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觀察窗,列比烏斯留意着躺在病床上的傷員們,在邊陲療養院的搶救下,他們全部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因過重的傷勢,大多仍處於昏迷中,處於後續觀察狀態。
收回視線,寬闊寂靜的走廊內,瀰漫着沉重的壓力,每個人都面目陰沉,眉間有化不開的憂愁,但是沒有人嘆息,大家將氣息屏在喉嚨內,壓抑着。
消毒水與血腥味徘徊在鼻尖,這味道不好受,明明沒有動刀動槍,給人的感覺卻像是經歷了場大戰一樣。
列比烏斯拄着拐杖,敲擊着堅實的地面,發出寂靜中唯一的噪音。傑佛里跟在列比烏斯身後,此刻他也一臉的嚴肅,眉頭緊皺。
走廊的盡頭,第六組、鎮暴行動組組長,亞斯雙手抱胸站在那裏,在他身旁還站着哈特,他那一身雄厚的肌肉與絨毛,無論出現在哪,都格外引人注意。
幾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列比烏斯推開走廊一側的房門,其他人跟在列比烏斯的身後。
病房內消毒水與血腥味更加濃重了起來,仿佛剛剛經歷了一次大手術,瑞秋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列比烏斯問,「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瑞秋點點頭,又有幾分擔憂道,「他的狀態並不好,最好儘快結束。」
「嗯,我知道了。」
瑞秋離開了病房,將空間交給外勤部們。
拉開隔簾,病床上躺着一位負傷的外勤職員,他的臉色慘白,氣息萎靡,整隻右腳憑空消失,留下平整的斷面。
馬洛里,帕爾默口中斷了腿的倒霉鬼,如果他進入曲徑再慢那麼幾秒,馬洛里斷的可就不是腿了,而是半截身子。
依靠着邊陲療養院的緊急搶救,以及各種超額劑量的煉金藥劑,經過幾個小時的努力,他們終於把馬洛里從死神的手裏奪了回來。
馬洛里的肉體備受折磨,但他的精神狀態還算不錯,足以保持着清醒,和幾人對話。
「各位好。」
馬洛里苦笑着,沖兩位組長點頭,他們多少也算是老相識了。
列比烏斯搬來椅子,在馬洛里的身旁坐下,看着馬洛里的斷腿,列比烏斯理應安慰他幾句的,但現在有比安慰他還要重要的事,而且大家都是外勤職員,這種事再正常不過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
列比烏斯質問着,自第十組的事件發生後,外勤部派出了數支小隊去探查情況,但目前都沒有回信。在列比烏斯看來,比起等待他們,不如直接問問這些當事人。
簡單的權衡後,瑞秋同意了列比烏斯的想法,醫生們勉強讓一位組員清醒了過來,而這個人就是眼前的馬洛里。
馬洛里嘆了口氣,果然,雖然有段時間沒見了,但列比烏斯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副工作狂模樣。
其他人也習慣了列比烏斯這副模樣,站在列比烏斯身後的傑佛里,抱歉地對馬洛里點點頭。
馬洛里努力遏制身體上的痛意,整理着思緒。
「剛開始一切都很正常,每一步都按照着計劃嚴格進行。
我們包圍了鳶尾花小鎮,那裏是猩腐教派於狹間諸國的一處重要據點,並且內部已經產生了超凡災難·永生腐地,按照處置條例,我們往裏面灌了幾百噸的紅水銀,沖天的焰火隔着幾十公里都能看到。」
一回想起那艱難的戰鬥,馬洛里就感到一陣壓抑,第十組針對猩腐教派的行動持續了數月,這段時間裏,他們一直處於高強度的戰鬥中,而這最後的圍攻,無疑是漫長戰鬥中,最為瘋狂的一場。
火焰將大地燒的乾燥開裂,所有的血肉都被焚燒殆盡,氣流輕易地掀起焚風,漫天的灰燼如同暴雪一樣刮向每個人。
「就和條例制定的那樣,每摧毀一片永生腐地,我們便向前推進一步,整個過程都很順利,猩腐教派引以為傲的血肉怪物被紅水銀燒成了灰燼,那些凝華者們,也在大火里死去。
只有少數高階凝華者抵禦了焰火的侵擾,但僅有的那些高階凝華者,根本抵擋不了我們,更不要說我們這邊還有一位守壘者同行。」
馬洛里指的是第十組的組長,在守壘者的庇護下,他們的攻勢堪稱怒火,輕易地碾碎了敵人。
「說實話,一切順利的難以想像,我們就這樣簡單地解決掉了這些混賬。」
