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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就裝好車了,明天一早出發。
下午下班之前,吳光榮來會計辦公室找梁進倉。
在蘇廠長的提議之下,經過廠班子的討論決定,只要吳光榮把上個月在配料上的損失補上,那個合同就算自動終止了。
也不再追究吳光榮的責任。
可吳光榮仍然覺得難以接受。
他已經讓老張訛去一百塊錢。
再補上五百六十五,一共可是將近七百塊錢啊。
如此一筆巨款,真的能把他所剩無幾的老底掏空。
既然他不想交,那麼廠里的意見就是把吳光榮開除,並保留繼續追討損失的權利。
其實吳光榮也知道,僅僅補上一個月的損失,既往不咎,已經是對他的極大寬容了。
作為一個副廠長,不但沒給廠里做出貢獻,還背後挖牆腳,把好好一個配料搞成現在這個狀況。
到哪兒也說不過去。
末後只能一咬牙,權當拿出將近六百塊錢,買個副廠長。
只要那個位置還在,就有機會。
他決定認罰。
但蘇廠長說了,僅僅認罰還不夠,還有個前提,就是必須要向小梁道歉。
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老張的陳述和出示的私人協議,讓所有人看得都很清晰。
吳光榮最大的目的,就是挾私報復,要斷掉梁進倉的財路。
廠里不但受了損失,對梁進倉來說,個人損失更大。
他自己雖然沒說什麼,而且還背後勸說蘇廠長,給吳光榮一個機會。
蘇廠長卻是為小梁感到不平,堅決加上道歉這個附加條件。
吳光榮三十六拜都拜了,也不差這一哆嗦了。
雖然他是高高在上的副廠長,原木器廠一把手,要去給一個進廠沒多久的學徒工道歉,很丟臉。
可現在的吳副廠長,還有臉嗎!
一看吳副廠長進來,梁進倉和鄭淑葉都站起來,跟他打招呼。
吳副廠長臉上那表情,精彩極了。
已經很難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這張臉了,因為很難看出那是一張臉的形狀。
扭曲變形了都。
努力地想笑,就造成了這種精彩效果。
「小梁,我——給你——道歉來了。」硬生生憋出這句話,吳光榮鼻子一酸,差點放聲大哭。
這麼大年紀了,被逼無奈的滋味不好受啊!
鄭淑葉把吳副廠長拉到自己辦公桌後,讓他坐在自己椅子上,就帶上門出去了。
吳副廠長坐下了,梁進倉依然站着:「吳副廠長,您千萬別這麼說,我怎麼敢讓您道歉呢!」
吳光榮又站了起來:「小梁你坐——」
梁進倉把他扶住,又讓他坐下了:「您坐,我站着就行。」
吳光榮看梁進倉不像耍花招的樣子,也就沒再堅持。
他是領導,再說也算長輩,梁進倉這種態度就對了。
「這麼說,小梁你是原諒我了?」
「吳副廠長,類似的話咱不說了好吧?我哪敢怪罪您啊,原諒二字就更無從談起了。」梁進倉真誠地說道:
「以前的時候,不管是跟您,還是跟小吳,可能都鬧過矛盾。
現在回頭想想,咱們遠日無怨近日無讎的,何必呢!
