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璟煞有其事的拍拍呂大將軍的手臂, 他想拍的其實是肩膀來着,只是肩膀太高夠不着,只能退而求其次拍拍那只比他大了好幾圈的手。愛字閣 m.aizige.com
阿爹說他們不能太血腥, 殘暴手段要不得, 他已經提前打探過阿爹的想法, 接下來會怎麼樣只能靠奉先將軍自己,不過不要擔心, 還有曹校尉一起,現在文若先生也在,多幾個人求情的話,總不至於真的一下子擼成小兵。
呂布被小傢伙莫名其妙的安慰弄得摸不着頭腦,他最近除了殺氣稍微重了一點、跑的地方稍微多了一點之外也沒幹什麼,難不成有人到主公跟前告狀說他要造反?
有曹孟德在長安幫他打掩護,糟心事兒傳到主公耳朵里, 他呂奉先的忠心天地可鑑, 主公就算聽到什麼也不會當真,這世上還有比他呂奉先更老實忠厚的人嗎?沒有!
他自己都不着急,小公子慌什麼?
呂大將軍昂首挺胸進去,袁璟小公子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想着過幾天這人真的受罰後他一定帶領小夥伴們過去慰問,現在還是讓他再高興一會兒吧。
三個大人各自落座, 袁小璟拿了個軟墊擺在曹操和荀彧中間,坐下之後鄭重其事的開口,「我剛剛問了我爹一個問題,然後我爹說了半天的兩杯水、唔、一碗水怎麼端平。」
一杯水分到兩個杯子裏, 和一碗水端平差不多是一個意思, 兩個大聰明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袁璟揉揉臉, 努力把他和他爹剛才的話表達清楚,呂布開始還豎着耳朵聽,聽了一會兒發現越聽越迷糊,於是撇撇嘴坐在對面自顧自喝茶。
聽不懂,不摻和,還好剛才沒有自大到非要湊過去,不然現在多丟人。
袁璟小公子邊說邊比劃,說完之後眼巴巴的看向兩個大聰明,「所以,我爹到底是什麼意思?」
荀彧和曹操對視一眼,臉色看上去都不太好,「主公的意思」
「要一碗水端平。」曹操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還難看,隱約猜到原煥那天為什麼會情緒激動以至暈倒。
如果沒有出這檔子事,兄長或許會和他建議的那樣,一步一個腳印慢慢讓寒門子弟出現在朝堂之上,給世家子留夠適應的時間,然後讓朝堂趨於平衡。
可是現在,有些人連一點利益都不想分出來,兄長從來不是知難而退的人,那些人試圖讓他打消念頭,最終結果只能讓他更加強勢。
亂有亂的好處,趁天下還沒有安穩繼續用兵,對百姓來說比太平幾年後再次用兵容易接受,只是這樣的話,那些人連最後的體面也保不住。
曹操自己沒什麼想法,他的出身本就被那些自詡正統的世家大族詬病,就算以後不能讓兒子靠他出仕,以他曹孟德的本事,教出來的兒子也不會比別人差哪兒去。
他沒什麼想法,兄長身邊世家大族出身的謀臣武將卻不一定,荀文若自己便是其中翹楚,世家子中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很多,荀文若這樣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的也不少,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打壓就打壓吧,那些人自作自受,沒道理拉着別人和他們一起受罪。
荀彧垂下眼帘,按了按眉心低聲道,「茲事體大,不能輕舉妄動,主公要動手也得做好完全的打算,長安城不安全,至少回到鄴城再做打算。」
曹操想說長安城很安全,但是想想最近發生的事情,又實在沒法違心說這兒有多安全,只能黑着臉點頭,「是這個道理。」
袁小璟托着臉聽了一會兒,慢吞吞的帶着坐墊挪到呂布旁邊,「奉先將軍,你聽明白了嗎?」
呂布沉默搖頭。
袁小璟嘆了口氣,「好巧哦,我也沒聽懂。」
兩個大聰明好像說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說,他覺得他也不算太笨,為什麼開始聽不懂他們的話了呢?
他當然知道要一碗水端平,可是現在、等等、現在水沒端平!
袁璟小公子睜大眼睛,腦海中靈光一現忽然開竅,現在水沒端平,他們想端平就得用雷霆手段,說不準自己還要挨兩拳,不然文若先生不會愁成這樣。
好消息就是,奉先將軍可以不用擔心被罰太狠了,接下來需要他來震懾宵小,罰狠了也能很快升回來。
呂布: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配知道的太明白嗎?
