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關於我們這個小隊在北麓荒原上的信息,在這一下午的時間裏,會像雪片兒一樣紛紛飛傳到這座城堡里,住在這個城堡里的每一個貴人都需要了解一些我們的情況,他們關注的絕不會是我,而是庫拉德大酋長的七兒子庫茲,這位從小就被其祖父庫魯薩滿大祭司帶走遊歷大陸的幸運寵兒。
對於這位和庫茲同年出生的獸人少年,我甚至能夠腦補出庫利奧此時的一定是一副鄙夷的嘴臉,向周圍的獸人們講述着我們在荒原上那些『劣行』。對於代酋長庫特的這個兒子,我有點不能理解為什麼會紈絝到這個份兒上,完全是放養任秧長的架勢。庫茲硬着脖子想開口說話,卻被坐在一旁的母親悄悄拉住。
杯盞交錯間,晚餐已經接近了尾聲。煎熟了的裂蹄牛肉味道非常的鮮美,我美美的將自己盤子裏那一份吃光後,又將琪格吃剩下的一半煎肉,毫不嫌棄的叉到自己盤子裏來大快朵頤,氣得琪格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我一腳。
「聽說您是位了不起的魔法師?」對面的年輕獸人臉笑得像是一朵綻放的向日葵,對着小心地琪格問,見到琪格抬頭用那雙美麗會說話的大眼睛看過來,黝黑的臉堂瞬間脹成醬紫色。
琪格十分淑女地點點頭,大眼睛對着那年輕獸人眨了眨,精緻的臉蛋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獸人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慌亂地用胸前的餐巾擦了擦沾滿油漬和血跡的嘴角,露出憨憨地窘態。
庫特喝光盤子裏的最後一口洋蔥湯。抬起頭鷹隼一樣銳利的目光向庫茲看過來,開口問道:「小七。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洪亮的聲音壓過了餐廳里一切嘈雜的聲音,這時候餐桌上變得鴉雀無聲。幾乎屋子的所有人都想知道。庫特會怎樣對待這位即將要參加成人禮的弟弟,在血狼族庫家族這一代人裏面,無疑庫特實力最為強大,但是卻不是最受寵愛的一個,最受寵愛的是七小爺庫茲。庫特在成為古魯丁鎮代酋長之後,將身邊的五個弟弟全部用鎮壓式的手段,趕到了血狼部落勢力範圍的最外圍,讓他們去鎮守血狼族勢力版圖的邊域地界。
那時候,庫特強行壓下了大多數反對的聲音。這一次,大家都在一旁看着,反而將剛剛從荒原桑遊歷歸來的庫茲,無形中推到了風口浪尖兒,大家都在看,看你庫特將會怎麼做!會不會毫無人性的將還未參加成人禮的弟弟也發配到邊域去,或者是留在身邊親自盯着,這無論哪種情況,一旦弄不好。就會引起那些反對庫特的勢力們反彈。可是面對即將歸來的老庫魯,誰也不敢冒着惹怒老庫魯的危險,在這時候為難庫茲。
