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墮怠，怎能成仙 第343章 我的地板下有具屍體，和我長得一模

    屋中，床角處。

    有一名看上去也就一兩歲的小男孩兒，赤着腳，抱着膝蓋，顫巍巍地蜷縮着。

    在他不遠處，是一對面帶憂愁的年輕夫婦，他們看着害怕的孩子，眼裏滿是關心與愧疚。

    雖然不知道孩子為什麼會這麼害怕，但這么小的孩子又知道什麼呢？

    肯定是他們做父母的哪裏做錯了，才會讓孩子這麼沒有安全感吧。

    「別一直皺着眉頭。」

    黑慕光拍了拍妻子，小聲道：「多給小陽一些笑臉，說不定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慕光……」

    青依依眼裏水汪汪的，一臉傷心地看向丈夫，輕聲嘆息道：「孩子出生後，不應該主動依賴父母嗎，為什么小陽他……

    嗚嗚，他是我們的兒子，親兒子啊！」

    「沒事，沒事……」

    黑慕光將妻子抱在懷裏，安撫地拍着她的背。

    雖然他自己心裏也沒底，可依舊語氣自信地安慰着青依依。

    「會好的，都會變好的，不用難過，有我陪着你呢。

    還有小陽，他肯定會感受到爸爸媽媽對他的愛……一定會！」

    「嗯……」

    青依依啜泣着點頭。

    「看吧……」

    黑陽紅璃站在不遠處表情複雜地看着這一幕。

    他們在不同的時間裏，無法被過去看到。

    「那時候，我真是小混蛋啊……」

    黑陽看着父母的表情，眼中同樣滿是愧疚。

    「他們一定很揪心吧，明明剛成為人父人母，結果卻遇到這種事。」

    黑陽走到爸媽身邊，看着那明顯要比現在爸媽年輕不少的面孔，輕聲道歉。

    「對不起，爸爸媽媽，那時候不應該讓你們擔心，兒子知道錯了。」

    「一碼歸一碼，臭黑陽你憑什麼罵人家小黑陽啊！」

    紅璃暼了黑陽一眼，走到床邊，看着小黑陽那副無助的表情，感覺有些心裏難受。

    「黑陽寶寶乖，別哭了別哭了，之後都會好起來的，唔！

    瞧瞧着小黑陽這可憐巴巴的表情，紅璃媽媽心都碎了，來讓媽媽抱抱，不哭，不哭……」

    「喂，你正兒八經的老公我在這兒呢！」

    黑陽一臉無語地走到紅璃身邊，低頭看着曾經自己的模樣，伸手虛戳小黑陽額頭。

    「說實話，那時候打死我也不會想到，未知的未來竟然竟然會這樣美好。」

    黑陽伸手胳膊搭在紅璃脖子上，笑道：「早知道這樣，當時我到底在哭什麼啊，真是啊。」

    「行啦行啦，別故意插科打諢地分散我注意力了。」

    紅璃好笑地擺了擺手：「我沒事，就是看見你小時候的樣子，覺得有點心裏不舒服罷了。

    畢竟可不只是爸媽會心疼你啊黑陽，我也會的。」

    「嗯。」

    黑陽點了點頭，牽着紅璃的手，兩人眼前的場景再次轉換。

