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怎麼樣?
這是個問題。導演一般有定期關注同行作品的習慣,以免自己過於落伍,順便也提拔年輕新人。方沂還在拍微電影的時候,陳愷戈已經知道他這一號人了。現在輪到了他起來,開始做提拔新人的前輩。
他對外展示出了一個「技術派」的理想者形象,加上手頭不缺錢,對他感興趣的不少。
不過,2011是方沂格外忙碌的一年,以他一年一部的拍片速度,他暫時來不及關注到陸陽。
方沂的快子在端上來的倆小籠包那攪和,故意鬧出了一些聲音,顯得他有點不耐煩:
「你讓我再了解一段時間最重要的當然是你現在這部電影,還有你生涯的其他作品,包括大學時候拍的。」
陸陽點頭,不覺得被怠慢了,「方導你了解之後最好,相信你肯定對我有一些想法,如果你有什麼可以指教的,隨時都聯繫我。」
吃了兩口包子。
方沂用餘光觀察陸陽的表情,發覺他沒有惱怒,心裏初步判斷還行。
他繼續道:
「我老實說吧,你父親是陸天明,我現在的主任,他是有影響力的,總菊那裏也說得上話——完全不考慮陸老師不可能,你應該知道我還沒看你片子,但你的獎你之後的片子,不可能離開陸老師的影響力。所以你會不會覺得我拒絕的不知趣,話說的不夠委婉。」
陸陽笑道:「當然不會。方導,」他砸吧嘴,在腦海里思索了一兩秒,「你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說明你對我的事業發展是認真的,我應該高興才是。」
「嗯,你說話確實沒有公子哥的脾氣我很擔心和墨鏡王那種人相處,做導演還是得有基本的情商,哪怕是裝出來呢。」
「現在說到下一個問題,」方沂吃完了一個包子,喊老闆再上一碗豆漿。
「好嘞——是打包,還是馬上要提走?」
「就在這吃。」他問陸陽,「你呢?」
「我也來一碗吧。」
兩碗熱騰騰的豆漿端上來了,但兩人都沒怎么喝。
陸陽意識他的面試實際上已經開始了,因為過了第一關,方沂才有閒心找藉口繼續說下去。
雖然他父親陸天明是有名望的前輩,但是娛樂圈這種老子龍兒子蟲的佔了九成九,方沂可能對他這類人預先的觀感不好。
金雞獎出了一把風頭,陸陽先後因為「最佳中小成本片」和「最佳新人導演」兩次上台,搞不好反而讓方沂更不喜歡他。
「我介紹一下我的工作室吧,現在是只簽了一個人,就是常常跟我的副導演,郭凡,他是你的師弟。他之所以跟我,是因為能夠比較方便的接觸到大陸業界,最先進的那一批特效人——你可能不是很了解做特效,做特效的話最難的不是想,而是想和做之間存在差距,所以導演必須了解當今的製作水平,控制住自己的『想像力』,就好像給自己弄了個現實閥門,郭凡知道他能擰最大的閥門在base這裏。」
「那麼,你想來我工作室?原因呢。」
方沂半隻手拖着下巴,看着陸陽。
陸陽恍然大悟,「你說的工業化?就是演講說的那個?其實我也喜歡特技啊,但是我可能我目前更多的喜歡那種道具,我是個古裝刀劍迷、武俠迷,而國內現在道具做的考究的不多除了方導的新片,就是那個時代廣場的微縮模型,我感覺別人在湖弄,而你已經開始奔跑」
方沂不知道陸陽這話的真假,因為每一個來應聘的都說自己喜歡他工作室的某一方面。於是耐心聽陸陽說完了,方沂問他:
「另一個問題是,我可能無法立刻給你太多資源,說實話我和郭凡不完全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而是合伙人的關係,只是我現在更發達,接觸到的比他多,我先幫他相應的,郭凡在我這邊苦熬了幾年,連着幾部片子成功了,他現在才有機會拿投資拍他想要的,這個速度其實沒有你快。」
方沂道:「你是已經功成名就了,有你自己努力出來的、或者你父親給你介紹的路。所以你來我這邊是一次賭博,未必有你老路發展的好。」
陸陽關注的重點並不在他的善意提醒,而是在「合伙人」這話上。他感到很驚訝:「你和郭凡是合伙人關係?」