「我這次回來的時候,在北麓荒原上走了一個月。經歷了很多事,看見了很多在荒原上討生活的獵人們,看到他們的生活都非常苦。有很多沒有自保能力的獸人。為了能吃一頓飽飯,冒着危險到荒原里討生活。在路上的時候。我們還遇見了一個小部落,部落里的男人們在去年和灰矮人強盜的戰爭中。全部戰死了,只留下了一些老弱婦孺。我們遇見她們的時候,正看到部落里的獸女們帶着孩子在荒原里挖野菜,她們的首領在野狼峽被風狼群咬成了重傷,部落在荒原里活不下去了。這樣我帶着她們一起返回了古魯丁鎮,她們一路上吃着野菜跟我走過來了,因為我答應她們,要帶她們回家。」
庫茲這樣說完,餐廳里一片沉默。在座的每一位狼人,並不是不知道整個帕伊高原的獸人們在鬧饑荒,但是這些狼族裏的貴族們,卻很少仔細的想過那些小部落里的獸人們的生死,只是習慣性的知道,春季狩獵之後找他們要魔羚羊皮,打仗的時候找他們要強壯的戰士。
庫茲接着說:「大哥,初夏才會舉辦一年一度的成人禮,在這兒之前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我想和我的朋友們,帶那些獸人們返回她們的家鄉,幫助他們安定下來,然後參加初夏的成人禮。那些個部落里的人說,他們家鄉的沼澤地里有挖不完的地薯,我想去領着那些人將那裏的地薯挖出來,這樣我們血狼族的地界裏,就不會再鬧饑荒。」
這時候,坐在一旁的庫茲母親忽然間變了臉色,駭然地望着兒子尖聲叫道:「你要去死亡沼澤?」
「沒有,我哪敢去那裏!」庫茲表現得極為輕鬆,並安慰母親說:「阿爺將我帶出古魯丁鎮之後,就沿着死亡沼澤邊緣地帶,一直向東走,雖然我對那裏不陌生,但是我還是非常知道那裏有多危險的。我這一次就是想去沼澤邊兒上的溺亡泊,您根本就不用擔心的。就是挨着死亡沼澤的邊上,兒子我帶着一批人,去那挖點地薯運回來。」
「溺亡泊,你想去那裏?」庫特目光炯炯有神,看着正在安慰母親的庫茲。
說起來,溺亡泊一帶的魔獸災患已經持續很久了,幾乎每年都會有屍潮襲擾沼澤邊緣的獸人小鎮,以往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這些沼澤邊緣的獸人部落會聯合起來,湊齊足夠的戰士,把那些從沼澤中爬出來的殭屍趕回沼澤里。今年的讓部落里的男人們無暇顧及這些沼澤殭屍,以至於形成了大片的屍潮,這個問題早在月前,就已經困擾着古魯丁部落的高層們,甚至於數次召開長老會,都在討論如何處理屍潮的問題。
古魯丁部落目前面臨的問題就是缺少能夠抵禦沼澤殭屍的戰士,作為獸人族在帕伊高原上的西大門,古魯丁要塞是抵禦格林帝國的第一道壁壘,就算這麼多年的和平,依舊沒有讓獸人們放鬆警惕。原因就是帕伊高原已經是獸人們最後一片樂土,他們已經退無可退了。所以無論任何時候。古魯丁要塞都會駐紮三萬以上的精銳戰士。
在一年之前抵抗灰矮人強盜的戰爭中,已經戰死了大量壯年的狼人。以至於今年春天的春季狩獵,為了湊齊足夠的獵人,圍獵荒原深處的魔羚羊族群,使得很多小部落只剩下獸女和孩子們,這樣一來,在沼澤邊緣生活的部落,就沒有足夠力量抵禦屍潮,以至於後來屍潮形成了規模,就算是目前古魯丁的高層們也一時間束手無策。
