒反笑,「你不認命,又能如何?我本一心要把你捧作紅人,你偏生要一次次忤逆我——」
念及往昔,她面容忽地一下扭曲起來,反手一掌甩在隨安臉上,皮肉清脆的相擦聲叫人心驚,鮮紅的指印頃刻浮現。
啪——又是一巴掌,鴇母泄憤般,神色帶上些驕傲「只要你現在跪下來,乖乖求我,說你以後都會聽話,好好接客,我就放過你。」
言罷,鴇母不動聲色地環視一圈周圍,絲竹聲已停,原先沉浸在酒色之中的賓客也都津津有味地注視着這裏。
好好的溫柔鄉,竟成了上演熱鬧的戲台子。
場子已經砸了,面子總得多多少少找回來,若這小蹄子服個軟,也算能把損失一筆勾銷——鴇母暗暗盤算着。
不料,隨安因怒視而通紅的雙眼微微上挑,輕輕扯了扯嘴角,蹦出輕蔑又沙啞的兩個字「做、夢。」
鴇母眼皮一跳,驚覺危險剛想下令。隨安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關鍵時刻掙脫開兩個成年男子,傾力向前一撲!重重將鴇母砸落!
「啊——!」對周遭吵鬧充耳不聞,隨安胡亂抓開鴇母的髮髻,直至冰涼的物件握在手中,才咬牙向下捅去!
反正她賤命一條,要不想讓她好活,就得陪着她一起死!
可她多日未好好進食,方才已是拼死之舉,眼見髮簪要扎進鴇母心口,卻因突然的力竭而偏了方向。
四周的守衛當然也不是吃素的,見她勢弱,一擁而上,緊緊地壓住了她。
隨安劇烈呼吸着,一時間,連試探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鴇母被人攙扶着站起來,自以為華美的髮髻散亂,衣衫亦散了大半,倒是與隨安有了幾分相似。
「賤人!賤貨!賤胚子!給我把她帶下去!帶到後院去!」鴇母不顧儀態地嘶吼着,剛才打得好好的算盤被她拋諸腦後。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丫頭軟硬不吃,非得動點真格的。要是失了貞潔,還有哪來的傲氣與自己相爭!
捧什麼紅人!她要叫這賤人做最低賤的活兒,日日靠賤賣皮肉、只能靠賤賣皮肉過活!
心下一沉,見慣了腌臢事的隨安自然明白鴇母要把她帶到後院去的深意,年少的她終究是慌了,企圖繼續靠放狠話強撐自己「除非你今天把我打死了,否則必叫你以後日夜不得安生!」
縱然落到這個地步,她都沒有落下一滴淚,只固執地睜着一雙赤色的眸子,其中的執拗神色讓人心驚。
「呵,你想死,我偏不如你願。」鴇母看穿了她的偽裝,攏攏髮絲,聲音都寒了起來,「帶下去!」
「且慢——」
這聲音不大,卻傳到每個人耳朵里,自帶着三分笑意,循聲看去,有人從樓上一躍而下,身姿翩然,雖是萬分驚險的高度,他做起來卻只讓人覺得流暢瀟灑。
在隨安看來,像是畫中的仙人驟然活了,桃花眼裹挾着盛放的春,偏又流露着身處局外的漫不經心,就連略顯涼薄的唇,都是抿起帶笑的。
他身着藍衣,卻不被奪色,反倒襯得藍衣瀲灩流轉,持着把紙扇,端得一派翩翩又風流。
仙人先是朝隨安越發粲然地一笑,繼而轉向鴇母「幸好我還沒走。在上頭看了許久,竟看得我有點心癢。」
鴇母對來的人有些印象,因着他容色太過出眾,來青樓又不招姑娘,只默默一人喝酒吃果,常常夜深而來,清早而走。雖行事奇詭,可他來歷不明,出手又闊綽,很得她的尊重。
見是這位貴客,鴇母心念一轉,反有些不明白他此時貿然出手的意思了,斟酌着道「您的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噢,是我說得有些不明白了。我只是想問問媽媽,這小姑娘,媽媽要出多少錢?」仙人展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搖着。
……是要出錢買她?鴇母心中大驚,心中不由措辭拒絕話語。
一是她覺着貴客雖貴,可必不會為隨安出太大的價錢,尋常的姑娘也不過一兩金一個,但她若好好調教,往後隨安賺的錢必然不會少;二是,若這剛烈的丫頭折辱了貴人,貴人不要就此遷怒他們,就很好了。
「這……」鴇母沉吟,竟想不出什麼推拒語句,來人卻一把收扇,薄唇一張,吐出一個數字來「一百金如何?」
一百金!買下半座妓館恐怕都是綽綽有餘!鴇母意動,回首瞥了一眼隨安,見有人買她,她並非獲得赦免般,眼中驚懼更濃。
這樁買賣自能賺得盆滿缽滿,可她總想着再搏一搏,沉默間,來人又發話了,眉宇間稍稍帶上些許不耐「這樣吧,我出兩百金。」
翻倍了?鴇母忙不迭飛快點頭,示意守衛鬆了手,正要招呼人好好打扮一下隨安,誰知來人步至隨安面前,微微躬身,向隨安伸出一隻手,態度極為謙和。
「是這樣的,我看中你了,想收你回去做個徒弟,你願不願意?」
語出驚人,饒是處於恐懼之中的隨安,都愣神了。
「對,我還沒有介紹過自己。我姓蕭,名祺然。我雖不才,可還有些技藝傍身,家中最不值錢的便是錢。給我做徒弟,稱不上太好,但也絕非壞事,供你吃穿不愁。
「如此,你可願意?
