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山雪 第27章 地火逃跑X2

    測試廣告1    沒等仇薄燈自「洞房」的震撼中回過神, 阿瑪沁就指着山腳叫了起來。筆下樂  www.bixiale.com許則勒一開始還為是首巫回來了，嚇得一激靈，險些摔倒。

    隨即發現, 不是。

    ——出事了！

    山腳騰起滾滾濃煙。

    「圖勒啊！」

    許則勒發出一聲呻//吟。

    雪原不是容易發生火災的地方, 但今天恰恰是個起火的大時機！

    為了慶祝冬牧與首巫的共氈禮，此時此刻，平原上滿是深紅金黃靛藍祥雲旗、成百上千的闊幅布幔、難計其數的彩色披帶……它們恰構成了燃燒的主體, 加上乾燥的西北風……蒼紅的火蛇迅速移動，勢不可擋。

    儘管聽不懂阿瑪沁在說麼, 但許則勒的反應已經讓仇薄燈明白出事了。

    他推開被砸得搖搖欲墜的木窗扇, 踩上窗欞。剛上去，就險些被強勁的寒風颳倒, 旁邊的阿瑪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山下已然一片火海。

    「怎麼、怎麼突然走水了？」許則勒失聲。

    仇薄燈跳下來, 踩實地，走了兩步, 伸手半遮在眼前，朝山腳看去。

    「不是走水，」他說，「看那裏！」

    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群巨鳥從雪地升起, 靠近圖勒部族駐守的聖雪山。巨鳥群速度極快, 轉瞬間, 就逼近部族——那是一架架比小型飛舟還小的木鳥。它們自空中弧旋掠過，射出流星般的火箭。

    「發生了……」許則勒喃喃。

    ——這就是他說服阿瑪沁的理由。

    雪原。

    古的、純白的、富饒的雪原。

    這裏有價值千金的貝母、有一葉難求的雲蘭、有備受追捧的白鹽，有數不清的皮毛，及……修仙者垂涎萬丈的頂級晶石, 雪晶。與其他洲不同，有「寒荒之囚」的雪原，生存的是諸秉持原始初民信仰的部族。

    他們信奉山川河流，草木走獸皆有靈性。

    豐富的礦產，被他們視為雪原的脈搏。天價的藥材，被他們看作山神的心臟。他們秉持節制的觀念，對待雪原的一草一木。許外界滅絕蹤跡的草藥，在這裏依舊比比皆是。

    換句話說，整個雪原就是片未開發的寶地。

    家大族的目光集中在這裏。

    中原家並不是一次試圖與雪原達成合作，共同開採雪晶。但都被固執的雪原部族拒絕，他們退其求次，將目光轉向私販商隊……很難說，到底是私販商隊助長了家的野心，還是家的野心，促生了私販商隊。

    雙方維持岌岌可危的平衡。

    地火在古的雪原潛，註定摧毀亘古的寧靜。

    所，仇家小少爺不能在聖雪山，更不能成為圖勒部族首巫的阿爾蘭！他或許麼都沒有，麼都不是，但他姓仇，他是仇家最珍視的小少爺。他在圖勒，中原一家定將踏足雪原。

    所有家將聞風動。

    危機將立刻爆發。

    但許則勒沒有想到，爆發得如此迅速、如此猛烈！

    十架天工木鳶在圖勒首巫離開部族後，發動襲擊，時機之精準。

    簡直就像……

    像對方早有預謀！

    「仇少爺，我們快走！阿瑪沁知道從聖雪山後離開部族的路線！」許則勒不敢往下想，天可憐，他是個小遊記家啊！能抓緊時間催促起仇家小少爺。

    仇薄燈朝火海看了一眼。

    ……漂亮的、濃烈的彩旗在火中熊熊燃燒。牧鹿的神女，乘象的勇士，在黑煙中蜷曲，模糊。紅底金經的反轉卷草紋長毯上，圖勒部族的戰士，正在迅速做出反擊——類似的衝突，不是一次發生。

    但這絕對是時機最精準的一次。

    仇薄燈回過頭。

    阿瑪沁背起他，一三繞到木屋後，迅速離開。

    火焰騰卷，吞噬最後一幅神女像。

    ……………………

    下山比上山簡單，阿瑪沁在部族裏算實力強勁，加仇薄燈身形纖瘦，背起來並不費盡。三借混亂，迅速通過一個又一個險要的山彎，直到……鐺！阿瑪沁急速揮刀，撥開一支箭。

    支、三支箭……木箭傾斜釘進面前的地面。

    阿瑪沁陡然停步。

    四圖勒裝扮的勇士迅速地從斜上方的陡峭山崖下來，動作敏捷如羚羊。為首的是位身穿彩繪坎肩，頭戴反弓銀角裝飾的弓箭手。

    阿瑪沁脫口喊出他的字，怒氣沖沖：「贊扎你做麼？放下弓！你是想殺了首巫大的阿爾蘭嗎？！」

    「我做麼？！」

    頭戴銀角裝飾的贊扎一個蹬躍，落到他們去路的前方，棕紅的斗篷揚起一片雪塵。

    「我們圖勒兒郎的阿爾蘭，就不該是個中原！」

    他不僅沒放下弓，還同時抽出三支箭，搭在了弦上，朝向仇薄燈。緊隨其後落地的三圖勒勇士做出類似的動作，瞄準仇薄燈還有許則勒。

    許則勒駭然失色。

    「你們！」

    阿瑪沁驚怒。

    「我們!」贊扎高聲斷她，深的眼窩裏跳動着暴怒的火焰，「我們——我們拿羊羔！拿鮮奶！拿贊卡！歡迎他們！招待他們！可他們呢！他們搶走我們的雪晶，燒毀我們的森林，殺我們的兄弟姐妹。」

