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寧得到楚姨娘的信時,仿寧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來報信的是一個面生的媽媽,說話恭恭敬敬,簡潔明了,只說了事情已經解決,製毒人的信息稍後就送過來,再多問竟是一句話也不多說了。
有時候下人的表現最能反映主子的性子,單看這個老媽媽行事的謹慎,就能多少知曉楚姨娘的作風,原來在家裏很少有接觸,倒還真沒發現楚姨娘是個如此有決斷之人,真真是小瞧了她。
待得送走那老媽媽之後,露水不禁好奇的問道:「奶奶使了什麼計策,竟是能讓五姑娘的親事就此作罷?」
倩寧翻看着手中的遊記,不經意的說道:「我只是給了楚姨娘一包發了霉的鹹菜乾粉,讓她想辦法在母親每日的膳食里下一些,懷孕之人脾胃都不太好,母親吃了之後自然會肚子不舒服,就算是請了大夫來看,也只能說是拉肚子,看不出其他症狀,但是如此一次兩次乃至更多次的,以母親對這胎的看重,必然會起疑,此時要是再有人在她耳邊煽風點火,說五妹妹早嫁不利於子嗣,你說母親會怎麼想呢?」
「以夫人的性格,必然不會允許五姑娘的親事耽誤了自己的孩子。」露水若有所思道。
「對極了,」倩寧讚許的看了露水一眼,「只要母親按耐不住,就會折騰要解除婚約,而早前我已經在劉家人面前提起過五妹妹不宜早嫁之事,想必當時劉家人已經心裏有了些不好的想法,再後來母親胎氣不穩的消息不小心傳出來,劉家人再怎麼想給痴傻的小兒子娶媳婦,也不能娶一個不利於子嗣的媳婦吧?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如此一來,兩家人不謀而合,自然就解除了婚約。」
「奶奶你真是太神機妙算了,」露水聽罷不由崇拜的看着倩寧,「怪不得以前大小姐也總說您聰明呢。」
倩寧搖着頭道:「若論聰明機智,我哪裏比得上姐姐?若是姐姐沒有遠嫁,只怕師父的心愿早就達成了吧。」說完,又問道:「張掌柜可是有把賬冊送過來,算一算,今天也該是交賬的日子了。」
「奴婢正要找機會跟您說呢,賬冊昨兒晚上就送過來了,但是蕊兒當值,奴婢還沒機會給您。」說完,露水從衣袖裏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
倩寧接過來,邊翻着邊道:「你做的很好,如今不比在陸家,人多眼雜,這些事情定是要在只有你我二人之時方可說起。」
露水應道:「奴婢省得。」
倩寧看了片刻有餘,又拿了筆在其中幾個地方勾畫了一番,做了記號。
露水面上有些難色,似是欲言又止。
倩寧停下手中的筆,問道:「有什麼事麼?」
「那送賬冊的人說了,今晚過來取賬冊,可是奴婢今晚當值,實在抽不開身。」侯府的規矩是一個丫鬟和一個媽媽當值,要是露水貿貿然離開,那當值的媽媽那裏倒是不好交代了。況且,聽雨軒里這幾個媽媽丫鬟身後有沒有別的人在操控,目前還不得而知,非必要情況,還是不能有所破綻。
「那送賬冊的是何人?為何非得今日就要拿回?」
露水細細說道:「那送賬冊的是個倒夜香之人,每天晚上亥時一過就過來取夜香,只是這人是每隔了六天才來兩趟,其餘時間都是他的夥計過來的,為了穩妥起見,那人特意叮囑奴婢今晚把賬冊送過去。」
倒夜香?張掌柜還真是會找線人。只是亥時這個點,確實不適宜讓露水擅離職守,這賬冊要送,就得另尋他人。
倩寧想了想:「要不讓小椴去送,你覺得如何?」
「小椴?」露水愣了一愣,「她倒是挺機靈的,看着也算是靠譜。」
「那你把小椴叫過來,我親自跟她說說。」也是時候培養培養自己人了,不然只靠着露水,以後只怕是不夠用呢,倩寧心裏盤算着。
小椴來了之後,倩寧把一甯樓的事情挑挑揀揀說了個大概,小椴聽得嘴巴都張了老大的:「奶奶,您……您居然是一甯樓的管事……?」
「正是如此。」倩寧笑着回答道,心裏卻在猶豫是不是告訴小椴這個消息太過於突然了?
