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洛岩既是中了一甲前十名,就少不得要應酬各路師兄弟和師友,再有那些個攀附而來的,一連好些日子,都是應酬不斷,每日裏回來都是帶着一身的酒氣,又是極晚的時辰,盤算着連成梅都該休息了,倒是都宿在聽雨軒里。
連成梅心裏有氣,可是白日裏又堵不到趙洛岩,一股子怨氣竟是越積越深,每日裏不知要睡覺時候焚香,就是醒着的時候,不焚香就頭疼。那詠梅齋纏繞着薰香的味道,竟如同佛堂似的。只可惜了趙洛岩,一心倒是心疼懷孕的妻子,不忍打擾,倒是一腔的好意被誤解了。
而聽雨軒的受寵又讓下人們興奮了起來,楓兒,蕊兒等幾個丫鬟都是卯足了勁捯飭倩寧,李媽媽等人則是想盡辦法準備上好的酒菜,就盼着能把趙洛岩多留在聽雨軒幾日,讓倩寧的肚子早些有了消息。就連劉氏,每日裏備的湯藥也加了分量。
下人們盼着主子好,主子好了才能雞犬升天,這個道理倩寧懂,可是這麼多人盯着自己的肚子,盼着不能開花的朽木開出花朵來,實在讓倩寧壓力很大,加之,這些時日對趙洛岩的心態有了微妙的變化,不再願意費心思去應和他的所謂高雅情趣,看着一屋子熱熱鬧鬧的人,竟有些心緒涼薄。忍了幾日,終是透不過氣,稟了劉氏便去了趟一甯樓。
可巧了宋易也在,三人湊了一塊商談着參選的事情。
自從容妃和麗蓮的宣傳之後,一甯樓在宮裏的人氣倍增,已不是之前薄弱的群眾基礎可以比擬,加之明哲此次設計參選的飾物卻是構思新穎,再有了上好的玉石做底子,在一眾的候選飾物中確實脫穎而出。
「這麼說來咱們的勝出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聽了宋易的消息,明哲忍不住問道。
「雖不至於板上釘釘,但也差不多吧,今年皇后娘娘稱病。正好讓容妃接手這檔事,天時地利人和,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宋易的話雖未說滿,卻也算是篤定了。
「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倩寧思慮了一番說道,「要是真的勝出了,咱們就要着手備料,等宮裏的訂單下來,可就沒多少時日就要交貨了。」
「昨兒聽了下人飛鴿傳書。那開採好的玉石已經在途中,不幾日就該到達京城,備料方面應該是沒問題的。」玉石在大宋是稀缺的寶物,宋易不放心別人,親派了得力的手下押解,一上不敢停歇,已經快到京郊了。
倩寧點頭:「那便是極好的。除了宮裏的訂單,京城的貴婦人和小姐必然會跟風,雖然咱們不必用了同樣的料子來做堂賣的飾物,但是。一般材質的玉石肯定是要用的。再加上,咱們就是要突出玉飾上的原料優勢,所以,大量的提供玉飾是不可避免,玉石礦的開採還得抓緊才行。」
站在一旁的張德適時地匯報:「玉石礦那邊,已經加大了人手,有了之前的底子,現在開採起來已經是順暢多了,產量也在不斷增大,應該是足夠應付需求的。」
「那便是好。張掌柜,備料和開採礦石還得勞煩你多盯着了。」倩寧不忘叮囑張德,這可是關鍵時刻,不能掉了鏈子。
張德應了是。便退了下去。
「哎呀,要是這玉石的市場被咱們這麼打開,只怕以後源源不斷的金子想擋都擋不住了。等掙夠了錢,我就要收山,去好好逛逛大江南北,汲取各種靈感。」明哲憧憬着。眼裏都是一片美好的未來。
「你是想去邂逅各色美女吧。」倩寧沒好氣的說道。
被說中了心事的明哲嘟了嘟嘴,「那也不是不可以。想我這麼一表人才,就算身無分文也該是女子們追求的對象,更不要說家財萬貫了。」
宋易聞言哈哈一笑,「這點我倒是可以作證,明哲公子在景德鎮的時候,可就招惹了不少女子,想來現在都對公子念念不忘吧。」
