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疏鴻沒說什麼,這種事多說多錯。
他自認智商只是普通人水準,什麼陰謀詭計都不懂。
說白了能設計晉王,還是靠的信息差。
只要有了信息差,換誰都能是「謀士」。
而那些厲害的謀士,他們真正強的地方是猜測對方的意圖,並且猜的很準。
見他不願多說,朱狗子也就沒再勸。
主要他不想讓自己身上發生過的遺憾在李疏鴻身上也來一次。
對他們這種父母雙亡的人來說,師門就是家。
不過他還有話說。
「疏鴻,京城非久留之地。現如今那什麼晉王方死,朝廷於情於理都不會放過你。況且京城魚龍混雜,不知多少人想從你身上得到謫仙的消息。你下一步打算如何?若無去處,不若隨老夫回金刀門先避避風頭。你放心,金刀門弟子團結友愛,門主也是老夫師侄,他們不會對你如何。」
這點確實。
他們金刀門一向在江湖上聲名不顯,但天榜上也有兩位大宗師掛名。
說是江湖一等一的宗門也算合理,雖然實際上他們門內只有二十三個弟子罷了。
畢竟是廢墟上重獲新生的門派,中堅力量其實沒有。
就上面一個金刀老祖,中間一個掌門,下面全是弟子。
他對天榜第一的功法劍法也確實沒啥想法。
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要不他怎麼也是大宗師呢?
「京城卻非久留之地,不過去金刀門也大可不必,那是在給你們惹麻煩。」
這老頭嘴碎、囂張、好面子,但確實是個熱心腸的好人,為了自認為的「好友」的不知名傳人便甘願赴湯蹈火。
李疏鴻被江湖吸引就是因為這種人。
為人仗義熱血卻沒什麼腦子的朱狗子、烈風;心懷大義的大俠蒼松子等人,雖然他們的行事風格李疏鴻不一定喜歡。
但這些人才是李疏鴻喜歡江湖的原因。
可惜,這些人在江湖上只是少數。
李疏鴻笑笑,「您老還是多回去歇着吧,在下可不能給你們金刀門惹麻煩。」
「這算個什麼麻煩!」朱狗子吹鬍子瞪眼半天,但李疏鴻只是笑着。
老頭子沒轍,便問道:「那你小子打算去哪兒避風頭?」
「在下打算去太平書院一趟,然後是靈山寺跟太清觀,那個近就先去哪個。」
李疏鴻瞥了眼李觀棋三人,「反正遲早都得去,不如現在利用他們在江湖上的名頭遮風避雨一番。」
李觀棋抿抿嘴沒反駁。
「行,那老夫也就不再多說,你小子看着比那人活泛,但實際上跟他一樣,也是個心高氣傲拿定主意就聽不進人話的主。」老頭伸手進懷裏摸了半天,爾後摸出一片金色小符遞給李疏鴻,「若有閒暇或遇到事情也可來我金刀門坐坐,老夫再過幾月便要一百歲了,那人不來,你小子可一定得來。」
主要他也是怕李疏鴻莫名其妙就死在江湖上哪個角落裏。
這種年輕人他見得多了。
甚至就連他過去的好友......
闖下偌大名頭位列天榜的丐幫老幫主蕭三,現在還有幾人知曉?
「放心,您老百年壽辰我就是斷胳膊斷腿兒也肯定得到。」
李疏鴻倒也不是騙人,金刀門是肯定要去的。
畢竟那五行神兵之一便有金刀門門主的佩刀。
他到時候還得上門借刀用來突破呢。
「行,那老夫等你。」
話不多說,老人家也是個來去如風的主。
當初說要來京城找李疏鴻就一定要來,而且誰都攔不住。
現在要走也不多做停留,直接起身拍拍屁股就走。
還挺瀟灑。
他是拍拍屁股走人了,這邊卻還有一攤子事兒。
見前輩走了,李觀棋馬上問道:「李兄,咱們何時出發?京城不是久留之地,還是趁早離去為妙。」
「我倒是也想馬上就走,只不過能不能走怕是還要看別人臉色。」李疏鴻聳聳肩,爾後看向屋外,「是吧,殿下?」
李觀棋馬上警惕看向屋門。
下一刻,屋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身紅衣的某白髮邁步踱了進來。
她自顧自坐到李疏鴻身邊,爾後手撐着側臉,旁若無人看着李疏鴻的臉,緋色眼眸內流轉着水波笑意,「公子這話我確不是很明白呢。」
李疏鴻也笑了,「那你會不會放我離開?」
說白了,他發現昭陽早就能幹掉晉王,但為何要等到現在?
因為她不想暴露,所以需要一個合理的由頭由別人動手。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是天榜第一為了他李疏鴻殺了晉王,她昭陽公主依舊還是那個冷宮之中不受寵的不知名公主。
「當然會。」停頓了一下,白髮公主又道,「不過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問題不大。」
李疏鴻道:「說吧,你想問什麼。」
昭陽看了眼剩下三個十分不自覺的傢伙。
李疏鴻笑道:「都是自己人,殿下不必避開他們。」
又玩兒拱火這一套?
那他能上當?
「好。」昭陽也不拖沓,而是直接問道,「公子突破境界的條件是什麼?無論是什麼,我都會替公子尋來。」
「哦?」
李疏鴻忽然笑了,「我需要陳清焰的一根頭髮。」
五行神兵就不提了,那個他靠自己解決。
畢竟不能把所有的秘密都說出去。
哪怕對方是昭陽。
不,尤其因為對方是昭陽。
「頭髮嗎,我明白了。」昭陽秀眉微蹙。
她沒搞懂李疏鴻為什麼要那個陳清焰的頭髮。
也許只是隨意說着玩的。
但無所謂,她會去瀝神宗拿回陳清焰的頭髮。
「既如此,那我也不強留公子了。」昭陽站起身,同樣走的瀟灑,「不過,等拿到頭髮之後我會去找公子的。」
走到門口,她回眸一笑,「希望屆時公子莫要躲着我。」
走出客棧,她回頭看了一眼。
【要頭髮的事情應該是真的,只不過沒想到是陳清焰,這應該與他的道心有關。嘖嘖,這下有意思咯~~】
陸朝顏沒接腔,而是在心底問了另一個問題。
「這客棧內真有高手?」
【道法自然境的絕世高手,很強。方才你進客棧之時他的氣機便已將咱們鎖定,在你說出不會強留李疏鴻之後才消散。】
「這樣啊......」陸朝顏微嘆了口氣,「可惜了,本想把他留下的。」
她鬆開攥的指節發白的拳頭,一甩長袖轉身離開。
「看來哪怕只是『過去』的他,身上也有不少秘密呢。」
沒關係,她可以慢慢去探尋他身上的秘密,這也是樂趣。
不是嗎?
............
皇宮深處某座昏暗大殿之內,令人恐懼的咀嚼聲終於停下。
「八年了,當初的傷勢終於快好了......皇弟,還要多謝你......」
聲音消退,那人消失不見,只有地上殘留着的一件沾染着泥土的染血衣衫似乎說明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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