    小黑陽長大了一些，一個人趴在床上，手中握筆在一個小本本上塗畫着什麼。…

    黑陽紅璃走近前去，低頭向着小本本上看去，結果發現紙上寫着密密麻麻的「家」字。

    「當時真的很想回去，很想以前的家。」

    黑陽無奈失笑地解釋道：「畢竟這裏人生地不熟的。」

    「哇，你可不許回去啊！」

    紅璃緊抱住黑陽一條胳膊，輕哼道：「你要是回去了，我可怎麼辦啊！

    你難道想要讓小璃一個人孤單單的在這個世界生活嗎？

    你敢想一隻沒有黑陽的紅璃會是什麼樣子嗎？！」

    「知道。」

    黑陽伸出另一條胳膊，揉着紅璃腦袋。

    「我也不敢想沒有你的日子怎麼活下去。」

    「嘿嘿。」

    紅璃嘿嘿一笑，指向窗外：「看那裏，看那裏。」

    「嗯哼。」

    黑陽看向窗外探出的兩個腦袋，哭笑不得地和紅璃來到扒着窗戶偷看的爸媽身邊，聽着他們的對話。

    「往那邊挪點兒，慕光你擠到我了。」

    「一共就這麼大的窗戶，你讓我怎麼挪點兒啊！湊合着吧。」

    黑慕光忽視媳婦兒的白眼，看着屋裏的黑陽，皺眉道：「你說咱家小陽他拿筆拿本在那裏寫寫畫畫什麼呢？

    筆頭那麼尖銳的東西你就這樣給孩子，萬一紮傷了怎麼辦！」

    「那咱家孩子好不容易要個東西，我當媽媽的能不給嗎？」

    青依依委屈地撇着嘴，十八年前的她比紅璃大不了多少。

    她凝望着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心頭肉，小聲道：「慕光，我好擔心小陽他啊，看上去很不高興的樣子。

    難道小陽不願意來到世上見到爸爸媽媽們嗎？」

    「怎麼會，別多想。」

    黑慕光仍舊是那副自信的模樣。

    「小陽肯定沒事的，他可是咱們兩個的孩子，一定把我們的優點都給繼承到了！」

    「那萬一繼承的是我倆的缺點呢？」

    「啊這……」

    「啊，小時候的黑陽……」

    紅璃單手托腮，在屋裏仔細看着黑小陽的臉，嘴角揚起弧度，忍不住道：「好可愛啊，好可愛，黑陽你什麼時候變回小孩子的樣子讓我玩玩兒呀！」

    「對於你這個想法，遨遊界自有界法。」

    黑陽暼向紅璃，翻了個白眼：「這個時間段我們還不認識呢。」

    「那……」

    紅璃扭頭看向自己家的方向，笑道：「去看看小紅璃嗎？」

    「嗯。」

    黑陽點了點頭，二人面前場景再次轉換。

    一隻小蘿莉坐在門口台階邊，兩手垂在身邊，百無聊賴地踢着腿。

    有時看着遠處街道上的人來人往，有時又抬頭看看天空的飛鳥，閃亮的眼睛眨呀眨，似乎對世界都充滿了好奇。

    可當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地從街上跑過去，小蘿莉又像是受到驚嚇一樣，腦袋一縮，回到自家院子門框後，用頭髮遮住臉裝死。