袁小璟解決了困擾他好一會兒的問題,有模有樣的勸幾個大人注意休息,身體比什麼都重要,他們家阿爹給他們帶了個壞頭兒,他們不能一條歪路走到黑。
還有還有,扎馬步時間太長也不好,曹校尉消氣了的話,也可以讓外面的小可憐們歇歇,沒消氣的話,明天繼續罰也不是不行。
小傢伙一本正經的說完,邁過門檻後步子瞬間輕快了起來,朝牆角的一起受罪的兄弟組合揮揮手,然後迎着夕陽腳步歡快離開院子。
文若先生到了,他得趕緊去告訴荀小惲,有荀小惲在旁邊陪着,文若先生肯定能休息好,一個聽話的好兒子對父親有多重要,只看他袁小璟對他爹有多重要就能窺見一斑。
袁璟小公子感慨萬分,家裏沒他可怎麼辦啊?
第二天,原煥看着開開心心忙個不停的兒子滿腦袋問號,他知道小孩兒的臉四月的天,都是說變就變的類型,可是這變的似乎有點太快,前兩天還哭的跟個三歲娃娃一樣,今天就能高興的哼小調兒,沒猜錯的話,這小調兒應該是呂奉先教的,除了呂大將軍外沒人會教小孩兒這些。
袁小璟照顧病人已經非常熟練,將藥碗端出去換成甜甜的蜜水,事情全部做完才大功告成般叉了會兒腰,「阿爹現在感覺怎麼樣,要喊文若先生他們進來嗎?」
原煥看看外面的天色,穿好外衣走向外間,「走吧,免得他們等太久。」
袁璟應了一聲,讓人去喊荀彧他們過來,拉了個軟墊放在主位旁邊,又覺得接下來的場合他在場可能不太合適,糾結了一會兒只好轉身問道,「阿爹,我能留下嗎?」
「想聽就留下。」原煥溫聲回道,待會兒要說的不是秘密,這小傢伙肯主動聽他求之不得,又怎麼會攔着,「再加幾個位置,讓其他幾個小傢伙都過來聽聽。」
袁小璟:!!!
為什麼忽然覺得有點危險。
他是不是害了他的小夥伴們?
原煥看到小傢伙驚疑不定試圖躲開,揉揉他的腦袋瓜讓他把軟墊放下,「去吧,讓他們過來陪你一起,免得待會兒聽到一半想離開。」
「好吧。」袁小璟磨磨蹭蹭放下軟墊,邁着沉重的步子離開房間,看到荀彧他們過來也只是嘆了口氣,打完招呼後留給他們一個滄桑的背影。
原煥:
有那麼嚇人嗎?
老父親無奈的搖搖頭,對上三雙滿是疑惑的眼睛,不得不開口解釋,「璟兒想聽我們待會兒說什麼,我讓他把孩子們都喊過來,也不知道他想哪兒去了。」
呂布咧咧嘴沒說話,他玩兒的開心的時候被喊過來聽一些聽不懂的事情他也不樂意,小公子這是知道其他幾個不樂意聽哈哈哈哈哈~
荀彧失笑一聲,原本沉重的心情被這麼一打岔輕鬆了許多,坐定之後溫聲問道,「主公這兩天身體如何?可要讓鄴城那邊多派來幾個疾醫?」
「不用,只是看着嚴重,吃幾副藥就好。」原煥笑着拒絕,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只要能忍住不生氣,其實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不生氣不生氣,袁璟小傢伙天天在他耳邊念叨,這次長足了記性,下次再出現這種事情肯定不會氣自己。
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現在的他,是冷酷無情的鈕祜祿·原煥。
原老闆被腦海里鑽出來的話逗笑了,眉眼彎彎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錯,荀彧看他不像是強顏歡笑鬆了口氣,這才斟酌着言辭開口道,「主公,提拔寒門子弟不是小事,彧以為,可以等回到鄴城讓文和來辦。」
他的出身在這兒擺着,平時幹什麼都沒關係,一下子和所有世家大族對着幹,他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是說要攔着主公,而是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把事情做好。
這種不需要顧忌後果只需要態度強硬發佈政令的事情讓賈文和來辦再合適不過,他自己瞻前顧後慣了,考慮完這個再考慮那個,怕是再過十年都下不了手。
「還以為文若要勸我三思而後行不要輕舉妄動,沒想到只是將事情推給別人。」原煥笑吟吟看過去,荀文若能接受,想必其他人的意思也差不多,鄴城書院建成多年,他身邊的謀臣武將們都清楚他的態度,至少能管住他們自己的家族。
實在管不住也沒關係,到時候後果自負就是了。
荀彧淺淺一笑,抬眸對上他們家主公的眼睛,「這等得罪人的活兒還得不怕得罪人的人來干,彧不敢托大。」
曹操和呂布難以言喻的看着滿口胡言亂語的荀彧,兩張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如果眼神能說話,只怕他們倆的吐槽能把屋子淹沒。
不敢托大?不敢得罪人?
