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拷問
薇兒毫不在意眾人那略顯驚愕的眼神,自顧自地說道,「怎麼?這很難推斷嗎?」
它從伯洛戈的肩頭跳了下去,在廢墟間尋尋覓覓着,昏暗的環境下,它的眼瞳擴大成一對漆黑的圓點,捕獲更多的光。
「說到底,血民對於夜族來講,只是一種口糧,哪怕可以被轉換成嗜血者,在如今的時代下,成規模的嗜血者在高階凝華者的面前,也只是一群可以被輕易收割的稻草罷了。」
薇兒舔了舔爪子,健全的心智被長久地束縛在了動物的軀殼下,它的行為也不由地和動物的本能貼近。
「但如果把他們當做祭品,喚醒暴怒之罪,對於接下來的局勢,這無疑要有效的多。」
伯洛戈聆聽着薇兒的話,追問道,「這也是你此行的目的嗎?」
「瑟雷的工作是彌補他的錯誤,而你,薇兒,」這時伯洛戈才反應過來,「你身負着賽宗的指令,解決喚醒暴怒之罪的危機?」
「差不多,」薇兒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仿佛一切都在它的謀劃內,「賽宗可不放心讓這種傢伙來辦事。」
不屑的目光落在瑟雷的身上,瑟雷聳了聳肩,依舊是那副滿不在意的樣子,任何諷刺都傷不到這個毫無下限的傢伙。
「好了,該走了,要是能從裏面弄點新鮮的血液就更好了,」瑟雷低聲道,「鮮血對於夜族不止是食物、抑制渴血症的良藥,還是一種令人癲狂的興奮劑。」
伯洛戈問,「伱要飲血嗎?」
「看情況吧,」瑟雷感嘆着,「自破曉戰爭後,我就再也沒吸食過人血了。」
在不死者俱樂部里退休後,瑟雷一直喝動物的血液,還有一些人工合成的藥劑,通過各種手段抑制自己的渴血症,久而久之,他已經習慣了那些酸澀口味的液體。
「我以為這次行動會更緊張些的。」
帕爾默用了一分鐘的時間適應起了氣氛,這次行動說是很危險,但現在又意外的……輕鬆?
仔細想想,好像每次行動的風格都差不多,再要死要活的險地里,大家都有閒心說着玩笑話,也不知道這股風氣是從誰身上傳過來的。
欣達默不作聲,她暫時還沒法融入這個奇怪的小隊之中,但在她的警惕中,欣達可以確定,那個名叫丘奇的傢伙已經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感知中。
心情各異的眾人中,只有欣達充滿了不安,她不知道,是自己過分緊張,還是其他人不夠專業。
……
血民們被轉移走後,血稅站內空蕩蕩的,就連血稅官們也沒有留下來,他們可能還在心底沾沾自喜,慶幸自己不是囚籠中的一員,但他們卻沒想過,血稅官和血民之間,沒有什麼區別,他們都是可以產出新鮮血液的牲畜,無外乎,他們被賜予了管理其他同類的權力。
「把這裏打掃乾淨。」
梅迪站在血稅站的高台處,向着其他的夜族發號施令,短促的回應聲響起,接着便是刀劈斧砍的尖銳聲音。
空氣中多了些許的血氣,模糊的悲鳴姍姍來遲。
夜族們拖拽着一個個驚恐的血民,將他們從儲藏室、走廊的拐角、陰影的縫隙里抓了出來,常年生活在恐怖的高壓下,血民們都很善於趨利避害,在察覺到情況不對時,他們就紛紛躲藏了起來,本以為夜族不會注意到血稅站內的縫隙夾角,但他們卻沒想過自己活人的氣息是如此清新。
「該怎麼處理他們?」
夜族畢恭畢敬地問道,梅迪是這處血稅站的管理者,也是舊城之中少有的純血夜族。在血脈的差異下,夜族之間階級分明,無法撼動。
梅迪意味深長地說道,「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這裏的血民已經被轉移光了。」
夜族遲疑了幾秒,明白了梅迪的話,臉上綻放出駭人的笑意。
「我知道了。」
夜族轉過頭,對着其他人揮了揮手,夜族們紛紛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隨後把剩餘的幾個血民押在採血機上。
細長的針管刺入體內,血民們祈求着、悲鳴着,但這根本無法阻止源源不斷的血液從他們的體內被抽空、榨乾。
很快,數個血民便奄奄一息了起來,有幾個已經因大失血休克昏迷了過去。