    「哈哈哈哈哈哈，好可愛啊。」…

    黑陽被逗樂了：「原來你從小就是個沙雕啊，果然也不全是我的錯嘛。」

    「喂喂，竟然笑話這么小的小女孩兒，黑陽你有沒有良心吶！」

    紅璃反手給了黑陽一拳頭，湊近紅小璃，一臉興奮的模樣看着她。

    「什麼叫天生麗質呀，你看咱從小就很可愛嘛！

    嘿嘿，小姑娘，姐姐這裏有糖要不要吃呀！

    不吃？那姐姐帶你去遊樂園玩呀！嘿嘿。」

    「好姐姐，紅璃好姐姐，正常點兒。」

    黑陽無語地捏住紅璃後脖頸，讓後者全身一顫：「咱對着過去的自己犯病是幾個意思啊！

    得虧小紅璃看不到咱，不然非得留下心理陰影來。」

    「啊呀～」

    紅璃聲音有些發顫：「黑，黑陽你先鬆開我……」

    「嗯哼。」

    黑陽輕哼一聲，收回手，熟練地伸出胳膊，紅璃直接一個不穩摔進他懷裏，仰起頭一臉委屈地看着黑陽：「壞傢伙。」

    「嘿嘿……」

    黑陽嘿嘿一笑，沒有說話。

    「唔，怎麼了，有什麼嘛！」

    紅璃露出死魚眼瞪着黑陽，不爽道：「這是我欸，誰不愛自己？誰不會自戀呀，很正常吧！」

    「啊對對對，正常，太正常了！」

    黑陽翻了個白眼，走到紅小璃身邊，有些擔心地左右環顧。

    「話說爸媽他們就這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坐在門口台階？

    萬一突然竄出來個人販子，把你給套麻袋裏綁走了怎麼辦？」

    「喂喂，這是五色城，咱們的地盤好吧。」

    紅璃一副村霸的表情，翻白眼道：「人販子今天上午綁了我，中午就得吃斷頭飯去，你不也一樣嘛。」

    「啊這……」

    看着紅璃一副「咱上面有人兒囂張點兒」的表情，黑陽頭上划過幾道黑線。

    「所以到底有沒有在看着你呀。」

    「啊，我依稀記得……」

    紅璃指向周圍各個街道的路口：「那邊，那邊，還有那邊，幾乎通往我家的路，路口處都有我爹派的人。

    美其名曰維護治安，實際上懂得都懂。」

    「呼，這就好。」

    黑陽抹了把汗，長舒一口氣：「真驚險啊，小璃。

    果然你不在我身邊，時時刻刻都可能遇到危險啊！」

    「呵呵……」

    紅璃冷笑一聲，暼向黑陽。

    「你這傢伙就是最大的危險，小紅璃會在四歲那年遇到人生最大的劫難。」

    「喂喂，說的太過了吧。」

    「怎麼過了？」

    紅璃抓住頭髮，蹲下身子，指着紅小璃閃閃發亮的眼睛：「看這裏！」

    「嗯？」

    黑陽眉頭一挑。

    「再看這裏！」

    紅璃指向自己毫無高光的死魚眼。

    「啊這……」

    黑陽眼神一虛：「這種東西吧，你情我願的事情，怎麼能全怪黑陽呢是吧？」

    「是啊是啊。」

    紅璃拖着長音，嘆了口氣，虛摸着小紅璃的腦袋。…

    「真好啊小紅璃，你還這么小，還有大把的童年美好。

    還能被媽媽抱在懷裏撒嬌，還能被爸爸拿着碗滿院子追着餵飯。

    哈，多好啊小紅璃，你還能體會和黑陽相識相戀的十多年。

    就像媽媽說的，多多珍惜小時候的時光，再慢點兒長大吧。」

    「我也可以把你抱在懷裏讓你撒嬌。」

    雙手環在紅璃腰間，黑陽柔聲道：「如果你想的話，我也可以端着碗餵你吃飯。」

    「哈，那可太傻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紅璃邊笑邊想着：「黑陽，你說我們結婚的時候，會不會有很多年後的我們也在牽着手笑眯眯地看着呢？」