「你只消說一句願意,我無論如何都會帶你走。同樣,你不願,我也不願強求將就。」
隨安垂首不語,男子也沒半點不耐,片刻後少女抬眸「為什麼是我?」
這是這樣一個神仙般的人物,再看看他的手,雖有薄繭,想必也是家中習武練字所致,他定然是位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為什麼會看重現在這麼狼狽的我?只是為了收徒,而不是別的麼?可如果有別的,她隨安又配麼?隨安心中懷疑,又陣陣發澀。
蕭祺然注視着面上滿是塵埃、手印與血污的隨安,的確很是狼狽,大抵是長久不曾精心養護,膚色都是病態的蒼白。
除卻其本身的容貌,這樣的人,在凡塵中比比皆是。
蕭祺然闔眸,沒有回答,良久睜眼笑道「因為你合我的眼緣。」
不和他走,就算是活着,下場也同死了沒什麼兩樣;和他走,或是生,或是死,或是更壞的結果。
——要不要賭一把?
半晌之後,隨安將自己的手緩緩覆在蕭祺然手上。
「以後,你就是我師父了。」
蕭祺然極其開懷地笑了,握緊手,像是掌中攏着一件多麼難得的稀世珍寶「好,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識字嗎?」
「我十五歲了。我叫隨安,隨處安置,我娘給我起的,約莫是這個意思。娘教過我讀書識字的。」提起娘親,隨安心中一酸,語帶些許的哽咽。
「或許並不是隨處安置的意思,你娘應當讀過書,順其自然,隨遇而安,是個很好的意頭。」
很好的意頭……麼?隨安惘然地抬高視線,看向遠方的燈火,從未有人告訴她,你有一個意頭很好的名字。
「你娘姓什麼?」
「謝,多謝的『謝』。」
「那往後,你便是謝隨安了。」
一番對話後,蕭祺然放開她的手,站起身,再度面向鴇母「既然此事已成定局,之後我會請人將兩百金送到此地,還請媽媽將隨安的賣身契交予我,這便兩清了。」
鴇母神色恭敬,也不因其後交錢而羞惱「這丫頭哪來的什麼賣身契,她娘也不曾有……」
「好了,我知道了。」蕭祺然不耐地打斷她,「既然如此,這樣最好,不過,之後我也不希望有任何我徒弟的風言風語從這裏起來,否則——」
他隨意展扇一擲,紙扇盤旋着飛出,精準地飛向一盞燈籠,在眾人驚呼聲中,燈籠應聲而滅,而紙扇卻乖乖回到了其手中!
「——後果自負。」
蕭祺然想起什麼,問道「隨安,你可有需要帶走的東西?」
「沒有,」謝隨安清晰地咬字,「一件也沒有。」
她本就一無所有,縱然有,她也不願帶走。
蕭祺然也不多說什麼,揮了揮手,謝隨安便自覺跟上,跟着他一步步走出了這個她恨之入骨卻又承載了她太多記憶的地方。
蕭祺然帶着謝隨安走到門前,一頓,回身向滿堂賓客笑道「突然想起一事,怕是要麻煩各位了,幫我向天下遞個消息吧,就說——滄海觀的蕭祺然,今日,收徒了——。」
話音剛落,男子攜着少女就此不見,仿若從未存在。
滿座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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