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達·亞哲代特。
杜瓦記得那個男人,因其前升華爐芯部長的身份,在他加入真理修士會時,他的出現引起了不少的波動,誰都沒想到,真理修士會能招進來這麼一位,後來在真理修士會舉行的定期研討會上,杜瓦第一次見到了泰達。
「那時泰達就與我聊過,有關於人工生命的設想,我以為他不會成功的……畢竟很多人都嘗試過了。」
杜瓦失神地看着艾繆,目光一寸寸地丈量着她的身體,仿佛能透過外表,窺探到艾繆的本質。
以太升騰,微光填滿了杜瓦的眼底,與此同時,冰冷的金屬鑄就成猙獰的大鐮,銳利的刃鋒搭在了杜瓦的脖頸上,只要伯洛戈稍適用力,他就能將杜瓦斬首。
伯洛戈的大鐮沒能斬下去,傑佛里制止了他,杜瓦沒有發動攻擊,準確說,他的秘能並不具備攻擊手段。
杜瓦的眼童上浮現起了一圈圈的虛幻透鏡,在他的注視下,艾繆複雜的機體結構正在迅速拆解,杜瓦試着去理解艾繆的存在形式,死盯着。
一股股酸脹感從眼眶的周圍湧現,緊接着虛幻的構圖中,杜瓦看到了那漆黑的力量,以太構築的透鏡上迸發出了陣陣火花,淚水充盈滿了眼眶,隨後是溢出的鮮血。
杜瓦痛苦地閉上了眼,強烈的痛意從眼睛裏傳來,仿佛剛剛有人用尖刀戳瞎了他的雙眼。
鮮血滴答在地板上,瀰漫的血氣為氛圍添加上了幾分詭譎與神秘,杜瓦擦乾了血跡,勉強地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
「泰達借用了魔鬼的力量?」
「果然,人類還是無法逾越這一界限,」杜瓦無奈地笑了笑,可他沒有過失望,低聲道,「可這也是一種進步。」
「停一停,我們這次要聊的可不是艾繆。」
伯洛戈令大鐮落下,冰冷的金屬緊貼着杜瓦的肌膚,帶來一股股鑽透皮膚的寒意,沉重的大鐮壓在杜瓦的肩頭,迫使他彎下了腰。
「抱歉,我有些太激動了,」杜瓦鞠躬,對艾繆深感歉意,然後輕聲感嘆着,「這樣的珍品,世間可不多了。」
列比烏斯將話題拽回最初的內容,「泰達提出了什麼猜測?」
伯洛戈與艾繆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想起了泰達的遺產,隱約地猜到了杜瓦接下來要說的話。
「以太潮汐。」
一聊起研究,杜瓦就仿佛變了一個人,充滿了狂熱感。
「泰達在升華爐芯時就在研究這些,你們應該知道的吧?隨着時代的更迭,整個世界的以太濃度都在不斷地提升……一場以太潮汐正以百年為單位,逐漸覆蓋這個世界。」
幾人的表情都較為鎮定,列比烏斯與傑佛里自然不用多說,這兩位資歷極深的外勤職員,見過太多的大風大浪了,伯洛戈與艾繆也提前了解過這些,至於帕爾默……他可能沒聽懂以太潮汐是什麼,但這不妨礙他露出一副我懂了的樣子。
「看樣子我不用費力解釋一遍了。」
杜瓦滿意地看着各位,這些只知道暴力的外勤職員,也並非什麼都不懂。
「真理修士會接替了泰達的研究,起初我們的進展很順利,只要對比往年的煉金矩陣複雜程度,以及秘源感知的強烈與否,就能粗略地判斷出以太濃度的變化。
但有一個問題,這種辦法,只能判斷近代以來的濃度變化,無法探知更早的年代。」
列比烏斯說,「你們覺得原初之物能解決這一問題?」
「大概吧,畢竟我們也沒見到那個東西,但從所羅門王的注釋上來看,它一定能在某方面幫到我們。」
杜瓦焦急了起來,他轉過身尋找着畫板,試着為列比烏斯幾人講解他的想法。
「想一想,秩序局的各位們,以太來自於秘源,而秘源就是超凡世界的根源,是所有凝華者、所有煉金矩陣得以運行的唯一能源起始。
那麼以太潮汐呢?它的高漲,是否能視為秘源某種變化的體現?」
杜瓦語氣再度神秘了起來,眼神緊盯着列比烏斯,重複着那句話。
「揭示世界的本質。」
抬起手,杜瓦輕輕地撫摸過大鐮,泛光的眼童一眼就解析出了詭蛇鱗液的構成。
杜瓦請求道,「能否令它回歸初始態?」
伯洛戈猶豫了一下,解除了秘能,詭蛇鱗液散作一地的水銀,銀白的水泊漫過杜瓦的腳下。
杜瓦蹲了下來,向幾人舉例。
