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遺憾
隨着一頭又一頭魔鬼的退場,分散的力量正重新聚集在一起,直到唯一的贏家勝出,收集全部的猩紅符文,將這破碎的力量歸一,重現天神之力。
如今利維坦已經獲得了傲慢與暴怒的力量,別西卜與瑪門與其敵對,阿斯莫德又被捕獲,唯一游離在場外的魔鬼,只剩下了貝爾芬格。
貝爾芬格的身上聚集滿了不安分的目光。
「你要對貝爾芬格動手了嗎?」伯洛戈的態度強硬了起來,「你要知道,他現在受到秩序局的保護。」
魔鬼居然受到人類的保護,這聽起來真諷刺。
伯洛戈想,可能這才是利維坦此次談話的真正目的,無論是受冕者,還是紛爭的勝利,那畢竟是存在於未來的事,而眼下回收貝爾芬格的權柄與原罪,才是當務之急。
「你讓我幫你攻入秩序局內,奪取貝爾芬格的力量?」伯洛戈當即拒絕道,「這件事,絕無可能。」
自秩序局建立至今,這座沉默的堡壘只被霸主·錫林攻陷過一次,伯洛戈沒有親身經歷那場戰爭,但他在秩序局內看到了那場戰爭留下的疤痕,伯洛戈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第二次。
「別緊張,伯洛戈。」
利維坦示意伯洛戈放鬆,「直接對秩序局動手嗎?那太瘋狂了,我還沒那個打算。」
「更何況……」
利維坦拉長了尾音,反問道,「為什麼你覺得所有的問題都需要刀劍來解決呢?」
「怎麼,不用刀劍,你想怎麼辦?」
伯洛戈確實受到了帕爾默的影響,就連嘲諷起人來,也和帕爾默如出一轍。
他學着利維坦的語氣,「去和貝爾芬格談判,要麼主動交出力量,要麼打一仗,再把力量交出來?」
伯洛戈不清楚貝爾芬格過去做了些什麼,但至少從他所了解的來看,貝爾芬格算是魔鬼之中最無害的一頭了。
從自己認識他起,貝爾芬格就窩在那不見天日的電影院內,如同一個偷窺狂般,注視着世間的起起伏伏。
貝爾芬格是一頭算得上無害的魔鬼,同時,他也是一頭易於掌控的魔鬼。
掌控一頭魔鬼,這聽起來有些傲慢,但卻是不爭的事實。
「想怎麼辦……」利維坦閉目深思了一下,開口道,「就用他熱愛的事物要挾他如何?」
利維坦又一次地露出那殘忍的笑意,「貝爾芬格他自己也很清楚,在這場紛爭中,他註定是敗者的一方,唯一的差別,僅僅是在何時退場罷了。」
「勝利無望,那麼唯一能支撐他的,也只有他所熱愛的事物了。」
伯洛戈低聲道,「無盡的詩篇。」
利維坦露出贊同的眼神,這一刻,他作為魔鬼的邪異感展露無遺。
作為一頭魔鬼,貝爾芬格熱愛的事物並不多,無盡的詩篇倒是其中之一,它並不是某種具體的詩歌,而是一段無限延續的歷史、由他親眼見證的奇蹟、純粹的故事。
說實話,很難想像一頭魔鬼會有這樣崇高美好的追求,有時候都會令伯洛戈忘記了他那邪惡的本質。
「這些事就不由你操心了,伯洛戈,到時候我會親自接你的。」
利維坦說着,突然來到了伯洛戈的身邊,臉上依舊掛着那怪異的笑意,「至於現在,伱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休養生息,磨利你的劍,銼尖你的爪子。」
他伸出手,按壓在伯洛戈的額頭上。
「接下來,你還有很多仗要打呢。」
剎那間,一股強烈的抽離感從伯洛戈的心底爆發,這感覺就像置身於一處無法脫身的漩渦中,身心一併被扭曲、捲動,被拽入了混沌的淵底。
伯洛戈的視野迅速暗了下來,周遭的聲音變得模糊、遙遠,他就像墜入了黑暗的深海之中,任由他如何掙扎,都難以脫身半點。
