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 第460章 墓園
天空之上，許樂傳送在黑暗虛空裂隙間時，已經感覺到這裏的不對勁。
原本黑暗虛空裂隙這種環境下，黑色，黑暗，是永恆不變的主題。
但他還沒落地，周圍的幻影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就像是凝固乾涸的血液，又像是即將來臨的死亡。
總之，許樂覺得這種暗紅色看多了，讓他有些心悸。
一個超凡者直覺告訴他，這裏恐怕隱藏着非常強大的存在，並且這個強大存在，很有可能是有敵意的。
滋滋！
空間一陣波動，許樂已經穩穩落地。
在來到這裏之後，那股朦朧的隔絕感非但沒有變得薄弱，反而比之前更為強烈了一些。
但這裏因為距離噬魂樹的樹枝足夠近，所以許樂能夠清晰感覺到赤霄他們的位置。
「赤霄這傢伙……究竟撇了我多少樹枝？她是什麼時候撇下來的？我咋不知道捏？」
感覺到赤霄身上透露出的噬魂樹氣息，許樂稍稍安心了一些。
能夠確認赤霄他們的位置，那很多事情就不用太着急。
眼下的情況……
許樂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的建築風格瞬間讓他想起了黃金光明樹上的樣子。
全部都是一層一層的白玉平台。
和黃金光明樹上不同的是，這裏白玉平台全部都是獨立浮空，互相之間毫無影響，也沒有像黃金光明樹那樣插入樹幹上。
精雕細琢的建築風格，總是會給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不過許樂的目光並沒有在這些白玉平台上停留太久，他的目光，已經轉移到了平台之外的地方。
「這裏……應該是天空中吧。」
暗紅色的天空，總是給人一種強烈的窒息感。
就算許樂如今的境界已經可以和某些傳奇過過手，他站在這裏也一樣感覺到了這種壓迫感。
很難受……
看了一眼時間，依然是深夜凌晨。
不用算日子許樂也知道，距離下一次黑潮，也就是紅月之劫，應該還有2個多月的時間才對。
但眼下周圍的環境，實在是太像黑潮之夜了。
這暗紅色的天空，和黑潮時幾乎一模一樣。
不，這裏的天空要比黑潮時更加陰暗一些，給人以不詳的感覺。
「這裏……是不是少了一些東西。」
許樂總覺得，在這種暗淡的環境下，應該有某個東西特別顯眼才對。
他稍稍遲疑，然後突然看向自己的頭頂。
「果然……」
一輪紅色的月亮，正掛在空中。
它好像很近，但又似乎很遠。
仔細盯着月亮的過程中，許樂似乎感覺到無邊無際的觸手從上面伸出。
一枚巨大的眼球，從紅月的中央睜開。
在眼球睜開的瞬間，那種威壓一切的目光就已經注視到了自己。
隨後，那些無邊無際的觸手也隨之纏繞上來。
許樂感覺自己被卷了起來，就像是一個渺小的螻蟻，一個玩具，拖向紅月和眼球。
環形的瞳孔讓許樂覺得對方是有意識的。
它在觀察自己，嘲弄？或者某種意義上的好奇？
可當這道目光足夠近時，許樂身體深處的黑暗，也隨之爆發了。
黑暗之力通過噬魂樹覺醒，源源不斷的流入許樂身體各處。
那種久違的感覺，又一次出現……
他站在了夜煞的背上。
直視着天空中的紅月。
纏繞在他身體上的觸手，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許樂掃了一眼天空的邊際，突然發現了兩根被黑暗腐蝕破壞的紅色觸手。
立刻明白那並不是消失，而是夜煞的黑暗之力起到了作用。
太強了！真的太強了。
直面紅月的強大嗎？
最強8級和9級之間的碰撞？
如今的夜煞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面對9級生物，也可以主動出擊，甚至露出這種你能奈我何的姿態？
「跟着大哥混，果然是正確的選擇，可惜大哥……」
許樂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白狼，微微有些嘆息。
留給大哥的時間不多了。
而大哥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夜煞的黑暗無邊無際，只有褪色之火能夠勉強壓制住夜煞身體裏的黑暗。
