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奇襲
至聖樞紐比伯洛戈預計的要大的多,難以想像它到底有多少層,有多少道門,又有多少敵人正在門後等待着自己。
「算了,先往上爬吧。」
伯洛戈一邊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一邊揮出怨咬,劍刃於空中劃出致命的弧線,將眼前的鋼鐵一分為二。
金屬崩潰的爆鳴聲響徹,像是有顆炸彈爆炸了般,金屬是碎片紛飛,那些在門後嚴陣以待的凝華者們直接被氣流掀翻、碎片貫穿。
染血的身影帶着怪異的狂笑聲,從煙塵里衝出,這次伯洛戈沒有以殘酷的手段宰殺這些凝華者,逼近他們身旁的瞬間,一把扼住他們的喉嚨,加護·吮魂篡魄發動,在一聲聲悲鳴中,大肆掠奪着他們的以太。
伯洛戈已經是守壘者了,但守壘者也是有極限的,接連的大戰對他的以太量產生了不小的消耗,為了應對之後的決戰,他一邊爬塔,一邊從這些凝華者的身上搜尋着補給。
抽乾了他們體內的以太,伯洛戈把昏死過去的凝華者丟到一邊,這些低階凝華者全部陷入了以太枯竭狀態,一時半會內清醒不過來,就算清醒過來了,短期內,他們的以太也難以補充回來,算是被無力化了。
感受着體內逐漸充盈起來的以太,一股非理性的偏執,在伯洛戈的心頭縈繞。
伯洛戈知道,這股莫名的衝動來自於加護的詛咒,經過一段時間的實驗與磨合,伯洛戈逐漸意識到這股力量的邪惡之處,對其產生了諸多的猜測。
所謂的原罪,往往帶有對命運的戲弄感,越是固執於什麼,越是得不到什麼,並反受其擾。
暴食者永遠飢餓,貪婪者永不滿足,怠惰者奔走不息,歡欲者永恆麻木,暴怒者不得安寧。
伯洛戈身負的嫉妒加護同樣是如此,越是嫉妒什麼,越是得不到什麼。
嫉妒者求而不得。
加護·吮魂篡魄是「求」,它所帶來的詛咒是「不得」。
按照規律,伯洛戈現在利用嫉妒的加護,掠奪着以太,目的是為了贏得此次行動的勝利,自己越是執着於勝利本身,對此產生了過度病態的固執、追逐的話,那麼詛咒帶來的非理性的偏執會像一記陰狠的背刺,在自己取得勝利的前一刻爆發。
非理性的偏執不會直接阻撓伯洛戈的行動,就像前幾次詛咒爆發一樣,它仍會為伯洛戈提供助力,只是這股助力就像魔鬼的許諾一樣,願望依舊會實現,只是那時實現的東西,不會是自己想要的。
伯洛戈深呼吸,警惕着潛在的詛咒,越是固執追逐,越會導致對加護的濫用,進而促使詛咒的爆發,但只要伯洛戈按捺住衝動,僅在某個界限內驅使這股力量,這或許可以達成平衡。
就像走鋼絲一樣。
伯洛戈走上新的階梯,想入非非,「那麼……魔鬼們是否會感到厭倦呢?」
魔鬼是否也會被自身的原罪困擾呢?這好像不太可能,自己遇到的幾頭魔鬼,看起來都過的挺快樂的,尤其是貝爾芬格,伯洛戈猜……不,這傢伙一定正窩在觀眾席上看着影片。
可能是經典老片,也可能是影院新上映的,甚至說……他正窺探着隱秘之土上所發生的一切。
伯洛戈討厭這個該死的偷窺狂,但和其他魔鬼對比起來,貝爾芬格又顯得格外溫和,別的魔鬼想要的是天下大亂,而他只是想窺探你的私隱而已。
哦,對了,還有一頭魔鬼。
伯洛戈低頭看了眼被自己緊握在手中的伐虐鋸斧,不由地想起賽宗與自己的談話。
暴怒的塞繆爾。
這位執掌憤怒、鮮血、戰爭的魔鬼,似乎是唯一一個在漫長歲月中,厭倦了這一切的魔鬼,他把自己的力量拆散,賦予在不同的源罪武裝上,又將權柄交付於自己的選中者、永恆的冠軍、賽宗的手中。
曾經堆滿屍骸的決鬥場變成了一群懶漢聚集的不死者俱樂部,塞繆爾就此陷入了長眠,遺世獨立。
伯洛戈皺了皺眉,賽宗的警告在耳旁響起。
源罪武裝的持有者可以獲得永怒之瞳·塞繆爾的加護,進而可以被視作他的債務人,也就是鮮血的冠軍。
每一位冠軍的征戰廝殺,都將被視作對永怒之瞳的獻祭,這些年裏,為了令那雙憤怒的眼瞳閉合,陷入絕對安寧的長眠中,賽宗一直在有意收集散落的源罪武裝,減少對永怒之瞳的鮮血獻祭。
目前,伯洛戈是伐虐鋸斧的持有者,自然也是永怒之瞳的冠軍,伯洛戈不由地思考,自己的殺戮,是否會喚醒永怒之瞳呢?