「看,這平靜的水面便可以看做我們的世界,」說着,他用手拍擊着水銀,掀起陣陣漣漪,「振動源就是秘源,掀起的波動就是以太潮汐,隨着振動的加劇,以太潮汐也變得越發勐烈。」
「然後……」
杜瓦注視着波濤洶湧的水面,那倒映在水中的臉龐,在波動下扭曲碎裂。
「這是我們的世界。」
杜瓦停止了演示,他站直了身子,「這就是真理修士會的猜測,這一切一定是有所關聯的,而原初之物是串聯起它們的關鍵。」
伯洛戈質疑道,「你們如此相信原初之物,只因所羅門王嗎?」
所羅門王對於這群學者而言言,似乎具備着別樣的意義。
「所羅門王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鍊金術師,無限趨近於秘源的存在,以他的才能,我相信他早已發現了以太潮汐現象,甚至說,正因他發覺了以太潮汐現象,才收藏了原初之物。」
杜瓦說着眼神暗澹了下來,「可惜所羅門王的所有創作都毀於那道光中了。」
「你們知道的可真多啊……」
伯洛戈再次感嘆着,對於很多人而言,「一道光」只是聖城之隕的猜想,但杜瓦的語氣帶着肯定的意味,他明白,聖城毀滅與光灼。
杜瓦嘿嘿地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看着伯洛戈,隨後視線移到列比烏斯身上。
「我一直覺得,真理修士會很早就該與秩序局聯合才對。」
列比烏斯諷刺道,「你們太不可控了,完全就是一群瘋子。」
「你們就好到哪裏去嗎?自以為是地佔據了所羅門王的遺產,卻尋不得打開這寶庫的辦法。」
杜瓦的聲音裏帶起了怒意,「我們才是所羅門王的正統繼承人!」
列比烏斯不屑地笑了,「你是認真的嗎?」
杜瓦的表情僵住了,強勢的意味弱了幾分。
「抱歉。」
杜瓦忽然說道,他坐回了椅子上,用手捂着有些發燙的臉,「一聊到這些時,我的情緒就容易失控。」
「能理解,你們這些人都這樣,被一股莫名的狂熱支配,讓你們進入升華爐芯,只會把一切都搞砸。」
列比烏斯和這些人打交道的次數太多了,一個個自以為是,傲慢的不行。
伯洛戈在此時開口道,「你所說的繼承人是什麼意思?」
杜瓦眼神詢問着列比烏斯,列比烏斯毫不在意道,「沒關係,坦白些,有助於我們接下來的行動。」
「所羅門王建立起了神聖之城,吸引着所有的學者前往那裏,但並不是所有的學者都有資格進入高牆之後。」
提及這些時,杜瓦顯得有些羞愧。
「那些沒能獲得資格的學者,就紮營在神聖之城外,隨着人數逐漸增多,進而建立起了學者們的城鎮。」
艾繆小聲道,「聽起來像是學術壟斷。」
「不,不是這樣的,所羅門王允許那些學者定期進入神聖之城學習,但無法長久地留在那裏,」杜瓦狂熱道,「是他察覺到了學者……不,我們身上的劣性,我們過於狂熱,難以維繫他那樣高貴的理智,所以我們沒有資格留下。」
列比烏斯接着杜瓦的話說道,「聖城之隕中,與所羅門王有關的一切都消融於硫磺與火里,但外圍的學者們卻得以倖存,戰爭後,他們在廢墟上搜尋着所羅門王的遺產,以所羅門王的繼承人自居,而這就是真理修士會的前身。」
「在這些狂熱者的心底,所羅門王與秘源的地位是等同的,簡直就像一種另類的宗教。」傑佛里說,「這也是我們難以接受他們的原因。」
伯洛戈說,「地位等同?你們神化了所羅門王?」
「不,這不是神化,而是事實,」杜瓦反駁道,「所羅門王沒有死,在毀滅的最後,所羅門王做到了,他與秘源融為了一體,他就是秘源的代理人!」
傑佛里嘲笑着,「這也是真理修士會內最為盛行的一種陰謀論,也是這群瘋子的信仰所在。」
「我開始明白,父親為什麼說,除了必要外,不要和真理修士會有關聯了,」艾繆贊同地點頭,「這些傢伙太瘋了。」
大家都一副看瘋子的模樣看待着杜瓦的狂熱,真理修士會對知識的病態渴求,早已深入人心。
除了伯洛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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