一些夜族按捺不住躁動的心,直接將一名昏迷的血民從採血機上拽了下來,一口咬住他的脖頸,大口吮吸着鮮血,只見血民就像癟掉的氣球般,皮膚乾癟了下去,嶙峋的骨頭凸了起來,本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肌膚迅速蒼白了下去,如同一具凍僵的屍體。
丟掉死掉的血民,夜族擦了擦嘴唇,鮮血的入喉滿足了他心底的躁動,渾噩疲憊的精神,也像是注射了興奮劑般,高昂了起來。
梅迪掃了一眼,冷漠地說道,「收拾的乾淨些。」
起初,血民是由夜族直接管理的,但因許多夜族無法按捺住自己的躁動,肆意捕殺血民,令血民的轉換效率低了許多。
為此攝政王制定了一系列新的法律,例如由血稅官直接管理血民,夜族退居二線。
在攝政王大刀闊斧的改革下,他令臃腫腐爛的夜族再次高效運轉了起來,同時,這也直接損害了夜族們自身的利益,他們再也無法隨時隨地滿足自己的饑渴了,只能按時等待血稅的發放。
好在攝政王沒有把規矩定死,他允許了一定的血民損耗,而這損耗就成了夜族們填飽肚子的時刻了。
血民們還以為自己僥倖躲過了浩劫,殊不知,另一場更大的噩夢正等待着他們,眨眼間,空蕩蕩的血稅站變成了狂歡的宴會現場,碎肉與血漬到處都是,在榨乾完了血民們所有的鮮血後,夜族打開了盛放鮮血的容器,大口暢飲着。
梅迪沒有加入這場狂歡之中,作為純血夜族,他的血稅供應的很足,不像這些劣等夜族一樣,飢一頓飽一頓。
他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心裏默默地計算着,按照攝政王的要求,他們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在這裏狂歡,順便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物清理乾淨。
「你接下來是有事要忙嗎?」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從梅迪的身後響起,他剛想回答,便猛地意識到了來者不善。
剛轉過身,冰冷的金屬便貫入了他的腹腔,纖細尖銳的劍刃刺穿了他的內臟,緊接着無數細密的鐵枝自劍身之上增生,迅速覆蓋了他的內臟,只要對方想,他隨時可以把梅迪的內臟攪碎成一團血污。
不要驚慌。
梅迪告誡着自己,他是一位純血夜族,具備極強的不死性質,哪怕被掏空了內臟,他也能活下來,更不要說,這裏還有充足的鮮血等他享用。
火燒火燎的刺痛感從梅迪的血肉間傳來,仿佛有股無名之火,正從傷口裏鑽了進去,焚燒着他的五臟六腑。
銀!
梅迪立刻意識到,敵人的武器里攜帶着銀,對方是有備而來的。
「還真是謝謝你了,把他們聚在一起,不然還得挨個刺殺。」
鬼魅般的聲音從梅迪的身後響起,視線的余光中,他瞥見了伯洛戈的模樣。
伯洛戈不認識梅迪,但梅迪認識伯洛戈,在忤逆王庭之中,伯洛戈可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存在,梅迪的心臟劇烈跳動着,榨取着體內的鮮血,運輸向四肢百脈,但心臟跳的越狠,那些銀、死亡金屬,越是會隨着血液侵蝕他的身體。
梅迪升起了調動以太的念頭,可意志剛剛下達了指令,就像撞在一道無形的牆壁上般,被狠狠地彈了回來。
煉金矩陣拒絕回應梅迪的意志,他的矩魂臨界被伯洛戈突破了。
森冷的絕望將梅迪死死地攥在手中,而後一聲聲沉重的倒地聲響起,看向下方的宴會現場,飽食一頓的夜族們,面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喉嚨,剛剛吞下的血液,以及他自身的鮮血,爭先恐後地從割喉的傷口處溢出。
它們編織成了一道道猩紅的綢緞,盡數纏繞在了那把小巧的匕首上,視線順着握持匕首的手臂挪移,梅迪看清了來者的樣貌。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禮服,隱隱能從中感受到和夜族相似的人文氣息,肌膚蒼白,眼瞳猩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