倩寧瞪了明哲一眼,「我就說你怎麼在景德鎮流連忘返,果然是墜入了溫柔鄉,難以自拔了。」
明哲被兩人擠兌,哪裏說得過,只得恨恨道:「莫說我了,青妹妹如今有了高中一甲前十的夫君,怕是以後收山等着誥命加身了吧。」
倩寧向來跟明哲抬槓習慣了,哪裏容得他這般挑釁,順着他的話說道:「有道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我這既沒入錯行,也嫁對了郎,可不就該等着享福了麼?」
明哲瞪圓了眼睛,半天說不出反駁的話。
倩寧正待要得意的再調侃兩句,宋易卻是酸溜溜拋出了話頭:「考個一甲前十就很了不起了麼?橫豎也不過進個翰林而已,要想熬到四品以上,能給妻子誥命,還得有很遙遠的路途呢。」
倩寧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並未仔細研究過趙洛岩的前程,再說了,就算有了誥命,那也是給連成梅的,哪裏輪的上自己。沒想到,宋易卻是正兒八經的反駁了,一時說的倩寧一愣,還沒等反應過來,宋易已經收回了剛才說的話:「不過,有崔家,連家的鼎力相助,趙大世子前途必是妥當的。」
倩寧嘿嘿乾笑了兩聲,只說了一句「多謝吉言」。再看宋易的神態已經又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仿佛方才脫口而出的那句話隨風飄逝了一般。
又說了幾句話,宋易便藉口告辭了。
明哲捅了捅倩寧的胳膊,「宋二公子掛着的那個絡子,是你做的吧?」
「是啊,怎麼了?」倩寧有些莫名。
「我瞧着,那宋二公子對你有些意思啊,方才說的那句話,那股子酸勁兒,我都聞出來了。」明哲促狹的看着倩寧,打趣道。
倩寧心裏咯噔了一下,急忙辯解道:「你可別瞎說,那個絡子,是為了讓他進宮宣傳咱們的飾物,才特意打的。剛才那句話,也就是無心所說,想來以他王府公子的身份是看不上這些個官位吧。」
明哲倒也不理會倩寧的辯解,只是嚴肅的說道:「其實,說老實話,我覺得你和宋二公子還是挺合適的,你兩很多想法一致,做事的風格也相仿,最重要的,他欣賞你,不像那趙洛岩,只把你當做普通後宅女子看待,那般在後宅爭寵,真是太埋汰你了。」
明哲這話真是刺痛了倩寧本就鬱結的心,那種鈍痛的感覺油然而生,倩寧不得不吸了幾口氣,才緩緩說道:「且不說我已經嫁做人婦,就算是未嫁之身,也是配不上王府公子的,這種話,以後別再說了。」
明哲奴了奴嘴,「不說就不說唄。」
倩寧離開一甯樓,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明哲那番話,說沒有一點觸動是不可能的。相比起趙洛岩那樣風流多情的公子,自己確實更為欣賞宋易那樣有想法有膽子的人,只是,欣賞歸欣賞,要真論起男女感情,還是有些距離的,再說了,自己是早就沒了資格了。
心裏想着這些個煩心事,也不曾真的休息,沒一會,就到了侯府了。
普一進門,小椴就跑了過來,一臉的慌張,說話都帶了結巴:「奶……奶,奶……奶,大,大事不好了。」
倩寧皺起了眉頭,小椴向來是口齒伶俐的,怎的慌成這樣,便安慰道:「出了什麼事?別着急,慢慢說。」
「世子……世子夫人,發動了……」
倩寧一驚,連成梅還沒到月份啊,才八個多月而已,怎麼就發動了?更重要的是,都說七活八不活,難道是不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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