馬洛里話說到一半,表情猙獰了起來,哈特快步走了過去,拾起鎮定劑,為馬洛里注射了一陣,等待幾分鐘後,馬洛里的狀態好了許多。
「按照你們的報告來看,經過數月的追擊,猩腐教派的力量早已被大大削弱,鳶尾花小鎮裏的猩腐教派們,只是殘餘力量,依靠着永生腐地苟活罷了。你們進攻的順利,處於合理範圍內。」
列比烏斯說道,在來之前,他認真閱讀了第十組的報告,對於他們的行動了如指掌。
馬洛里點頭認可了列比烏斯的話,他說道,「然後……然後我們開始清理現場,你們也知道,絕不能在現場留下猩腐教派的半點血肉,哪怕大火燒灼過了,也要再次檢查一遍。」
「在其核心的腹地,我們找到了一處地窖,那處地窖對猩腐教派極為重要,他們在那裏製造了數米厚的肉牆,以抵禦紅水銀的灼燒,當我們發現那裏時,那裏根本沒有受到烈火的影響。
我們攻入其中,隨後爆發戰鬥,戰鬥結束後,我們發現地窖內不止有猩腐教派的邪教徒們,還有另外一群不速之客。」
列比烏斯提問道,「他們是誰?」
馬洛里解釋道,「灰貿商會,那些奇怪的商人也在那,我們推斷,他們應該是正與猩腐教派進行交易,但交易還未結束,就遭到了我們的包圍,商人們和邪教徒一樣無路可逃,便躲進了地窖里。」
「伱們第十組的行動結束後的報告裏,可沒有提及這些。」
亞斯疑惑道,作為第六組組長,他也查閱了第十組的行動報告,裏面可完全沒有提到灰貿商會的事。
「先別着急,讓我慢慢說。」
對於幾人的疑惑,馬洛里早有預計,他有足夠的理由解釋這一切。
「是高爾德的指示,是他令我們對灰貿商會的出現保密。」
幾人沉默了下來,馬洛里口中的高爾德便是第十組的組長,位於第四階段、守壘的戰車。
「地窖內的戰鬥很激烈,他們就像在保護什麼一樣,抵抗欲望非常強,但在我們組長的攻勢下,他們的防線頃刻間瓦解、潰敗。
後續的清理現場中,組長他發現了某個東西,那應該是灰貿商會與猩腐教派交易的貨品。」
列比烏斯意識到,這次事件的起因,可能就是源於高爾德發現的交易品,他沒有催促,保持耐心,聆聽着馬洛里的講述。
「我想你們現在想問那交易品是什麼吧?」馬洛里露出難看的笑容,「很抱歉,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從當時組長的反應來看,那件交易品一定很重要,他一直是個穩重的人,可在看過那個交易品後,他的情緒罕見地失控了,把我們驅離出地窖,只留下他一人。
組長獨自一人與那個交易品共處了一段時間,當出來時,他攜帶着那件交易品,並命令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秩序局。」
馬洛里感到一陣頭疼,他捂着腦袋,反覆地深呼吸,盡力控制自己的意志,哈特本想再為馬洛里注射一支鎮定劑,但被馬洛里拒絕了。
「呼……這感覺真糟啊。」
馬洛里大口地喘息着,壓制好呼吸後,他聲音虛弱道,「現在看來,組長認為那件交易品極為重要,他甚至沒有將它寫在報告裏,而是保持隱秘,親自護送那件交易品返回秩序局。」
「為此他甚至打亂了原定的計劃,要知道,在我們制定的行動里,接下來我們還要在狹間諸國巡視一周,才會返回秩序局。」
「整支第十組,全員護送這件交易品嗎?」
列比烏斯說着感到一陣壓力,這可是支不容小覷的力量,但卻用在了護送上。
可即便這樣,護送行動還是出了問題。
「接下來就是你們清楚的那樣,我們在狹間諸國的據點內,準備利用曲徑返回秩序局,但在我們返回的過程中,我們遭到了未知團體的襲擊。」
馬洛里喃喃道,「看樣子這交易品真的很重要……說不定猩腐教派這段時間的行動,也是為了這件交易品。」
列比烏斯點點頭,現在他們了解的已經足夠多了,是時候向決策室報告了。
「原初之物。」
忽然,馬洛里拋出一個未知的詞彙,他看着列比烏斯,接着說道,「組長沒有對我們解釋交易品是什麼東西,但他卻以『原初之物』來稱呼它。」
「好的,我們知道了。」
列比烏斯再次向馬洛里點頭示意,馬洛里則在堅持了幾秒後,一頭昏迷了過去。
依靠藥物維持的意志,在這一刻再也堅持不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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