巨大的驚恐衝擊着他的心智,梅迪想放聲尖叫,可莫名的窒息感填滿了他的嗓子,仿佛灌入了水泥,將雙肺完全地凝結成塊。
「瑟……瑟雷。」
梅迪嘶啞地喚出了瑟雷的名字,瑟雷的降臨遠比伯洛戈出現所帶給梅迪的衝擊還要巨大。
那是活在夜族歷史裏的傳說,也是被永恆釘在恥辱柱上的叛徒。
「對對對,是我,瑟雷,變節者的瑟雷,背叛者的瑟雷,應受白日之刑的瑟雷。」
瑟雷把玩着匕首,時隔多年再次用它殺死自己的同族,令瑟雷的心間升起莫名的興奮感。
夜族們捂着自己的喉嚨悲鳴不已,但隨着瑟雷越過他們的身體,掙扎的軀幹一個接一個地停了下來,喪失所有的生機,蒼白一片。
瑟雷低頭看了眼夜族的屍體,它們橫七豎八地與血民的屍體堆迭在了一起。
「看,無論是夜族,還是血民,死了之後,都是一副樣子啊。」
瑟雷走到了梅迪的眼前,鋒利的匕首輕輕地搭在他的喉嚨上,金屬的尖銳感在梅迪的脖頸上磨蹭,他毫不懷疑,瑟雷只要輕輕地抖動手腕,便能刺穿自己的喉嚨,扭斷頸椎。
「伯洛戈。」
瑟雷喊起伯洛戈的名字,接着打了個響指,下一刻,伯洛戈的以太無聲地覆蓋了整座血稅站,地面凸起出一塊塊厚重的牆壁,堵住房門,封死窗戶,將血稅站與外界的所有聯繫都一一中斷。
守壘者的以太充盈在建築里,凡是內部與外部的以太交流,都會直接撞上伯洛戈的以太,進而因以太互斥的存在,被化解摧毀。
「你叫什麼名字。」
瑟雷盯着梅迪的眼瞳,猩紅的光芒乍現。
梅迪露出一個悽慘的笑意,掙扎着晃了晃腦袋,「我和你不是同一血系的,你的力量對我沒用。」
高階夜族可以憑藉着純血的力量,直接命令血脈濃度次於他的夜族,但無法跨越血系之間控制。
「你的血系,你的子嗣都已經死光了,瑟雷,你就是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孤家寡人。」
「嗯……我要指正你一下。」
瑟雷沉吟了片刻,雙手抱胸道,「我其實還是有一個女兒的,算不上孤家寡人。」
梅迪愣了一下,這和他預想的發展並不一樣,剛準備再說些諷刺的話,瑟雷一記巴掌扇在了梅迪的臉上,頃刻間,他覺得自己頭暈眼脹,尖銳的蜂鳴在腦海里嘯叫個不斷,面部的感知逐漸喪失,只剩下了絕對的麻木。
「我還要向你指正一件事,我和我的女兒,是世界上僅有的兩個合法夜族。」
瑟雷豎起兩根手指,像是在對梅迪比耶。
「也就是說,你、還有永夜之地內的所有夜族,都算不上合法,更不要說有什麼人權了。」
瑟雷收起了匕首,以免不小心的誤觸,徹底殺死了梅迪,他接着又向伯洛戈抬起手,像是在對他索取什麼。
伯洛戈一言不發,一道金屬枝芽從梅迪的胸膛中破體而出,它仿佛具有生命般,在梅迪的體內游弋着。
金屬枝芽懸在了瑟雷的手邊,在以太的支撐下,它再一次增殖變化,一把把造型各異的尖銳器具從枝條上析出,牢牢地掛在了延伸的鈎子上。
「對了,介紹一下,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伯洛戈,我的好朋友,」瑟雷隨意地取下一把彎鈎,笑嘻嘻地看着梅迪,「我和他在愛好方面,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比如拷問他人時,我也很喜歡用這把鈎子。」
瑟雷說着扒開了梅迪腹部的傷口,將鈎子一點點地探了進去,他靠在梅迪的耳邊,輕聲道。
「讓我們賭一賭,能勾出哪個臟器吧。」
瑟雷向裝滿血液的容器使了使眼色,「放心,這裏的血很多,你有充足的試錯機會。」
梅迪瞪大了眼睛,身子劇烈的顫抖中,鐵鈎刺入了他的腹部。
這幾天感冒發燒,人燒暈了,多半都是一更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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