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拐子日記 第六百三十八章

    小桃紅跑到李二家裏，跟張鳳仙說道：「這下好了，你男人闖禍啦，淨等着坐牢罰錢吧。」

    張鳳仙看小桃紅那急切的樣子，不慌不忙的問道：「坐牢？好哇。今天進去坐個十年八年的，也省下三天兩頭的往外跑氣我。那惹事精怎麼了呀？」

    「怎麼了？還呀？他把我哥哥弄丟了。我嫂子在海鮮樓鬧呢。」

    張鳳仙泛泛眼皮，說道：「我男人李二他闖了禍，劉學銀應該來我家裏鬧，問我要人才對啊，她去海鮮樓鬧不着啊。是不是這裏頭你有什麼牽連呀？」

    小桃紅知道說不過張鳳仙，就跑進臥室，把李二揪了出來，埋怨李二道：「我那親親哥哥，你省點事好不好？快說，我哥哥龐大，現在究竟在哪兒啊？我嫂子都急的快瘋了，你還有閒心在家裏睡覺？快說話呀，是不是想急死我？」

    李二就把跟龐大怎樣商量着去坐動車，龐大在該下車的時候，怎樣不肯下來的事兒，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還補充道：「你哥哥他有個毛病，就是喜歡裝大狗。他到底去了哪裏，我怎麼知道？人家那動車，一直到海邊上才算完。我估計呀，你哥哥現在啊，可能在車站廣場上涼快呢。也說不定是碰上了熟人，在人家家裏喝酒哩。一切的一切，皆有可能。」

    小桃紅伸着耳朵聽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麼實信。她知道李二黏黏糊糊的說話，也明白李二在胡說八道。就跑回診所，告訴她嫂子劉學銀：「你去找李二要人，他在家裏胡謅八扯。我治不了他。」

    「是真治不了還是不想治？恐怕是後者吧？好哇，我就去找李二那王八羔子，再交不出人來。老娘就報警抓人，弄他個拐賣人口。治他的罪！」

    劉學銀風風火火的來到李二家裏，破口大罵說：「李二。你想死啊？我男人今天若是不回家，我就去報警，叫所里把你抓起來，送你去坐監獄！

    李二問道：「你知道報警是去哪裏嗎？應該先讓村里調解才行。如果村里調解不了，才去鎮上辦手續。」

    「胡說！你剛才說的這是離婚，不是找人！別以為世界上就你李二聰明。我劉學銀也不傻。想糊弄我，你瞎了狗眼。我這就去村里找領導，要求解決咱倆之間的問題。」

    「你有什麼事？直接問我好了。」李二把劉學銀讓在沙發上坐下。彬彬有禮的這麼說道。

    咱倆不說劉學銀跟李二糾纏不休，再說龐大。他被他弟弟的媳婦咬了胳膊，去醫院裏包紮好了。回到他弟弟二瓶子家裏。一眼看見他那弟媳。正試圖掙扎着爬起來，龐大就過去，譏諷道：「一個攤子，想當飛毛腿怎麼的？有本事爬起來打我呀。別以為剛才咬了我一口，我就怕了你。我自家的兄弟我做主，明天，還是後天，就把你這半截殘廢。掃地出門。讓你滾出龐家大門口。什麼東西！癆病怏怏的不好看相。該死的王八羔子，佔着茅坑不拉屎，純粹是耽誤了我弟弟的終生大事。」

    龐大一邊罵着。慢慢的轉過身去，不看那半截殘廢，而是看他兄弟二瓶子的反應。不料叫人在背後狠狠地咬住，疼的他哇哇大叫。待回身看時，竟楞在那裏。原來咬他的正是他剛才罵的那攤子，就看見二瓶子那老婆。威風凜凜的站在龐大身後，呲着牙。瞪着眼，還要咬龐大那脊樑。

    二瓶子悲喜交加。上去使勁拉住他老婆的手，熱淚盈眶。說道：「你的腿好了？好哇。真是好心定有好報哇。我謝天謝地。」

    龐大說：「謝的應該是我才對，要不是我拿話激她，她的腿啊，一輩子也好不了。可能是她看見我心情一激動，腿上的血脈一下子通了。她的病，純粹是我治好了的。兄弟，以後啊，她給你做飯洗衣裳，全靠她了。」

    二瓶子那老婆腿雖然好了。可她並不領龐大的情，艱難的挪着腳步，仍然想去咬龐大。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二瓶子說龐大：「哥哥呀，你很少來我這裏，前邊不遠處一條小巷子裏頭，是地方小吃一條街。你去那裏看看，有什麼好吃的，順便買些回來，晚上咱們一家人，好好的吃它一頓，也不枉哥哥來渤城一趟。」