    仇薄燈看向許則勒：「他說麼？」

    許則勒唇瓣發白，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沒……沒麼……」

    「怕麼？講！」仇薄燈差點被他氣，怒道，「不算你罵的。」

    這邊，許則勒磕磕絆絆地給仇薄燈翻譯，那邊，贊扎手持勁弓，踩着積雪，緩緩逼近。

    「阿瑪沁！抬頭看看，現在襲擊部族的是麼——」他冷冷道，「是他們中原的木鳥！」

    「贊扎！」阿瑪沁怒極，「別忘了！既是灰狼咬馴鹿，就別去殺白狼！」

    「哈！」贊扎尖銳地，笑了一聲，「他們殺我的阿爾蘭時，可不這麼想。他們都該！這群中原來的賊子！」

    他神色陡然森冷：「阿瑪沁，讓開，否則我連你一塊殺！」

    阿瑪沁握刀的手冷汗直出，她壓下火氣：「首巫大很快就回來，你不要亂來。」

    贊扎不為所動：「我們圖勒本來就沒有跟異族通婚的規矩。首巫自己違背禁忌，他真有顏面諸位勃額嗎？」

    阿瑪沁還想拖延時間。

    仇薄燈卻已經冷靜下來了，轉頭對許則勒說：「許先生，讓您的阿爾蘭不用說了。」

    頓了頓。

    「他是內應。」

    「麼？」許則勒一怔。

    「講給他聽，」仇薄燈站在阿瑪沁背後，他出來得匆忙，沒有披斗篷，臉頰被凍出一層薄紅，「外邊襲擊你們聖雪山的那玩意……是天兵木鳶吧。」

    他抬起頭，格外真誠。

    「我八歲就玩膩的東西。」

    正在翻譯的許則勒險些被這句話嗆。

    他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瞅着仇薄燈……天兵木鳶，一架幾十萬銀兩的東西，八歲就玩膩了？？？

    仇薄燈確實沒撒謊。

    仇家寵他，是不計成本不計代價的寵。

    別說幾十銀兩的天兵木鳶，上百萬上千萬的東西，他都隨手丟過。叔公價的寶劍，就三天兩頭，被他丟去砸棗子。末了，叔公還要關切地問一句，劍重不重，要不要叔公幫你砸？

    天兵木鳶是飛舟的替代品。

    外形像鳥，結構有些像放大版的風箏，底下有乘坐艙和操作艙。但實用性不強，不像飛舟能飛得又高又遠，它要燒晶石的，造價昂貴，用更昂貴。本來就是供給身家富裕，修為不足，又想享受天空的修代們玩的。

    但它們有一個特點。

    因為得用晶石啟動，一旦零散拆開，表面看就和普通木材沒有區別。

    就是說……

    走私商販能夠輕鬆將它們運雪原。

    這雪原，面對古的並不修煉仙法的部族。修代的玩具驟然搖身一變，成為了戰爭大殺器。雪原的雪晶，是公認的，最純淨的晶石……

    仇薄燈在剛剛阿瑪沁背他下山時，將一些東西跟這場襲擊串聯了起來——森林，大火，狼群，及……偷獵被屠的走私商販。

    很奇怪，不是嗎？

    走私商販剛剛與圖勒部族做完交易，明明知道圖勒部族離去不遠，為麼他們膽敢在森林中偷獵？

    ——他們有某個部族的支持。

    麼足令他們自認為，可肆意偷獵，不被報復？

    ——他們為某個部族，某個與圖勒讎隙深重的部族，提供了某種他們認為至關重要的支持。比如……協助運送木鳶。

    那麼，蒼狼部族到底是為偷獵殺了那批走私商，還是為了……

    滅口。

    「跟你們合作的，應該不是麼有錢吧？」仇小少爺近乎憐憫，「瞧瞧外邊的木鳶，都是麼時候的古董了……讓我想想，它們起飛需要滑的距離是少？哦，記起來了，十洲丈……所，你們是在群肋山群里組裝的？古董應該不太駕馭吧？不然你們的同伴不至於轉了大半天，才發現我們的位置。」

    許則勒目瞪口呆，還是阿瑪沁捅了他一胳膊肘，才記起翻譯。

    對面的臉色已經開始變了。

    「對了，」仇薄燈又道，「那玩意組裝的聲響有夠大的，不是借鼓聲壓不下去……你們的同伴，組裝得蠻準時的，就是真的沒有裝得太急，裝漏點麼東西嗎？我剛看到有木鳶自個旋，撞石頭上了。」

    許則勒：……

    他忽然不太敢轉述了。

    他怕對面被氣得沒忍住，直接把小少爺射成馬蜂窩。

    贊扎的臉色鐵青，他冷笑一聲：「你們這些中原，說得給我的阿爾蘭償命。」

    許則勒眼皮一跳，面色。

    管他對面幾個傢伙是不是內應，眼下被箭指着的他們就是刀板上的肉。

    許則勒將近虛脫，阿瑪沁握住彎刀，弓步，俯身，準備放手一搏。

    仇薄燈捏了一把汗。

    但眼下的情況能賭一把。

    賭一把對面廢話這麼，沒直接殺，是投鼠忌器。

    他微不可覺地吸了口氣，直接從阿瑪沁背後轉了出來。高筒馬皮靴踩在雪上，發出沙沙的聲音。許則勒猛地瞪大眼，阿瑪沁反應快，伸手要把他拽回去。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仇薄燈站到阿瑪沁和許則勒面前，張開雙臂，正面攔截的四位圖勒族。綠松石、紅珊瑚、黃蜜蠟在他發上額上晃動、閃爍、跳躍出炫目的光彩。

    「不是仇恨所有中原嗎？」他問，「那還等麼？」

    「來，讓你殺。」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