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中漂浮的皇城,就像是一顆紅寶石一樣矗立在馬扎羅火山口上。
這座巨大的浮空之城,在嵌滿無數顆晶瑩寶鑽的夜空下,依舊是亮如白晝,它是格林帝國最繁華的所在。
在這座浮空山體之下,有一片方圓廣闊達數百公頃的巨大淡水湖,帝都人稱之為『未央湖』,一條的長達幾十公里的用花崗岩開鑿的石板路圍繞在未央湖畔岸邊,就像是一條精美的彩色絲絛圍在一位絕色美人的脖頸上,這條石板路非常的寬闊平整,可以讓十二輛馬車並駕齊驅,在這條大道一側是絕美的未央湖景,另一側修建有各種美輪美奐的園林豪宅,恰是格林帝國最上層社會的達官顯貴們的聚居之地。
馬車行駛在這條大道上,琪格捲曲着身體,將臻首放置於膝蓋之上,扭頭望着窗外的醉人夜色,她的眼眸就像是群星之下那藏藍色的夜空,今晚無月,白淨的臉蛋上被灑落的淡淡的星之光輝映照得如冰雪女神一樣的清冷膚色,琪格安靜下來的時候,就像是虛空中的冷月,她隨手解散了盤在頭上的烏黑秀髮,如瀑布般揮灑下來。
未央大道沿着湖岸邊,一直蜿蜒曲折地隨着未央湖向外延伸,馬車一直不曾停止,我安靜的坐在她的對面,一時之間,那些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在腦海中,竟讓我深深的陷入回憶之中。
地平線上的叢林已像墨水一樣,變得黑黝黝的,它們層巒疊嶂地伸向那逐漸變得朦朧的天邊。
馬車夫駕駛着魔法篷車越過一片精美園林,這裏屬於一片清冷的無人地帶,看來馬車已經駛離了修建得無比華美的莊園古堡密集區域,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資格在湖邊修築莊園的,圍在湖岸邊依然有大量的閒置土地,被綠化成精美的皇家園林。
我是位非常喜歡安靜的人,一個人坐在沙發椅上,漫無邊際的亂想。
我們兩個人坐在馬車裏,彼此沉默着一句話都不說。
只能聽見古博來馬的馬蹄『噠噠噠噠』踩踏石板路的聲音、馬車輪碾壓在路面上『咯吱咯吱』的聲音,魔法篷車的車門上懸掛着一串清脆悅耳的風鈴發出的『叮叮噹噹』的聲音,微風吹過湖面興起浪花親吻着岸邊沙灘卵石的聲音。
那麽晚了,琪格沒有說要將我帶到哪去,就好像是馬車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行駛着。
有一片宛如輕紗般的雲飄過了山那邊,慢慢地消失在叢林中。
……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我忍不住開口說話,聲音打破了魔法篷車裏的安靜。
「我還以為你能一直忍着不問,這條路通向我家。」琪格坐直了身體,將頭慵懶的依靠在沙發椅背上,撩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然後淡淡的說道。
篷車裏面的頂棚上,只有一枚暗淡的月光石散發微光,昏暗朦朧的光線下,可以很輕易的看到窗外的景致。
琪格嘴角牽動了一下,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來,然後看着窗外的未央湖說:「這一次你一定要記住,不可以再忘記了,我的家就在未央湖邊,是一座傍水而建的精美房子,這裏很好找。」
她停頓了一下,昏暗的光線下,那雙如未央湖水一樣清澈的眼眸落在我的身上,繼續說道:「帝都雖大,但是這座湖畔邊緣的莊園古堡卻並不算多。」
我忽然有點不想解釋,氣氛又變得安靜下來。
我知道她是在埋怨我,來到帝都也率先去找她,我覺得既然已經見面了,有些事就無需解釋。
馬車忽然在湖邊一座小小的碼頭旁停下來,我們的短暫的交流停止了,琪格率先走出篷車,那位一言不發的馬車夫搭起了踏板,將一身華麗的宮廷式魔法長袍裙裝的琪格扶下馬車。
