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我再次跨出傳送門走進原本酒館地下室,才發現這裏幾乎完全坍塌了,頭頂上方的酒館已經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了這間地下室,地下室的天花板被巨大力量掀開,搭在棚頂上的主梁斷裂,斜倚在石牆邊緣。
我從傳送門裏走出來,一腳踩在石板上,石板上覆着一層厚厚的灰塵,一腳踩下去甚至還能感受到石板上滾燙的餘溫。
站在地下室的中心,抬頭直接可以看到灰濛濛的天幕上不停翻滾地雲,看起來這是要下雨的徵兆。
卡蘭錯幾個跳躍,從斷裂的主樑上直接跳出地下室,站在殘破的石牆頂上,翹首眺望,一句話都沒說。
緊隨其後走出來的是卡特琳娜,她憂心忡忡地從傳送門裏走出來,抬頭看到卡蘭措安靜地站在石牆上,也迫不及待的爬了上去。
當她站在石牆上和卡蘭措並肩而立的時候,一隻手深深地捂住嘴,眼淚瞬息之間從眼眶裏用了出來,像是金豆子一樣滑過粉.嫩的臉頰,滴落下來,掉落在殘破牆壁的塵土裏,瞬間消失在牆壁上的浮灰中。
我迫不及待地從那根斷裂主梁爬上去,感受着空氣中充斥着大量的火元素氣息,空氣中瀰漫着木柴燃燒之後味道,一絲絲草木灰從天空中慢慢地飄落下來,天空中就像是下了一場黑灰色的鵝毛大雪。
站在殘破石牆上,才清晰地看到特魯姆據點中的所有石屋,在這場大爆炸中全部坍塌,只有零零散散的石牆倖免存留了下來,特魯姆據點看起來就像是一片殘破的廢墟,處於據點中心位置的校場,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五十米巨大的土坑,在土坑周圍還有十幾大小不同的土坑。
那些箭杆垛已經完全從視線里被移除,那些箭杆凌亂地散落在據點裏,到處都是。
據點裏很多地方還在猛烈的燃燒,有的是沒有燃盡的箭杆,有的是屋頂的木板,也有一些沾染了屍火油的蛛人戰士的屍體,身體已經被炸得支離破碎,那些殘肢斷節落在地面上冒着幽藍色的火焰,『滋滋滋』響個不停,冒着滾滾黑煙來,一種古怪的味道飄蕩在空中。
那些廢墟之中,還掩埋着一些已經格林帝國戰士的屍體,特魯姆據點四周的城牆還算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南面城牆有四處塌陷,那是蛛人督軍用強大的身體撞出來的豁口,就在巨大土坑的邊緣處,非常清晰醒目立着兩具如小山丘一樣的蛛人督軍,這兩位督軍的身上燒着大火。
一位督軍的頭顱與左肩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他的腹部更是像是一艘被拖上岸的破爛海川,整個腹部黑甲被炸得千瘡百孔,腹部裏面的臟器順着那些孔洞流淌出來,他僅剩的一隻手上依舊緊緊攢着一把十米長的黑鐵長矛,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另一位蛛人督軍恰好在土坑的另一側,他的樣子看起來,顯得更是慘不忍睹,他的上半身與下半身已經被炸得一分為二。下半身的腹部沾着一些屍火油,燃燒着大火,看起來就像是支在鐵架上的巨大儲油罐,在熊熊烈火之中,不停有新的油脂從蟲甲縫隙里流淌出來,讓火勢越燒越旺。上本身被炸出十幾米遠,將一名蛛人戰士身上死死的壓住,粗壯的手臂插.進蛛人戰士的胸口,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我繼續在據點裏尋找另外兩位蛛人督軍,找了半天竟完全找不到,只有一些巨大的蟲甲掛着一些碎肉,散落在廢墟之中,至於校場周圍的那些蛛人戰士,更是幾乎全無倖免。
更多蛛人戰士只是被爆炸波及到,身上沒有過重的傷勢,卻被那些無法熄滅的屍火油燒成一具具黑色的空殼,那些蟲甲燃燒起來,呈現出一種幽藍色的火焰。
我不曾想過,封魔箱裏的十六顆火磷彈,不僅僅毀滅了闖進據點裏的所有的蛛人,而且將整個特魯姆據點也炸成了一片廢墟,整個據點就像是被一位三轉土系魔法師施展了四級魔法『地動山搖』,所有建築全部倒塌,摧毀得十分徹底。
