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來說,克羅諾斯其實做過很多努力來讓自己以平常心看待何慎言。
但他做不到——或者說,每次他覺得自己能做到的時候,法師就會給他來個大的。
簡直就像是在刻意地和他開玩笑。
「你幹嘛用那副眼神看着我,克羅諾斯?」
「我只是實在沒辦法再從我的心中找到一個理由為您開脫了而已。」
「開脫?」
「是的。」克羅諾斯點點頭。「我一直在努力地說服自己,您並非神明或帝皇的使者之類的。但是,我的理由用完了。」
「別這樣,我只是燒了半座城市而已,有什麼大不了?」
法師笑了起來,甚至還煞有介事的眨了眨眼:「滅絕令不也能做到這種事嗎?你就把我當成一個人形自走版本的小功率滅絕令吧。」
克羅諾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隨後啞然失笑。
他現在可以確認這位百分百不是神明了。
許久未見的輕微疏離感迅速地遠去了。
帝皇之劍的一連長嘆了口氣,不無埋怨地說:「您說的倒是輕巧,我們得怎麼和士兵們解釋呢?」
「就說皮爾特沃夫的那些家族和議會遭天譴了吧。」法師再次做出個試圖令人信服的表情。「他們做的事也的確配得上這兩個字。」
聽見他的描述,克羅諾斯皺了皺眉。
「您指的是......?」
「沒必要再提起這些東西了,我的朋友。他們的罪惡已經消逝了,而那些無辜含冤而死的靈魂也回不來......談談你們吧,情況如何?」
「瓦羅蘭的情況遠比我們想得要複雜。」
談到這個話題,克羅諾斯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重。顯然,他對這緩慢的進度也並不滿意——在一名原體的帶領之下,用了兩年竟然還沒統一這個星球,簡直就是在赤裸裸地嘲諷他的無能。
何慎言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法師搖搖頭:「別覺得你們做得不夠好,克羅諾斯。瓦羅蘭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普通星球。」
瓦羅蘭這地方的人類素質極高,超凡者層出不窮,哪怕是科技也有令人眼前一亮的發展。但這些可不是沒有代價的,人類向來是一個只會在外力壓迫之下進步的種族。換句話講,如果他們不這麼做,不去主動地尋求進化......搞不好根本活不下去。
看看他們所處的環境吧。
弗雷爾卓德,冰雪滿天,哪怕是擁有特殊血脈的冰裔不抱團也活不下去,惡劣的氣候再加上那裏特有的巨大野獸,讓人們的生存很成問題。
恕瑞瑪,雖說現在好了點了,但在亞托克斯回歸、內瑟斯再次擔負起他的責任之前,這地方的人活得無比艱難。他們要面對沙塵暴、種不出糧食的土地、沙盜、領主的壓榨,還有虛空......投胎到這兒簡直是地獄難度。
德瑪西亞的普通人或許活得稍好一些,但你若是想更進一步則根本不可能。那裏的階級固化根深蒂固。而且,如果你不幸的(或幸運)擁有了某種魔法能力,聞訊而來的搜魔人會立刻將你壓進大牢。
比爾吉沃特——這地方咱們就不談了。
至於剛剛被燒乾淨的皮爾特沃夫和祖安......嗯,這個也可以略過不談。
再者便是艾歐尼亞與諾克薩斯,前者作為唯一的世外桃源孤本沒什麼值得討論的必要,後者也因為唯一的特殊性失去了談論的可能。
總體來說,瓦羅蘭上的人類大多都生活在非常糟糕的環境裏。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表面意思,克羅諾斯。」法師沖他眨了眨眼。「瓦羅蘭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克羅諾斯皺起眉,他是清楚的,這位可從來不亂講話......帝皇之劍一連長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同時默默地將對在心中對瓦羅蘭設想的征服年限從五年提高到了七年。
「很高興看見你們還在為了同一個目標奮鬥,克羅諾斯。」
法師站起身來,溫和地一笑,身形開始逐漸消散:「那麼,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您要回去嗎?」克羅諾斯勐地站起來,緊張地問。
「是的,回去。」
何慎言朝他平靜地點點頭:「不必擔心,帝國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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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遠在另一個宇宙的福格瑞姆若是得知了他的這句話,多半會立刻反對。
正常?
哪裏正常?
大廳的左邊,黎曼·魯斯正狂放地揮舞着手裏喝光的酒杯,與察合台可汗比拼着酒量。兩人臉頰赤紅,顯然已經喝了有一陣子。
聖吉列斯早在十幾分鐘前就已經喝醉了,大天使醉的就連翅膀上的光輝都忘了收攏,此時躺在地上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個閃耀的燈球。安格朗冷冷地坐在福格瑞姆對面,目光呆滯地望着虛空——別以為他是在思考,此人早已喝斷片了。
之所以還倔強的坐着,恐怕是因為他的某種堅持吧。
來自復仇號的原體特供級別酒水實在是威力可怕。
福格瑞姆嘆了口氣,扭頭看了眼正吩咐兩名常勝軍將小荷魯斯送回他自己房間的基利曼,後者一邊說話還一邊毫無形象地打着酒嗝。這也怪不了他,羅伯特·基利曼差不多是喝的最多的那個。他還能站着,就已經足夠讓福格瑞姆驚訝了。
徹莫斯的鳳凰默不作聲地抿下一口酒,刺激的感覺立刻在味蕾前端爆發開來。那種爆炸性的衝擊感讓他立馬眯起了眼睛,他開始在心裏第一千次感嘆,這東西真的是人喝的?
別說普通人了,就是阿斯塔特們喝下一口恐怕都會立馬醉死過去。
他本想自娛自樂地自斟自飲一會兒,享受這酒席間隙來之不易的寧靜時光。身後卻恰到好處地傳來了一陣惡風,黎曼·努斯的聲音在他耳邊狂野的響起:「嘿!福根!一個人喝酒吶?!」
然後是察合台的聲音:「是啊,你怎麼一個人喝酒?」
福格瑞姆閉上眼,默默地向何慎言祈禱了一下,希望他快點回來。
然後,他睜開眼睛。
「我能把你們倆全喝趴下。」他露出個躍躍欲試地微笑。「信嗎?」
可汗與狼王對視了一眼,紛紛狂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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