這點鮮血與死亡,應該還不夠吧?
想到這,伯洛戈回過頭,看了眼自己來時的路。
伯洛戈就像推土機一樣,自地下碼頭向上,凡是擋路的存在,都被他一一碾碎,激戰中數個樓層變成了廢墟,屍骸遍地,鮮血淌個不停。
再看看手中的伐虐鋸斧,這把武器像是具備生命般,握柄上傳來溫熱感,隱隱還能聆聽到猶如引擎般轟鳴的心跳聲。
猶豫片刻後,伯洛戈把伐虐鋸斧插回綁帶里,決定只在必要時刻拔出這把武器。
繼續向上,樓梯顯得格外漫長,仿佛無窮無盡。
伯洛戈想起了自己的組員,準確說是那個新晉組員。
神父約克。
雷蒙蓋頓事件後,約克便於灰石鎮中神秘失蹤,連帶着他的源罪武裝也消失不見,之後的時間裏,秩序局進行了大規模的搜索,但始終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一直以來,伯洛戈都覺得約克還活着,他可能是被敵人俘獲了,連帶着源罪武裝·荊縛痛鎖一起。
伯洛戈前進的步伐一停,順着先前的思緒去思考,伯洛戈意識到一個被自己忽視的可怕可能。
約克也是一位冠軍,一個可以喚醒永怒之瞳的契機,如果他是被敵人俘獲了,敵人會不會利用約克,藉此喚醒永怒之瞳?
伯洛戈有些不敢想下去,他沒有見識過永怒之瞳的可怕,但這不妨礙他從加護·獻身戮武中,感受到那純粹的殺戮欲望。
「該死!」
伯洛戈咒罵着,加快了步伐,諸秘之團事件結束後,他必須找到約克,哪怕只是找到一具屍體,他也要把荊縛痛鎖回收。
世界的局勢變得越發嚴苛,潛藏在陰影里的怪物們躍躍欲試,迫不及待地站在陽光下。
衝破又一層的阻礙,伯洛戈沒有再遇到敵人,這倒也是,諸秘之團的凝華者再怎麼多,能參與戰鬥的高階凝華者,始終只有那麼點而已,更不要說,真正能決定戰爭走向的極少數。
伯洛戈猜,接下來自己能遇到的對手,應該只有那幾位處於頂點的公爵了,他既緊張又興奮,除了這些仇敵外,霍爾特與耐薩尼爾也應該在這座塔里。
踹開又一道大門,一股灼熱的濃煙撲面而來,伯洛戈被嗆的窒息,身子險些被熱氣流衝倒。
怎麼回事?