有實力狩獵魔獸的獵人們都置身於荒原深處。如果要將他們調回一隊人獵殺沼澤殭屍,那麼將會影響整個春季狩獵的收穫。在荒原上諸多魔獸中,魔羚羊在魔獸中屬於最低等的存在,可以勉強的列為一級魔獸。風狼的實力就已經算是中等偏下的一級魔獸,但是如果成群的風狼聚集在一起,它們的實力將會成倍的增加。在帕伊高原上,火蜥蜴一直是可以作為一級魔獸最頂端的存在。但最皮糙肉厚防禦力最高的魔獸,卻要屬死亡沼澤里的這些沼澤殭屍了。
古魯丁鎮這裏,普通的獸人預備戰士還是有一些。但是古魯丁鎮的高層一直沒有動用這些力量,就是不想讓實力不夠的獸族獵人們白白送死。那些用鐵木弓射出去的羽箭,是射不穿沼澤殭屍堅硬的皮膚的。以往還有人類的冒險團在古魯丁鎮上停留,可是最近一個月以來。這些高級的獵魔團隊都被鎮上的人類商人僱傭,保護這些商人,進入荒原深處收購魔羚羊皮去了。
「你的合金弓能射穿沼澤殭屍身上那層硬殼?」庫特略微皺着眉頭望着庫茲問道。
庫茲擁有一把普頂武器合金弓。這事兒早已經傳到了庫特的耳朵里,但是他可不相信自己這位還沒有滿十四周歲。參加過狼族成人禮的弟弟通過了獵人的試煉,能射出帶有穿甲屬性的技能箭了。
「還沒有。應該很快就可以了!」庫茲這時候沒有在羞澀的遮遮掩掩,反而信心十足的說道。
庫特的眉頭皺的更深,沉聲問道:「那你有什麼資格去對付那些沼澤殭屍?你想沒想過,若是你戰死在死亡沼澤邊緣地帶,我就要因為你,這輩子都背着迫害手足的罪狀?」
庫茲挺起胸脯,不顧母親的阻攔將頭抬得很高,非常有力地大聲說:「是我自己想去,跟大哥你沒有絲毫關係。我的理由也很簡單,我想將埋在那裏的地薯都挖出來,分給那些挨餓的獸人們,讓他們度過。」
我在下面連連拉着庫茲的衣擺,這傢伙頭腦一熱就總想當雷鋒,弄得自己半點好處都沒有。
庫茲這樣一說,果然庫特的臉上更是陰沉了三分,我心想:要是我當大酋長的話,你庫茲這麼做我也得多想啊,你這是幹什麼,你想幹什麼?去死亡沼澤邊緣狩獵沼澤殭屍,這點還說得過去,畢竟殭屍身上有很高的幾率有魔核,可是作為庫拉德的第七個兒子,你若是將那裏的地薯挖出來,分給挨餓的狼人們,這就有點居心叵測了,這是在收買人心麼?還是在挑戰剛剛上任的代酋長庫特的權威?
「阿茲,說什麼呢!那些地薯不是說好了要運回古魯丁鎮販賣的嗎?長老會的老爺們會差你那點閒錢?」我連忙在一旁小聲地說道,但聲音卻保證讓餐桌上大半的獸人都能聽清。
果然很多人再次看我的時候,眼底就多了一種對商人才會有的鄙夷:真是雁過拔毛的奸商!庫茲有些茫然的撓撓頭,悄悄俯下身子問我:「不是說好將地薯分給那些窮人一些,餘下的再賣的嗎?」
餐桌上的獸人們一片瞭然之色,原來真是要趁着,摳那些窮獸人兜里最後一枚銅板的奸商。
庫茲非常老實說了這麼一句話,其實後半句有些說的不清不楚的,反而效果更加的好了。
其實庫茲本意是想說:餘下的製成粉條再賣給那些人族商人的嗎?