荀文若在說什麼屁話?
縱觀天下,還有他荀文若不敢得罪的人嗎?
但凡跟鄴城官署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寧可得罪不苟言笑的沮授沮公與,也不要得罪溫溫柔柔的荀彧荀文若,得罪沮公與最多只是挨上一劍,得罪荀文若那是生不如死。
天底下哪兒有他不敢得罪的人,分明是別人不敢得罪他。
荀彧說話之後房間裏一片寂靜,曹操和呂布低着頭不吭聲,氣氛逐漸朝着尷尬的方向飄去,恰在這時,袁璟帶着蘿蔔頭小分隊回到房間,成功打破漸漸僵滯的氛圍。
原煥看到墜在小分隊末尾拿着小本本和炭筆試圖和哥哥們一起寫心得的曹小植和荀小惲頓了一下,讓人把混進來湊數的兩個小傢伙帶去隔壁房間玩耍,然後才讓其他幾個依次落座。
荀彧看到這場面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每當他覺得他們家主公要準備幹大事的時候,他們家主公都能用事實來讓他打消念頭。
這幾個最大十三四歲,小的才八九歲的孩子都能旁聽,打壓士族大概不是什麼大事。
呂布板着臉看着在他身後排排坐的小子們,不着痕跡的拍拍旁邊的位子,把看上去最為沉穩可靠的郭奕挪到身邊,雖然郭嘉那傢伙不靠譜,但是那傢伙卻有個好兒子,看在郭小奕的面子上,這幾天就不罵他了。
原煥笑着看着他們的小動作,抿了口水溫聲道,「其實需要做的也沒有多少,讓鄴城那邊多印些孩童啟蒙用得到的書籍,讓適齡的孩童能讀書習字便是。」
造紙的作坊哪座城都能建,現在的技術比剛開始嘗試的時候成熟很多,只要匠人願意學,不出兩年,大漢的竹簡不說會被輕薄的紙張取代,用到的地方也會大大減少。
士族不願意讓普通人讀書,想要壟斷知識的傳播途徑,他偏偏讓所有地方的孩子都能拿到免費的啟蒙書籍,再小的村寨也會有一兩個識字的人,太深奧的東西教不了,教孩子們簡單的識字問題不大。
即便可能會出現藏私不願意教、啟蒙書籍被扣下不往下面發、大人嫌孩子讀書耽誤幹活等各種問題,但是不管有多少絆腳石,總會有一部分願意學的孩子能得到機會。
這麼一來,最後一點遮掩也被他扯下來,且看看他們接下來還會捅出什麼么蛾子。
他這個人不喜歡被人威脅,與其被人明里暗裏威脅,他更喜歡把人逼到絕路讓他們自己跳出來,左右現在他強敵弱,最差的情況也就是派兵平亂而已,他撐得住。
大漢十三州,士族勢力強大的只有冀州、豫州、兗州、司隸,青州除了儒門孔氏之外不足為懼,徐州只有在郡縣間有名望的小氏族,沒有特別強大的世家,揚州、荊州、益州的情況和徐州差不多,又不太一樣,總之都沒有中原的世族門閥難對付。
只要中原這邊打老實了,其他地方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呂布捏捏下巴,提出一個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問題,「主公,要是所有的小孩兒都不願意學咋辦?」
原煥:
原老闆沉默片刻,面色如常溫聲道,「奉先待會兒回去把《論語》抄三遍,明日一早送來給我看。」
呂布:!!!