「是的,可能會成立一個電影公司,他有股權的,叫共和時代怎麼樣?郭凡自己取的。」
「為什麼不讓他簽五年十年約,然後必須多少年內拍多少部片子我記得華藝影視現在對馮大炮就是這麼弄的,算是捆綁導演的一種新的形式。」
方沂搖搖頭:「那是新型賣身契,給的錢再高,也是賣身契文藝創作不是踩縫紉機,只管揮鞭子趕進度是不行的。」
陸陽眼睛發亮:「那我更想來了,方導,你不愧是我欣賞的導演。」
方沂的豆漿涼了,而且感覺能口頭上問的已經問完了,就起身準備離開:「我們說的還是很愉快,但還沒有同意喲給我一段時間,了解下你的作品。」
陸陽馬上強調自己的片子都是自己拍的,絕對沒有藉助其他人「代考」。
接着,他發現方沂忘記了喊老闆打包一份新的,就提醒他:「方導,你不是得帶熱豆漿給那個劉我是說你的朋友嗎?」
「哦哦,」方沂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紅了,他等了十來秒,接過老闆打包的那份早點,突然問陸陽:
「合夥這種形式,你很欣賞嗎?」
「我欣賞的不得了,不僅僅是我欣賞,我想其他有能力的導演,都會欣賞的——你可是提供了一條不同於華藝、光線這些製片商的新路啊。」
「看來這個還挺受歡迎」方沂都囔道,和陸陽告別後,拎着不多的早點回酒店。
「砰!砰!」
沒人開門。
方沂以為劉天仙睡太沉了,沒在意,就打劉天仙的電話,隔了會兒,門內響起叮叮冬冬聲音,歇出一道縫兒,有人在貓眼裏看外面。
「我。」方沂說,順便提了提他手裏的早餐。
門開的比較慢,劉天仙表情不太高興,披頭散髮的,像是夢裏和情敵打過一架。
方沂納悶,把早餐放在床頭櫃那,對她道:「做了什麼壞夢嗎?還是做了好夢,被我吵醒了?」
劉天仙並不答應他,而是一癟嘴,哭哭啼啼的,揮拳頭砸他胸口。
她這可不是小拳拳捶你胸口啊,劉天仙苦練過肱二頭肌、肱三頭肌,做過一段時間的打女,邦邦兩拳給他胸口鑿出了悶響。
方沂挺冷靜,說的話因為某種大力而斷斷續續:「看-來-你-是-做-了-壞呃啊,咳咳,壞夢?」
「是!我夢到你在外面有人了。」
「不是吧,我就離開了」他低頭看勞力士,「三十多分鐘,你就做了一個完整的夢?」
「是片段的,是片段的!總之你背叛了我,方沂!」她抬頭兇巴巴的看,臉頰的軟肉像是硬吃了倆蘋果一樣,在兩邊鼓鼓囊囊塞滿,顯得她極為生氣,但是眼淚還在汩汩的流,可憐巴巴的。
噙滿了眼眶,然後開閘一樣的泄洪。
該說不說,劉天仙笑起來遠不如她哭起來的時候好看。
方沂一邊捏她的肉臉,抱住她,一邊為自己的惡趣味而懺悔:「是誰搶走了方沂,我是說夢裏面的方沂,不是現實里的方沂」
「誰都有可能方沂,還好你不是夢裏面那樣。」
她漸漸冷靜下來了,也接受了方沂的懷抱,把頭埋進去。
無言的沉默了會兒,可能有幾分鐘,她推開方沂,「我要吃早餐了。」
方沂茫然道:「所以你想起來是誰了嗎?」
「不知道,總之,你要反省你自己。徹徹底底。」
「好的,我在此鄭重的,替夢裏面的方沂向你道歉。」
似乎是過去了小風波,但不久後:
「等等,你怎麼不喝我一起吃?嫌棄我了!」她又開始有捏拳頭的趨勢。
「有個導演昨晚約我吃飯,我昨晚上和你忙着學習哲學,忘記了看」
話沒有說完,方導再次挨了兩拳,但這次是溫柔的嬌俏拳頭了,「不許提不許提!這怎麼能拿來口頭說。」
等她吃完早餐,兩人在鏡子前刷牙,互相捉弄一番。
她道:「我也向你道歉」,用手敲擊鏡子裏的方大導,「是現實里的我身邊的方沂。」
「怎麼了?」
「原來耽誤你正事嘛。」
她看方沂刷完了牙,就墊腳親了他一下,「賠禮道歉也給了。」
「你還真是一碼歸一碼啊。」
劉天仙皺鼻子,「是的,你要是有人,給你就是這個,」伸出拳頭,然後拳頭張開,貼在自個兒嘴唇上,「反之,就是這個。」
一個飛吻送過來。
她今天似乎有點反常,但女人的小心思很難猜測,可能是在假戲真做警告他,也可能只是腦抽。
劉天仙會這麼聰明嗎?
