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二十人終於踏上了回京之路。
只不過這一路上註定充滿血腥。
難得的閒暇時光,馬車上,李疏鴻正在閉目養神。
昭陽跪坐在他身側幫他敲着大腿,忽然間她問了一句,「為何要留着黃仲郎?」
李疏鴻睜開眼反問回去,「你覺得呢。」
昭陽思索片刻,略有些遲疑, 「莫非他其實......是我生父?」
李疏鴻臉上露出一個《是,大臣》中漢弗萊同款微笑。
俗稱看傻子式微笑。
昭陽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我去問他!」
「他不會說的。」李疏鴻笑笑。
但昭陽一咬牙還是掀開車簾出去把黃仲郎喊了過來。
老黃雖然叫老黃,看上去也娘們唧唧的,但其實屬於中年老帥哥,頭髮也是那種黑白相間梳的一絲不苟的模樣。
主要就是氣質差了點兒,唯唯諾諾的讓人感覺不出他的帥氣。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他面對的是李疏鴻所以才這樣。
「殿下?」
他有些奇怪公主把自己喊過來為什麼卻又不說話。
昭陽看他的眼神有點兒複雜。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母妃為什麼會自盡?而且活着的時候一直指着自己罵「都怪你」。
現在算是真相大白了。
她眼眸微斂, 淡淡道:「你與本宮母妃是什麼關係。」
黃仲郎沒搞明白她意思,「恩人對老奴有點化之恩。」
「別的呢?」
「別的沒了。」
「你......」昭陽還是沒忍住, 「你確定沒有禍亂宮廷?」
黃仲郎這才回過味來哭笑不得,「殿下是雪狐半妖,老奴是紅狐,這不沾邊兒,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昭陽繼續追問。
黃仲郎有些不好意思,「其實老奴至今......還是童男子......」
昭陽:「......」
她一甩手回了馬車裏。
「他說他是童男。」
「噗......」
李疏鴻差點沒噴出來。
但為了高手逼格他還是忍住了。
「你還真問了?」李疏鴻樂了,「真的......太蠢了。」
昭陽抿着嘴面無表情,但李疏鴻看得出來她有點兒小委屈。
「但我是半妖。」
如果她母妃是人,那這豈不是說皇帝是妖怪?
但她兄弟姐妹中可沒覺醒的半妖,也就是說他們都是人。
所以......還是她母妃與外面的妖怪生下的她。
李疏鴻打量她半晌,忽然道:「這世上有四種人,知道是哪四種嗎。」
昭陽搖頭。
李疏鴻道:「第一種是死人,比如鎮南王盧川,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你父皇手中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
其實這是他忽然想到了穿越前一個布袋戲中的角色裝逼的話。
他感覺放在這裏很合適。
「第二種人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理想目標, 會嚴重受他人影響, 這種是失敗的人。」
昭陽問道:「那我是哪一種?」
「你是第三種,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這一種。」李疏鴻看她一眼,「總是先入為主自以為是, 一般我們用一個詞來形容這種人——愚蠢的人。」
昭陽也沒生氣,反倒是若有所思,「這便是你以前所說的與那些愚蠢的人相同的思考方式?因為我下意識以為黃仲郎與我有關係,這也是大多數人得知這件事之後的下意識反應。」
「不錯。」
其實李疏鴻自己第一反應也是這樣。
不過這種事情肯定不能說,畢竟他現在的形象是高逼格大佬。
昭陽點點頭,「那第四種是什麼人?」
李疏鴻沉默片刻,他正在回憶《金光布袋戲》中雁王上官鴻信裝逼時的場景。
下一刻,他真元輕微外放,長發無風自動,「我。」
昭陽定定看着他,許久許久,才平靜道:「我會努力成為第四種人。」
「呵。」李疏鴻笑道,「那你覺得我是怎麼想的?」
昭陽思索片刻,微微搖頭,「我想不到。」
「因為你沒有我的實力。我之前說過,所謂智謀也需要實力做支撐。」
李疏鴻收回外放的真元停止了鼓風機吹動,「若實力足夠強,便以不變應萬變,反正目的一致,那殺幾個江湖門派亦不非大事。」
「嗯, 父皇他......」昭陽有些茫然,「真的像黃仲郎說的那樣其實一直在關心我嗎?」
「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誰知道呢。」
李疏鴻摩挲着下巴,「你難道沒發現黃仲郎暴露的恰到好處嗎。」
昭陽猛然驚醒,沉思片刻,才點頭認同,「確實如此。」
黃仲郎暴露的時機太過「巧妙」了。
之前一路行來兩三個月,黃仲郎依舊把消息傳遞了出去。
要知道那時候李疏鴻對昭陽可謂是寸步不離,按理說他不可能瞞得過李疏鴻。
所以他傳遞消息的方式並非飛鷹傳書,想必是在路上留下什麼記號,然後不同記號代表不同意思。
諸如此類。
但昨夜他卻十分突兀的大半夜跑出去飛鷹傳書——要知道他們是在鎮子上的客棧里,並非在荒郊野嶺,那像過去一樣留記號就行,為何要改變傳遞消息的方式?
李疏鴻思索一夜,覺得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改變自己跟昭陽的認知,讓自己跟昭陽產生「先入為主」的念頭。
也就是......「皇帝其實一直在關心着這個便宜女兒」。
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另一種可能就是皇帝確實是正兒八經的純愛戰神,他確實沒別的想法。
昭陽眼神黯淡,「所以其實父皇依舊在利用我?目的是為了對付你或者安撫你?」
「那誰知道呢,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李疏鴻表示無所謂。
事實上也確實不重要。
皇帝的目的也許是諸侯王跟節度使,也許是異姓王中勢力前幾的鎮南王,也許是武林中的刺頭,也許是純愛真舔狗,也許以上全都有。
「以不變應萬變,那些得罪過我的武林門派必須死。之後回京城,若皇帝是真的關心你打算培養你,那正好跟我的目標一致。」
昭陽歪頭,「若不是呢?」
李疏鴻看她一眼,笑容溫和,「一劍戳死了事,只要你狠得下心。」
昭陽毫無情緒波動,「我是你的工具,若他只是利用我,那我也會殺他。」
若真的只是利用,那她母妃的死......說不定就是皇帝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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