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衛琤就聽到阿寧在門口牙牙學語的聲音。
這丫頭最近被蔡琰拉着讀書,每天要背誦一篇短歌,這是一種類似三字經的文體,內容以四季節氣春耕秋收為主,主要在民間流傳。
蔡琰家學淵博,自幼接觸的文章不下萬篇,家中藏書更是堪稱當世之最,而她更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因此被衛琤戲稱之為人形圖書館。
臨出門前,衛琤在門板後面做了個記號,周六晚上要準時赴宴,畢竟方家人之前對他頗有照顧,父母的葬禮還是人家幫忙操持的。
衛琤有心給方老爺子整一個上號的方子,正好缺的藥材山里就有,回頭抓緊炮製出來,到時候帶給老爺子當做賀禮,想來老人家應該會很喜歡。
因為兩個時空的時間是等比行進的,也就是說,距離周六還有四天時間。衛琤用小刀刻上一個他自己才知道的記號,以便於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這件事情。
剛好,自己昨晚買的東西也沒有那麼快到貨,估計也是周六周日這樣,剛好都趕趟了。
刻好後,他拿起昨晚帶過來的包袱,走出了倉庫。
阿寧見到他,就仿佛孩子見了媽,屁顛顛跑過來,委屈巴巴的說道:「衛大哥,我想去玩,我跟狗剩他們約好了,今天要去抓小蜺兒,小蜺兒用火烤熟了可好吃了。」
衛琤朝蔡琰看去,蔡琰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很是頭疼不知道該怎麼教導這個孩子。
衛琤朝她笑了笑,接着才對阿寧說道:「要去玩可以,但你要先把姐姐教你的字記住才行,為了獎勵你用功學習,我可是專門準備了好喝的東西哦。」
衛琤晃了晃手中的包袱,阿寧好奇的撲過來抱住,小瓊鼻抽抽,「哇,好香啊,是花香,我知道,這是,這是柰子花!」
衛琤額頭黑線垂下,沒好氣的說道:「什麼柰子花,這是茉莉花,以後別亂說什麼柰子……」
沒錯,衛琤帶過來的是家裏用作招待客人用的茉莉花茶,昨晚回去收拾屋子的時候,剛好看到了,想想家裏平日裏也沒有客人來,來了自己也不在,乾脆就帶過來了。
之前的包裝盒挺精緻的,衛琤乾脆全部倒在白布上,免得過來了還得掩人耳目。
此時他攤開白布,裏面的花茶香味四溢,看上去就像是他自己炮製的藥材一樣。
蔡琰也好奇的湊了過來,女人麼,對香噴噴的東西一般都沒有免疫力。
「夫君,這是曬乾的柰子花?」
蔡琰拿起一朵聞了聞,頓時眼前一亮,很想直接抓一把用來做成香包。
衛琤愣了愣,怎麼你也說這是柰子?
小小鬱悶了一下,心想估計是這個時代對茉莉花的稱呼吧,畢竟,她們並不知道後世的讀者老爺們賦予【柰子】這兩個字的全新定義。
「這是茉莉花茶,加點熱湯直接泡開就能喝了,味道甘甜,花香四溢,而且喝多了之後,就連身上出的汗也是花香味兒的,你們這樣的小姑娘應該都喜歡。」
衛琤主要是拿給小阿寧喝的,這丫頭三天不到就將他買的飲料都干光了,照她這么喝下去,不出半年就會變成一個小胖妞,衛琤可不能害了她。
所以,就讓她喝茶吧,花茶的品種很多,味道都很不錯,回頭再加一點蜂蜜進去,想必小丫頭一定會很喜歡的。
此時再看蔡琰的反應,似乎相比於小阿寧,她更感到驚喜。
衛琤見她一臉的意動,笑着說道:「我泡一杯給你嘗嘗,花茶適合早上喝,對了,你們用過早膳了嗎?」
衛琤忽然想起來,郝娘和小娥今天早上怎麼不在?
