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夥,這話算是挑明了。
直白啊,宋佚心裏想:也許她今天來這,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話。
在這種場合,女演員其實吃飯很少,甚至於吃了幾口就草草退場。因此宋佚動了幾快子後就撤出戰場,剛好劉一菲來之前也吃過飯,她們倆索性坐在一起聊天。
一直到了飯局結束,眾人合影才作罷。方沂想問她聊了些什麼,劉天仙用「女生之間的話男人別管」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她見飯局要散了,從包里拿出一尼康相機,而且還準備了摺疊三腳架。「給你們央戲的校友們拍照吧,也是開拍之前的聚會說不定將來這照片很有意義呢,會上各種新聞節目。」
陳建彬抿嘴發笑,對她拱了拱手:「怪不得帶了相機啊!討了個好彩頭,這戲肯定大紅大火。」
眾人確定好次序,站得密不透風,剛要拍,劉天仙忽然讓方沂來幫忙:「怎麼弄個三連拍,五連拍啊?」
方沂無奈出列,留出一道空:「以前教過你的啊。」
「我忘記了嘛。好久沒有拍了其實你拍的挺好的,我上次記得殺青之後,我們在中山陵那邊,當時就是你來弄的連拍,而且是設置了延時拍攝,你當時只顧着拍你自己,都忘記了我然後我好懸才擠進來了!」
她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怎麼弄,你教教我。」
這聲音在包間裏邊兒,完全能讓所有人聽到。
方沂低頭折騰機子,「你先這樣然後是這樣然後是」
等方沂抬起頭時,才發現留給他的空格外的寬闊,夠站三個人四個人了。演員們都是老油子,給他和她都留了空,聽出了劉天仙的意思。
方沂也不是呆的,他只是一下沒想到。一看到那大空隙,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對劉天仙招手,「我以為你忘記了,原來是提醒我忘記了來這兒吧。」
「我不是央戲的啊?」
靳冬沉聲道:「是不是央戲人,不能看畢業證,而要看親疏程度。」
「恭敬不如從命!」
設定好延時後,她急忙忙跑過來,小拳頭豎起一食指,戳了方沂一下。卻被方沂料到了,用大得多的手掌給包住了,讓她一下也動不了。
卡擦卡擦卡擦!
五連拍。
方沂翻看照片,把相機還給了劉天仙,對眾人道:「拍的還可以,說不定這相片真的要上新聞,拿去給人看。我就不一一私發了,我讓經紀人發到圍脖裏面,你們去保存就行。」
劉天仙:「你記得你圍脖密碼嗎?那賬號不是真姐在運營嗎?」
「我問她唄。」
「那沒有誠意,我幫你發吧,我賬號是我自己開的,自己也記得。而且我還是今天的攝影師呢,把照片發給你,你再發給真姐太麻煩。」
——這之後就得告辭了,各回各家。
方沂稍微麻煩點,他作為導演得送各位演員,一一告別,說兩句場面話。有時候情不自禁要多扯兩句。
段億宏好長時間沒見面,這次給他新帶了吊墜送他。
李雪建呢?抗癌戰士,友情出演方沂這片子,片酬基本上忽略不計。
陳建彬,去年的《甄嬛傳》讓曹丞相的小銀幕之路再創巔峰。本來已經在準備自己的電影了,打算自導自演一把,如今毫不猶豫來支持方沂。
這都是人情啊,怎麼能直接揮手告別呢?