小椴得到了倩寧的確定,眼中的崇拜之色顯露無疑:「天啊,奶奶真是太厲害了,一甯樓啊,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小椴簡直激動得無以復加。
倩寧有些無奈得想要扶額,露水見狀連忙上前拉了拉小椴的胳膊:「你先別光顧着驚訝,奶奶跟你說這些重要的事情可是有要事要吩咐你的。」
小椴立時變成了一臉義無反顧的樣子:「奶奶有何事儘管吩咐,奴婢一定會全力以赴!」
倩寧不禁失笑道:「不是讓你出生入死,你不必這麼緊張……」緊接着便把送賬本的事情一五一十叮囑了小椴一番。「方才我跟你說的事情你可是記清楚了吧?」倩寧再一次跟小椴確認,小椴點着頭認真嚴肅道:「記清楚了,奴婢一定會將賬本安安全全交到來人手中。」
「好,你把這件事情一辦完,就過來報個信,明白吧?」
「奴婢省的了。」小椴應道。
待到傍晚之時,趙洛岩卻是突然回來了。本來明天是書院休沐,按理該是明天回來才是,可是趙洛岩說了想念家裏得緊,就下了學快馬加鞭趕回來了。
田氏摩挲着趙洛岩的臉,心疼的說道:「瞧瞧你,又黑又瘦的,可是書院裏都沒吃着好吃的?」
倩寧心裏翻着白眼,趙洛岩明明一點變化都沒有,哪裏瞧得出黑瘦的跡象了?田氏真是誇大其詞。
趙洛岩也說道:「祖母,我這幾日在書院都吃好幾碗米飯,而且也就是在屋裏頭溫書學習,不曾日曬雨淋,哪裏是又黑又瘦了?」
「還說呢,」田氏仍是心疼道,「那書院裏能有什麼好吃的菜?光吃米飯哪裏能行。」轉頭吩咐身邊的媽媽:「跟廚房說一聲,今兒晚上多添幾道世子愛吃的菜。」
那媽媽笑着應道:「夫人早就吩咐下去了,只怕廚房已經都做上菜了呢。」
田氏讚許的看了看崔氏:「你做的很好,倒是比我提前想好了。」
崔氏欠了欠身子:「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待得吃過了晚飯,各人告辭回去。趙洛岩和連成梅走在前面,倩寧獨自跟在後邊。等到了分叉口,連成梅自然而然的挽了趙洛岩的胳膊往詠梅齋去,誰知趙洛岩卻是停住了腳步,連成梅詫異道:「夫君莫非還不想回去休息?」
趙洛岩慢慢把連成梅的手放下:「方才母親已是叮囑過,此次回來要去聽雨軒,只怕是不能陪你了。」
什麼?要來聽雨軒?倩寧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也太突然了吧……
連成梅不依,拉了趙洛岩的手撒嬌道:「母親雖是說了圓房之事,但是言下之意可是明天,再說了,今晚陸妹妹也是沒有準備的吧?」說完陰森森的看了倩寧一眼。
倩寧冷的都要起雞皮疙瘩了,連忙道:「是啊,是啊,圓房也得看日子的,既然定了明天,改了總是不好的吧。」
「誰說我去了聽雨軒就要圓房?這麼些日子以來,我都沒有好好的跟倩寧說過話,好不容易有了時間,自然要彌補才是。」趙洛岩齜着白牙,在夜色當中顯得格外刺眼。
連成梅委屈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看向倩寧的眼神更是像刀子一般,倩寧可是不想平白又遭連成梅的怨恨,再次勸說道:「夫君不必有歉意,妾身並未覺得任何委屈,連姐姐也是有好些時日未見夫君了,夫君也該抽時間陪陪連姐姐才是。」
「沒想到你是這麼通情達理,倒叫我更不好意思撇下你了。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今天就與你說,待得我說完,自會離去。」
趙洛岩都說到這份上了,倩寧再拒絕可就有問題了,只得硬了頭皮跟趙洛岩回了聽雨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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