這時,蔡琰解釋道:「我們在等夫君一起用膳呢……對了,我讓三娘和小娥將多餘的饅頭拿去給村裏的老人家嘗嘗,村中孤寡老者不在少數,如論如何也該善待才是。」
這個時代的人講究百善孝為先,蔡琰的父親蔡邕,就是歷史有名的至孝之人,他培養出來的子女,自然也不會太差,對此衛琤很是欣慰。
「也好,如此這般,以後每天早上讓三娘多蒸一屜饅頭,專門給村裏的老人家送去。」
蔡琰眼前一亮,「夫君當真這般想!」
衛琤好笑的點了點頭,「當然。」
三人簡單的用過早膳,衛琤給她們泡了花茶,因為沒有蜂蜜,暫時用做菜的冰糖代替了一下,就這樣也很是輕鬆的征服了兩個女人的胃。
「好喝,好喝,真好喝!」小阿寧簡直樂開了花,連最喜歡的饅頭也只吃了兩個,肚子裏裝了滿滿一肚子的茶水,走起路來都能聽到水在肚子裏晃動的聲音。
相比之下,蔡琰就文雅了很多,她自己帶了一副精緻的茶具,對的,東漢喝茶的人不在少數,只不過,他們喝的是茶做的湯,加了調味料的。
蔡琰的茶具是一個紫砂罐,兩個紫砂蓋碗,還有一個添加調味料的小勺子。
她將裝了水的紫砂罐放在火堆旁,然後等水燒開了,依次往裏面加了花茶和冰糖,本來還猶豫要不要加點其他的調味料,衛琤直接給她阻止了。
「夫人,你就這樣喝,千萬別再加其他的佐料了,哪裏有人往茶水裏加芝麻油的。」
蔡琰不解,辯解道:「可是,家中煮茶都是要加香油的啊。」
衛琤只好硬着頭皮說道:「我的茶跟別的不一樣,你先試試我這樣的喝法,要是不習慣,下次隨便你加什麼都行。」
然後,蔡琰驚奇的發現,僅僅加了一點冰糖的茉莉花茶,滋味是多麼的讓人心曠神怡,從此便愛上了這樣的味道。
溫馨的度過了小半天上午。
衛琤想起昨晚就開始採集的黃泥,便跟蔡琰知會了一聲,獨自來到山頂東南側的臨時工地。
呂梁山常年刮西北風,將工地修在這個方向,也是為了避免燒磚頭的濃煙污染了村民們的呼吸道,要知道,黃泥中含有大量的重金屬,高溫下產生的濃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郝大刀一大早就在這裏忙碌了起來。
村裏的婦人們也忙得滿頭大汗,她們可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一天能夠吃兩頓飯,已經是託了衛琤的福,分了他們大量的穀物糧食。換做之前,她們一天只能吃一頓。
負責燒飯的老嫗在一旁起鍋,做的是雜魚湯,魚是虎頭他們幾個少年去抓來的,魚湯里加了一點麵疙瘩,再加一點野菜,能填飽肚子就行。
衛琤眉頭一皺,感覺這樣吃不飽,運送黃泥和木材可是重體力活兒,吃這麼點東西怎麼比得過消耗,真這麼吃這麼幹,大家透支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力,如此很容易傷及根本。
衛琤當即拍板,讓三娘和小娥去做蒸餅,相比於饅頭,厚實的蒸餅更能填飽肚子,而且雜糧餅富含膳食纖維,對於重體力活兒的人來說,比精麵粉更有營養和好處。
而且做蒸餅的穀物都是衛氏送來的,回頭吃完了再讓他們送就是了,憑藉那套玻璃杯,想來應該能夠換來不少好東西。
在婦人們感恩戴德的恭維聲中,衛琤找到了郝大刀。
同樣的,得知衛琤要給村民們加餐,郝大刀作為村正加族長,自然也是一番感激。
衛琤打斷他,說道:「大刀叔,現在堆積的黃泥也不少了,咱們可以先試着燒一點磚頭,具體的配方我也只是知道一個大概,估計要試錯一番才能找到正確的配比。」
燒磚頭可不是單純的用黃泥就行,其中黏土的金屬含量也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並不是所有黃土都適合燒磚頭。就跟燒瓷器一樣,為啥後世景德鎮的瓷器就是好,這跟當地的土質息息相關……
郝大刀點點頭,頗有幾分意氣風發的說道:「公子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只要能讓大傢伙兒過好這個寒冬,我郝大刀跳進火爐里祭磚都行。」
衛琤好笑道:「沒那麼誇張,又不是鑄劍,還真讓人獻祭不成啊,那都是傳說,沒影兒的事兒。」