我冒犯過您,希望您能原諒我,年輕,不懂事。
以後不管跟您,還是跟小吳,我都會好好相處。」
吳光榮微微點頭,對他的態度還算滿意。
梁進倉繼續說道:
「就在配料這件事上,說實話我掙得有點多。
但是您現在也知道了,為了掙那倆錢,我真是連命都拼上了。
去年的時候,五點來鍾往廠里走,路上都碰上倆狼,差點變成狼糞。」
「哦?」吳光榮有點動容,「真的?」
「這個沒必要撒謊啊。」梁進倉笑道:
「幸虧我腰裏揣着把老土炮,槍一響,狼聞着火藥味兒就跑了。
所以說,付出跟回報是成正比的。
小吳想跟我學配料,我真心誠意想教他,可事實是他誤會我了。
您看我現在跟配料工溝通得就挺好。
他以前的時候就是混工資,在材料的使用上搭配得不細,更沒有用心算計過。
現在結合我以前的經驗,他已經開始用心搭配,精心計算。
相信以後不會再造成材料浪費,他自己也能多發點工資。」
吳光榮默然不語。
梁進倉說的都是實情。
現在的配料已經由原來那個配料工承包了。
確實因為以前就是混工資,配料工基本就是糊弄,所以造成材料浪費嚴重。
這次承包,廠里除了給他定出基本工資以外,還以從前的材料使用情況為基準,節約出來的材料費可以按百分之二十的比例提成。
因為梁進倉的標準不可複製,不再考慮。
老張簽的合同虛高,也已經成了廢紙一張。
只有現在這個承包合同,才算真正貼近事實,對每一個想認真工作的人都具有可操作性。
百分之二十的提成,也能極大地調動他的工作積極性。
而吳光榮也從梁進倉的話里,聽得出他對自己兒子的評價。
吳光榮自己也不得不悲哀地承認,兒子吳新剛不是干工作的料。
不是他笨,而是他根本就不具備幹活的品質。
如果他用心跟梁進倉學習一下的話,用心去配料,一個月發個五十六十的,不成問題。
可他幹嗎?
能起早貪黑,費心勞力去干那樣的活兒嗎?
更別說讓他像梁進倉一樣,大冬天四點多就起,冒着風雪嚴寒來廠里幹活。
路上還差點被狼吃了!
打死他都不會幹啊!
一天都堅持不了啊!
想到這些,吳光榮變得越發頹唐,好像老了二十歲。
同樣是養兒子,為什麼自己就養了這麼個廢物呢?
不由自主地說道:「小梁,我真羨慕你父親,怎麼就有這麼能幹的孩子呢!」
「……」梁進倉面色怪異。
「怎麼了小梁?」
「沒什麼吳副廠長,那咱們就說定了,往事清零,以後我跟小吳好好相處,爭取做好兄弟。」
好吧。
吳光榮總感覺怪怪的哪裏不對。
從會計辦公室出來,看到在外面裝作散步的鄭會計。
「小鄭,我剛才誇獎小梁,說羨慕他父親,為什麼他表情那麼怪?」
「您還是別羨慕了,」鄭會計朝自己辦公室門口看了一眼,「小梁的父親去世好多年了。」
額!
吳光榮脊樑溝一陣發涼,好吧。
然後他才感悟到,怪不得自己的兒子成了廢物,究其原因就是他爸爸沒有早死。
第二天一大早,廠里的大解放就出發了。
只要倉弟在車上,石國良基本就是歪在副駕上睡大覺。
只不過這次鄭會計跟着,石國良的坐姿看起來就有些軍人模樣了。
倉弟也就免去了想戴防毒面具的強烈願望。
饒是如此,鄭會計還是不由自主對石師傅的鞋子多看了幾眼。
天氣轉暖,有些味道也更容易揮發,黃球鞋也並不能完全起到隔絕作用。
不過也不是很嚴重。
等到太陽升起來,駕駛室內有些燥熱,窗玻璃搖下來,空氣立刻變得清新。
而且還有淡淡的花香飄進來。
山清水秀之間,百花齊放,春和景明,這種季節真的太適宜出行了。
本來鄭淑葉坐在中間位置,路上趁着石師傅下車解決問題,她跟石師傅調換,坐在了靠窗。
他們這次送貨的第一站是鄰縣的人民醫院,現在走的是一條縣級公路。
新修的柏油路,路面相當平整,車子行駛起來相當平穩。
路上的車不多。
鄭淑葉趴在車窗上,下巴枕着胳膊,吹着香軟的春風,感覺不是坐車,而是飛行在藍天白雲之間。
那是相當愜意。
