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在烏鎮。」
「……」
「嗯,等我回去咱們再聯繫。」
「……」
「再見,丁導演。」
李培風掛了電話後,看向面露期待黃天萱,笑道:「買《惡總》劇本的導演給我打電話,說想和我交流一下。」
黃天萱有點驚喜:「那很不錯啊,這樣的話他多多少少會尊重你的意見,拍出來應該不會和原著差太遠。」
「從剛才對方電話里的態度來看,大概吧。」
李培風也不敢確定:「我這書也不算火,丁導演肯定不是衝着名氣來的,而是衝着書里的故事來的。他若想進行大改動,也沒必要買版權,直接翻皮原創就行了。」
「嗯,如果能按照原著來拍的話,那就太好了!」
黃天萱似乎真的高興:「網上聊天的時候,我說過為什麼喜歡你的書吧?還記得嗎?」
「記得。」
記得個屁啊,那麼多女書迷私聊我跟我討論劇情,我怎麼記的過來……
李培風凝視之:「但我想聽你親口再夸一遍。」
「好吧。」
黃天萱抿嘴笑:「我覺得你筆下的每個女主角都有一種獨特的魅力。不小家子氣,不斤斤計較,不柔弱也不被動。活得痛痛快快,所有人都管不着!」
「那是一種率性獨特的風骨,完全超脫了社會對女性的重重桎梏。可能因為你是男人的原因吧,這種氣質是女作者寫不出來的……」
「總之,你筆下的每個女主,我都很羨慕!」
李培風若有所思:「人生是曠野,不是軌道。無論男女,都有權拒絕自己不想要的生活。我感覺,你可能是壓抑得太久了吧。」
「有嗎?」
「有的。」
李培風點頭:「現實里和你接觸了幾天,我真懷疑隔壁老黃到底是不是你,兩者差距太大了。戴着面具,不辛苦嗎?」
黃天萱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想說些什麼,卻也沒說出來,轉頭看向門外烏鎮的夜景,愣愣道:「我們去喝酒吧。」
酒?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萬惡淫為首,酒是色媒人!
李培風看了眼兩人剛吃了一半的甜品,有點猶豫,但最終還是同意了:「走。」
……
老榕樹,小鎮裏唯一一個livehouse型酒吧,演出場地和音響效果都很棒,舞台上的一個不知名女歌手在唱着歌,水準也很不錯。
「在誰的懷中會有感覺~被愛的深夜我在想念~明明是為你才會改變~卻回不到從前……」
李培風和黃天萱坐在調酒台邊,雞尾酒每人喝了六七杯,後者終於開始講故事了。
大概可以簡略成《關於本美女生在重男輕女富人家的糟糕體驗以及惡劣的原生家庭關係對我性格帶來的不好影響有哪些》。
誒呀,李培風可太愛聽這個了。
不是為了聽有錢人家的那點糟爛事兒,找補心理平衡……
也不是八卦心理。
單純為了收集創作素材,為了藝術。
「嗯,對,沒錯,叔叔做的太過分了!」
「你也這麼認為?」黃天萱嘆了口氣:「我哥大了我三歲,高考剛剛夠上三本的分,我爸花錢讓他去袋鼠國的悉大,學了個醫學管理便回來了,現在是副總。弟弟二十六,也是個62,腦子裏一團shit,比他哥哥還不如,出國留學只知道泡妞。」
「但就因為他們是兒子,是男人,我爸從小開始對他們進行規劃培養,預留了公司的崗位,規劃了他們的升遷路線,讀大學的時候就讓他們練手,並且提前佈局輔佐人員。」
「可我這個女兒呢?」
黃天萱自嘲一笑:「我爸對外人講了,女孩子嘛,我不想她太累,學學藝術就行。後半句的潛台詞可能就是『早晚都要嫁人的』,更可怕的是連我媽都這麼想。所以從小她們就按照大家閨秀的方式來教育我,琴棋書畫輪着找老師教,唯獨不過問我的學習成績……」
「這就是隱形的歧視。」
李培風附和道:「關心兒子的事業,卻忽略女兒的前程,不稱職。」
「所以我要證明給她們看!」
黃天萱堅定地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感覺有些好笑:「我現在還記得,當我告訴他自己志願只填了一個東醫大後,他那副驚訝的表情。嗯,這所學校也是他的母校。」
「全國第二的藥學專業,厲害!」
李培風輕輕鼓掌,一半的原因是為了台上那個唱完歌的女歌手。
「沒什麼用,反倒是給他一個把我分到技術崗的藉口。」
黃天萱喝了口酒,喪氣道:「今天項目完結,他也只是把我叫過去慰問一下,連點實際表示都沒有。我如果是他兒子,他早就高興地給我換崗位提拔了,接班人必定要全面培養的,只會技術怎麼能行!」
李培風思忖道:「你有沒有試着跟叔叔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沒結果的。」
黃天萱不抱希望地搖頭:「他嘴上不說,但心裏重男輕女特別嚴重,之江這一代的企業家都抱着這種思想。極度重視傳宗接代,好像每個人家裏都有皇位要繼承一樣。」
「以後不管我怎麼做,企業都要我哥哥來掌管,他最多給我一點無足輕重的股份,嗯,大概和我那個62弟弟差不多吧……」
李培風異常惋惜:「那確實挺少的。」
少個屁啊,直接點兒,告訴我,你能分多少個億吧?
李培風的內心是悲哀的,他也挺難啊,他這個沒房沒車沒產業的三無人員,還在這邊給出生就含着金鑰匙的白富美做心裏安慰呢。
配嗎?配幾把呀?
人家就算什麼也不做,就算她爹重男輕女,那一出生也站在羅馬了,開着號碼為五個7的奔馳大g在路上瀟灑,墨鏡一戴誰也不愛,頭髮一甩誰都不睬。
他和人家一比是什麼?
牛馬!誒!大牛馬!
不想說話,心累了!
「言已盡,喝酒!」
李培風捧哏捧的嗓子也幹了,加上內心的憂鬱情緒,第一次主動端起酒和黃天萱碰杯,隨後一飲而盡。
「借個肩膀。」
「隨意。」
這一杯下去,黃天萱可能是真有些喝多了,暈暈乎乎地想靠在李培風的肩膀上,結果倒的方向有點偏,直接躺到了他的懷裏……
「額,抱歉。」
黃天萱下意識伸出雙手,想拄着他的腿想重新坐起來,結果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一下就清醒了。
「……」
李培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吱聲。
「你!」
黃天萱望向他,本來酡紅的臉蛋又紅了兩分,迷離的雙眼瞪得溜圓,沒好氣地說道:「你褲子裏藏了根棒球棍嗎?」
李培風鄭重道:「我承諾,只要你不惹它,它絕不主動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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