    二瓶子知道他哥哥手裏沒錢，就掏出三百塊錢，遞給他哥哥龐大。

    龐大也不客氣，接了錢，哼着小曲兒，信步走進他弟弟二瓶子說的那街道。果然如二瓶子所說，一家接着一家的，全部是飯店。龐大仔細看了幾家，差不多都一樣，海鮮居多。大同小異，沒什麼大的變化。靠海嘛，海鮮對很正常。龐大往前走，突然，他的眼睛變的明亮起來。原來在不遠處，有一家驢肉鋪。除了賣驢肉以外，還賣驢肉火燒。那香味，老遠就能聞到。龐大是個饞鬼，當即掏錢買了三個驢肉火燒，大吃起來，直吃的個滿嘴流油。他吃完了，用手把嘴一抹。問那驢肉鋪的老闆：「你什麼時候殺驢？我想買些驢肉回家包驢肉包子吃。」

    驢肉鋪的老闆問道：「客官，對小店的驢肉火燒滿意麼？」

    「滿意，滿意！好吃好吃！」龐大接着是問他剛才那個問題：「老闆，現在殺驢嗎？我知道新鮮吃驢肉，那可是珍品。古人說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天上的龍肉，地上的驢肉嘛。」

    老闆高興的說道：「客官肯定是個美食家。好，我現在就去驢棚里把驢牽出來，開刀。」

    功夫不大，老闆從驢棚里牽出來一頭大叫驢。

    龐大是廚師，天天在海鮮樓殺王八，見的血多了，也就不害怕殺生。他不但不往後退，還故意往前湊了湊。誰知道那叫驢脾氣不大好。也可能是死到臨頭的緣故。把殺它的不滿，全部發泄到龐大身上。趁龐大一個不防備，張開驢嘴，狠狠地咬住了龐大的胳膊。大家可能不知道，驢咬着也輕快不了。比叫狗咬着可厲害多了。尤其是垂死掙扎，快要被殺的叫驢，咬人那叫一個狠！死死的咬住還不散夥，要命的是它咬住人以後，使勁的搖頭撕咬，把個龐大疼的。冷汗順着脖子，不住的往下淌！

    驢肉鋪的老闆，一看他的驢咬着了顧客，這還了得？得賠人家錢啊，你這死驢。眼看就要死在老子的刀下，給老子賺一筆錢的，還敢咬人？看來今天這該死的驢，不但不能給老子掙錢，恐怕是來要賬的，倒要老子賠償人家顧客的醫藥費！

    老闆心裏罵着，氣急敗壞，拿了平時殺驢的刀子。在驢腚上亂扎亂捅，還在不住的叫罵：「瞎驢，死驢！快鬆口哇！」

    那大叫驢身上吃疼。它越是狠狠地用撕咬來抵消身上的疼痛。這下龐大可受不了了，高聲嚎叫起來：「嗷?????嗷??????」

    真是魚有魚路，蝦有蝦路。那大叫驢聽見龐大嚎叫聲，頓時興奮無比，張開驢嘴，「啊啊」的叫了起來。龐大支持得以逃脫。趕緊的往後退後幾步。跪在地上，把衣裳袖子擼上去。可那剛才叫驢咬着的胳膊，早已經變的紫黑紫黑。

    驢肉鋪的老闆為了推卸責任。過來責怪龐大道：「這位客官，你看我殺驢，靠的那麼近幹嘛？你一個大男人，應該知道驢急了會咬人的呀。別說驢了，就是那兔子，急了，還不是咬人的嗎？你看看，我現在生意忙的很，那些排隊買驢肉的，已經長長的挨了一大串，你自己覺着疼呢，就自己去醫院看看，你自己覺着不要緊呢，就坐在馬紮上歇一下，我把驢殺了，給你二斤驢肉，不要錢了，權作對你的補償好不好？」

    龐大想多問驢肉鋪的老闆要點錢，可他看驢肉鋪的老闆，滿臉橫肉，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就心生怕意，勉強答應了人家的條件。就地活動一下筋骨，覺着胳膊不是很要緊。就端坐在馬紮上，等那老闆把那早就該死的大叫驢殺了。扒了驢皮，把驢肉掛在橫着的鐵架子上，給龐大第一個割下大約二斤驢肉來，裝膠袋，給龐大塞進手裏，陪着笑着說道：「客官，對不住了。奉勸一句，你今天是不幸中的大幸。前年一個孩子，也是跟你老人家一樣一樣的，看我殺驢，湊的太近，結果也是叫驢咬着了，不過他沒有你幸運，叫那驢咬着了腦袋，差點要了他的性命，叫我天天跑醫院，一下子就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你說我倒霉不倒霉？」

