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遇到這小才女,徐千秋總會笑嘻嘻地叫上一聲,「弟妹」。
雖說「徐念涼」不再有,但終究是自己弟弟,總不能讓他單身不是?
再者,如今二姐已然開始催婚,無奈,他也只得拿弟弟徐鳳年開刀了。
吸引一下火力。
禍水東引。
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嚴東吳心中厭惡,卻也知道萬萬不可放肆。
與徐鳳年撕鬧拌嘴一二,倒也無傷大雅。
但對眼前這個瘋子,她可不敢太過放肆。
雖惱,卻未曾表現出來。
恭恭敬敬,微微側身,優雅半蹲,執禮道:
「見過世子殿下!」
「弟妹客氣!你們聊着,我還有些事兒,便先走了,晚些時候,留在府中一道吃飯吧。」
也不容她拒接,徐千秋直接就走了。
兩隻小白兔也給抱走了。
回到千秋閣,將兩隻小白兔贈與姜泥。
這丫頭,最近悶得緊,有個玩伴也是極好的。
「這是給我的?」
「喜歡嗎?」
「不喜歡!」
死鴨子嘴硬。
抱着兩隻兔子,卻如何也不願鬆手。
「殿下,我已為你備好熱湯,進去洗漱一番吧。」紅薯從屋內探出頭來。
躺在浴桶之中,享受着那無骨細柳,纖纖玉手,慢慢揉捏着全身。
閉眼享受,思緒卻飛舞盤旋。
算算日子,也該前往武當了。
也不知那三個修成大黃庭的老頭兒,如今怎樣了。
是該前去探望一番。
多年前,徐千秋於武當「撿到」一本大黃庭,經過細心研究,以偏門之法,花極大代價,終培養出兩個高手,成功練成大黃庭。
如今,這兩人皆在武當。
加之掌門王重樓,這天下,已有三人修得大黃庭。
如今,已到收穫的季節了。
另外一邊,通幽之處,嚴東吳仍絲毫不理會徐鳳年,只當作一隻蒼蠅在耳邊嗡嗡嗡。
嚴東吳卻對這天下第一紈絝不感興趣。
近些日子,半年之久,城中已無這紈絝的事跡傳播。
聽說是被大柱國禁足在府中讀聖賢書,但嚴東吳是如何也不信的。
大柱國能禁足那混世魔王?
不被追着打,已然是祖墳燒高香了。
估摸着,大概是又闖下了什麼滔天禍事,如今躲在府中不敢出來罷了。
姑娘家家,心思本就細膩,只是一眼,便看出這公子哥與往日大有不同。
臉色黝黑了許多,且腰間佩刀。
便出言譏笑道:「學不來那帶有猙獰面具刀客本事,卻學得腰間佩刀,可真是胸懷大志!」
徐鳳年將繡冬扛於肩頭,回眸一笑,道:
「聽聞你總愛偷看些遊俠列傳,江湖情說,很是好奇那猙獰刀客面具之後是何方英雄,既如此,今日城外有場廝殺,不知嚴大才女,可敢陪我一觀?」
嚴東吳被人揭穿閨中私隱,卻無絲毫窘態,神情自若,冷笑道:「不敢!」
拒絕得很是乾脆。
徐鳳年一臉鄙夷道:「不敢?不知是怕見我尿褲子時的醜態,還是怕見到那刀客真容生得俊朗非凡,忍不住春心萌動,與人失奔而去,壞了你嚴大才女的名聲?」
最終,兩匹馬出城而去。
這其中發生了什麼,徐千秋不甚關心,只是晚些時候,他再見嚴東吳時,丫頭臉色煞白,看弟弟徐鳳年的神色,有些懼怕。
有些迷惘。
大抵是不明白,為何短短半年時間,這天下第一紈絝,就像換了個人一般。
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手起刀落,人頭滾滾。
三十餘兇悍流寇盜匪,盡數屠殺殆盡,瀟灑而回。
揚起刀尖,將那血跡,在她的裙子上擦了一下。
周圍三十餘具屍體,無一健全。
徐鳳年手中,卻不知從何處得來,拿着一串冰鎮葡萄,還在冒着冷氣。
摘下一顆放入嘴裏,將剩餘部分塞到嚴東吳手中,口中呼着熱氣,靠近耳邊,低語道:
「你爹有封寄往京城東廠的信,如今就擺放在我哥案頭之上,他那人,殺心重,不比人屠徐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啊,你放下身段,陪我雪中悍刀行,這一趟,沒白來。」
說罷,摘下臉上猙獰面具,放於嚴東吳手中,道:
「他日若是再惱怒我,便可欺負這面具,也能讓你出出氣。」
才女眼中有些慌亂躲閃,卻未曾放手。
聽潮亭頂樓,大柱國,李義山,徐千秋,三人目送雙騎出城。
枯槁老人晃悠手中葫蘆,滴酒未剩,轉身看向大柱國,平淡道:
「王爺,我這酒,該還有半壺才對,是不是你昨夜趁我不備,你給偷喝了乾淨?」
看着那古井無波,毫無波動的世子殿下看將過來的目光,大柱國頓覺後腦勺幾角一陣生疼,死命般搖頭,怒道:
「你這是公報私仇!
千秋,你別聽這老不死的胡說八道,我肯定滴酒不沾,真的!
我你還信不過嗎?」
看着兩人,徐千秋笑笑,略過此事,望着奔騰而去的雙騎,桀然道:
「這陵州牧,堂堂一州之牧,身居高位,卻不知珍惜,若非看在這嚴東吳與鳳年是對吵鬧冤家份兒上,我早平了這陵州牧府。」
徐驍亦是點點頭道:「這老小子,往府上跑得倒是勤快,卻不曾想,竟是雞鳴狗盜,暗箭傷人之輩。
真當與王太保拉上關係,與韓貂寺稱兄道弟,我便不敢殺他?
倒也真是鼠目寸光,不堪大用!」
一旁,李義山心平氣和道:「你們父子二人,就是殺心太重,這天下,怎可能都是些溫順鷹犬,任你們差遣,總要有些瘋狗,亦或者急得咬人的兔子才對。」
徐千秋點點頭。
如此,有人生亂,北涼方能厲兵秣馬,殺雞儆猴
李義山和大柱國,兩人相對而坐,手談幾局。
無雙國士卻被氣得不輕。
這一步十算的棋藝國手,在大柱國這徐蠻子手中,卻討不了好。
三局手談,皆無輸贏之分。
眼看就要輸了,如此關頭,大柱國總是混亂棋局,打亂部署,重新來過。
三四局,無雙國士卻未曾勝過一局。
手談之餘,大柱國忽然看向徐千秋,道:
「千秋啊,你師傅特別想知道,在那森嚴皇宮之中,高手如雲,更有大宦官韓貂寺坐鎮,天下第一樓是如何得手,刺殺一國皇后的?
義山,你肯定特別想知道,對吧?」
說着,大柱國眼皮隱晦眨啊眨,示意着什麼。
無雙國士吧嗒落下手中棋子,終贏一局,道:「不,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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