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語的看着那張寫滿魔法符號與詳細文字註解的魔法書,單單是這張撕下來的一頁,對於我來說也是非常寶貴的,這本魔法書也許在圖書館裏還能夠找到,但是那些寫滿紙頁兒的註解和評語,卻是非常難得的經驗,它會讓我少走很多彎路,我看着這張魔法紙上參差不齊的裂口,有些欲哭不能的感覺。人家棄之草芥,我卻視如珍寶,這種反差讓我感覺像是有一座山壓在我的身上,讓我無法呼吸。
魔法學者耶基斯摸了摸頭髮上的黑灰,湊到我身邊問我:「怎麼,紙不夠嗎?」
我連忙擺手,也不管新買的燕尾服會不會弄髒了,直接坐在地上,將那張寫滿字的魔法羊皮紙鋪在留聲機的機殼上,握着那根魔法刻筆,在心中醞釀着魔法學者耶基斯說過的每一句話。耶基斯見我遲遲不肯動手練習,有些不耐地說:「你先試着畫出來,錯了也沒關係,權當練習,你還可以再試着畫一張,沒有什麼人能夠一次成功的,不過好像舞會就要開始了,留給你的時間並不太多。」
我這時候才看到耶基斯右手的掌心處,果然有道一寸長的傷口,皮肉向外翻着,卻沒怎麼流血,傷口很深。我勉強地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然後正式握住了那支魔法刻筆。
看到我握筆的姿勢,耶基斯蹲在我的身邊,嘆息了輕聲地在我耳邊念叨說:「從你的握筆姿勢上,看得出你沒受過專業的訓練,你握刻刀的姿勢不對,這個習慣非常的壞,哎,看來這個姿勢已經刻在你的記憶里,很難抹去了。不過,你要是現在還敢告訴我,你沒有學過銘文,信不信我將你送進魔法裁決所里去,就算你這是野路子,沒有個三五年的練習,絕對不會能夠達到這個樣子。」
他這話除了我之外,只有在我身側陪我的莫拉雅兒聽見了,她對耶基斯的話很反感,卻沒有開口反駁。
「是不是覺得我的話難聽,你可以質疑我的銘文師水平,但是你絕對不可以質疑我的眼光。」耶基斯頗為自信地仰着臉,臉上帶着驕傲的笑意對身邊的莫拉雅兒這樣說。
他們說話間,我已經將魔法力凝聚成線,一絲絲從魔法池中沿着身體的經絡傳到手臂上,最終那些無數絲線在我的精神力的操控下,形成螺旋狀線條,從筆尖緩慢地溢出。耶基斯這時候已經不在跟雅說話,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拿着魔法刻筆的手,滿臉掛着不可置信的驚奇,喉嚨里想發出聲音,卻已經失聲。
接下來我低下頭,因為沒有合適的工作枱,而不得不佝僂起小小的身體,連綿不斷的魔法線從筆尖上流出來,在那張寫滿字跡的魔法羊皮紙上劃出了一道道流暢的線條,那些魔法線是由無數魔法細絲旋轉編織在一起,相互交纏着就像是真正的絲線一樣,異常的堅韌,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線條在沒有形成法陣之初,居然老老實實的附着在魔法羊皮紙上,魔力只是微弱的在消散。
他應該是見到我的這種處理魔法力的方法而吃驚吧,原本這些魔法力只需要用精神力凝聚成一股細線就算達到標準,但是這樣的魔法細線有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魔力流失的非常嚴重,在魔法陣沒有成型之前,這些羊皮紙上的魔法線條中的魔法力會非常快的消散掉,若果沒有在特定時間裏完成這幅魔紋法陣,那麼這個魔法陣註定是失敗的。
顯然。場中的魔法學者耶基斯對此事相當了解的,他的魔法感知也是那麼的敏銳,竟然這麼快就發現附着在魔法羊皮紙上的魔法力線條,有異常。
就這樣過了片刻時間後,我已經將耶基斯講述的那些魔法條紋繪在魔法紙上,這是一個複合式魔法符號矩陣,雖然這個矩陣在我繪製完成之後,並沒有顯示出任何的效果,但是看它在魔法紙上凝而不散,那些魔法力沿着我繪出的線條軌跡慢慢的流動,這一刻,我知道這幅魔紋法陣的部分圖紙,我順利完成了。
站在一旁的莫拉雅兒和耶基斯都張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蹲在留聲機旁邊,抬頭對耶基斯學者說:「耶基斯學者,您看接下來我該做什麼呢?」
「額,你要保持這種感覺,然後回憶你剛剛是如何做到的,如果你能夠像剛剛做的那樣完美,那麼你就可以沿着瑟銀板上的魔紋線條臨摹,這塊瑟銀板上只有一個點的地方損壞斷開了,你只需要沿着魔紋線條一直往下走,找到那個斷裂的地方,按照你剛剛的那個感覺,用你手裏的魔法刻筆,將斷點連接起來!」耶基斯細心的講解着,只有在他所熟悉的魔法領域,他說話才會顯得那麼的自信。
我再次拿起魔法刻筆,準備趕快將這個留聲機修好,周圍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不少經過的人停下來,問一旁的觀看者:怎麼了,怎麼了,這兒發生了什麼?而那些圍觀的人則會說:是魔法學院的人在修理魔法機器!