如今,特魯姆據點的爆炸已經徹底平息下來,但是那種慘烈的場面,依然衝擊着我們每個人的心。
卡特琳娜依舊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着眼前的這片廢墟,流着眼淚向我問道:「為什麼會這樣?吉嘉,你告訴我,那個金屬箱子裏裝得是什麼?」
我當然如實回答:「火磷彈,整整十六顆火磷彈!」
卡特琳娜衣服不想信的樣子,睜大了眼睛,問我:「火磷彈?僅僅是十六顆火磷彈就能將特魯姆炸得蕩然無存?咱們帝國軍方的火磷彈什麼是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了?」
我疑惑地對卡特琳娜問:「難道其他的火磷彈不是這樣?」
「當然,火磷彈……」卡特琳娜對我說起火磷彈,在她的印象里,格林帝國製造的火磷彈的威力,甚至還不如一枚小火球。
這下我傻眼了,因為在我的印象里,火磷彈就應該是這樣,可是卡特琳娜卻說,正常的火磷彈的威力還不如小火球。
恰好在這時候,琪格從傳送門裏探出頭,她看到坍塌的地下室,吐了吐舌.頭,一副十分新奇的表情,驚嘆着說:「哇,整個據點幾乎完全被炸平了,幸好我當初沒有選擇在研究院裏進行實驗。」
琪格一手提着魔法長袍略顯累贅的裙擺,沿着斷裂主梁向上爬,邊走邊問我:「怎麼樣?這種威力幾乎可以與三級火系魔法『地獄烈焰』相媲美的火磷彈,是不是很好用?」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看起來這火磷彈到底有多大威力,琪格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於是我對琪格說道:「何止是好用,簡直是就像是一位二轉魔法師親自駕臨特魯姆。既然咱們帝國的火磷彈都能有這麼大威力,幹嘛不將這種火磷彈在軍隊裏大範圍的推廣,無論攻城還是守城,這東西都是大殺.器!」
我展開了一些想法,於是我對琪格說:「如果在攻城的時候擁有這種火磷彈,只要隨意將幾顆火磷彈拋進城池裏,就可以輕鬆的贏得戰爭的勝利,勝利變得更加簡單,我覺得應該講這些特別的火磷彈推廣一下,哦,這東西根本不用推廣,只需要拿出來展示一下,就會有人為了它搶破頭的!」
琪格湊到我身邊,很自然的舒展了一下身體,隨後對我說:「你想得倒是很輕鬆,不過你知道製作一顆火磷彈需要花費多大代價嗎?就算我有足夠的增強版火磷彈賣,你覺得薩摩耶公爵或者其他大公爵們有能力將這些價格昂貴的火磷彈配發給整個軍隊?」
我不知道這種火磷彈價值幾何,聽琪格這麼一說,才對她問道:「這東西很貴嗎?」
琪格這時候就不需要遮遮掩掩的了,至少現在我已經用掉了她將近二十顆火磷彈了。
她顯得很是得意地對我說:「當然了,這些火磷彈最核心的火藥配方添加的是經過反覆提存的濃縮屍火油,金屬外殼是用昂貴的秘銀精心打造而成,火磷彈表面上刻着的魔紋法陣,全都是高級火系魔法增幅法陣,這東西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得出來的,能夠熟練地在圓溜溜的金屬球上繪製出完整符文的銘文大師,就算是在帝都也不是隨便就能約到的。」
最後琪格總結說:「所以,想要量產這種火磷彈,根本就沒可能!」
琪格說無法批量生產這種火磷彈,原因有三,第一,就是每一顆火磷彈都需要消耗大量屍火油。第二就是需要有一個昂貴的秘銀金屬殼,秘銀這東西本身是非常昂貴的魔法金屬。第三,需要一位至少擁有二轉實力火系銘文師親手將威力增幅的魔紋法陣繪製到金屬球的外殼上。
這三件事湊在一起,就讓製作火磷彈變得很困難,這一刻,我目光有些呆滯,然後忽然開口對她問道:「你該不會將所有的濃縮火磷彈,都給我了吧。」
琪格小心翼翼地踩着主梁,她抬頭瞄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無比清晰地寫着:知道就好!