些許的微光在黑暗的盡頭升起,伯洛戈用盡全力伸手抓去。
光明重現。
伯洛戈眨了眨眼,一臉茫然地坐在椅子上,遲鈍了足足有半分鐘後,他那雙僵硬的目光才緩慢地挪移了起來,觀察起四周,伯洛戈已脫離了虛無之間,回到了他的辦公室中。
仿佛剛剛的一切皆為夢幻。
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自殺時那恐怖的傷勢早已癒合,濺射在周邊的肉沫與血跡也消失不見,倒是衣服破破爛爛的,如同一塊塊破布掛在身上,鋒利的怨咬拄在一邊的角落裏,刃身光滑如鏡。
「你在做什麼啊!」
斥責聲擊碎了寧靜,伯洛戈轉過頭,只見芙麗雅們一臉怒意地看着自己。
沒錯,是芙麗雅們。
隨着伯洛戈的甦醒,一位位芙麗雅穿過牆壁,出現在了伯洛戈的眼前,烏泱泱的,大家的表情各異,但都寫滿了對伯洛戈的怨恨。
「抱……抱歉。」
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伯洛戈不好意思道,他已經習慣了自殺去見利維坦,而他的周圍人,顯然無法接受這種行為,哪怕是作為意識體的芙麗雅們。
為了儘快轉移話題,伯洛戈問道,「我昏迷多久了?」
芙麗雅們沒有回答伯洛戈的問題,而是氣勢洶洶地問道。
「暗號!」
伯洛戈表情抽搐了一下,略顯為難地說道。
「灰霧、工業……」
芙麗雅們蹬鼻子上臉,「氣勢不夠!」
伯洛戈陰沉着臉,艱難地調動語氣道,「灰霧!工業!美味鮮蝦脆餅!」
聽到這樣的回答,芙麗雅們的臉上浮現起一抹壞笑,接着,指了指牆壁上的鬧鐘,過去的時間和伯洛戈預計的一樣,看樣子虛無之間與物質界的時間流速是一致的。
換做之前,伯洛戈是不會在意這種細節的,可隨着一個又一個的秘密揭示,他對利維坦充滿了敬畏,沒人知曉利維坦還在藏些什麼東西。
伯洛戈閉上眼,放平了椅子,「呼……抱歉,先讓我安靜一陣吧。」
芙麗雅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伯洛戈此時看起來疲憊極了,渾身散發着頹喪的氣息,這顯然是一件反常的事,要知道他在幾小時前,剛剛斬殺了吞淵之喉,成為了秩序局的英雄。
「那好吧。」
芙麗雅們選擇先放過伯洛戈了,逐一沉入牆壁後,留給伯洛戈一個靜謐的私人空間。
嘆息聲在狹窄的空間內迴蕩,伯洛戈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鼻樑,視野的餘光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抹醒目的橙黃。
那是一張貼在他辦公桌上的便簽,用着歪歪扭扭的字跡寫道。
「享受你僅剩的寧靜生活吧。」
伯洛戈久久地注視着這行話,忽然,他笑了出來,站起身,黑暗將他包裹,待光芒降臨時,伯洛戈已出現在了秩序局的門口處。
誓言城·歐泊斯的街頭一如既往地繁忙,人來人往、車流不止,看向遙遠的北方,神聖的光之樹靜默地屹立着,街角處,有許多市民一臉狂熱地望着它。
隨着夜幕漸深,城市也變得越發混亂、動盪,伯洛戈能聽到刺耳的警鈴聲響徹不斷,也能聽到陰影處傳來暴徒們的怒吼與毆打聲。
伯洛戈感受着迎面而來的冰冷晚風,不由地喃喃道。
「真是漫長的一天啊。」
……
寧靜的生活。
伯洛戈不清楚利維坦是用了什麼手段,給自己留下了這樣的便簽,但其上的文字,那「寧靜的生活」,宛如魔咒一般,在伯洛戈的腦海里縈繞不止、迴蕩不絕。