對於那些圍觀者來說,魔法是非常神秘的事兒,因此看熱鬧的人遠遠比去參加舞會的人多。
「等等,你不知道繪製任何魔紋法陣的時候,都是需要魔法墨水的嗎?」耶基斯連忙叫停了我,在自己的魔法腰包里,摸摸索索地拿出了一個小玻璃瓶來,然後擰開了墨水瓶的蓋子,並且急促地說道:「快點蘸一點,就一小點就足夠了,可別蘸多了。」
「這是什麼……墨水?」我好奇的問耶基斯,小心翼翼的蘸了一點。
「秋閒墨水。」耶基斯平淡的說,這時的我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高級魔法墨水秋閒墨水的真正的價值,就這麼一滴,都足夠買一台留聲機的了。)
我這時候也沒想太多,直接按照耶基斯所說的話,將瑟銀板上的魔紋法陣斷裂點找到,其實只不過需要一筆而已,但是感覺就像是在空氣里,畫了完整的魔紋法陣,隨着瑟銀板上的流光閃動,那塊兒複雜的留聲機前置部分的金屬板上的魔法陣,竟被我修好了。
趁着場面混亂,耶基斯還蹲在擴音法陣中心處,對留聲機進行最後的調試,我將那張魔法羊皮紙揣在懷裏,悄悄地拉着莫拉雅兒的手,從人群中鑽了出去,大家都很好奇耶基斯是如何能夠將留聲機修好的,一時間竟然沒注意到我們的離開。
「我還從不知你居然會用魔法刻筆!」莫拉雅兒嘖嘖稱讚說「耶基斯學者說的都是真的?」
我笑而不語,扶着她,找了一處操場旁邊兒的長椅,讓莫拉雅兒坐下來休息。又從懷裏抽出那張魔法紙,原來竟然是一篇魔紋法陣的圖形以及詳解,可惜圖形的部分殘缺了一角。
學院裏不管學生們的感情問題,他們認為戀愛時成長的必經之路,但是學院裏嚴禁使用暴力手段逼迫恐嚇等等方法獲取對方的感情,這種事兒一旦被教導處的老師們知道,無論男女,只要是生事者就會被請到訓導處。在戰爭學院裏,男男女女的學生走在一起,是非常正常的事兒。有時候,女學生迷戀男老師這種事也是時有發生,不能說這事兒是好是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但是在魔法學院裏,最罕見的就是男學生追求女老師這種事情,偶有發生也只不過是青春期的躁動,那些男生們經受了挫折之後,大多會自動放棄。這些女魔法教師們已經身為貴族,她們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就算是魔法學院中的男魔法教師,一般追求成功的幾率也不是很高,她們的目光往往更高遠,所以久而久之,魔法學院中的女老師們成了愛情角落裏不可碰觸的禁區。
今年的初夏,魔法學院裏忽然出現了兩個美女魔法師,她們是魔法學院的助教,一位容貌堪稱絕色,她就像是水做的精靈,整個身體都帶着一股靈氣,她眼波流轉時就連女人都會為她着迷。另一位明艷清麗,麥色的皮膚有一種野性的美,就像是一頭叢林獵豹一樣,眼神中從滿了爆炸的力量。這兩個女老師打破了埃爾城魔法學院多年以來的詛咒。
前者成了整個學院的大眾情人,在美麗無匹的容顏之下,沒有人畏懼她的魔法師身份,似乎都想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告訴她,博取那麼一點點兒的渺茫的希望,那些勇敢的人會反問阻攔他們的人:愛情難道也有錯?。
就這樣,蘇菲來勢迅猛的從水系魔法師海蒂手中將學院裏的第一女神寶座搶過來,她的出現讓學院所有人覺得似乎只要是水系的魔法師,貌似都是美女。就連水系魔法班的七位學姐也備受追捧。
而後者則是非常稀罕和和一位新生魔法學徒攪在一起,那個人就是我,雖然我們一直顯得很低調,但是不乏有關注雅的人,當他們發現,在雅的生活中總,總會出現我的影子,學院裏就開始傳言,魔法院的新生非常高調的泡到了魔法院的美女老師,這消息好像已經在小範圍內傳開了。
若不是雅的魔法師貴族身份,恐怕這個消息就會成為學院裏師生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帝國的法律是不允許平民非議貴族。)
學院裏很多人畏懼木系魔法師雅,但卻不害怕水系魔法師蘇菲,很多男生們會給蘇菲寫信,我就是那位勤勞的信鴿兒,我很喜歡看到蘇菲兒接到信件的時候窘迫的樣子。她顯得非常苦惱卻又沒有任何辦法,她從沒想過要用魔法師的身份制止這一切,她不想讓任何人因為她而受到不必要的麻煩,她一直都是這樣善良。
但是雅就顯得強硬得多,她從不會給她看不上的人任何好臉色。
我曾問雅:那些男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畏懼你的?
