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山雪 第72章 告白我想,我是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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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拜服, 知已無回天之力，沈方卓、突兀木王子等人，毫不猶豫吹響了狼哨, 企圖在等候在寨門外的族勇士配合下, 撤出聖雪山。不圖勒巫師下令，余諸就自發拔刀參與圍困。

    火把的光來來往往，兵器碰撞、戰馬嘶鳴、狼騎長嚎。

    沈方卓圖勒勇士一膝蓋重重撞在後背, 摔進雪地里。

    他掙扎着，不敢置信地扭頭, 看天空：「不可！不可！怎麼會……他就是個紈絝！怎麼可是他！怎麼可！！！」

    暗紫的夜幕, 架木鳶正在急速搏殺。

    不，不「搏殺」, 應該說，一面倒的屠殺。是兩架木鳶正在拼命想要逃離聖雪山的天空, 卻一架紅鳶輕而易舉壓迫，逼回——兩架鐵木木鳥升起時, 蒼狼族的得意和有恃無恐，已經如潮水般褪了，餘下的有驚愕和絕望。

    許則勒也曾聽說過，東洲的紅鳶。

    以, 他一直無法理解, 世家大族什麼不擇手段, 瘋了一樣想要復原出一架曇花一現的紅鳶。

    直到他自己親眼目睹紅隼一樣的木鳥, 拔地而起——折轉、拔升、盤旋、俯衝……簡直就是一場肆意淋漓的表演！超乎想像的急速，超乎想像的變幻，兩架蒼狼族自以是殺手鐧的鐵木木鳶，在它面, 就是兩不自量力的麻雀。

    它們稱不上是它的手。

    這是一場獨舞，屬於紅鳶的獨舞。每一次展翼，每一次翱翔，都留下絢爛的軌跡。

    ——凡人徹底洞悉了天空的秘密。

    在天空的局勢影響下，蒼狼族、連同伯什阿嘎等個想逃出聖雪山的族內發生譁變。圖勒勇士們和他的勇士合力，將突兀木王子、沈方卓、私販商人連同伯什阿嘎族長等人捆了起來，壓進地窖。

    沈方卓嘶聲力竭的吶喊漸漸拖遠。

    許則勒剛要轉身，找阿瑪沁，就聽到身邊「鏘」一聲，一柄寒光粼粼的長劍，架到了他脖子上。

    許則勒駭然失色：「雁、雁姑娘？！」

    「阿爾蘭什麼意思？共氈禮什麼意思？」雁鶴衣殺氣騰騰。

    許則勒：「……」

    他的太陽穴狠狠跳了一下，差點想撞山。

    剛剛大帳里，圖勒首巫和仇小少爺一出，雁鶴衣當場就炸了，全靠情形緊急，才他跟阿瑪沁拼死拼活，把人拽住。眼下，事情一結束，這姑奶奶立刻怒氣沖沖，殺過來了。圖勒首巫出寨平亂了，仇小少爺開紅鳶上天了。

    可不就逮他來逼供了嗎？

    什麼叫「殃及無辜」這就叫「殃及無辜」！

    不等許則勒再編個瞎話，雁鶴衣的問題，就他娘跟連珠炮彈一樣，劈頭蓋臉砸了出來：「你什麼時候遇到我家少爺的？我家少爺在圖勒住哪裏？個——個圖勒的混賬玩意！我家少爺幹了什麼？說！」

    許則勒：「…………」

    這、這他怎麼說啊？

    說你家少爺我剛遇到的時候，就圖勒首巫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說你家少爺這段時間都跟圖勒首巫住鷹巢里，段時間出都沒出來過……他真說了，他還看到明天的太陽嗎？啊！！！

    ——圖勒在上！他就是個人啊！他什麼要面這種可怕的送命題啊？！

    許則勒絞盡腦汁，想扯出段時間，有人試圖來虜走仇小少爺的事轉移雁鶴衣注意時，就看見兩架鐵木木鳶，迫降落。雁鶴衣擔憂小少爺切，急急要迎接，許則勒一口氣剛松到半截，就看見——

    紅鳶懸停在地面上。

    火光的照耀下，漂亮的中原少爺，笑着俯身，朝站在地上的圖勒首巫伸出手。

    鏘！

    雁鶴衣的劍徹底出鞘。

    ………………………………………………

    「我感覺鶴姐姐快要氣死了，」仇薄燈清亮的聲音，帶着掩蓋不住的雀躍笑意。

    「嗯。」

    「回頭肯定是要找你打架的，我可不攔！」

    「不怕。」

    仇薄燈忍不住就笑了。

    他們就像兩個任性的孩子，明明還有一堆大人等着，卻手拉手，丟下一聖雪山的喧譁跑掉了。紅鳶飛得又快又穩，乎是在瞬間，便帶着仇薄燈和圖勒巫師拔升到遠離一切的空中——

    小少爺的確有資格鄙夷一切木鳶和鳶師。

    當他駕駛紅鳶自聖林上空掠過時，林海自他們底下涌過，近到乎伸出手摺下樹葉，當他俯衝向冰谷又破霧而出時，瀑布自他們的臉頰邊越過……他們越過聖雪山、越過哈衛巴林海、越過幽暗蜿蜒的冰河，越過一切雄奇一切壯闊。

    最後，他們靜靜停留在雲海之上。

    寧靜的雲海。

    這裏，有雲，有風，有月。

    「雪從這裏來的。」

    仇薄燈將紅鳶懸停在雲海中，降下來格擋強風的冰琉璃。

    冰琉璃一降，經過陣法削弱的風，就吹了進來。萬丈高空的風，離人間俗塵足夠遠，遠到乾淨得沒有一絲濁塵。帶些許雲的潮濕。

    翻滾的雲海，從他們身邊流過，起起伏伏，捲動一波一波皎潔的月光。

    仇薄燈像個孩子一樣，趴在紅鳶駕駛艙的窗欞上，臉龐的線條星輝和月光暈出一條細細的銀線。圖勒巫師側過臉，輕輕繞住阿爾蘭一縷風吹起的髮絲。

    「真乾淨。」他說。

    圖勒巫師伸手，替他將綴滿圖騰的斗篷，裹得好一點，不讓冷風藉機吹進。仇薄燈一歪頭，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手背上。兩人誰也沒說話，都靜靜地看同一片潔淨的雲。月浮在雲海的遠端。

    高天之上的風吹過白月牙。

    像一曲很古老很古老的歌謠，乾淨、聖潔。

    「實一開始，就想來這裏看雪，」仇薄燈的瞳孔印照着銀色的月光，他輕聲開口，「後來不敢來。」

    圖勒巫師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懲罰戀人的自我罪責。

    紅鳶懸浮，雲海起伏。

    月光鍍在扶風翼上，冷冷的，卻出乎意料的溫柔——雪原特有的溫柔。

    「我好高興我來了，阿洛。」仇薄燈沒有回頭，把臉頰貼在戀人手背，看着雲海，「我一直在到處游遊走走，我見過好多山，好多水……可我自己不知，我什麼要看麼多山，麼多水——直到我來了雪原。」

    圖勒巫師安靜地等他繼續往下說。

    仇薄燈終於回過頭，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蒙蒙一層清輝。

    「我想，我是在找你。」

    走萬水千山，來找你。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