才能夠控制住她力量的增長。
但現在褪色之火已經交給了許樂，沒有任何限制的夜煞，體內黑暗之力無時無刻都在瘋狂增長。
這段時間的流浪，許樂已經不敢想像夜煞的黑暗已經膨脹到了何等地步。
她留在紅月聖殿吃吃喝喝，或許也有着讓紅月力量壓制自身黑暗的想法吧。
結束了自己的思緒，許樂將目光移向天空。
他的瞳孔中閃爍出褪色之火，在噬魂樹和強大靈能的加持下，許樂也同樣開始直視紅月的眼睛。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與主宰對視。
雙方目光的碰撞中，傳遞出了許多信息流。
許樂感覺紅月是有很多事情想要說，很多情緒想要表達出來的。
但它的又似乎無法表達出那種複雜的情緒和意識。
最終，許樂感覺到紅月的目光信息流中，只透露出了一條信息：
「古音多的選中者，我很期待你的到來。」
許樂微微錯愕，然後在錯愕中，感覺到了時光的飛速流逝，空間變換，世界崩塌。
最終，他又回到了原點。
回到了他剛剛來到白玉平台的地方。
看向天空中的月亮，月亮還在，剛才的一切，似乎都只是回眸轉瞬的錯覺。
但那真的是錯覺麼？
許樂感受了一下自己身體裏奔騰的褪色之火，還有躁動不安的噬魂樹。
就明白一切都是真實的。
「它感覺到了我，注視到了我，並且……期待我的到來?」
許樂是一個善於思考的人，所以他立刻從中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紅月本身想要見到自己的話，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它應該能夠輕而易舉的做到才對。
在這白玉平台上，除了至高無上的紅月外。
許樂還感覺到了一股和夜煞同級別的力量，那股朦朧的力量。
根據許樂的判斷，毫無疑問，那是三大神明之一。
在有三大紅月體系神明在場的情況下，紅月想要見到自己的話，直接吩咐神明對自己動手就行。
他能不能跑掉是一說，但動不動手，又是一說了。
現在的問題是紅月神明沒有出現。
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什麼樣的情況才會導致神明沒有出現？
一，紅月已經無法指揮神明的行動，和母樹與古音多之子一樣。
二，紅月可以指揮神明，但神明見到他的時候，會出手殺死他，而紅月不希望他死。
這是另外一種情況，較為複雜，但也說得通紅月期待與自己見面這一點。
因為期待與自己見面，所以不希望神明察覺到自己。
所以沒有通知神明。
「有點意思了。」
原本許樂覺得，古音多體系混亂不堪，派系林立，內鬥更是不斷。
現在看來，紅月體系方面也沒有好到哪去。
因為本身不夠強大的緣故，很多看似複雜的情況，終究只會變成無奈的選擇。
就比如此時此刻，所有古音多之子都想要殺死紅月的情況下。
紅月本身必須做點什麼了……
「神明引誘計劃麼，如果按照這麼想的話，那麼這個計劃確實有被執行的可能性。
而且，也確實不能讓神明本身知道。」
許樂微微點頭，開始確認赤霄他們所在的方位，然後開始準備轉移的術式。
……
在紅月閉合眼睛時，天空之上，一個滿頭繚亂紅髮，單腿盤坐，身材高大的怪異男人睜開了眼睛。
他睜開的，是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睛。
手中的白色禪杖微微翻轉……
叮鈴！
禪杖上的環扣如同風鈴一般撞擊起來。
男人略顯迷茫的看向天空，看向天空中那輪紅月，讓他敬畏，信仰，但又讓他迷惘的紅月。
「一次沒有結果的碰撞麼，那樣強大的力量，恐怕連我也不是其對手吧。
她竟然敢如此的無禮放肆，對吾主沒有絲毫的敬畏之心，吾等歸忌於此，真是令人羞愧。
古音多的黑暗之力，恐怕已經滲透進了世界的深處，她的成長需要遏制了……
吾主，你到底在期盼什麼，等待什麼呢？」
男人的望月詢問，並沒有得到回應。
紅月不理他。
就是簡單的不理他。
這不算什麼大事，因為在漫長的歲月中，紅月不理會他們的情況實在太多了。
可問題是……紅月已經不理會他們超過10年了。
10年時間，足以發生很多的事情。
比如滄溟的死亡，又比如古音多之子的解封。