雅得意的告訴我:是從她將一位當她面給她念情詩的男學生吊在樹上之後,一切追求的呼喊聲都銷聲匿跡了。
雅悵然若失地對我訴苦:什麼海誓山盟,那些都是寫在紙上騙傻女孩兒的,我只是問他們一句話,就能夠讓他們啞口無言。
我好奇的問:是什麼話?
雅深情流露地看着我說:我問他們,你能夠保護我嗎?
這時候我就在想,有什麼比一個女孩兒的真情更讓人喘不上氣來,那份真就像是巨大的山峰,結結實實的壓在我的身上,而我卻無法躲避。
蘇菲穿着那件黃色的晚禮服,就像是一隻蝴蝶一樣不停奔跑穿梭在舞會的廣場上,她就像是一隻會跳舞的精靈,輕盈的步伐如蜻蜓點水,再高的鞋跟也無法阻擋她歡快的奔跑,她遠遠地看見了坐在長椅上的我們,就高興地輕輕揮動着她的手,一邊向我們跑過來。
我的確是盼着蘇菲兒能快點過來,她的「水療術」對雅兒的腳傷很有效果。
可是我隱約看見跟在她的身後那些想要暗暗靠近的那些學生,就感覺非常頭疼,一會倘若他們知道我今晚是蘇菲的舞伴兒,不知道究竟會怎麼想,我可接不來那雪片一樣飛來的決鬥邀請的信箋。我寧願此時躲在角落裏鑽研那張寫滿註解的書頁,也不想面對蘇菲。
蘇菲兒穿着高跟的舞鞋,也一樣跑得很快,她單手提着裙擺,身體曲線在奔跑中顯得異常柔美。她的眼波流轉,告訴她的心情很不錯,她就像小鹿一樣跑到雅的身邊兒,氣喘吁吁地說:「原來你們在這裏,我找了你們一大圈兒,這操場現在已經擠滿了人,嘉,你不是答應我要邀請我跳舞的嗎!我可是好久都沒跳過舞了!」
她指着那片掛滿了彩燈和彩色絲帶的操場,興奮地拉着雅的手說:「這裏真的很棒,我從沒見過這樣大的舞池!」
蘇菲很快就發現雅腳踝上的傷,並馬上就提議用「水療術」給雅進行簡單的治療。
雅躺在長椅上,哼哼唧唧的忍受着「水療術」帶來的刺癢的痛苦,嘴上卻說:「蘇菲,你難道不擔心將我的腳傷治好了,我搶的舞伴兒。」
「他不是說他不會跳舞嗎?我很願意將第一支舞讓給你們跳,你一定要好好教教這個大男孩兒,我覺得他很有學習天賦,希望跳第二隻的時候不會踩傷我的腳!我的天,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雅,會不會你這腳傷就是他弄的,舞會還沒有開始,你們就已經試着跳了一支舞嗎?」蘇菲兒很喜歡和雅拌嘴,在我的眼中看來,她們兩個非常喜歡互相傷害,而且越是這樣,兩個人的感情就越深。
我在一旁東張西望,試圖在操場上的人群中找到贏黎的身影,但是看起來她今天晚上好像是遲到了,就在我無聊得想要摸到餐桌那邊,挑選一些美食填飽肚子的時候,就看見一位穿着光鮮的制式皮甲的年輕劍士向我走過來,他腰間的羅馬劍隨着他的步伐,很有節奏左右擺動,他有一雙很迷人的藍色眼睛,輕輕地胡茬看起來好像剛剛修理過,
他很有禮貌的對我說道:「你好,未來的魔法師,我是四年級劍士二班的本傑明,如果我們給您帶了不便,還請您能夠體諒!」
本傑明的眼睛雖然在盯着我,和我說話,但我直覺上,能清晰的感覺到他整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旁和雅聊天兒的蘇菲身上,他英俊不凡的站在這跟我聊天,其實就是想要引起蘇菲的注意。
既然他有禮貌的跟我打了招呼,我只好讓臉上堆起微笑,對他說:「您好,學長!您是一位劍士?這個職業我也很喜歡,我父親就是一位劍術的教官。您請便,我去找些喝的來!」
我趁機對本傑明這樣說,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跑到餐區,那裏幾乎是操場上人最多的地方。
本傑明有些無語的看着我歡快的離開,他非常突兀的站在蘇菲和雅的身邊,就像是一根電線杆兒,臉上掛滿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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