不由自主地,她輕輕念道: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面風。
輕靈在春的光艷中交舞着變。」
石國良跟倉弟對視一眼,做出一個瘋狂嘔吐的姿勢。
倉弟笑而不語。
快中午的時候,鄭淑葉甚至都不願意停下吃飯了。
「真不願意停下,一直這樣走下去多好啊!」鄭淑葉已經完全陶醉在大好的春光當中了。
其實,還有她不能說的秘密。
坐在自己心儀的人開着的車上,那是完全不同的一種感受。
春意盎然的不僅僅是眼前的景色,還有「良辰美景奈何天」的一顆少女之心。
「一直這樣走下去也不是不可能。」梁進倉說。
「那就一直走吧,永遠別停下了。」鄭淑葉興致勃勃地說。
「還真有這麼一個人。」梁進倉說:
「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背着一大包錢,每天都坐在車上兜風。
輪迴轉世之前,她把這個願望跟閻王爺說了,希望能成全她。」
石國良撇嘴說:「有這樣的好事,還輪得到她了,閻王爺自己就托生了。」
梁進倉笑道:「你說錯了,閻王爺真的就滿足了她的願望。」
「那不可能。」石國良道,「世界上就沒有這樣的好事。」
鄭淑葉倒是感覺小梁這話里可能有坑,美麗的大眼睛越過石師傅看着他:「是不是讓她生在國外的大資本家家裏?」
「不,」梁進倉說,「咱們經常看到這樣的人。」
石國良和鄭淑葉都詫異了。
現實生活中哪有這樣的好事?
梁進倉說:「客車上賣票的。」
倆人一愣,然後同時大笑起來。
鄭淑葉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好容易能說話了,笑道:「還真是哈,每天坐在車上兜風,還背一大兜子錢。」
「我的倉弟,就是人才。」石國良狠狠照着倉弟的肩膀拍了一下。
慚愧慚愧,什麼人才啊,後世的一個小笑話。
只不過這年頭的人笑點低而已耶。
到了下一站,正好是中午了,他們先吃了午飯,然後去醫院送貨。
路程並不是很遠,但是這樣一家醫院一家醫院地送,到了醫院還得找好幾位領導簽字,簽完字再安排卸貨,所以比較耽誤功夫。
本來到省城不過就是四百公里的路程,但是他們剛剛走了二百多公里,送了幾家醫院,天色就有點晚了。
這年頭的車輛,幾乎沒有跑夜車的習慣。
個人是不允許買車的,所以所有的車輛都是公家的,公家的司機嬌貴着呢,哪能大晚上的還要跑車受累。
都是白天趕路,天黑就找招待所住下。
反正食宿報銷,炒上幾個菜美美地喝點小酒,燙燙腳舒舒服服睡一覺,明天天亮吃了早飯再走。
根本就感覺不到舟車勞頓之苦。
他們規劃的是到下一個縣城去住。
看看時間,估摸一下路程,趕到那個縣城,天也就剛剛黑。
應該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所謂的沒問題,指的是安全問題。
這兩年的治安狀況越來越差,劫道的很多。
而且幾乎已經成了常態。
要是跑夜車的話,大概率會碰上劫道的。
雖然他倆車上有槍,但還是不願碰上那些亡命徒。
石國良看看表,信心滿滿地對鄭會計說:
「我和倉弟跑長途,從來都規劃得很好。
既不耽誤趕路,還能在天黑之前剛好趕到住宿的地方。
你看這個點兒,到前邊那縣城,正好天黑。」
話音未落,倉弟突然一個急剎,並且猛地往外打了一把方向。
另外倆人都差點被磕到頭。
還沒等倆人明白過來,倉弟又一把方向貼迴路邊,停下了。
他扶着方向盤,朝車外張望,嘴裏小聲說:「我怎麼感覺咱們遇上麻煩了!」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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