    「哈，那誰知道。」

    黑陽笑了笑，繼續跟紅璃走着。

    他們又走到了楓葉林旁，這次楓葉，火紅浪漫。

    「哦吼哦吼，歷史性的一刻。」

    紅璃激動地看着小紅璃向着黑小陽走去，忍不住拍着旁邊的黑陽。

    「黑陽，看吶，看吶，懶狗國和鹹魚國領導人成功會晤好吧！」

    「不行，這一幕，我得記錄下來……」

    紅璃急忙在身上翻找着，突然拿出一塊留影石。

    對準鏡頭，畫面中卻空蕩蕩的。

    「唔……」

    紅璃想了想，一巴掌拍在留影石上：「白駒！」

    留影石突然一陣模糊，然後回歸正常模樣。

    「唔，我看看哈……」

    紅璃將留影石對準，畫面中赫然出現兩個小人兒的身影！

    「呦吼！黑陽黑陽黑陽，看看看！」

    紅璃大呼小叫地扯着黑陽，一臉興奮地對着小紅璃小黑陽，一陣亂拍。

    「話說偷拍自己不算偷拍吧，我要把照片弄出來掛在臥室，哦吼吼吼吼！」

    「確實是個令人紀念的畫面啊……」

    黑陽微微彎腰看着，同樣忍不住感嘆出聲：「別說我們這種從小認識的，大多數普通情侶應該都不會有第一次見面時的照片了吧。

    這樣子想，確實很特殊值得紀念啊！」

    「哈！還有更特殊的呢！」

    紅璃牽着黑陽一路小跑，畫外的人來到火紅楓林畫中。

    「日記是什麼啊？」

    大石頭上，小紅璃輕輕坐在黑小陽身邊，兩條小腿兒亂蹬。

    她好奇地想要去看黑小陽的日記本，結果小臉一皺。

    「呀，好多不認識的字。」

    「等你上了學，就都認識了。」

    黑小陽繼續低着頭，輕聲說着：「偷看別人日記是不好的行為。

    紅璃牽着黑陽走到石頭邊，走到巨石後方，正好聽到黑小陽這句話，忍不住暼向黑陽。

    「看，看我幹什麼？」

    黑陽心虛地別過頭。

    「哈，哈哈，偷看別人的日記是不好的行為。」

    紅璃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黑陽：「雙標是吧！」

    「啊這……」

    黑陽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好吧，那我不看啦。」…

    小紅璃撇了撇嘴，看着一言不發的黑陽，再次偷瞄向對方日記，被後者轉身擋住，氣得她鼓着腮幫一臉委屈，想到自己確實不佔理，又垂頭喪氣地漏了氣。

    「哇哇，可惡的黑小陽，你再這樣欺負小紅璃，我不喜歡你了嗷！」

    紅璃忍不住在旁邊大呼小叫，扭頭又看向小紅璃。

    「哼，小紅璃咱們走，不理這個傢伙了！不看就不看，誰稀罕吶！」

    「喂喂，你不要隨便篡改歷史啊！」

    黑陽在一旁吐槽道：「明明剛才還激動的說這是重要的歷史事件呢！」

    「不好的歷史就應該給它粉碎啊！」

    「這個不好嗎？」

    「啊這……」

    氣鼓鼓的紅璃一愣，扭頭看向黑陽，目光瞬間就柔和下來，垂頭喪氣地漏了氣。

    小紅璃，紅璃：「唉……」

    「噗哈哈……」

    黑陽看着表情神態幾乎完全一致的大小紅璃，忍不住笑出聲。

    「你們兩個，哈哈哈，真可愛！」

    紅璃：「……」

    「那個，如果啊……」

    小紅璃還是不死心，她又出聲道：「如果我去上學，你就會讓我看嗎？」

    「不會。」

    黑小陽乾淨利落地拒絕。

    「啊……」

    小紅璃眼淚汪汪。

    紅璃：「！！！」

    「臭小子！！！」

    紅璃頭髮瞬間炸了起來，張牙舞爪地彈黑小陽虛影的腦瓜崩兒。

    「讓你欺負小紅璃，讓你欺負小紅璃！」

    「喂喂，黑小陽是無辜的吧，孩子他只是自閉！」

    黑陽感覺腦袋瓜子隱隱有些疼，訕笑地拉開紅璃：「你別這麼凶嘛！反正你又打不到。」

    「廢話，我要是能打到我會跟個孩子一般見識？」

    紅璃翻了個白眼，跳起來彈了黑陽一個腦瓜崩兒：「你這天生邪惡的小鬼！」

    「嗚嗚嗚，別罵了別罵了，孩子都被罵傻了。」

    黑陽流出麵條淚。

    「那個……」

    黑小陽突然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啊……」

    「嗯？」

    小紅璃扭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如果有機會的話，嗯……」

    黑小陽小聲嘀咕道：「說不定，以後會讓你看的，誰知道我以後會是什麼想法……」

    「真的？！」

    小紅璃眼睛亮起，狠狠點頭：「嗯！」

    「我用發個誓什麼的嗎？」

    「發誓幹什麼呀！」

    小紅璃笑着：「你會騙我嗎？」

    「……」

    小黑陽愣了下，搖頭道：「你可以永遠相信……嗯，我，黑陽。」

    「黑陽哥哥，嘿嘿，我叫紅璃，爸爸媽媽叫我小璃。」

    「嗯，我知道，聽見了。」

    「欸？這樣嗎……黑陽哥哥怎麼改變主意了？」

    「因為別的小孩子沒人關心我在寫什麼……」

    「可你不是不想讓別人看嗎？」

    「我……」

    小黑陽沉默了。

    「渴望被救贖，害怕被發現。」

    黑陽嘆了口氣，搖頭失笑：「人真是矛盾。」

    「這樣才有意思。」

    紅璃控制留影石飄在最前方，黑小陽合上日記本，正和小紅璃說些什麼。

    黑陽紅璃手拉手站在他們後面，笑着看向他們。

    「咔擦」

    畫面定格，照片飛出。

    在失去的所有人中，我們最懷念的是自己。

    可以浪費時間，但不可以浪費生活。

    可以將時間浪費在自己喜歡的事上，但不可以困在自己討厭的生活方式之中。

    而我能想到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和你一起生活。

    畫面里的孩子，不管稚嫩還是逐漸成熟——他們笑顏未改。

    希望過去的我，沒有走丟。

    或者走丟的我，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