「吾主，迷惘會時時刻刻的守護在你左右，隨時等待您的呼喚，也會為您掃平所有的障礙……」
……
赤霄三人這邊。
她和丁珂跟着百涯的腳步，越過一塊塊白玉平台，逐漸走到了一片類似墓園的區域內。
百涯走的很慢，這讓赤霄和丁珂都感覺有些不對勁。
她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的……
「你在故意拖延時間麼？」面對這種情況，赤霄是一點不含糊的。
「哦，這都被你發現了，真聰明，可惜沒有獎勵。」
對於赤霄的質問，百涯更是一點都沒有退讓的意思，直接點頭肯定。
赤霄的能力雖然是火焰，但火焰不代表衝動和冒失，從剛才細緻操作給許樂留下線索就可以看出。
越是緊張危機的時刻，赤霄越是能夠做出更為準確的判斷。
從剛才的交涉中，她已經預感到百涯發現了什麼。
許樂，滄溟，或許還有別的東西。
「我雖然不知道你在等什麼，不過現在看來，你好像沒有等到你想等的東西。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就帶我們到老師那裏去吧。」
「說的是，百涯，我和赤霄的身份沒有你那麼便利，如果在這裏逗留久了，可能會出現一些麻煩。」
丁珂這個時候也跟着出聲。
百涯掃視了一眼赤霄和丁珂，情誼還是有的，但是不多了。
丁珂多一些，赤霄少一些。
「罷了，我們之間的關係真的沒有必要這樣，從最開始的其樂融融，到現在的互相敵視，戒備。
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結果，我最初的想法，是希望你們可以和我一起。」
百涯的話讓赤霄和丁珂沉默。
這或許是心裏話，但三人也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回不去了。
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目標，理想，根本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都是成年人了，這種想法，未免天真了一些。」赤霄的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
百涯笑了笑：
「追逐光明，又何嘗不是一件天真的事情，赤霄，你真的覺得人類可以終結黑暗麼？
現在的你，知道黑暗是什麼東西了麼？」
「已經知道了。」赤霄點了點頭。
有了和許樂的了解，還有和夜煞的接觸。
她已經明白了所謂黑暗是什麼，也知道終結黑暗有多難。
不過……不正是因為困難，所以才需要他們這樣的人站出來。
百涯盯着赤霄，緩緩點頭：
「看來你是真的知道了，足夠堅定，不愧是紅月聖殿這些年來的第一天才。」
「走吧，這裏應該就是墓地了吧。」
丁珂這邊催促了一番，暗紅色的天空下，眼前這片白玉墓園的顏色，和其他地方是有一些不同的。
這裏有一些綠草和植被，看起來頗為有活力。
應該是有心人一直在這裏照料才是。
「這裏便是守望者的墓園，也被稱呼為紅月墓園的地方。
歷代紅月聖殿的最強者，都會被安葬在這裏，讓它們的英靈回歸紅月，世世代代照耀着這片大地……」
「這種修飾詞彙就沒必要說了，你我都知道，這是為了回收他們的力量。」
面對赤霄的無情戳穿，百涯這邊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這傢伙，還真是不討人喜歡。」
「他人的喜歡毫無意義，他人的畏懼才有效果。」
百涯正準備說話，臉色卻突然一遍，她扭頭看向墓園時，發現丁珂已經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丁珂，等等！」
百涯的警告有些晚了，因為丁珂的前腳已經越過了第一座墓碑。
在她腳掌越過墓碑的一瞬間，墓碑上殘留的靈能大放。
紅色靈能匯聚成了一具骸骨之影。
它在凝實的一瞬間，已經對踏足墓園的丁珂出了手。
「紅月-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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