我終於知道,讓衝進城中的蛛人全軍覆滅,我付出了多少代價,想一想都有些心痛。
我想:下次再想用火磷彈炸這群蛛人的話,也許不需要用兩層火磷彈,也許一層就足夠了。
塔卡瑪走在前面,一隻手拉着琪格,她步伐很穩健,我覺得蜥人族的戰士擅長叢林戰鬥這沒什麼,但始終想不通,蜥人族的戰士為什麼還會擅長爬樹,這毫無理由啊。
隨後,陸續有獸人戰士從傳送門裏走出來,他們輕鬆的從垮塌的地下室里爬出來,在卡蘭措的吩咐之下,獸人戰士們迅速開始清點戰場上留下來的戰利品,那些蛛人戰士的身體被燒成了灰燼,已經完全失去了價值,真正留下來的只有那些蛛人戰士顱骨中的黑魔晶。
這些獸人戰士沒有任何的猶豫,毫不在乎據點廢墟中炙熱的溫度,直接分散開,在戰場上仔細的搜索,一顆顆黑魔晶被獸人戰士們裝進了口袋。
一些蛛人戰士被壓.在廢墟下面,但凡只要露出一點蛛絲馬跡,都會被這些獸人戰士千方百計的挖出來。
佈置了這麼大陣勢,最主要地目的就是能多屠殺點蛛人戰士,獲取更多的黑魔晶。
顯然這一次,我僥倖成功了。
雖然代價有些巨大,但是收穫也非常的豐厚,那些在特魯姆據點裏收羅戰利品的獸人戰士,幾乎人人身上都背着一堆黑魔晶。
我想將那兩位沒有被火磷彈炸碎的蛛人督軍腹部的柔.軟蟲甲割下來,不過走近了才發現,那些蟲甲遠遠看起來還很光鮮,湊到近處才看得清,督軍身上的蟲甲已經完全碳化了,只是用手輕輕地一碰,就會散落一地的灰燼。
等到獸人戰士們快要完成搜索戰利品任務的時候,我才想到了迪士累利騎士和他的重甲步兵團究竟有沒有受到波及,我忙拉着牛頭人魯卡向北城牆那邊走去。
這一片區域的石屋也已經全部垮塌掉了,所過之處,發現據點裏面一片狼藉,也有一些沒來得及逃掉的格林帝國戰士被火磷彈炸死,這些人基本都出現在逃往北城門的路上,被火磷彈炸死的。
其實當我從這些死去的戰士身邊經過的時候,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內疚的,但是這種歉意也僅僅是在我腦中轉了那麼一圈,隨後就直接消失了。
雖然他們是被我的火磷彈炸死的,但是在這場戰鬥中,我為了把握那一閃即逝的最好時機,就沒辦法顧忌那麼多。
卡特琳娜走在最前面,他對着我直接向城北特魯姆山的石壁那邊走,這裏曾經是倉庫重地,現在一樣已經夷為平地了,只不過軍需處這邊,在石壁的山洞裏,還有三個倉庫,因為是修建在山體中,倖免於難。
正當我們快要走到這時候,石壁上的大門被推開了,兩個穿甲將領帶着一隊戰士從裏面走出來。
「是迪士累利騎士和軍需官菲利斯克他們!」卡特琳娜站在我身邊對我說,其實不用她的提醒,我也已經看到了他們。
迪士累利剛剛走出倉庫,放眼望向整個特魯姆據點,整個人一下子呆若木雞,他的臉上充滿了無以言表的震驚。
此刻的特魯姆據點,已經徹底的成為一片廢墟。
迪士累利騎士帶着將近六百多名重甲步兵團的戰士們,浩浩蕩蕩地從物資倉庫里走出來,後面跟着北城牆上的第一營和第三營戰士,最後面是後勤軍需處的人員。
迪士累利騎士滿心感慨的望着眼前一幕,隨後就向我走來,對我說:「到底還是將特魯姆守下來了!」。
「幹得不錯,你是一位很優秀的魔法師,卡特琳娜跟在你身邊,你要好好對她!」費利克斯這時候走上來,看向我的眼神已經有了很大不同,他拍着我的肩膀,溫和地對我說道。
看着特魯姆城在火磷彈的洗禮下變成一片廢墟,卡特琳娜站在屋頂的瓦檐上默默地流淚。
我對她說:「相信我,這裏一定會變得無比繁華,一切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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