「啊?」
原老闆的眸光愈發溫柔,「五遍。」
呂布愣在當場,張了張嘴一個字也不敢說,生怕再發出一點聲音等着他的就是抄十遍。
他也沒說什麼,就提了個小問題而已,主公不給他解惑也就算了,怎麼還罰他抄書?他哪兒做的不好了?
郭奕小心翼翼的挪回後面,不想被犯傻的呂布牽連到,剛才的問題不是他問的,和他沒有關係。
荀彧忍着笑意將目光從蔫兒了吧唧的呂大將軍身上移開,「小孩兒願不願意讀書暫且不提,主公,如今百姓大多還在為吃飯發愁,就算有啟蒙的書也可能不會重視。」
原煥點點頭,「所以,在作坊那邊教出足夠多的匠人、制出足夠多的紙、印出足夠多的書之前,最重要的還是恢復生產,讓百姓能安穩度日,孟德,你覺得呢?」
曹操捏捏拳頭,垂眸斂目回道,「兄長說得對,那些劫掠百姓逼迫百姓屯田的人已經盡數伏誅,背後指使之人也都被帶到長安,兄長可要親自審問?」
原煥挑了挑眉,「還活着?」
曹操哽了一下,瞥了一眼旁邊不敢說話的呂布,乾巴巴的回道,「活着一部分。」
呂布聽到這裏更不敢吭聲,活着的那一部分是他泄完火之後才留下來的,和活着的相比死了的更多。
「名單整理出來了嗎?」原煥沒有糾結太多,繼續問道,「被抓的有哪些,伏誅的有哪些,記下來了嗎?」
袁璟小傢伙這幾天一直在他耳邊問這問那,他還以為所有摻和進來的人都掉了腦袋,情況比他預想的好些,好歹留了幾個活口。
曹操從懷裏拿出幾張紙遞過去,看着上面滿滿當當的官職人名,安慰自己至少既有官職又有人名而不是全是人名,這麼一想,忽然覺得好接受了許多。
原煥沒想到涉及到的名字如此之多,面上很快沒了笑意,有名有姓有官職的就那麼多,那些沒有資格被曹操注意到的豈不是更多?
名單還沒看完,門口的侍衛敲門進來,說是烏程侯正在門口求見,孫權看着傳完話後很快出去的侍衛繃緊身體,不知道他爹來的時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孫堅收到兒子的信後安排好手邊的事情火急火燎往長安跑,臭小子寫信寫的不清不楚,明明平時讀書幹什麼的比他哥表現的好,怎麼寫起信來還不如他哥?
孫策那臭小子寫了一手爛字不假,好歹知道怎麼把話寫通暢,孫權這小子可好,詞不達意看的他直冒火兒。
什麼事情過火了讓他趕緊過來認錯,他做錯什麼了就讓他認錯,他都沒去過關中,就算關中出問題也錯不到他身上,臭小子怎麼那麼會給他老子攬罪名?
烏程侯罵罵咧咧趕路,又不能放着兒子不管,怎麼說都是親生的,再煩人也得忍着。
臭小子跟主公到關中長見識,沒事兒不會給他寫信讓他過來,兒子在信里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他這個當爹的能怎麼辦?
主公輕易不會出遠門,這次帶着一群小的去關中,他還以為單純就是帶孩子們長長見識,誰能想到剛到中途還能出事兒。
孫權寫信的本事不到家,亂七八糟寫了一通,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也只看出了「關中有人搞事」「主公怒急攻心氣病」「搞事的人可能和他有關係」幾個信息。
關中有人搞事他明白,主公被人氣病他也能看懂,可這搞事的人可能和他有關係又是怎麼回事?
他孫文台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實實辦事,混賬小子可別隨便聽了幾句話就給他找罪名。
孫堅跟着帶路的侍衛進來,看到屋裏滿滿當當的人嚇了一跳,看到坐在呂布身後的孫權朝他擠眉弄眼使眼色,心頭一跳又有點懷疑自己。
他難道真的幹了什麼天理不容的大壞事?
關中搞事的人真的和他有關係?
就算和他有關係,這審訊的架勢是不是太大了點兒?
烏程侯是個能屈能伸的好漢,進屋之後二話不說單膝跪地低頭認錯,「主公,堅前來請罪。」
原煥:???
「烏程侯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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