郝大刀撓了撓頭,狐疑道:「是嗎,可是我師傅跟我說,歷史上好多名劍都是用人獻祭出來的,比如莫邪劍、軒轅劍、荊軻的殘虹劍啊,都是人去獻祭的。」
「你還有師傅?」衛琤好奇反問。
郝大刀面露回憶之色,回答道:「肯定是有師傅的,不然我這一身本事總不能憑空長出來,我跟稱頭他爹是一個師傅,我學的冶金,稱頭他爹學木工,本來還有一個石匠的,就是虎頭他爹,可惜為了掩護我們逃跑死了,不然他一定知道怎麼燒磚頭。」
提起那次兵匪之亂,郝大刀情緒有點低落下來,衛琤也不好出言安慰,只能等他情緒稍微緩過來,才接着問道:「那你師傅肯定知道怎麼燒磚頭了,你怎麼不去問問?」
郝大刀搖了搖頭,解釋道:「三年前朝廷派人找到我師傅,讓他去洛陽幫忙修宮殿,我師傅不肯去,連夜帶着小師妹逃了,說今生若是有緣,必能再見。」
「原來如此,那倒是可惜了。」衛琤嘆了口氣,感覺郝大刀這位師傅的身份一定不簡單,不然也不會讓朝廷派人來找,那證明是有真本事的啊。
秦磚漢瓦,古代的匠人可不是吹出來的,而是歷經千年考驗活生生展現在世人面前的工匠技藝,後世多少專家學者研究了半輩子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牛逼。
言歸正傳,既然找不到這種牛人了,那房子咱們還是得蓋啊。
衛琤不懂燒磚頭,但網上有類似的視頻,比如澳洲小哥。
依着澳洲小哥的操作,衛琤先是讓郝大刀帶人製作了打量的模具,然後又讓人去採集草木纖維,混合到黃泥中增加成品的韌性。
用了大約一個中午的時間,前前後後製作出了兩千多塊黃泥坯子,之後就是晾涼風乾,再用爐火高溫烘烤定性,因為條件有限,第一批先燒紅磚,至於更耐用的青磚,後續再說吧。
忙碌了一天,在臨近太陽落山的時候,升降台那邊傳來了歡呼的聲音。
衛琤跟郝大刀知道,應該是稱頭和郝昭兩人回來了。
來到升降台,果不其然是他們回來了,還帶着衛氏的二十來號人,拉着堆滿貨物的馬車。
見到衛琤,稱頭遞了一封信給他,說道:「公子,這是令尊讓我親自交到你手中的,令尊還說了,等閒回去看看,家裏一切都好,讓你不用掛懷。」
衛琤接過信塞進懷裏,點點頭說道:「路上一切還順利吧?」
稱頭一下子來勁兒了,忙不迭點頭應道:「順利,順利,我跟昭快馬加鞭趕路,之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到了貴府上,門房聽說我們是幫你送信的,立刻就讓我們見了三爺。」
「三爺?」衛琤愣了愣。
稱頭解釋道:「就是上次來的那個,外人叫他文叔,他叫令尊義父啊,那自然是三爺。」
伯、仲、叔、季,衛琤微微頷首,是這麼個道理,沒想到那個英俊的持劍青年還是自己的義弟,難怪當時那麼敬重自己,感情是有這層關係存在。
稱頭繼續說道:「令尊一開始是想把那套玉晶杯留住的,多虧了三爺說話,這才拿着玉晶杯帶我們去換物,哈哈哈,公子,你知道嗎,這次咱們可得了不少好物件啊,三爺嘴皮子太利索了,那些狗大戶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衛琤朝正在卸貨的馬車看去,除了他要的箱子,隨即便是大量的糧食和布匹,這下子村民們的衣食住都有着落了,等磚瓦房子蓋好,大家這個冬天就真的不用愁咯。
郝大刀在一旁傻樂呵,聽着郝昭的侃侃而談,佩服的說道:「這還是多虧了公子啊,那套玉晶杯肯定價值連城,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爭搶,公子為了咱們竟然捨得拿去換,當真大義。」
郝昭連連表示認同,看向衛琤的眼神多了七分敬重三分崇拜。
這時,一個衛氏派來的管事抱着一個木匣子走來。
管事走到衛琤跟前,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禮,說道:「衛漢見過二爺,這裏面是二爺要的物件兒,三爺說他選了幾件做工精緻的單獨放,其他都放在二爺要的箱子裏了。」
衛琤接過匣子,掀開蓋子一看,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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