我跟在琪格的身後走了下去,看到她徑直向木質碼頭走過去,她的長筒皮靴踏過花崗岩石板路,踩在鬆軟的沙灘上,沙灘上有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卵石,她在沙灘上歪歪扭扭地向前走了幾步,隨後彎下腰,俯身伸手提起長裙,然後將綁縛在的小腿上長筒皮靴的帶子解開,接着就將那雙長筒靴脫下來拎在手上。
在夜色之下,那長裙遮掩下的晶瑩如玉的精美赤足輕盈的踩在白色的沙灘上,留下一串清晰的小腳印。
她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也沒有和我說上任何的一句話,徑直的走向了那座很小很小的碼頭,在碼頭上停泊着一隻小木船,木船的兩側有兩支木漿,看起來這支小船已經很久都沒有人用,風吹雨淋之下,小木船上的油漆已經脫皮,但顯然它還是一艘可以使用的完好的小木船。
琪格赤着腳走上碼頭,雙手提着長裙,跨步邁到了船上,直接坐在船頭。
聽見了車輪滾動的聲音,鞭哨揚起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隨後古博來馬的嘶鳴聲。回頭正看見那位至始至終一言不發的馬車夫,竟然駕馭着那輛華麗的魔法篷車緩緩離開。
琪格安靜的坐在小船的船頭默默不語地看着我,她的眼睛在夜裏變得很明亮。
我邁步走上碼頭,靴子踩在有些鬆動的木板上,木板被我踩得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音,我輕快地跳上了小木船。然後坐在船尾。
琪格這時候將船頭的纜繩解下來,隨手丟在小船的甲板上,在她眼神的指引下,我拿起了小船上的兩隻木漿,輕輕地撥動着水面,趁着朦朧的夜色,迎着拂面而來的微風,將這艘小木船駛向了未央湖中。
……
「我給你寫過很多信,可是一直沒有回音!」我淡淡地開口說,小木船漂浮在湖面上,駛向一片昏暗的陰影,那應該是一片叢林。
我打破了沉默,琪格倔強的眼裏浮現出一抹勝利味道的笑意來。
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眼中藏着一絲輕鬆之後的愉悅,有些嗔怒地說:「既然沒有等到我的回音,為什麼不早點來帝都找我?」
隨後又迫不及待的瞪大了眼睛,露出關心之色問道:「這幾年你躲在哪?他們有沒有繼續找你?」
我開始講述着當贏黎和卡特琳娜離開了古魯丁鎮之後發生的那些事,她一直在安靜的聽着。
當我說到強巴赫為了救我和果果姐,身陷火海,琪格坐在船頭也是緊張得攥緊了拳頭,儘管她知道我平安無事的坐在她的面前,但是對於我所經歷的危險,依舊是緊張得要命。
果果姐騎着馬帶着我奔跑,而後面的蒙德特羅亞居然擁有魔法掃把類的飛行道具,輕鬆的追上來。當講述到,我和果果姐跳進烏魯圖河中化成水元素遁逃的時候,琪格的眼圈終於變得濕潤了。
我說起了最後時刻,果果姐被逼無奈為了救我,將我推進了烏魯圖河中,自己化成了水元素,施展『死亡冰棺』將邪法師蒙德特羅亞凍結在冰層中,不幸隕落。
琪格再也忍不住,徑直的站起身,直接向我撲來,將我緊緊的抱住,小船在琪格的劇烈動作之下,不停的劇烈搖晃,我連忙撐開船槳,試圖讓小船平穩下來。
這時候,琪格溫熱的嘴唇卻是直接印在我的唇上,她就像是一團炙熱的火焰猛烈的將我包裹起來,似乎要將我完全融化掉。
「吉嘉……」琪格的口中發出呢喃的聲音,這一刻,我深知她心中的那個結已經被我打開,我們之間已經是冰釋前嫌。
琪格此刻不再壓抑心中感情,直接衝過來,一下子將我緊緊地抱住。
……
忽然船體被一股大浪稍微的掀起來,我並不懂得如何迎着波浪,駕馭小木船。
船體在浪尖兒上發生了傾斜,一下子將我和琪格掀翻進冰冷的湖水中,而那條小船卻是依舊漂浮在湖面上。
好在我們兩個人都精通水性,只不果湖水非常的冰冷,我身體無數節點種蘊藏着那些火元素一下子被激發出來,讓我全身就像是被點燃了一樣,瞬間冷意被去處到體外。
