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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洋洋眯眼沉睡的老劍神,在聽到霸繡二字後,緩緩睜開眼睛。
瞄了一眼,點頭道:「的確是當年羊豫章佩劍,可是,他曾立下誓言,此生不收弟子,你如何得到這柄棠溪劍爐的最後一柄鑄劍?」
盧白頡笑道:「大概是因為晚輩幼時乳名棠溪吧,萍水相逢,恩師便贈予霸繡劍與半部劍譜。」
李老劍神不耐煩揮手,道:
「說話與羊豫章一模一樣,當年老夫最討厭那小子,要打架,後面那輛馬車裏有個瘋子,你大可以找他。
只要將其打敗,老夫便讓你見識見識兩袖青蛇。
如若不然,別來煩我!」
門閥士族,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李淳罡最不願與這些人有所牽扯。
茅坑裏竹竿拍蒼蠅,無論如何,都要濺自己一身污穢之物。
當年,老劍神就是因為不信邪,便在大柱國手裏吃了大虧……
「不知李劍神所說何人,還請賜教!」盧白頡對中間那輛馬車抱拳,客氣道。
棠溪劍仙盧白頡,泱州四大家族琳琅盧氏幼子。
同輩之中,也是最優秀的人才。
前代家主去世前,有意傳位於盧白頡,因他一心於劍道而拒絕。
後來出仕,起步便是兵部侍郎,然後平步青雲,後任兵部尚書,成為朝廷重臣。
武道境界奇高,一品戰力。
有望地仙。
最為重要之處,他的王道劍,竟能入王仙芝法眼。
盧白頡這種豪閥子弟,顯赫身份擺在那裏,但他的另外一個身份,更是震懾人心。
武評專門列出一份劍評,泱州湖亭郡盧白頡,赫然在列。
評點,盧棠溪劍意,正大浩然。
劍名雖含霸字,卻是當之無愧的王道劍!
腦海之中閃過此人的相關資料,徐千秋緩緩走下馬車。
伸了個懶腰,哈欠連連。
瞥了一眼地上相繼被人拖走處理的二十餘具屍體,又看了看那小書童捧着的棠溪劍。
揉揉眉心,不喜不怒,問道:「敢問棠溪劍仙,盧府何故羈押我大姐?」
盧白頡忽地皺眉,道:「北涼郡主?怎會羈押在盧府?」
此話既出,不止徐千秋,便是李老頭兒都愣了一瞬。
整個江南道都在議論紛紛,唯有這位棠溪劍仙毫不知情?
莫不是在欺北涼世子人傻好糊弄?
徐千秋對此人並無太多惡感,此話一出,心頭卻頓時多了幾分陰霾。
盧白頡頓了一瞬,似想起了什麼,轉身對身後小書童問道:
「真有此事?」
小書童眼光明亮,恍若星辰,道:「回劍主,是家主命人安排的,這些時日,您一直在閉關,故而不知。」
徐千秋臉色終於略有些陰沉起來,右手伸出,雙指併攏,金光乍現。
向前一指點出!
強光之下,所有人下意識閉上眼睛。
再度睜開雙眼,眼前一幕,震驚不已。
棠溪劍仙口吐鮮血,半跪於地。
手中棠溪劍,已寸寸斷裂,變成一地廢鐵。
不多時,三位扈從於盧府之中找到了徐脂虎。
好久不見,這位北涼郡主竟憔悴了不少。
身上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且,身中劇毒。
已陷入昏迷之中。
見此一幕,棠溪劍仙盧白頡一口鮮血噴出。
這麼多年,若非他居於幕後一直暗中守護這個家族,盧家,早已被另外三大家族吞併。
可最終,他還是沒能護住。
接上大姐,徐千秋便轉身離去。
身後,人頭滾滾。
盧府大火,一直燒到天黑。
江南道,終於開始變天了!
盧府之人,已盡數被殺。
三位扈從手中,又多了百餘條冤魂性命。
徐千秋扶大姐上車,馬車徐徐離去。
那位棠溪劍仙艱難撐起身子,回頭看着那熊熊大火,渾身顫抖不止。
盧府,自今日起,正式於江南道銷聲匿跡。
忽地,他撐着搖搖欲墜的垂死之軀,艱難轉身。
火光輝映之下,一個青衣丫頭,手持一杆通紅長槍,眼中毫無波瀾,靜靜看之前他。
盧白頡也殺過人,他知道,那是一種只有在看待死人時,才會有的冷靜眼神。
劍影閃過,棠溪劍仙使出餘生之力,揮出一劍。
火光沖天,一抹血色飛起。
人影倒下。
大火繼續燃燒。
青衣身影漸漸遠去。
傳來低語呢喃:「公子說,你人不錯,但我也記得,公子還說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公子不願做的事兒,我來做,公子不願殺的人,我來殺!」
客棧之中。
房中就只有姐弟二人。
徐千秋也不避諱,親自給姐姐上藥。
青鳥在外頭站崗。
這丫頭,方才並未隨馬車一道離開,徐千秋不用猜也知道她方才幹什麼去了。
現在不敢進來,是怕他責罰。
守在屋外,則是在等他責罰。
看着徐脂虎滿身傷痕,便是私密之處也不例外,世子殿下微微皺眉,道:
「姐,你對自己可真下得了手!」
嬌軀明顯顫抖了一瞬,語氣卻平淡,道:
「千秋,枉姐姐小時候將你從那丫頭床上就下來,又替你建立千秋閣,如今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徐千秋輕道一聲別動,將藥膏塗抹與手心,輕柔替她塗於傷口,道:
「盧家表面是江南道巨擘,為一方之首,這些年卻全靠盧白頡在暗中守護。
其實,這個士族已腐爛到了根基。
大廈將傾,早晚的事兒罷了。
便是如此,這盧府的人也萬萬不會如此愚蠢,有膽子將你虐待成這樣。
而且弄得天下皆知……」
手心塗抹到私密之處,徐千秋卻暗暗提醒自己,這是親姐,不能骨科,不能骨科!
頓了一下,為分散注意力,又道:
「姐,你別忘了,論殺人,我才是行家裏手,你這傷,我一眼便知,這是你自己弄的。
或者,你的貼身丫鬟也出了力,但畢竟是自己主子,不敢真下重手。」
徐脂虎閉上桃花雙眸,細細感受着全身傳來冰冰涼涼的感覺。
她知道瞞不了多久,卻沒想到這麼快便被看破了。
果然,這個弟弟從小便是怪胎。
聽娘親說,他出生時不哭不鬧,還能自己找奶吃。
因為不哭,擔心是個啞巴,急得大柱國原地團團轉,對着屁股一頓使勁兒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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