    龐大冷冷的說道：「你倆都倒霉。他疼，屬於大倒霉，你出錢，等於小倒霉。今天我是屬於中倒霉？對不對？」

    「對，對！你老人家早點回家歇着吧，我要賣驢肉了。」那驢肉鋪的老闆說完話，不再理龐大，而是自顧自的忙他的生意去了。

    龐大看看手裏的二斤驢肉，看看自己已經紫黑的胳膊，心裏那個氣啊，心裏那個涼啊，簡直就沒法說。他氣呼呼的回到二瓶子家，把驢肉往廚房裏一扔，說道：「老二啊，哥哥今天叫驢咬了，這是那咬我那驢身上的肉，趕緊的剁細了，拌上水蘿蔔，弄好蔥姜蒜，香油醬油味精都上點，包成餃子，我把它個畜生吃了，給我自己報仇雪恨！」

    二瓶子看看他哥哥龐大的臉色，覺着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就趕緊的按他哥哥的吩咐，趕快的把驢肉剁細了，加上他哥哥剛才要他加的那些佐料，輔料，弄好了水餃餡子，就去街上買了水餃皮，手忙腳亂的把水餃包好了，下到鍋里，功夫不大，就把好幾盤熱氣騰騰的驢肉水餃，端到茶几上。

    龐大聞見水餃香味，胳膊也不疼了，也不管二瓶子那攤子老婆吃不吃，他自己就甩開腮幫子，大吃特吃起來，風捲殘雲，不大功夫，很快把兩盤子水餃吃個精光。

    龐大在茶几上大吃特吃驢肉水餃，把躺在床上的二瓶子那老婆，饞的光吧嗒嘴。因為龐大幾乎不來的緣故，二瓶子也不好上什麼，他把剩下的幾個水餃，給他老婆端到床前，點頭示意她老婆吃下去。

    二瓶子那老婆，對二瓶子，那是情深意重。比對她前頭那個男人，也就邢二跟朵兒他哥哥強多了。那傢伙臨死的前幾年，對他老婆動不動就是打罵，簡直就不拿着老婆當人看待。自從跟二瓶子結婚這幾年，雖然日子過的不是多麼好，病在床上起不來。可她心裏對二瓶子很滿足。二瓶子從來沒罵過她，就更甭說打她了。不論有什麼好吃的，二瓶子都是叫她先吃。今天下午，二瓶子架着一瘸一拐的老婆，兩個人在屋裏走了半天，在龐大回來之前，二瓶子才把他老婆扶到床上歇息。對未來，兩個人充滿了希望。特別是二瓶子的老婆，叫龐大罵了一頓，氣的一下子爬了起來，上去咬龐大的胳膊，把身上的不知道那根筋脈慣通了，本來不能動彈的腿，開始覺着有勁了，能一瘸一拐的走個三兩步。這不是因禍得福是什麼？也該着二瓶子有福哇。他老婆病好了，不光可以照顧他的生活，還能幫着他掙錢呢！

    眨眼的功夫，好幾天過去了。二瓶子有心想叫龐大回去，可龐大在這裏，實實在在的不拿自己當外人，天天不是吃，就是喝，把二瓶子的家當成了養老院。稍微有點不順心，就滿腹牢騷發個沒完。把二瓶子他老婆氣的，渾身疼。二瓶子本人，也是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咽，含着冰塊吐不出水來，難哪。自己的親哥哥，說他也不好，不說他更不好。二瓶子的老婆，對龐大是一萬個不滿意，私下裏一天跟二瓶子叨念好幾遍，想趕龐大滾蛋。可龐大就是不識好歹，吃得好睡的好，絕口不提走的事，把個二瓶子愁的，出不去進不來。天天搖頭嘆氣。

    大瓶子看二瓶子搖頭嘆氣，問明白了原委，就給李二打電話，叫李二通知龐大家裏的人，來把龐大領回去。

    龐大在二瓶子家裏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李二家裏，早鬧的雞飛狗跳。面目全非了。

    劉學銀有事沒事就往李二家裏跑，明里是去問龐大有沒有消息，暗地裏還想跟李二重敘舊情。雖然劉學銀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可張鳳仙還是怒滿胸膛。但她也不敢大發火，因為畢竟是李二犯錯在先，李二的責任是，不該和龐大去坐什麼動車。

    小桃紅夾在兩家人中間，左右為難。想幫李二說話，劉學銀罵她吃裏扒外，女大外向，胳膊肘子往外拐。幫劉學銀說話呢，心裏覺着對不起她的親親哥哥。兩下里為難的小桃紅，後來，索性兩家都不管了，你們鬧去吧。

    李二接了大瓶子電話，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趕緊把這天大的好消息通知小桃紅，小桃紅跑到診所，告訴她嫂子，說她哥哥找着了，就在他弟弟家裏享福哩。

    劉學銀暗暗的罵道：「死在外頭算啦。還回來幹什麼？」

    當小桃紅提議劉學銀去把龐大接回來時，劉學銀那頭，搖的比撥浪鼓還快。一口氣說不出來三個不去接人來。

    小桃紅想自己去，順便看看那藍色的海洋，還有那海洋館。可張鳳仙不去，她沒有辦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