劉天仙善解人意,說可以等到方沂處理完,她和結交的新朋友宋佚在央戲校園裏逛逛,打發時間。
她們同樣有話要聊,而且劉天仙要送宋老鐵回寢室。
這倆沒有戴口罩,沒什麼遮掩,直接漫步到央戲的操場裏面,央戲太小,她們不得不一圈圈的走。
宋佚挺着背,擔心劉天仙是來警告自己的。她雖然覺得自己的喜歡挺坦蕩,有來由,也不破壞人感情也不插足——但總還是在正主面前弱上幾分,有種被正宮打上門的感覺。
雖然我什麼也沒做。
一高一矮兩個影子,慢慢悠悠的晃蕩。
劉天仙先起了話茬:「我其實挺後悔沒有在央戲讀書。今天更後悔。」
宋佚抬起頭,「京影不好嗎?」
「真不好。你們央戲雖然小,但是靠得近,也熱鬧。」
「是比較靠近市中心,但是京影地方大一點不更好嗎?去城裏邊兒都可以坐地鐵來的,也挺快教室、資源、你們還有大名鼎鼎的導演系呢,接片子比我們方便。」
「不,沒有方沂,對我來說就沒有意義。」
宋佚吃了一驚:「——但是,方沂和你不是同一個時候吧,就算是你在央戲,也恐怕碰不到他。」
劉天仙忽然站住了,盯着看自己的影子,緩緩道:「所以這也是我遺憾的,沒有和他一起有大學生活,錯過了某些時候宋佚,你有沒有這麼喜歡一個人,就是」
她嘗試組織語言:「遇見後,不僅僅以後的日子恨不得每天都一起過,還有以前的,簡直連小時候也要搬到一起,童年也不要錯過,幻想和他生在同一家醫院,整個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起的,要到這樣才能夠稍微滿足一點,才能夠覺得沒有很多遺憾不然想起來就覺得還不夠好。」
宋佚說不出什麼話,只能默默的聽。
這靳冬不久前才說他可能「交淺言深」了,不合適。而劉天仙卻是絕對交淺言深了,這裏卻合適得很。
因為要借這些話,表達態度嘛。
劉天仙更直白道:「所以我發現愛情就是佔有,就是要排它。有的人不這樣,可能她沒有遇到,或者她遇到了但認為不配完全的佔有,不得不讓渡一些我不是,我有信心,也不害怕說出來。就算在方沂面前也這樣。以前在廬州那晚我做夢,夢到我和他一起上的學,我們早幾年就遇見了,然後夢醒了發現那是假的,我就忍不住難過,還打了他幾下,因為那是假的。」
「呃我」
「方沂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不能明白女人的心理。但你也是,所以我想你肯定更能明白。」
「我明白。」
「我不是責怪你,對方沂有好感的太多了有一次柳蜜也提到了你,我真的能理解。我只是忍不住分享。畢竟時間不可能倒轉,我只是羨慕你和他一起讀過書,今天我來合影,也是小小的參與了央戲的留念,把那個夢和現實取得了一點點不為人知的聯繫。我好像有點激動了,說這麼多有的沒的,抱歉。」
宋佚口乾舌燥,腦子嗡嗡的,只能憑本能點點頭:「沒關係。」
她覺得又震撼,又失落,還有一絲絲不想承認的嫉妒:
原來我就純粹的喜歡這個事情,也比不上別人的。因為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夢,就算是做了,也只把那當做夢。
她是要告訴我,我其實遠不如她喜歡方沂嗎?
雖然沒有又哭又鬧,大聲發誓,平靜的講她的想法,但實實在在的就是那意思呀。
「要看照片嗎?」劉天仙問。
「你說今晚上的?」
「是啊,五連拍,男人們不介意,女人會介意嘛,要挑一張自己好看的,你來挑吧,我發到圍脖。」
宋佚於是捏着尼康相機,一張張的翻閱,她忽然有一種熟悉感,在三年前,她也是拍了很多方沂照片,但是沒有她自己。
現在有她自己,但攝影師不是她。
方沂旁邊的人也不是她。
我是缺了勇敢嗎?原來從心底里覺得我不夠相配嗎?方沂有沒有拒絕過這位,還是也委婉的拒絕過,不冷不熱,但是這位鍥而不捨硬是完成了?
她腦子一團漿湖,不同的想法模模湖湖的浮現出來,霎時間說也說不出來,只能機械的翻照片。
放大了看,在自己和方沂的人像面前徘回。
她隨便挑了一張,指給劉天仙發到圍脖,然後被劉天仙堅持送到了宿舍門口,等對方轉身後又離開宿舍。
走在央戲的小道上,宋佚看到圍脖上方沂轉發了那張圖。她忍不住又放大了看,但是這張圖被壓縮過了,看不太清楚樣子了,她也不知道原圖到底哪一張自己最好看。
儘管這麼模湖,發上去都是差不多的。但宋佚此刻真希望能發一張自己狀態最好的,那畢竟是不多的合照中,唯一長久掛在方沂圍脖上的嘛。
要是好多年後有人手賤,刷呀刷呀終於刷到了這條圍脖,然後說:「宋佚合照里看起來也不輸劉一菲嘛。」
那就太好了。
輸了談戀愛,沒輸合照嘛。還是沒全輸。
可惜剛才那會兒不冷靜,昏了頭了,宋佚跺了跺腳,往央戲大門口走去。她實際上搬出宿舍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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