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乾草鋪到通道,均勻的疊上一層木炭,隨後再鋪上乾草,一層層疊加...
李青玄手顫抖地支撐身體,看着引燃的火灶,才無力地趴在灶台,劇烈喘息。
他太疲倦了。
一直緊繃的精神,疲倦,讓他昏昏欲睡。
「不行,我還不能睡!」
李青玄眼中狠辣一閃,手掌直接伸進火炕。
嘶~
火焰灼燒的刺痛從指尖衝進大腦,他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抽回手掌,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等了好一會。
李青玄側着身子朝火炕內看,發現通道內也已經被點燃後,趕緊將一旁的鐵鍋推到灶口,將其堵住。
「成不成,就看命了。」
看着腳下鐵鍋,李青玄疲軟坐到一邊。
宗祀密封的環境,火牆特殊的構造,是一個絕好製造燒炭自殺的機關。
燃燒高溫,氧氣不足,不通風的情況下,將產生一氧化碳。
一氧化碳通常狀況下無色、無味,難溶於水,形成後基本與空氣均勻分佈,難以通過感官察覺。
關鍵這玩意會阻止人體的血氧蛋白形成,最後不知不覺就缺氧了,等到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些山賊輕易攻破李家村,周圍又處於偏僻之所,此時心態最為放鬆,放浪飲酒,大肆發泄。
這種情況下,李青玄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歇息一會。
李青玄拿上一個木桶放到屋外接水,小心打量宗祀大門。
時間一點點過去。
木桶水裝的差不多,他就提着倒進鐵鍋。
良久,發現沒人出門後,他才從屋內取出幾根長棍扁擔,頂在宗祀大門口,隨後抓着剝皮小刀,向着村口摸去。
那裏還有兩個山賊!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鐵鍋中的水溫度已經上來了。
李青玄身上帶着流淌下來的鮮血,面無表情地躺到鐵鍋中,蜷縮在溫水裏面。
就在剛剛,他親手將那兩個熟睡的山賊割喉。
下手的時候,只覺得心跳的很快,小刀很利,噴射出來的鮮血很滾燙,對方驚醒後掙扎的眼神很猙獰嚇人...
殺完人後,他反而整個人都平靜下來,好像自己殺的只是雞鴨,內心波瀾不驚。
李青玄對自己的適應能力有些驚奇,但並不反感。
他知道這樣的自己,可以在這個古代的世界活得很好。
鐵鍋中的水愈發滾燙。
李青玄撐到扛不住的時候,才從裏面爬起來。
他有些沉默地走出屋門,走到宗祀大門前。
頂住大門的木棍扁擔有些位移,似乎有人想從裏面出來,但氣力又不夠,最後大門連縫隙都沒撐開。
李青玄知道這是一氧化碳中毒後的表現。
裏面的人應該不行了。
他眼中閃過猶豫,最後還是沒有打開大門,而是將頂住門的木棍和扁擔加固後,重新返回屋子,將鐵鍋中的水清空,然後挪開鐵鍋,繼續往裏面加乾草和木炭...
山賊的抵抗力肯定要強於老弱村民,而一氧化碳中毒後,在古代很難救治。
如果裏面有村民還有救,說明山賊還有餘力可以威脅到八歲身軀的自己,反之,自己現在開門也沒有意義。
命只有一條,能力不夠的情況下,他需要謹慎。
這是很理智,也很冷漠的選擇。
...
夜色泛白,風雨漸歇。
一間破舊屋子的床底,李青玄緊閉雙眼,表情扭曲,大股大股的汗水從他身體分泌,將鋪着的被子打濕。
他發燒了,似乎還在做噩夢。
如果不是睡前在嘴裏塞了乾草,肯定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一些雜亂的記憶片段,不斷衝擊在李青玄的心靈,讓他痛苦不已。
「娘,我好餓...」
「么兒,先喝口水忍忍,娘現在就去給你煮點草餅。」
...
「娘,爹什麼時候回來?」
「么兒,你爹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等你有娘這麼高,他就回來了...」
...
「么兒,快跑,快跟着大家跑!」
「娘!」
「么兒,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轟~
一個面貌普通的瘦弱女人,奮不顧身撲向一個面目猙獰的大漢,隨後被對方一刀砍開半邊喉嚨,激射的血液化作一片血紅,撞擊在李青玄的意識之中。
模糊的人影,雜亂跳躍的片段,好似一根根針一般扎入他的腦海,讓他疼痛不已,意識混亂。
突然,昏暗的床底,一抹金色光輝一閃即逝。
原本前身殘存在李青玄這具身體的一些靈魂碎片,在金色光輝閃過之後,緩緩消散,融入了李青玄的靈魂,也讓李青玄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靈魂開始散發出契合這片天地的氣息...
「娘!」
李青玄緊閉雙眼,兩行淚水,不受控制地從他眼角滑落,嘴巴卻因為塞了稻草,只發出細微的嗚嗚聲,而沒有真的叫出聲。
時間流逝。
李青玄緩緩睜開雙眼,有些茫然。
「做噩夢了。」
他扯出嘴裏的稻草,摸了摸額頭。
「還好,沒有發燒,只是現在全身酸痛無力。」
這是身體疲倦過度後的正常情況。
李青玄先是鬆了口氣,隨後表情黯淡下來。
昨天的夢,太真實了。
他好似真的度過一個頑童短暫的一生,感受了裏面的歡喜與恐懼,和前身徹底融合在了一起。
李青玄嘆息一聲:「我已經幫你們報仇了,你們安息吧。」
平復心情,他從床底爬出,活動一會身體後,打開門,悄悄伸出一個小腦袋查看外面情況。
昨天忙完,他就找了村子屋子最破的李二狗家休息,還沒有去清點那些山賊的屍體。
此時外面陰天,看不出時辰,但是風雨已經停歇,沒有昨日那麼陰寒,整個村子一片死寂。
「那些山賊是北方過來的,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隊伍,我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儘早前往縣城。」
其實他心中一直有個疑問。
明明李家村也有不少存糧,這群山賊怎麼會兇殘到痴迷於去吃人肉。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李青玄裹了裹身上衣物,帶上剝皮小刀,向着宗祀所在位置摸去。
他記得那些山賊來的突然,一個個衣衫襤褸,唯有領頭的山賊隨身背着一個包裹,說不定裏面有些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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