可是琪格的情況卻不太好,她落進湖水之中,身上的厚重的長裙讓她束手束腳,只能是在湖水裏奮力掙扎,才能將頭探出水面。
琪格落水後的處境非常的危險,我奮力地游過去,一頭扎進冰冷的湖水中,雙手托在她的纖腰之上,用肩膀頂住她的,奮力地將她托上小木船。
……
依靠着琪格的指引,我飛快的將小船靠向那座建在湖上的宮殿,這座水上的宮殿並不算大,而且修建成『丁字形』結構,宮殿的後面連接着一座湖中小島,但顯然這座小島距離湖岸邊並不算遠,從精美的窗子裏映出的燈光來看,宮殿裏卻是顯得十分的安靜,既然石殿中有燈火,說明裏面一定有人。
我迅速的將小木船靠向那石殿旁邊延伸下來,伸向湖水中的石階旁。
幾十根巨大的石柱從水面之下伸出來,將數條百米長的大理石石條支撐起來,成為非常穩固的地基,將整個不足百米長的石殿穩穩的托在水面之上。那些石柱上面雕刻有精美的浮雕,花崗岩打磨而成的方形條石砌成堅實的石牆,那些石牆上的微小縫隙,鋒利的小刀都很難插進去,每一面石牆上都雕刻着一些英雄的人物浮雕像,大多浮雕畫都是一些描繪戰爭的場面。
濕漉漉的魔法長袍沾在身上冷冰冰的,當湖面的風吹過,不停地帶走我的體溫,還記得小的時候,我甚至敢在冰湖裏游泳。
但現在已經不同了,當我能夠輕鬆的駕馭身體之中的那些火系魔法元素,我的身體已經趨於正常,唯一與別人稍稍不同之處,就是我擁有『抗魔術』,這是獸人族提高身體各種抗性的魔法,我並沒有在任何的人類魔法典籍里,查出有類似的魔法。
不過我在關於一下騎士的典籍中,翻閱到騎士們晉升為二轉大騎士之後,將會有能力學習有一種被稱為『抗性光環』的騎士專屬技能,這個光環屬性的技能,似乎可以大幅度提高整個小隊的各種魔法元素的抗性,提升的力度也不是我這種低級『抗魔術』所能比擬的。
總體上來說,學會了『抗魔術』之後,我的身體抵抗力明顯優於其他同齡人。
所以我並不是那麼怕冷,因為我的身體裏面有燃盡果的火元素力量。
但是同樣身為魔法師的琪格,已經被凍得臉色發青,被我抱在懷裏顯得有些瑟瑟發抖。
這畢竟是初春的時節,夜晚的湖水十分的冰冷,琪格的體質還不足以抵抗冰冷的湖水,雖然在小船上點燃了一張『聚火術』捲軸,但是散發的溫度也是極為有限。
我抱着渾身瑟瑟發抖的琪格,跳上石階,快步衝進了那座宮殿中……
……
浴室非常的大,就像是個稍小一些的游泳池,整個浴池都是鑲嵌着牙白色的精美瓷磚,浴池的四周分別有十二座漢白玉石雕侍女像,我非常驚嘆那些石匠們精湛的技藝,那些侍女石像被雕刻得惟妙惟肖,連她們身上覆着一層輕紗都清晰可見,侍女們單手將精美水瓶托在肩膀上,單膝跪在浴池邊緣,水瓶瓶口處有一道溫熱的泉水緩緩地流淌而出。
每個侍女石雕下面都有着一個白玉石墩,這些白玉石墩被打磨的光滑可鑑,靠在石墩上,可以將身體完全浸在溫熱的泉水裏。
身體裏的寒意已經被驅逐乾淨,這裏的溫泉水中有着充裕的水元素,果果姐水元素之靈就在不遠處另一個侍女石像下面,學着我的樣子,靠在石墩上,讓侍女石像肩膀上的水瓶裏面的泉水從頭頂淋下來,可是那些泉水卻從她虛化的身體當中直接穿過,只有飄蕩在泉水中的水元素,不停地聚集到果果姐的水元素之靈身體之中。
這時,我忽然看見一雙渾圓修長的大白腿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扭頭看過去,才發現原來竟是琪格,她顯然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狼狽模樣,泡過熱水澡之後,顯然已經是完全的恢復了過來。
她穿着薄如輕紗的小衣,身後跟着一位乖巧清秀的侍女,與我隔着侍女雕像,坐在另一邊的石墩上,那位乖巧的小侍女屈膝半跪在她身邊,正細心地為她梳理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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