懷着疑惑與警惕,伯洛戈踏入室內,滾滾濃煙填滿了整個空間,嚴重限制了伯洛戈的視線,以太感知擴散,沒有窺探到任何其它的以太反應,只有諸多紊亂的以太亂流。
奇怪的粘連感從腳下傳來,這感覺就像踩到了泥巴一樣,伯洛戈低下頭,周圍的光線昏暗,可見度極低,但這不妨礙他看清腳下那團黏膩腥臭的東西。
伯洛戈想,這應該是某個人的內臟,也可能是被折斷的上半身,再具體些,伯洛戈也判斷不了,畢竟這具屍體破碎不堪,還被高溫蒸熟燒焦,就像一顆熟透腐爛的西紅柿。
強烈的、凝腥腐敗的氣味撲面而來,伯洛戈忍不住地捂住鼻子,激盪起以太,驅散開周圍的滾滾濃煙,觸目驚心的場景映入眼中。
空間中充滿了不祥的靜謐,瀰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熱浪,似乎有頭炎魔剛剛從這裏大步走過,牆皮被燒黑,像腐朽的樹皮般剝落,散發出一種腐爛和焦炭的味道。
數個屍體堆迭在一起,這些血肉在高溫下已經融合成了一體,身體扭曲,皮膚如同被燒焦的木頭般黑糊糊的,高溫和痛苦將它們強行結合在一起。
隨着深入,溫度逐步升高,悶熱的環境讓伯洛戈有些喘不過來氣,汗水浸透了衣物,皮膚的表面感到一陣炙烤的痛意。
大片大片帶有餘溫的灰燼鋪撒在地上,用怨咬輕輕地攪了幾下,還能看到一些沒有被徹底湮滅的小碎塊……伯洛戈猜測這是某個人的牙齒,一個人被高溫焚毀時,往往只有這些東西能留下來。
望着周遭宛如地獄般的景象,伯洛戈隱約能猜到這裏發生了些什麼。
懷着忐忑的心情,伯洛戈朝着上一層走去,並在尋找樓梯的路上,發現了一連串刻在地面上的腳印。
那人帶着極高的溫度從這裏走過,雙腳熔化了地面,留下了這些像是雕刻的腳印,也是憑藉着這串腳印,伯洛戈一路追尋,又上了數層後,在一扇敞開的大門前找到了對方。
不等伯洛戈開口,對方率先說道,「我本以為你能更快些的,伯洛戈。」
聽着那熟悉的聲音,伯洛戈走上前去,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即便是坐在台階上,他那高大的軀體依舊給人十足的壓迫感,再配合上環繞他身旁的騰騰熱氣,伯洛戈還以為自己在面對自地獄而來的魔神。
「副局長?」伯洛戈剛想說些放鬆氛圍的冷笑話,可緊接着,他的神情嚴肅了起來,「你……你還好嗎?」
「我?我還好,暫時死不掉的。」
耐薩尼爾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胸口的傷勢,可怖的貫穿傷仍未癒合,精純的以太閃爍其中。
「只是,只是可能沒法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揮灑力量了。」
在肉體的層面上,耐薩尼爾確實死不掉,但這傷勢映射在了他的煉金矩陣上,產生了一道致命的魂疤,就像複雜機械的內部產生了諸多的裂紋,機械仍能運作,可一旦過載運行,誰也無法保證,這裂紋是否會擴、零件破碎,進而導致機械的崩潰。
耐薩尼爾嘗試地握了一下拳頭,靈魂與肉體互相映射,他能感到血肉中的隱隱痛意,令他無法全力攥緊五指。
他又小心翼翼地調用以太,少量的以太流動不會引起異常,可以太的調用規模一旦變大,煉金矩陣便有種趨於失控的跡象。
「該死,還是讓他們的目的達成了。」耐薩尼爾低聲抱怨着。
「什麼目的?」
伯洛戈關切地看着耐薩尼爾,又看了看周圍遍佈的屍體,很顯然,當伯洛戈在鍛造坑底一路狂奔時,耐薩尼爾也在這裏經歷着血戰。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諸秘之團針對我的陷阱,更倒霉的是,我還不得不正面迎擊,」耐薩尼爾臉上又露出那熟悉且自信的笑意,「畢竟這種事,只有我能做了。」
諸秘之團設下陷阱,襲殺使團,使團也順應着陷阱,把這變成了一起突襲行動,伯洛戈固然強大,但還應對不了這種致命的情況,至於作為新一代榮光者的霍爾特,他的價值顯然要比耐薩尼爾昂貴,自然也不能讓他試險。
最終,耐薩尼爾承擔了這關鍵的一環,擊潰了敵人大部分的主力。
不用耐薩尼爾解釋,伯洛戈看向門後深處那轟鳴運轉的以太爐,再感受周圍殘留的躁動以太,他隱隱猜到了事情的經過。
「你把他們都殺光了嗎?」伯洛戈問道。
「當然,一個不留。」
耐薩尼爾拍了拍胸口,精純的以太盪開,弄的伯洛戈心驚肉跳的。