即便已經過了一夜,當伯洛戈從睡夢中醒來,赤着身子坐在柔軟的床墊上時,這句話仍徘徊在他左右。
伯洛戈望着被陽光照的蒙蒙亮的窗簾,他覺得有些頭疼,室內靜悄悄的,似乎家裏只有他一人。
是的,只有伯洛戈一個人。
結束了昨日那漫長的一天後,伯洛戈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將這些情報匯報給決策室,也沒有去找自己的朋友們,傾述些煩惱什麼的。
伯洛戈只是孤零零地走入街頭擁擠的人群中,獨自一人返回了家裏。
傑佛里有給伯洛戈打電話來,他的聲音興奮無比,訴說着伯洛戈的英勇無畏。
他說,「知道嗎?現在半個秩序局都知道你幹掉了那頭怪物,不出半天,半個超凡世界的勢力都將知曉這一點,剩下那半天則留給科加德爾帝國發酵醞釀去吧!」
聽得出來,傑佛里確實很開心,甚至說極為自豪,畢竟伯洛戈這個新人,是從他的手底下實習帶大的,如今伯洛戈不僅成為了榮光者,還奇蹟般地斬殺了此世禍惡,整個秩序局的士氣從未有過的高漲,就連大裂隙展開的陰霾,都被洗去了不少。
「那當然,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啊。」
電話里,伯洛戈語氣輕鬆地和傑佛里開着玩笑。
一陣絮絮叨叨後,兩人都以歡樂的氣氛結束了這次對話,只是當伯洛戈扣下話筒時,他的表情冷冰冰的,仿佛剛剛的歡聲笑語都是他刻意偽裝的。
伯洛戈笑不出來。
斬殺吞淵之喉的成就感持續了不到幾個小時,伯洛戈的滿腔熱血就被利維坦口中的種種陰謀冷卻了大半。
看着他人歡欣鼓舞,伯洛戈的心情極為複雜,吞淵之喉只是一個小棋子罷了,接下來有更艱難、更殘酷的戰鬥,其他人看不到那近在咫尺的戰爭,伯洛戈卻已身臨其境。
伯洛戈的煩惱無人能理解,他也無法向他人傾述,這除了把別人也拖入這痛苦的困境外,毫無意義。
如此糾葛矛盾的情緒下,伯洛戈獨自一人承受着折磨。
深夜裏昏昏睡去,早上又懵懵懂懂地醒來。
如同角色互換了般,前些日子是伯洛戈不在家,帕爾默覺得空曠寂靜,如今是伯洛戈在家,帕爾默又忙碌了起來。
剛剛成為守壘者的帕爾默,有許多事情要做,更不要說大裂隙的展開,令整個秩序局都忙碌了起來。
耐薩尼爾組織救援隊,前去支援群山之脊,霍爾特暫時接替了耐薩尼爾的工作,在他們之下,帕爾默也被委以重任,參與進了高層的決策中。
伯洛戈理應也加入這繁忙的勞作中,但為了犒勞這位奮戰的英雄,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保持着默契,沒有過多打擾伯洛戈,讓他好好地睡上一覺。
「僅剩的寧靜生活……」
伯洛戈又一次地低聲自語着。
正如利維坦所言的那樣,伯洛戈的寧靜生活確實用得上「僅剩」來形容了,美好的日子所剩無幾,戰爭近在眼前。
當利維坦主動邀請自己時,那便是他準備對貝爾芬格動手了,吞噬掉又一頭魔鬼的權柄與原罪,估計那時,秩序局也準備與科加德爾帝國開戰了,伯洛戈或許會聯手霸主·錫林一起,奇襲王權之柱……
之後呢?
就算勝利了,之後呢?
魔鬼之間,始終會有一個贏家出現,而那位最終的贏家是人類無力抵抗的,除非伯洛戈化身紅龍,晉升為受冕者,這種條件下,伯洛戈才具備着一定參與紛爭的資格,想法設法從魔鬼們的手中奪走權柄與原罪,嘗試成為與他們同級,乃至更高的存在。
但是……利維坦會這麼輕易地讓自己成為紅龍嗎?
