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谷關,周攀朝守關的守兵抱了抱拳。
從軍之人,對周家,都是知道一二的,守兵當即離開。
很快,一個身穿甲冑,體態魁梧的男子走了過來。
他瞅着周攀,上下掃視着。
「攀小子,你不是被皇上召去了建安,咋灰頭土臉的,看着比乞丐還落魄。」
「莫不是,你爹造反了?!」
「這也太不是東西了,就不能趁你們沒去建安前反!」
「瞧瞧這慘的。」
男子嘖嘖有聲。
周攀滿臉無語,「竇叔……」
「行了,我知道你是來避難的,安心待着吧,回頭我給你爹送去。」
男子聲音粗礦,不甚在意的擺手。
李易挑了挑眉,這還真是讓他意外,來漢谷關之前,李易想過竇武的反應,可能關切,也可能害怕受他們牽連。
但誰知這丫的完全幸災樂禍。
看那神情,好像巴不得周家反。
「竇叔,出大事了。」
「那老貨暴卒了?」
竇武揚起眉。
周攀撫額,吸了口氣,「綏安縣被屠一事,你沒收到消息?」
「建安那種腌臢的地方,我關注它做什麼,給自己找氣受?」
「這次是屠了多少?」竇武隨口問。
「整整一城。」
竇武瞳孔猛地一縮,「一城?」
「楚氏已經癲狂至此了?」
「並非楚氏。」周攀抿了抿嘴角,把事情詳細的說與竇武。
竇武在短暫的愣神後,目光看向豐旗,臉上有嫌棄之色,「咋是這麼個弱雞。」
「提的起刀嗎?」
「竇叔,那個。」
周攀一看就知道竇武認錯了人,手指向李易。
竇武皺了皺眉,大手蓋上李易的臉就是一陣揉搓,眼珠子差點貼了上去。
「蘇紀那傢伙皮囊極好,要不然也不能搶了我心愛的姑娘,你咋跟你娘半點不像?」
點了點李易眉心的疤痕,竇武搖頭,「這般猙獰,怕是不好娶媳婦啊。」
「嚇都讓你嚇跑了。」
「……」
李易臉黑了,抓住竇武的手,就是一個過肩摔。
竇武連忙穩住下盤,「嘿,你小子脾氣還挺大!」
一番較量後,竇武哼了聲,「倒還像個樣子。」
「漢谷關只有三千兵,雖個個身強體壯,但人數到底少了點。」
「你爹可回信了?」
竇武目光看向周攀。
周攀看向李易。
李易跟着左看。
「別瞅我,我沒藏。」
見幾人都盯着自己,李易聳了聳肩,「大抵是你平日不靠譜,周將軍不信你信上的話。」
「你確定送到了?」
周攀斜着李易。
「幾個意思?」
「父親若收到信,絕不可能毫無動作。」
「問題肯定不在我這。」
李易斬釘截鐵。
「那現在要如何?」
「沒有大軍支援,貿然造反,憑几千兵將,完全不夠他們殺的。」
周攀面色沉沉。
原定的計劃,是他們先在漢谷關舉兵,暫且威懾建安,拖延時間。
但前提是,大軍會前來支援。
不然,在未形成氣候前,他們可能就讓宰乾淨了。
「慫個軟蛋!」
竇武喝了一聲,「哪有事事穩妥的。」
「行軍打仗,就不可能樣樣按着計劃來。」
「難道出了變故,這仗就能不打?」
「你要行,管他對面千軍萬馬,照樣取敵將首級,你要不行,給你百萬雄獅,也奪不了一城。」
「多耽擱一刻,底下的白骨就多出一層。」
「把旗取下來!」
竇武朝守衛大吼。
當年他也是一員猛將,軍功赫赫,但見識了蘇家等武將的下場後,竇武心灰意冷,自請駐守漢谷關,十年未曾回返。
他手底下的兵是不多,但個個精銳,能夠百分百信任。
竇武的性子,屬於說干就干。
既然要反,就不要婆婆媽媽的。
「對蘇紀,我雖不喜歡,但他征戰沙場的能力,我是服氣的。」
「你小子,別虎父犬子。」
竇武重重拍了拍李易的肩。
「不然,在楚氏殺過來前,我先砍了你的頭,免得你墮了你母親的威風。」
「……」
「我替蘇夫人謝謝你。」
李易翻了翻眼皮,「漢谷關還有多少軍餉?」
「這種地方,你指望有油水?」
「老子過來時,車架數十輛,現如今,就差沒把門窗抵賣了。」
「大傢伙湊一湊,應該能拿出百兩吧。」
「還真是不少。」李易揉了揉額頭,不怪他越來越愛錢,是真缺啊!
他身上帶的這些,都不夠守兵半月吃的。
更別說,還要募兵了。
「情況好像很糟。」
豐旗皺了眉,「你那裏能拿出多少?」他看向李易。
「最多五千兩。」
李易凝聲,他的錢,都在芸娘那,遠水難解近渴,等那邊送過來,形勢不知變成了什麼樣。
「今日起,漢谷關由你說了算。」
竇武看着李易開口,接着拍拍屁股,吃飯去了。
行軍打仗,靠的不單單是武力,竇武想看看李易是不是真擔得起一軍。
現在的局勢,舉兵是肯定的,但若李易志大才疏,有勇無謀,那他就只能充當個旗幟,而不是主帥。
「我現在懷疑,周將軍的大軍里,混入了右相的人。」
李易望了望周攀,沉聲道。
「就像你說的,周將軍看到信,不可能毫無反應,那便只能是,信在送去他手上的時候,被人先一步劫了。」
「你讓誰送的?」
周攀抬起眸,神情沉凝。
「一個商戶的小舅子,他是前鋒衛的一員。」
「我得回去一趟。」
周攀抿緊嘴角。
「這是想好了送死?」
李易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去往邊境的必經之路,設下的埋伏,足夠你死十次。」
「先用飯吧。」
「我會想法聯繫上他。」
「綏安縣被屠,周將軍應是聽聞了,接下來,只要漢谷關的動靜夠大,即使沒有信,他也會主動找過來。」
李易說完率先邁步,吃飽了才有力氣宰人啊。
周攀定了定心,隨着李易過去。
狼吞虎咽的幾人,思緒全在募兵的事宜上,完全忘了荒郊野外,伸長脖子等着的周圭。
還是竇武提了一嘴,周攀才把周圭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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