方沂無奈的點頭,表示已經收到。
——————
11年金馬獎和金雞獎時間差不多,中間只隔了半個月。回京城後,方沂要處理不少事情,他的行程每天都安排滿了,各種人會來找他。
央戲為他的同班同學,也即09級的全部表演系學生搞了個和各單位、製片公司的洽接會,希望解決一部分的就業問題。其中方沂工作室是不少人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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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周末也沒空閒,有數個教練負責陪方沂練習賽車、搏擊、打槍一系列高運動量項目。新片《十二生肖》定在十二月中旬開機,目前成家班的一些人已經來京城和方沂練習套招了。
對於這部片子能發揮多少,方沂並沒有把握,這是一部爆米花爽片,評分很難拿得很高。大哥成是亞洲乃至世界的超級明星,雖然對他有讓步,但條件是方沂也要配合大哥成。
比如特效上方沂的團隊全面接管,把整個劇本的打戲都修了一遍,營造出雙主角的陣勢;而方沂就得練一些功夫喜劇套招,算是對大哥成的致敬。
大哥成還是有這個面子的,他對黃種人形象的貢獻比陳愷戈之流不知道高到哪裏。
就算是到最自詡有藝術造詣的老巴黎,你隨便抽十個人,都很難找出一個人看過陳愷戈的任何一部電影,而哪怕在南美叢林裏找到一個看過dvd的侏儒黑鬼,他也可能認識大哥成標誌性的大鼻子。
好吧,想的有點遠。
方沂把卡丁車停在賽道旁。
「46.3,47。」
聘請的教練報告他成績。
前一個是單圈最短用時,後一個是平均用時,兩者用時都接近於愛好者的天花板水平。報告單(成績單)上有更詳細的數據,比如他最快時速達到了110公里每小時,最慢是46公里,十圈中每一圈具體成績分別是「51」「50」「47」「46.3」「49」。
呈現出一個曲線。
訓練期間,他憑藉着極佳的身體素質和動態反應力,迅速從「休閒組」晉級到「專業組」,卡丁車換成了競賽型卡丁車。這種車時速最快可達130公里/小時,而且因為底盤極低(4厘米),所以車手會感覺自己的速度比在一般賽車上快兩三倍。
這種級別的賽道已經需要給車暖胎了,一般開始時速度慢,三圈後到達最高峰,再之後輪胎磨損過多,圈速也漸漸下降。
方沂已經租下了該賽道,每周天的下午兩點到四點,只有他一個人在跑。有些知道消息的粉絲會特地跑過來看,在場內花費巨資租車但不練習,只為了看他兩眼。
如果是和其他愛好者一起玩的時候,成績單上還會有每個人的成績,以及相應的排名。方沂抽空參加過三次,每次都是第一名。
現在就算是教練上場,也未必趕得上他。
教練一直盯着方沂,見他抬頭了,立刻總結道:
「方沂,你卡丁車已經可以出師了,我教不了你什麼了,後面你需要接觸真正的賽車,在柏油馬路上感受速度的飛馳你是很有身體天賦的人,我相信你會幹得好。」
「謝了。」
方沂從卡丁車上下來,然後開始每周都比較尷尬的一幕,女粉們最愛看的就是這個:
有兩個教練伺候他脫衣服,貼的較近,從遠處看起來,像是在對他上下其手。
室內有「哇」的驚呼聲。
專業型卡丁車的速度已經很快,考慮到他的安全,他每次都得穿着數十萬元的專業級防護服。這種衣服功能十分健全,設計之初考慮到了各種場景,能在大部分意外中保他一命,造成最多是挫傷的後果。
對應的,該防護服穿戴十分困難,需要人幫忙,單人幾乎無法獨立做到。
取下頭盔,方沂甩了甩帶汗漬的頭髮,有人從後方給他遞上毛巾。方沂本能的拒絕,然後發現遞毛巾的人有一隻格外碩大渾圓的手臂是真姐。
他奇道:「你怎麼來了?」
「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還有個不好不壞的。」
「講好的。」
「你接下來的賽車是梅賽德斯奔馳。300sl歐翼車型,從羊城車展調到京城來的,大卡運了一天兩夜,昨晚上才到。」
方沂發覺真姐的表情像是在邀功,笑道:
「我們拿到奔馳代言了?」
「沒有,只是贊助你大張旗鼓練車練了這麼久,總算是被他們看到了,我覺得這個進步還行,你說呢?」
方沂點頭贊同,「說壞的。」
「壞消息是,你只能駕駛那一款歐翼跑車在媒體前轉一圈耍帥,真實訓練車是一輛公路版amg。」
「好的,本該如此,那麼剩下一個消息是?」
「我和劉天仙準確的說是她母親,談的不愉快,最終的確要動用到你的方案。他們多要的,都從你這裏補雖然你已經提前給我說了,但我想我應該再提醒你一遍,比如勸她那邊稍微讓步;也希望你不要因此對我產生敵意,因為我在做的是大家的生意,而生意就是生意,你肯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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