前方一定有着伯洛戈看不見的陷阱在等待着他,人類面對魔鬼的勝算變得越來越小,微乎其微。
有那麼一瞬間,伯洛戈覺得自己就是窮途末路的賭徒,他手頭已經沒有多少籌碼了,況且,即便全部押上,也難以贏過對手。
除非有那麼一個絕地反擊的機會。
「所以,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賭約呢?」
伯洛戈起床,站在鏡子前,對着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語道。
這種絕境之下,伯洛戈能想到贏過魔鬼的手段,唯有那虛無縹緲的賭約了,不過,賭約雖然有一定的勝算,但它的實施也需要一定的前提。
一份足以令魔鬼甘願冒此風險的代價。
伯洛戈身處的境地,暫時想不出什麼辦法,但他的思緒順着賭約,繼續思考起了他與利維坦正在履行的那份神秘賭約。
一份自聖城之隕時起始的賭約,把伯洛戈與魔鬼,乃至更多人的命運糾纏在了一起。
從利維坦的言語裏,伯洛戈推測這份賭約可能是一種考驗,就像兩人那時形容的那樣,一個惡搞的綜藝節目,伯洛戈作為嘉賓是無法知曉有什麼等待自己的,而作為觀眾的利維坦,他看重的應當是自己在一連串遭遇後的反應。
就是說……自己的某些決定與舉措,或許會決定賭約的走向,也因這一未知的前提,伯洛戈無法知曉賭約的內容。
真古怪。
思索的間歇里,伯洛戈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穿戴好了衣物,他一如既往,工工整整,就像那些出入辦公樓的體面人一樣。
伯洛戈擰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清水,用力地蹭了蹭自己的臉頰,冰冷的觸感令他的意識清醒了幾分,殘留的睏倦蕩然無存。
「先別想這些事了,伯洛戈。」
伯洛戈對着鏡子自言自語,「這一切終將到來,你總會去面對的,但在此之前,不要讓自己留有遺憾。」
「留有遺憾。」
伯洛戈又嘟囔了一下這句話,這聽起來就像奇怪的遺言,他自己被自己逗笑了,忍俊不禁。
這確實算得上是遺言,無論是化身紅龍,還是參與這最後的紛爭,伯洛戈都不覺得自己能夠從其中倖免,但伯洛戈對此並不感到恐懼,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做好了面對死亡的心理準備。
伯洛戈的心境意外地坦然,忘記這些紛紛擾擾,擺正好自己的心態後,伯洛戈對着鏡子露出和善的笑意。
沙沙的電流聲響起,陌生的聲音從電台里響起。
「灰霧!工業!美味鮮蝦脆餅!」
伯洛戈略感意外地看向角落處的收音機,只聽聲音繼續傳來。
「誓言城·歐泊斯的各位,早上好!在開始我們今天的節目前,請允許我遺憾地通知一下各位,本電台的主持人杜德爾先生因意外,目前住院中,近期的節目就由我來代播,我是……」
伯洛戈沒有繼續聽下去,關上了電台,伯洛戈習慣了杜德爾的聲音,這陌生的聲音令他只覺得無趣……其實伯洛戈也發現,比起這一電台節目,他可能只是更喜歡聽杜德爾用那誇張的語調扯東扯西,就像和帕爾默閒聊時一樣。
內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聊天的人。
然後……
杜德爾因意外住院……
伯洛戈的表情微妙了起來,他有些想笑,但自身的道德素養,又令伯洛戈努力控制自己,不能在這種事上笑出來。
「還真是對不起了啊,杜德爾。」
伯洛戈對着收音機,鞠了個躬。
杜德爾,這個倒霉程度堪比帕爾默的傢伙,當伯洛戈於街頭斬殺吞淵之喉時,這個倒霉蛋就站在邊上。
他不僅親眼目睹了伯洛戈梟首的殘酷之景,同時成片的鮮血與碎肉,還均勻地打在了杜德爾的衣服上、臉上,甚至滲進了他的嘴裏。
作為一個普通人,杜德爾哪見過這陣仗,一陣慘叫聲後,他當即就暈厥了過去,與他一同暈厥的,還有周圍的幾個行人。
好在後勤部趕來的及時,將這些昏厥人員緊急送往了邊陲療養院,接着又對周邊進行封鎖,控制了大量的目擊者。
關於之後的具體處理流程,伯洛戈就不太清楚了,反正這種大規模認知事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後勤部處理起來,已經算是得心應手了。
