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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英子早已在大哥背上沉沉地睡熟了。讀字閣 www.duzige.com
進屋,把她放炕上,脫了鞋,放平之後蓋上被子。
把她擺弄着睡下,又是脫鞋又是放平的,她居然沒醒,鼻息深沉均勻,小臉紅撲撲的,熟得不能再熟了。
這間小西屋是英子的閨房。
梁進倉幾乎不會到這屋裏來。
很早以前是沒有這間小西屋的。
梁進倉小時候跟着父母睡,後來弟弟出生,幾個倉漸漸大了,大一個就趕走一個,去西間屋炕上睡。
把英子撿回來,那時她六歲,還是跟着父母,還有小三,年出生的小四兒,都在東間屋炕上睡。
再後來漸漸大了,再跟父母一個炕上睡就不方便了,而英子又是個閨女孩子,也不可能去西間屋跟幾個倉一個炕。
後來就在院子裏,貼着西牆蓋了一間小西屋,裏面也盤了一個小火炕。
冬天的時候往炕洞裏塞一些碎柴禾,塞結實了點上,可以慢慢燃燒一夜,不單是炕上,整個小西屋也暖烘烘的。
田富貴的妹妹玉芬跟英子一樣大,同班上學,因為彼此的哥哥是鐵哥們,她倆也就成了最要好的玩伴。
富貴家裏也是兄弟姐妹眾多,一個姐姐出嫁了,玉芬沒地方睡,就借住到大倉家,跟英子睡在這個小炕上。
這個點兒剛吃晚飯,玉芬還沒過來,梁進倉放下妹妹沒有立即出去,而是在炕邊坐了下來。
他怕自己一走英子會驚醒。
牆上的煤油燈閃爍着豆大的火苗,光線不會太明亮,梁進倉不由得對熟睡的妹妹多看了幾眼。
好幾年沒看她熟睡中的樣子了。
看着這張熟悉,又似乎大變樣的小臉,越看越像小人書上的狐狸,皮膚越來越白了,玲瓏挺翹的小鼻子,小嘴粉紅濕潤。
一股溫泉般的親切充溢上來,灌滿了他的胸腔。
父母遇難的那年她六歲,已經是個記事的年齡,甚至四五歲時候的事情也還能斷斷續續記得。
從她並不完整的描述中,能夠推斷出她家在城裏條件很好。
只是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一家三口顛沛流離至此,以致夫妻倆把所有衣服給女兒包上,他們活活凍死也不敢進村。
那一段童年的悲慘經歷,對英子來說可能是終生不能抹除的心理陰影。
梁進倉知道自己也永遠忘不了年冬天看到的那一幕人間慘劇。
雖然家裏人都拿英子當親生的對待,但梁進倉知道英子的心理陰影。
雖然她從不表現出來,但梁進倉能夠感同身受地知道她會時不時地悲傷,難過。
肯定也有對死去爸媽永難忘卻的想念。
所以梁進倉就加倍地對妹妹好。
小三和小四兒都比她小,但在梁進倉那裏,小三小四兒的待遇遠遠趕不上他們的姐姐。
不管是吃的用的,任何任何,都是對英子優先對待,每當她推讓給弟弟時,那倆小子要是敢伸手接受,必定是被大哥踹飛的悲慘下場……
母親走了進來,她從劉媒婆家回來了。
「睡了?」母親說着,伸手摸摸閨女的額頭。
「國成家怎麼樣?」梁進倉輕聲問。
母親搖搖頭,在小炕另一邊坐下來「我覺着你應該再過去趟。」
「怎麼了?」
「剛才回來的時候,路過大井,國成家突然從抬子上翻下來,要不是別人拉得快,她就一頭扎進井裏去了。」
梁進倉驚訝極了「不必要吧?你沒跟她說錢和東西都送回去了,咱不要了?」
「說了,不管用,躺炕上瞪着倆眼,誰問也不說話,好幾個人在那看着呢,看那樣只要一離人,還得尋死。」
「她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啊!」梁進倉捏着下巴,「難道還有別事?」
「俺和他們商議來,猜着應該還是怕你這事沒完,過後你還讓賈家兄弟找她的事。」
說到這裏母親長長嘆口氣,意有所指地說
「姓賈的老一輩少一輩在這村里幹了多少壞事,作孽啊,那都是些畜類,誰不朝他害怕,誰敢跟他近了!」
梁進倉怕母親把這個話題繼續展開,趕緊說「你的意思讓我過去跟國成家說明白,讓她不要怕了?」
「對,我和你一塊兒過去,咱娘倆都說點好話,讓她放心就好了。」
梁進倉欽佩地看看母親。
母親雖然個性很強,惹着她了那也是村裏的母老虎,但她講理,雖然農村婦女的狹隘是不可避免的,但總比一般婦女的格局要大。
村裏有人開玩笑議論母親,說她年輕的時候那是沒參加部隊,要是給她機會的話,肯定是雙槍老太婆式的人物。
親支近派,左近鄰居,但凡有點事,喜事喪亡,哪回不是母親跑在頭前。
那年村里塌了地瓜窖子砸進去倆人,誰也不敢下去,是這隻母老虎跳進去給扒出來的。
雖然死了一個,但總是救活了一個吧!
這時候玉芬吃過晚飯過來了。
母親囑咐玉芬晚上睡覺看瞅着點,要是英子有什麼異常,就去敲東屋窗戶。
玉芬有些奇怪「英子怎麼睡這麼早,她怎麼了?」
「國成家上吊,英子嚇着了。」
玉芬憤憤然說「剛才吃飯的時候我也聽說了,你們還去救她,死了才好呢。」
母親嗔怪地瞪了玉芬一眼「小孩子家光知道說那些不費勁的話,國成家做事不對,她就該死?
再說她還有男人還有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想想她要是死了,兩個沒娘孩子多可憐!」
玉芬被訓得不敢說話了,沖大倉哥吐了吐舌頭。
娘倆走到門口,梁進倉又回頭囑咐玉芬
「你給英子脫了衣服,穿着衣服睡不舒服。
輕着點,別把她弄醒了。」
母親意味深長盯了兒子一眼。
走在街上,母親嘴裏有些憤憤「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咱讓她給坑了人財兩空,還得竄竄着去救她……」
到了朱國成家,看到劉媒婆依然一動不動躺在炕上,還是不說話,瞪着兩隻死魚一樣的眼睛。
大倉家娘倆給她說了好多好話,實事求是地表示,你這事雖然做得不地道,但是也挨了一頓打,今晚上還去摸了摸閻王鼻子,這個教訓也夠重的了。
最後的總結是,出了這樣的事,那是兩敗俱傷,所以就到此為止吧,當面這話也說明白了,一跌兩開,大倉這事就一筆勾銷了。
出乎意料的是,娘倆的這番安慰,劉媒婆居然絲毫不為所動。
大倉娘有點生氣了「他嬸子,話都跟你說明白了,大倉也原諒你了,錢和東西也送回來了,你還不滿意,你到底想怎麼樣?
要不然讓大倉跪下給你陪個不是?」
她這句話終於管用了,劉媒婆的眼珠一轉,盯住了大倉家娘倆。
然後眼淚就像開閘的河水一樣滾滾而下,哽咽着說
「嫂子,我對不起大倉,也對不起你。
可我就是不想活了,不是因為你們家的事,真不是因為你們家。
你們回去吧,橫豎我是活不成了——」
說着突然把被子往上一拉,蒙起頭來嗷嗷地嚎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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