「有一個沒能殺掉,他太強,強到要不是我撤的快,你現在看到的我,應該就是一具屍體了,」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對,要是沒有那些礙事的傢伙,讓我和他一對一,或許我還有幾分勝算的。」
「誰?」
伯洛戈緊張了起來,在他的眼裏耐薩尼爾已經是一等一的強者了,伯洛戈從未想過,還有人能直接威脅到耐薩尼爾。
「夜王。」
耐薩尼爾吐露出了一個令伯洛戈倍感震驚與茫然的名字。
「夜王?」
伯洛戈複述着,接着近乎本能地舉起怨咬,張開自身的以太,無差別地掃向四面八方。
「放輕鬆,他不在這。」
見伯洛戈這副反應過度的樣子,耐薩尼爾哈哈大笑了起來,接着用力地拍了拍身旁的台階,示意伯洛戈過來坐下。
「也是,因《破曉誓約》的存在,他不會脫離永夜之地的才對。」
伯洛戈放輕鬆,接連的戰鬥讓他神經緊繃的有些過頭了,都有些神經質了。
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
伯洛戈問道,「那你是怎麼與他交手的?」
「他鑽了誓約的空子,」耐薩尼爾指了指身後平穩運轉的以太爐,「他們利用這個東西,壓垮了現實,創造出了一個重迭點,我被捲入其中,接着夜王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鑽入以太界,與我展開廝殺。」
伯洛戈沉默了下來,對於以太界,他一直當做一個神秘莫測的探索地點,但現在看來,這處位於物質界之上的神秘世界,還可以運用在戰略上。
這聽起來就像曲徑之門的工作原理,在物質界的兩點壓垮現實,把敵人包裹進以太界的同時,己方的力量,就可以通過以太界進行快速打擊。
「他有魔鬼的幫助。」
伯洛戈低聲道,通過以太界進行戰略打擊,並非不可能,但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便是在那詭異的以太界內,凝華者根本沒法進行定位,就算敵人被包裹進了以太界內,也只是在茫茫的冰原上發呆而已,想要實現這一可能,必須有魔鬼在以太界內進行引導。
「他有魔鬼幫助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耐薩尼爾嘆氣。
「怎麼?還是覺得很夢幻,不真切?」
耐薩尼爾衝着伯洛戈笑道,「就像傳說中的怪物突然出現在了眼前,好吧,其實在以太界內見到夜王時,我有跟你一樣的感覺。」
咳嗽了兩聲後,耐薩尼爾的神情突然嚴肅了起來,「伯洛戈,仔細聽我接下來說的話。」
伯洛戈點頭,把怨咬抱在懷中,他覺得自己也算是一個身高馬大的傢伙,但和耐薩尼爾坐在一起,就像高山旁的小土丘。
「諸秘之團的目的是殺了我,削減秩序局的力量,」耐薩尼爾撫摸着胸口的傷勢,「他們失敗了,但也成功了。」
因魂疤的重傷,耐薩尼爾短期內都無法全力作戰了,但好在,他還活着,不然耐薩尼爾的身死,對於秩序局的士氣將是一次嚴重的打擊。
「行動尚未結束,誰也無法保證之後會發生什麼事,說不定他們不甘心,又會捲土重來,而我也真的會死在這。」
耐薩尼爾繼續說道,「所以,在我有可能死亡的這個前提下,我需要你,你這個不死者,作為我情報的備份。」
伯洛戈默默地點頭,隨着耐薩尼爾的講述,他的心底充滿了莫名的情緒,帶來隱隱的哀傷與犧牲感。
「按照記錄,夜王幾乎可以被視作最初的一批不死者,也是以太降臨,煉金矩陣萌發之時、最初的受益者們,也就是說,他的煉金矩陣應該落後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甚至說,他空有榮光者的以太量,但其本身的秘能性質,可能還不如一位一階段的凝華者。」
伯洛戈平靜地回應道,「可他卻傷到你了,無視了漫長歲月中煉金矩陣技術的代差,險些一舉擊潰了你。」
耐薩尼爾接着說道,「是的,並且我確信,他沒有使用某些全面增幅類的煉金武裝。」
不死者為了避免被拉開代差,會選擇使用一些先進的煉金武裝,來彌補與時代間的差距。
伯洛戈緊盯着耐薩尼爾的眼睛,「所以……」
「通過與他交手時,我窺探到的種種異樣,我懷疑……」
耐薩尼爾以極為平靜的語氣說道。
「我懷疑夜王已被轉換為了此世禍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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