把自己收拾的差不多後,伯洛戈離開了公寓,行走在繁忙的街頭上。
天邊的光之樹依舊清晰可見,經過一天的發酵後,一部分市民們顯得沒那麼大驚小怪了,另一部分的市民們則顯得越發狂熱了起來。
伯洛戈隨手撿起一份遺棄的報紙,掃上一眼就是各種因光之樹而引發的惡性事件。
丟掉報紙,這種事伯洛戈還犯不上操心,這種影響全世界的事,已經不是伯洛戈這一個體,或是後勤部這一集體能解決的事了。
堵不如疏,伯洛戈能感覺出來,秩序局高層準備一點點向公眾公佈超凡力量的存在,凡性與超凡的邊界變得模糊,世界將走向下一個時代。
前提是物質界能存活到那個時代。
基於這一大威脅下……大家的心態還都蠻輕鬆的,
是啊,鬼知道這世界末日能不能撐過去,如果撐不過去,就算天空再裂出十個大裂隙,好像也沒什麼影響。
伯洛戈沒有直接前往秩序局,而是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閒逛,這是他僅有的寧靜時間了,伯洛戈一邊走一邊思考,自己會有些什麼樣的遺憾。
想不出來。
這感覺就像讓你回顧一下,這輩子看過多少部電影一樣,你可能無法張口說出它們全部的名字,但如果按照名單篩選,你一定能勾起一段段的回憶。
現在伯洛戈就處於這樣的狀態,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遺憾,或者說,知曉的遺憾不算做遺憾。
擠進人潮里,伯洛戈四下打量着,他試着感受生活,並在生活的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裏,發覺自己可能的遺憾之物。
不久後,伯洛戈在一家首飾店前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店鋪,玻璃櫃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首飾,有金銀,也有珠寶,裏面的顧客並不多,門匾的裝飾也很普通,和其它的旺鋪大店比起來,這裏絕對稱得上經營慘澹。
伯洛戈想到自己的遺憾是什麼了,準確說,不能留下的遺憾是什麼了。
走入店內,伯洛戈四下張望着,目光掃過一個個的首飾櫃,晶瑩璀璨的飾品目不暇接。
「客人,你需要些什麼?」
店主是一個雍容的貴婦,穿金戴銀,身上閃閃發亮,如果伯洛戈是劫匪,都不需要打砸這些柜子,只要把她劫走就好。
「隨便看看。」
說是隨便看看,伯洛戈的目光卻一直徘徊在戒指的附近,金戒、銀戒、珠寶、鑽石,琳琅滿目。
店主面帶微笑,像伯洛戈這樣的客人,她見過不少,早就習慣了這隨便看看的說辭。
伯洛戈目不轉睛道,「別緊張,我不是搶劫犯。」
店主的表情尷尬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把手從口袋裏掏了出來,「抱歉,你也知道,最近天上多了那麼一個東西,搞得大家都不安生,要不是為了賺點租金,我近期都想停業了。」
伯洛戈沒有應聲,早在看到店主那不自然的動作時,伯洛戈就注意到了這些。
「你是警察嗎?還是退役的軍人,這麼敏銳。」
店主好奇道,並儘可能地美化伯洛戈的職業,不把他往黑幫分子上想。
「我是名銷售。」
伯洛戈說着理了理自己的領帶,他這副體面工整的樣子,真的很符合銷售的刻板印象。
「我之前住的地方,也有個店主總是這樣,一邊賣貨,一邊把手搭在腰間,握緊槍柄,」伯洛戈補充道,「是申貝區,那裏治安一直不太好的。」
伯洛戈所指的店主正是文森,那個來自科加德爾帝國的老頭子,白天是友善的百貨商人,夜晚則出售着各種走私軍火,那個雨夜裏,他還給伯洛戈提供了不少的援助,後來雖然搬離了申貝區,但伯洛戈還會時不時地回去看他一眼。
「可以把這枚戒指,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伯洛戈的手指按在玻璃上,指了指下方的一枚鑲嵌着火歐珀的戒指。
色彩絢麗,仿佛泛着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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