我對庫茲眨眨眼睛,他對我說的那句話不太理解,不明白那些明明是準備賣給人族商人的粉條。究竟和獸人長老會有什麼關係,但是卻不會反駁我。
庫特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才問道:「我知道你的朋友是一位魔法師,這個男孩子也是阿爺的徒弟。你們也許有自己的方法對付沼澤殭屍。可是,出於兄長的忠告,我要告訴你死亡沼澤里,最危險的絕對不是那些連跑都不會的殭屍,你怎樣惹怒殭屍,都沒關係,只要沿着來時的路返回去,那些大塊頭不會傷到你,不過你要有萬全之策。紅眼蝙蝠和死亡收割者都是速度型魔獸,它會在碰到你的一瞬間,將你的血吸乾或者斬成兩片!」
「既然你弟弟喜歡那片沼澤,你為什麼不乾脆將那片沼澤邊緣地帶交給他掌管?」坐在上首的那位看起來最老的獸人貴婦忽然開口說話,她的臉朝着庫特,可是那一雙原本看起來很和藹的眼睛,卻銳利的看向庫茲的母親。
庫特雖然停頓了一下,他有些猶豫,但是片刻後還是說道:「是的。母親!遵從您的吩咐。」
這一刻,庫茲母親已經被這一番突變,弄得心神大亂。
「小七,我再問你一次。你確定要前往溺亡泊?」庫特意味深長地問向庫茲,他的一隻手放在木桌上,食指飛揚有節奏的輕輕點擊木質桌面。感覺內心也有些矛盾。然後他又補充一句:「或許你可以仔細的考慮一下,也許你留在古魯丁鎮幫我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話一說出來。立刻引起最老獸人貴婦的怒視,而庫茲母親卻驚訝的看了庫特一眼。連忙偷偷地拉了一下庫茲的衣袖,想讓他答應下來。
在庫茲這些家人的想法中,古魯丁鎮的城堡無疑是最安全舒適的地方,他們成為狼族獸人貴族的時間有些太久了,已經沾染上了人類貴族那些享受安逸和奢華生活的壞毛病。照我來看,呆在血狼族的任何地方恐怕得要不留在古魯丁鎮強,這裏除了能學會勾心鬥角,還能有些什麼?
庫茲笑了,感激的看了大哥庫特一眼,這裏沒有人是傻子,誰都知道在這個的時期,沒有哪裏比古魯丁鎮更好,起碼留在這裏永遠不用擔心挨餓、疾病、魔獸侵襲和灰矮人強盜,雖然那些灰矮人已經銷聲匿跡,但是他們給獸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痕。
從椅子上站起來,這時候餐廳里的眾人才發現,原本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孱弱的獸人孩子如今已經變成一位身材有些消瘦獸人少年,他的雙手支在餐桌上,眼神堅定的看着餐桌上所有的年輕狼人們,均勻的做了三下深呼吸,然後才說道:「我喜歡冒險,我也喜歡打獵,原本從也門鎮出發之前,我的想法還只是為了參加成人禮,想和我的朋友吉嘉一起在北麓荒原上狩獵兩隻魔羚羊,然後親手給自己縫製一件魔羚羊皮輕甲。我覺得穿着這樣一身兒魔獸皮甲,可以在成人禮上大出風頭。」
他的目光向我看過來,然後說道:「在我們倆隻身進入北麓荒原之前,吉嘉曾偷偷問過我,他說:阿茲啊,我們倆進到北麓荒原會不會有危險?我說:會有點,你害怕嗎?他搖着頭對我說:我才不害怕呢,我只是擔心會成為你的拖油瓶。」
我當時只不過是想確定一下,我和庫茲進入荒原會不會有危險,沒想別的。而且後來阿茲也明確的表示就算獵不到魔羚羊,但是保障我們倆的安全,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就在我陷入回憶時候,庫茲繼續說:「我們的商隊是從北麓群山之中那條死亡之路走出來的,在出口的山谷通道中我們遭遇了一夥兒年輕的灰矮人強盜,那場戰鬥我和吉嘉差一點都沒命了,但我們都活下來,並在灰矮人強盜身上得到最初的一筆錢,傾其所有買了那把合金弓。我記得,當時我們倆為了能買一張能夠破開魔羚羊堅甲的好弓,真的是傾其所有,那時候我們甚至考慮將手裏僅有的一瓶治療藥水賣掉。後來我們一起走進北麓荒原,完成我們原定的計劃,獵捕到了足夠多的魔羚羊,終於現在我可以穿着魔羚羊皮甲參加成人禮了。可是,我朋友吉嘉卻告訴我,過些日子他就跟着她姐姐一起返回格林帝國,我現在才發現,我還沒送吉嘉一件像樣的禮物。在葉連山的谷道出口外,我們幾個遇見了梅亞拿智者,他告訴我們沼澤殭屍身上可以提煉出屍火油,這些可以製成火磷彈的屍火油在格林帝國很值錢,也許我們狩獵一些沼澤殭屍就能給他換一點兒回家的路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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